餐厅内,因为这一出变故,越来越多的客人开始朝这边投来好奇的视线。
穿着棕熊玩偶的年轻人终于顶不住这样的压力,面色铁青,很快就圆润地滚了,影松开来栖绫的手腕,低头对上她不明所以的目光,抿了下唇,闷声解释了一句。
“那个东西......不能碰。”
“啊?”小姑娘懵了,眼里透出些许清澈的愚蠢,“为啥啊?”
话一脱口,她又意识到那么大一个人直直杵在桌子旁边看着实在太呆了,迅速往座位里面挪了一点,抬头朝他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影看着她默了默,接着十分乖顺地在她身边坐下,又低低出声道:“我注意到他在门外徘徊了很久,当时就盯上你了,目的太明确......别有用心。”
他也不知道那个按钮具体是干什么用的,但那年轻人在进入前视线多次朝来栖绫身上瞥,偶尔还会露出心虚紧张的表情,绝对不怀好意。
“那个开关可能会窃取指纹。”
太宰治就在这时突然接话道,“最近有很多人无端发现手机里有非本人操作的指纹转账信息,那家伙大概率就是犯人之一。”
他一开口,对面两人的视线就瞬间转移了过来。
来栖绫恍然大悟,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那干嘛还放他走?好不容易遇到了,要赶紧把他抓起来呀。”
话音落下,影条件反射般立刻就要动身,却被太宰治给伸手制止了,黑发青年弯了弯唇,语气轻缓。
“目前还没找到关键性证据,先不要打草惊蛇,不过放心,他的行踪已经被重点监控了,跑不掉的。”
“好吧。”
来栖绫闻言失望地撇了撇嘴,夹起筷子气呼呼地往嘴里塞了几片蔬菜沙拉里的菜叶子,嚼了嚼刚咽下去,突然又意识到不对,心底立刻便冒出了新的疑问。
“话说,”她视线一抬,很是狐疑地看向了对面的人,“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会这么了解啊?”
“哎呀,我没跟你说吗?”太宰治抬手托腮,笑着眯起眼睛,语气荡漾,“这个案件目前是我们武侦在接手哦,身为其中一员,那家伙就是我今天调查的目标呢,嗯,我现在姑且也算是正在工作中的状态呢。”
来栖绫:......
你所谓的工作中就是跑到海边把自己埋进沙子里吗?!
真是好不要脸的人!!
作为一名合格的社畜,来栖绫内心对此鄙夷至极,但她的演技早已被磨炼得炉火纯青。
“武侦......等等!”
只见棕发少女微微瞠大了双目,有些激动地身体前倾,惊讶道:“你是武装侦探社的人?横滨那个武装侦探社吗?”
太宰治见状有些好笑,“哎呀,你知道我们?”
“我前段时间才给你们侦探社投了一份委托耶!”
小姑娘立即兴奋起来,金珀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充满期待地望向他,“你们有看到过吗?是一份关于找人的委托!”
黑发青年单手抚上下巴,仔细回想了一番,无果。
......旷工的时间太多,真没什么印象。
“方便跟我回武侦一趟吗?”太宰治沉吟片刻,发出邀请,“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针对您的委托详细谈谈。”
“好呀好呀,当然有时间!”
来栖绫立刻点头答应,饭也不想吃了,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走吧!我现在就跟你回去。”
才坐下连口水都没喝的影:“......”
-
等到达侦探社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来栖绫略显局促地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嘬一口捧在手里的茶水,热腾腾的雾气从茶杯上冒出,将她的鼻尖也变得有些许湿润。
影一言不发地待在她的边上,而在他们对面,国木田独步和太宰治此刻正低头认真地看着桌面上的文件。
太宰治回来后,好一通翻箱倒柜,终于在办公桌上叠得高高的那一堆未接委托中找到了属于来栖绫的那一份。
顾客可接受的委托费范围那一栏的备注十分阔绰,上面标明他们想要多少就能给出多少,只要可以完成她的要求,钱根本不是问题。
而委托内容是想要找两个人,名为清风和流云,最后面还附加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对双子,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黑发黑眸,身着华服,脑后马尾高高束起,一模一样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浅笑表情,但从一些微小的细节来看,也勉强能够分辨出男女的区别。
这两个孩子竟然还是龙凤胎。
“......我在几年前生过一场很复杂的病,治疗的时间比较长,生病期间闭门不出,几乎与世隔绝。”
棕发少女的目光出神地落在那张照片上,语气听起来是明显的失落。
太宰治注意到当她提起生病这件事时,一直在边上沉默寡言的影忽然收紧了手指,血色瞳孔如震怒的野兽般缩了缩,眼底温度也随之冷上几分。
似乎这就是他的逆鳞,单单只是提起,就足以让人心绪翻涌。
“本来大家都在一起生活,约好了要永远相互陪伴的,可当我治好病,满怀希望的重新走出那扇门之后,我突然发现,好像在我错过的那些时间中,很多事情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来栖绫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人似乎因为她的几句话而破了大防,还在缓缓解释着前因后果:
“朋友们全都分道扬镳,天各一方,虽然这段时间里我一直都有在努力寻找大家,也重新跟他们恢复了联系,可只有清风流云,无论如何我都得不到任何有关他们的任何消息。”
“我没有办法了,”她说着眼中便逐渐盈上泪水,鼻尖微红,捧着茶杯的指尖用力到泛白,甚至是有些颤抖了,“就连动用所有人的关系网都没能找到,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戴着眼镜的青年及时给她递来一张纸。
“听你的意思,你们之前是一起长大吗?”国木田独步思忖一番,开口询问,“多久没联系上了?”
来栖绫放下茶杯,接过纸巾擦擦眼泪,小声开口,“大概有四年的时间。”
太宰治极快地扫了她一眼。
如果这是四年前拍摄的照片,现在这对双子的年龄应该和来栖绫差不多大。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点好奇。
“说起来,你今年多大了?”
“呃......”面对这个问题,来栖绫的视线蓦地飘忽了一下,说出口的尾音微微上扬,像是自己都有些不确定,“十、十八岁?”
报个年龄,竟然要这么犹豫?
太宰治察觉到对方在年龄这个话题上的回避,眸色渐深,但也没有多问,又仔仔细细将一些失踪者的相关细节和特征都了解透彻后,他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和他们的上一次见面是在哪里?什么时候?”
来栖绫回想了一下,忽然有些心虚地抬头望天,“好像是四年前的华国......”
国木田独步单手捧着本子,另一只手正快速记录着信息,闻言,那圆珠笔猛地一个急刹车,在纸上顿住,留下一个显眼的圆印。
太宰治也静默片刻,随后便无奈地放下了文件,“小姐,关于这种跨国的业务,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女急急打断,“但是之前他们有说过,过两年就会来这边定居的!”
来栖绫低垂着脑袋,双手放在被裙摆覆住的大腿上,抿着唇角对了对手指,“我相信他们不会骗我,所以现在很可能就在境内,求你们了,先别拒绝我,就试着找找看嘛。”
太宰治眨了眨眼,对上小姑娘委屈巴巴又饱含期待的目光,那双如宝石般剔透的眼眸在此时微微睁大,像奶狗一样水光流转,好像在说——帮帮我吧,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他顿了顿,旋即露出了一副拿她没办法的表情。
“好吧好吧,看在刚才那一顿饭的份上。”黑发青年长长叹了一口气,提笔在那份委托单的角落签上名字,笔锋飘逸潇洒。
“我们会尽力的。”
“好耶!”
来栖绫一下子开心地从沙发上蹦起来,激动地握住太宰治的双手,上下甩了甩,声音都清亮了许多,“谢谢!谢谢!你人真好,横滨民众诚不欺我,你们侦探社真的就是慈悲为怀的大善人,我爱死你们了!!”
“是是是,对对对......”
带着整个武侦一起被扣了个大善人帽子的太宰治给她甩得胳膊都麻了,连忙后退几步抽出手来,阻止了少女过于热情的发言,“不过我劝你先别那么急着爱我们。”
“只是尽力试试,毕竟范围太广了。”在边上听了全程的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抬手及时给她打了个预防针。
“委托费的话,就只用先交三千日元的订金,剩下那些等我们真有进展的时候再付就好。”
“嗯嗯嗯!”
来栖绫快乐点头。
仿佛已经了却一桩心事的她美滋滋地在口袋里掏了掏,然后高高举起那张南泉友情赠送的银行卡,激情发言:“为表感谢,今晚!就今晚!我请你们侦探社所有人吃饭!”
太宰治:“......”
这姑娘,怎么这么爱请人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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