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明怀鲤根本没去上班,谢望潮请假在家,陪他好好休整。


    谢望潮的触手分泌出一种特殊的黏液,可以快速治疗人体,他用触手把这些黏液给明怀鲤涂在背上,很快明怀鲤有些青紫的背就好了很多。


    当然,涂的时候他的触手并不老实,总在明怀鲤背上乱摸乱贴。明怀鲤无奈又没办法,只能尽量不做出任何反应,不让对方的调戏得逞。


    明怀鲤涂着一身黏液,抬头一看,谢望潮自己身上的伤口过了一夜就彻底消失了,腹部依旧是明晃晃的八块腹肌,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


    谢望潮笑着看向他:


    “宝贝不用担心我,我说过了,我恢复能力很强的。”


    明怀鲤这会儿趴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白皙细腻的整个背部裸露着,上面涂满透明胶质,百叶窗里照射进来一道一道金色阳光,也把他的背部照得明暗相间。


    “那你说……人类怎样才能杀死你?”


    他忽然这么问。


    “怎么……你想杀死我吗?”


    谢望潮眉眼间有一瞬间的黑暗掠过,似笑非笑地回问。


    “没有啊,随便问问,不想说就算了。”


    明怀鲤偏头,移开视线,仿佛无事发生。


    “宝贝,你也不想,让我们的孩子没有父亲吧?”


    谢望潮走过来,一只手轻柔抚上明怀鲤的后颈,带着一点点力道,逐步收紧,将他的颈项握在手中。


    明怀鲤的脖子没有细到一只手就能握住的程度,但谢望潮的手却可以变成触手。


    那触手轻盈柔软地翻卷着,特意划过喉结,顺带轻触明怀鲤下巴上的红痣,随即卷成一圈,将整个脖子圈住。


    仿佛一个黑红相间的项圈。


    这项圈衬得明怀鲤脖颈更是修长白皙,更是仿佛美丽的人偶一般,任他予取予求。明怀鲤抬头看他,眼神复杂,可眼尾诱人的浅红和红痣的红一路延伸到颈部,被暗黑的触手遮掩品尝……这样的美景,只有他能享受。


    想到这一点,谢望潮勾起唇角笑了。


    “宝贝,你乖一点,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只有你可以亲手杀死我。”


    这句话声音轻得就像梦魇,明怀鲤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震惊又狐疑,盯着谢望潮看。


    谢望潮点头,俊美如神明的面庞带上某种奇怪的狂热:


    “是的,只有你,我只会为你而死。”


    时间和灰尘一起,在老旧陈设之间缓缓流淌,安静又沉迷,这间老屋是一片安静的湖泊,湖底沉睡着无尽的秘密,和无数密不可宣的情感波动。


    有那么一瞬间,明怀鲤觉得有点儿感动,但很快,他只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谢望潮把这种话告诉他,其实是……一种以示弱为名的威胁。在二人的博弈中,谢望潮永远占据着主动位置,他永远知道明怀鲤不知道的更多信息,永远把明怀鲤抓在手中。


    但是……明怀鲤难道就没有自己的底牌吗?他想,他也是有的,至少他的心情和感情,永远属于他自己。


    两人都默契地沉默着,对峙着。


    恰好这时候,敲门声传来。


    “屋里有人吗?警察,来了解情况!”


    明怀鲤猛地瞪大眼睛,立刻爬起来穿上衣服。谢望潮也立刻披上一身人皮,又返回隔壁房间,找出衣服穿上。


    明怀鲤去开门,谢望潮立刻站到他身后,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捏了捏,是暗示也是威胁。


    明怀鲤喉结滚动,打开房门。


    走廊里站着三男一女,前面两个高大男人穿警服,另外一男一女穿着普通衣裤,带着大包。


    前面的高大男人之一说道:


    “你好,可以进屋聊聊吗?”


    明怀鲤往里让了一下,谢望潮却站在他身后没动,问:


    “各位警官,是昨天晚上工厂的事情吗?我爱人他昨晚受到很大惊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快速进行,好吗?”


    四个人同时看向谢望潮,没有什么特殊表情。前面问话的男人说:


    “我们会尽量照顾你们的情绪,但关于昨晚的事情,你们要把发生的一切都说出来,能办到吗?”


    谢望潮热情地点头:


    “当然了,警官,那你们进来吧。家里没收拾,你们随便坐啊。”


    几个警察都走进来,房间小,他们简直无处下脚,只能非常局促地坐在沙发和小板凳上。


    两个穿警服的问问题,另外两人负责记录,还时不时在屋里转一圈看看。


    明怀鲤作为亲历者,乖乖坐着回答问题,谢望潮则是在小厨房里泡茶,泡好后端出来放在茶几上,给每个人斟了一杯茶,送到手上。


    其实昨天晚上明怀鲤和谢望潮已经对过答案了,主要是隐藏谢望潮的身份,不要告诉警方他是触手怪,其他的基本都正常表达就好。况且谢望潮就在面前,明怀鲤也不可能直接这样告诉警方真相,他也得考察现在警方到底知道多少。


    警方问话还算正常,明怀鲤大概讲述了他的经历:


    “我被上司开车带去工厂,进去以后就很黑,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感觉到里面好像有那种猛兽,有很臭的气味。我好像被攻击了,然后就晕倒了,听到爆炸声才醒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在路边躺着,然后我就打车回家了。”


    警方:


    “你还记得你打的车的车牌号吗?”


    明怀鲤摇头:


    “不记得了。”


    警方互相交换眼神,都没说话,又提了一些别的问题,比如明怀鲤有没有看清工厂里的东西是什么之类,明怀鲤统一回答没看清。


    最后警方问:


    “你和这位谢先生,是什么关系?”


    谢望潮露出笑容,骄傲地看着明怀鲤。而明怀鲤则有些迟疑地说:


    “是……男朋友。”


    很快警方四个人告辞,明怀鲤和谢望潮送他们到门口,其中那位一直没说话的便装男人忽然说:


    “谢先生,可以送我们到楼下,再聊聊吗?”


    他们点了谢望潮却没点自己……明怀鲤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刚才的暗示还不够明显吗?


    谢望潮跟着下楼去了,明怀鲤自己在家坐立难安。


    他刚才的回答里故意留下很多漏洞,就是为了暗示警方自己已经知道了怪物的事情,但被什么东西阻碍所以说不出来,还故意留下打车之类的线索,让警方去查,只要一查就知道他没打过车啊!


    明怀鲤想要引导警方怀疑谢望潮的身份,又不能真当着谢望潮的面引导,只好希望和警方单独相处,然而对方居然没给他这个机会,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其实……说到底,明怀鲤自己现在也有点混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他当然是想离开谢望潮的,可是他自己也很清楚,谢望潮这样的怪物,人类是很难控制住他的,如果非要离开,可能会有战斗和无谓的伤亡。


    可是……他难道就真要和谢望潮住在一起,过这样的日子吗?不可能啊!他生蛋的事只要一暴露,谢望潮不把他撕成碎片吃了都算仁慈啊!


    明怀鲤越想越乱,抱着脑袋一阵头痛。


    与此同时,楼下小区的小广场上。


    两名警服男子已经离开,那位便装女士远远坠在一边,而那位便装男人主动对谢望潮伸出手:


    “介绍一下,我是特调局三队队长,林霜。”


    谢望潮微笑着和他握手:


    “我是市三医院神经外科副主任医师,谢望潮。”


    林霜抽出一根烟递给谢望潮:


    “抽吗?”


    谢望潮摆手拒绝。


    林霜看起来三十来岁,脸庞是落拓野性的帅,皮肤黑带着一些皱纹,眼眸虽然经常眯着,但看人时却流露一点精光。身材很好,宽肩窄腰,手指都是坚硬的老茧。


    他点起一根烟,云雾缭绕中,他忽然对谢望潮说:


    “特调局的全称是,特殊怪物与异种调查局。”


    谢望潮挑眉,面色不变:


    “哦?很有趣的名字。”


    林霜观察着他,轻声说:


    “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现在告诉我。关于那个工厂,还有……你和你爱人之前所住的那栋别墅,只要把真相告诉我,我们会帮你们隐藏。你知道的,现在大家和谐社会,只要对人类抱有友好之情的存在,我们都很愿意团结,明白吗?”


    谢望潮还是平静的表情,半晌才说:


    “那么,有什么要求吗?”


    林霜:


    “签合同。以及,和人类谈恋爱没问题,想要登记结婚也可以,但不可以进行繁衍行为。这是为了人类和你族的未来着想。”


    谢望潮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直接冷笑一声:


    “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再也不见,林队长。”


    他拂袖而去,不疾不徐,背影威严强大,隐隐透出黑暗气息。


    林霜手指发痒,手上冒出好几个脓包,他皱着眉头将它们熟练地捏爆,又用烟头按在那些脓包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但并没发出声音。


    后方的便装女人走过来:


    “林队,他不愿意配合,我们要怎么做?开战吗?”


    林霜捏着自己满是窟窿的手,手上皮肤被烧坏后,反而正在快速愈合。他说:


    “这位不同于其他,非常强大,我能感觉到至少在a级以上,如果开战……后果不堪设想。暂时观察吧,还有,多观察他那位伴侣的状况,不要让他伴侣再遭到怪物袭击了,很容易引发这位的凶性。报告我回去再写。”


    便装女人想了想:


    “你说他伴侣知道他是……的话,还会自愿和他在一起吗?”


    林霜摇摇头,两个人之间的事,他们外人可能很难弄明白。


    再说,人类的感情这种事,谁能说得清呢?


    *


    谢望潮刚到门口,房门就打开了,明怀鲤担心地凑上来看他的脸,蜜色眼睛里全是他的倒影。


    谢望潮糟糕的心情好了很多,他抓起明怀鲤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宝贝,他们认出我的身份了,他们说,只要我不和你繁衍后代,他们就帮我们维持这种生活。”


    明怀鲤万分震撼,立刻问:


    “那你怎么说的?”


    谢望潮脸色很冷:


    “我说……想要我放弃我们的孩子,除非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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