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回到小石头的房间, 向栀没来得及洗澡,就被小石头抱着,摔倒在床上。
“妈妈, 你先给我讲故事吧。”小石头眼巴巴望着她。
向栀没能抵抗住他的眼神,最后妥协先给他讲故事。
她从床头拿了一本故事书, 书中间夹着书签,她翻开,“这是爸爸给你讲过的故事吗?”
小石头钻进被窝, 露出小脑袋,乖巧地点头,“爸爸讲了一半, 每次我都听不完的。”
“那妈妈继续讲。”向栀怜爱地摸了摸小石头的发顶。
“小鸡依旧在路上, 寻找着自己的妈妈,它碰到青蛙就问,青蛙, 青蛙,你见过我的母亲吗?青蛙笑着呱呱两声,见过。小鸡问青蛙,那她长什么样?青蛙呱呱两声,它同你一样有漂亮的羽毛……”
故事讲完, 小石头已经沉沉的睡去。
向栀小心翼翼放下书, 目光落在小石头的脸上。
他的脸型有些像她, 但五官同陈最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 长长的睫毛, 肉嘟嘟的脸蛋,很可爱。
她喜欢小孩子。
她也曾幻想过自己的未来, 有幸福的家庭,有一个孩子,孩子一定是在爱里长大的。
她想让孩子知道,你是父母爱情下的结晶,是带着爱意期盼出生的。
而现在显然与幻想背道而驰。
她脑子也很乱,她可以面对向立国,可以面对叶秋叶子兰,她有的是方法对付他们,可在面对小石头时,她真的没想好该怎么做,该做什么,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向栀微微叹气,小心翼翼从床上爬下来,进浴室洗澡。
她洗完出来,没着急睡觉,屋子里亮着灯,她细细打量,发现墙上有用透明胶带粘上去的画。
有用蜡笔画的风景,有用铅笔勾勒的动漫人物,上面有署名,陈乐安三个字写的歪七扭八,陈最的名字写的秀逸。
书桌上摆放整齐的童书,有小盒子里面有奇奇怪怪的东西,一片树叶,一块鹅卵石……
她回头看了一眼小石头,不得不承认,陈最把小石头养的很好。
礼貌热情的小孩子,懂事也有些属于这个年纪的稚气。
向栀擦了擦头发,爬上床,她嗅了嗅,刚刚躺过的位置留下了淡淡的木质香。
明明刚刚留下的乌木沉香味道刺鼻,但现在又变得很好闻。
陈最这品位好像还不错……
一早上,小石头蹦蹦跳跳地跑下来,身后跟着向栀,眯着眼睛打哈欠,她慢慢走下螺旋楼梯。
她走的慢,走两步就要打哈欠,到了一楼,眼睛已经湿润不已。
昨晚她睡不着,择席很正常,她是十分认床的。
只不过快到凌晨,她浅眠时,才惊觉陈最讲最后一句话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什么意思。
小石头睡觉十分不老实,总是动,她不是被踢到腰,就是被踢到腿,还会被挤占床位,所以她一晚上没睡,还腰酸背痛。
陈最早早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一杯热牛奶,刚好侧头看她,冲她抬了抬手里的热牛奶,一笑,“看样子睡得不错。”
向栀强打起精神,瞪他,不过她困得很,眼神没什么威慑力。
陈最低头快速地笑了一下。
小石头吃完早餐,他跳下椅子,跑到向栀身边,搂着她的脖子亲了一口,又蹬着小短腿跑到陈最身边亲了一下,“妈妈,爸爸再见。”
向栀笑着冲他挥挥手,门关上那一刹那,她托腮,眼皮耷拉着,咬了一口油条。
对面陈最踢了踢她的脚尖。
“我现在没精神搭理你。昨晚你明明知道小石头睡觉不老实,不跟我说?”向栀头都懒得抬。
想想就来气,早上又碰到他贱嗖嗖的样子。
“我怕你跟我睡更不安全?”
向栀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人怎么这么欠嗖嗖的。
“晚上你怎么过去?”陈最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他看了一眼,按灭了,是工作上的事。
“我自己去,我还要出去办事,不知道几点做完。”向栀现在只打算睡一个回笼觉。
陈最点头,将一杯热牛奶推过去,“祝你好梦。”
向栀抬头哼了一声,“你烦不烦。”
陈最站起来,单手抄兜,笑了一下。
吃完早饭,向栀回去睡了一觉,中午同钟妈一起吃了午饭才出门。
吴馆长最近告假,明摆着跟她对着干,但她又不能做什么,soul艺术馆很多业务都是吴馆长亲自对接,她不可能轻易动他。
可能叶秋和她妹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直按兵不动。
向栀驱车来到翰林府,这里靠近郊区,是个环境不错,淡雅清净的地方。
她按照地址找了好一段时间,才找到小区最后一栋别墅。
她上台阶,敲了敲门,很快一个低沉的男声询问,“谁?”
她微微一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你好,我是向栀,找吴馆长。”
她站在门口,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门开了。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材高挑挺拔,他垂眸看她,乌黑的眸子熠着光,眉眼间总带着冷漠疏离感。
向栀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只不过几秒后,便转开眼。
心脏却猛地沉了一下,她抿了抿唇,暗骂自己蠢货。
这种不自觉地身体反应,让她不舒服。
她有家庭,即便与陈最没感情,也是受法律约束的婚姻关系。
这算什么?
见到他还是会心揪一下,这会让她自我厌恶。
方世安侧身让出位置,“吴馆长在里面。”
向栀侧身从他身旁经过,连嗯都没有回应。
他看着她发顶的旋,丝毫没有退开的迹象,只是视线跟着她的身影移动。
向栀进来,吴馆长坐在沙发上,同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吴馆长五十多岁,是同她父亲一样的年纪。
梳着黑色发亮的大背头,穿着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毛衣,戴着眼镜,斯文儒雅。
吴馆长看到她,歉疚道:“真是抱歉向小姐,这几天实在是没办法去艺术馆见你,我这身体啊不行了,老喽。”
向栀笑了笑,“没关系,我理应来看看您,这些年为艺术馆操劳,也是辛苦。”
吴馆长抬手挥了挥,“离不开向总的支持。”
吴馆长的话密不透风,让她猜不出任何问题,她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是老狐狸。
吴馆长笑着招呼,“世安过来坐。”
向栀看了一眼方世安,他跟门神似得站在门口,听到吴馆长的话,走过来。
向栀感觉沙发深陷,他坐在她旁边,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吴馆长看向她,“人老了,毛病就多,医生让我在家里静养。其实我跟向小姐说实话,艺术馆这两年入不敷出,经营困难。”
向栀双手叠在一起,她摸了摸无名指的戒指,听着吴馆长的抱怨,目光落在吴馆长大拇指的玉扳指上。
吴馆长似有察觉,手指缩了缩。
“我知道这些年艺术馆能经营下去,离不开您的努力,往后这经营还是要靠您的,既然看过您了,您还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
向栀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褶皱。
吴馆长一笑,抬手,“那我就不送了。”
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像是真能拿捏她一样。
向栀出门,深深吸一口气,转头恶狠狠瞪了一眼关上的木门。
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知道怎么办,吴馆长还配在她面前倚老卖老。
她跺了跺脚,是相当不服,又有些无可奈何。
后面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向栀回头,是方世安。
他关上门,走过来看了她一眼。
她穿了一身墨绿色丝绒长裙,趁着她肩背很薄,方领口,长袖,下裙摆达到脚踝,白皙纤细的脚踝处隐隐有些发红,大概是她的高跟鞋不服帖。
她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他想。
向栀抿了抿唇,尴尬地移开视线。
“吴馆长的情人是叶阿姨的妹妹。”他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
以前方世安总给她一种冷淡疏离的感觉,他周身像是竖起屏障,没人能轻易走进去。
上大学的时候,追他的人很多,长得又帅,人又优秀,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她记得追他那会儿,他在导办做助教,正好有一个她相熟的老师在那,她就时常跑导办。
那个跟她要好的老师说,别追了,知不知道女追男,隔层纱,你这追了多长时间,要是真喜欢你,纱早就捅破了。
那时候她还真听了,追不上就追不上吧。
但后来很快,方世安主动问她为什么不去导办了。
她问你希望我去吗?
他那时候浅嗯了一声,耳朵还红了,她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结果他对她的好,不过是因为她是向上地产的千金。
向栀回过神,微微扬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与他的视线对上,语气平稳,“谢谢提醒。”
方世安怔了一下,他愣了几秒,才道:“应该的。”
向栀礼貌微笑,摇了摇头,“我们又不熟,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
说完,她解锁车,头也没回地走了。
朱岐的派对办在锦华府,他邀请的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们,有的允许带女伴的,也会跟进来几人,只要陌生人不多,朱岐也不会说什么。
锦华府私密性很强,又是许嘉遇手底下的产业,他们在这里玩的快活。
向栀来的时候迟到了,不过大家分拨玩,倒是也没人发现她。
冯佳佳给她让座,她一屁股坐下,瘫在沙发上,整个人蔫蔫的。
“你干嘛去了?”冯佳佳问。
向栀拿了杯水喝了一口,“别提了,一提我就心烦。”
soul艺术馆那些事情堆积,吴馆长又故意告假,那些事务乱糟糟的,她又不会弄,也没专业人帮她,一下午跟着吴馆长助理忙活半天,什么正事也没干成。
冯佳佳换了话题,“你说我是不是老了,怎么不爱玩了。”
她抬手一指,向栀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对面那屋子里玩的热闹,也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
向栀瞅她一眼,满面春光,“你是和小麦色肌肉弟弟玩多了,对什么都没兴趣了吧。”
冯佳佳瞪她一眼,“什么啊。”
向栀笑了笑,刚刚紧绷的神经松了些。
“朱岐哥呢?”向栀问。
冯佳佳指了指那边的半包厢,“他们在里面,嘉遇哥带未婚妻来了。”
“未婚妻?”向栀有些吃惊,她的记忆点还在大学刚毕业那阵,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人你也认识,晚澄姐。”
向栀惊讶地张了张嘴,“晚澄姐,晚澄姐不是有对象嘛,还是一个演员。”
冯佳佳挥手,“那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早分手了。”
向栀抿了抿唇,还处于震惊中。
冯佳佳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五年,发生的事可太多了。”
冯佳佳抬了抬下巴,“看到对面那个穿着黑色吊带裙的女生了没?”
向栀看过去,点点头。
“方世安的绯闻对象,最近网上小道消息都是关于她和方世安的,她和叶子兰不对付,现在正在抢一个电影的女主角,不知道方世安门子硬还是你爸门子硬。”
向栀哇了一声,“真精彩啊。”
冯佳佳看她这样子,笑着推她,“你还说别人,从你进来,多少只眼睛在你身上,你还说别人八卦精彩,这里人都等着你跟陈最互动呢,都想看看你俩真那么恩爱。”
向栀啧了一声,“谁要跟他互动,就算互动,也是他先找我再说吧。”
说完,向栀翘起腿,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往上,露出纤细漂亮的小腿,她托腮,侧耳听着冯佳佳手里的八卦,时不时地笑着,表情十分丰富。
向栀不知道,陈最他们在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她们这一处。
“向栀越来越漂亮了。”宋楠笑着说,目光落在陈最身上。
陈最还未说话,朱岐笑道,“哪里是越来越漂亮,她在这里哪个能比得过。”
宋楠微愣,很快又恢复镇定,笑着点头。
陈最抬头,目光透过玻璃窗望过去,她不知道听冯佳佳说了什么,笑着仰倒在沙发里,头发都炸起来了。
他想也就她这样还能这么美,像陈琪尔说的疯美人。
正当他出神,朱岐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昨晚共度良宵,感觉怎么样?”
陈最懒得理他,他往后靠,手里捏着不知道哪里顺来的坠子,一下一下转着。
朱岐一看他这样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看来向栀妹妹失忆后,真不待见你了。”
陈最睨他一眼,“你这人怎么婆婆妈妈的。”
朱岐嘿了一声,压低声音,“还不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
“我挺幸福的。”
“呵,装呢?我跟你讲上次聚会,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就觉得蹊跷。你这人喝酒是海量,再说男人喝多了那能硬起来才怪,所以你和向栀妹妹一夜情肯定不是喝醉糊涂。你这人又有感情洁癖,不是那种随便的人,当初和向栀妹妹睡在一起,你要是真不喜欢她,她就算霸王硬上弓也不可能得逞。”
朱岐哼了一声,分析头头是道。
陈最没出声,似乎回忆起那件事。那已经是他回国后很长一段时间了,在一个饭局碰到向栀。
向栀看到他也愣了,小动作很多,都是她尴尬的时候一些细小的动作。
饭局过后,向栀拦住他,要请他喝酒。
两人又拐进小酒馆,本来他没打算让向栀多喝,跟一小姑娘喝酒给人灌多挺没品的。
向栀那脾气,不依,喝了不少不说,一边喝一边哭,还给他讲起了她和方世安的爱情故事,他听着心烦。
他问,“就那么喜欢?”
向栀抱着酒瓶子,脸颊通红,眼神迷离地点头,然后哇地一声扎进他怀里大哭。
她哭完还要喝,他就拎起她的后脖领,将人带出去,她跟个小猫似得,缩着。
问她住哪也不说,没办法带到他酒店的套房,他给她倒了杯水,她喝完一个劲盯着他看,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扑过来吻他,咬着他的嘴唇。
他推开她,她又扑上来,直接坐在他的腿上,十分大胆。
他叹了一口气,掐着她的后脖颈,问,“我是谁?”
她眯着眼睛,“陈最,狗东西!”
但他实在没打算跟一个酒鬼发生些什么,他拎着她,单手拖着她的腰,将人带进浴室,用冷水拍在她的额头和脸上。
她闭着眼睛哎呀一下,双手扑腾着,睁开眼睛,他看着镜子里她眼神清明了,才松手。
向栀很漂亮,那双湿漉漉的杏眼盯着他,让他心狠狠动了一下。
“清醒了吗?”他冷声问。
她恶狠狠盯着他,点头。
“还要继续吗?”他说这话喉咙发紧。
他盯着镜子中的她,她转头看他,盯地似乎出神,扬着脖子,“要!”
他笑了,人往后靠,她又扑过来,他没反抗,揽着她的腰,任她拿捏。
荒唐一夜,没想到酒店提供的东西劣质,要不就是命中注定,有了小石头。
陈最掐了掐眉心,有些累,再细节的东西他不太愿意回忆,再后来的事情也没什么可想的。
朱岐看他这幅样子,了然道:“如今方世安做事越来越卑鄙,别人都说当初向栀妹妹是追他,说他这人心是石头做的,没动过心,我看不是。
向栀妹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从小就知道,她这人要是真认定喜欢一个人,就是义无反顾,热情勇敢。你说方世安对这样热烈的感情,他能不动心?向栀妹妹又漂亮,他那要是石头心也得变成软的。
说到底,现在方世安的感情早就显出来,他这人又卑鄙,撬墙角这事你要当心。”
陈最没应声,睨了他一眼。
朱岐笑他,“你不是最会说了,今儿怎么一句不反驳。”
陈最捏着他脖子,将人勾过来,“你这么会说,我还插什么话。”
朱岐举起双手,“投降,投降!”
屋子里的人看着这两人突然闹起来,都笑了,也习以为常。
只不过,外面也闹了起来。
朱岐起身,骂了一句。这是他组的局,他最烦别人扰他的局。
陈最回靠着沙发,手里拿着周舟递过来的牌,说要玩一局,他也无聊便答应了。
朱岐骂骂咧咧起身,到门口一看,愣了一下,又退回来,看了一眼陈最。
向栀和杨芮闹起来了。
杨芮就是和方世安传绯闻的明星。
“好像是杨芮手里的酒溅到向栀身上了。”有人说。
陈最出牌的手一顿,往外面看了一眼。
杨芮他也知道,和方世安绯闻闹得挺凶。
朱岐看了一眼陈最,“不能啊,向栀妹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闹得那么厉害。”
“可能是因为方……哎呦!”
周舟捂着头,朱岐反手掐住他的后脖颈,“就你这破牌,还有闲心说话。”
周舟委屈巴巴地望了一眼朱岐,被朱岐警告,他撇嘴,觉得自己说的挺有道理。
向栀因为一个不起眼的小事和杨芮闹,不就是因为方世安嘛。
向栀没得到,杨芮得到了。
向栀凶名在外,但她真的是最讲道理那一个,她处事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你故意的。”
向栀身上这件墨绿色的丝绒裙,腰部一滩水渍,加深了颜色,看起来十分突兀狼狈。
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裙子。
杨芮不但不道歉,上下打量着她,轻嗤一声。
向栀深呼吸,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和派对犯冲,每次参加派对都会遇上几个不长脑子的。
她真的想忍,可某些人总是不想让她忍。
桌上的香槟杯还未填满,向栀找了一杯最多的,拿起来,当着杨芮的面倒下去。
“我的礼服!”杨芮尖声大叫。
向栀冷哼,放下杯子,心情舒畅了。
“你……你别以为仗着你的身份就喜欢随便欺负人,她们怕你,我可不怕。”杨芮瞪着眼睛,刚做的钻石指甲,闪着金光。
向栀被气笑了,“那你知道我什么身份还找事?”
杨芮恶狠狠地说,“看不惯你。”
向栀笑了,“你听听你的话有逻辑吗?一边说我欺负人,一边又说看不惯我。”
杨芮一噎,死死瞪着向栀。
她今天托人将她带进来,就是想看看向栀到底长什么样,方世安身边的人都说她眼熟,像一个人。
她去问了方世安的表弟方重,她真像那人?
方重说,你别多想。
她怎么能不多想,这话就会让她多想,她人前人后捧着的女明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可和方世安在一起的时候,她总觉得他在透过自己看向的是别人,她第六感很准。
可进来看到那个别人口中的向栀,她觉得有几分像,尤其是自己嘴角的两个梨涡。
氛围僵硬,谁也不让。
“小七进来陪晚澄说说话。”许嘉遇从里面出来,敲了敲门。
众人看过去,向栀看了一眼杨芮,她懒得跟没脑子的人说话,跟叶子兰一个德性。
“来了。”
她转身,带着冯佳佳往里面走。
杨芮在后面一跺脚,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屋里面挺多人,向栀打了几声招呼,便看到陈最坐在沙发角落里,跟周舟几人凑着牌局,头都没抬。
她不满的皱眉。
屋里除了晚澄姐还有一个女人,她不认识,那女人含笑冲她点头,她回应了一下,侧头小声问冯佳佳,“那是谁?”
冯佳佳看了一眼宋楠,“去年还是前年周舟他们带着玩的女生,你老公投资了她的公司,把她带进来的。你忘了,你不喜欢她。”
向栀冷哼,抓到重点,“什么我老公,请你注意措辞,ok?。”
“okok,是陈最投资她的公司。”
“她人看着还不错。”
冯佳佳耸肩,“我也不知道,反正你原话是,我不喜欢她,但蛮佩服她。”
向栀颦眉,一点印象都没有,也懒得再想,转头拉着冯佳佳去找钟晚澄。
钟晚澄其实很少跟她们一起玩,从向栀记事起,她知道钟晚澄的哥哥钟晚霖和朱岐关系不错,但也不常和他们一起玩。
认识钟晚澄还是在大学的时候,她们一起去上过课。
钟晚澄要比她大几岁,同朱岐他们是一届的,她是导演系的,拍电影的。
她记得钟晚澄有一个男朋友,是电影学院一个学表演的,长得贼帅。
“晚澄姐,好久不见!”向栀走过去。
钟晚澄放下酒杯,“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段时间了。”向栀笑着牵起她的手,“你最近忙吗,有拍电影吗?”
话落,包厢里安静了一瞬,向栀愣了一下,见众人看她,她看向冯佳佳,冯佳佳还没反应过来。
倒是陈最不知什么时候结束了牌局,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她的意思投资电影。”
钟晚澄温柔地笑了笑,“最近在筹备一部。”
“我们先走了,老太太来家里了。”陈最拉着她跟朱岐和许嘉遇打了一个招呼。
向栀几乎是被他拖着走,他攥着她的手腕,有些用力。
其实陈最很少生气,他生气也不会让人看出来,别人对他的评价是他脾气好。
“你弄疼我了。”向栀停下来,甩开他的手,她揉着手腕,皱眉,明显不悦。
陈最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手腕处,呼出一口气,“抱歉。”
向栀本来是有气要撒的,听他道歉,她还有点不可思议,最后脸色缓和,“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怕你伤人。”陈最说着,接过保安递过来的钥匙,冲着车抬了抬下巴,“先上车。”
向栀坐在副驾驶,等陈最关上车门,她才问,“我伤什么人?”
陈最没出声,他先开车,驶入主路道:“钟晚澄不做导演很多年了,她哥去世后,她就放弃当导演,进了自家集团。”
“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向栀气恼,刚刚她那一问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
“谁知道你哪壶不开提哪壶。”陈最哼了一声,放松了些,趁着等红绿灯的空儿,看了一眼她的手腕。
红印子已经消下去了,不用买药。
向栀瞪了他一眼,“那她和嘉遇哥?”
“你想的那种。”
向栀抿了抿唇,人往后靠,望向外面,她记得晚澄姐和男朋友很要好,她和他们一起吃过饭,晚澄姐虽然是清冷的性子,但和男朋友在一起时是娇俏的,两人很甜蜜。
陈最看她没精打采地窝在座位里。
“那晚澄姐男朋友呢?”
“分了。”
“被迫分手?”
陈最睨了她一眼,手指随意敲着方向盘,“我喜欢听八卦,但没那么闲打听。”
向栀切了一声,“她男朋友还挺帅的。”
陈最冷哼,“有三哥帅?”
向栀沉默了几秒,“不相上下吧,但人家很般配。晚澄姐和嘉遇哥看起来外形般配倒是般配,就是不合适。”
陈最瞅她,她摊手说道:“晚澄姐和嘉遇哥都是冷性子,处不来,在一起屋子静的肯定能听到表针动。”
陈最哼笑一声,“那我们呢?大侦探?”
向栀忽略他的阴阳怪气,“我们也不合适,两个火爆的人在一起容易吵架。”
陈最目光落在某处,突然道:“所以,一冷一热最好了?”
向栀听出他语气有些冷,搔了搔眉角,疑惑地点头又摇头,“这种事情谁说得准,不过我们现在也还好,楚河汉界,不合适,但没感情嘛,相处起来不算累。”
车开进地库,并排着还有几辆车,红色超跑在最后面。
陈最开了车门,半笑不笑,“谁要跟你楚河汉界,又不是下象棋,真逗。”
向栀嘿了一声,“我就是比喻,你至于上纲上线嘛?”
她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地问:“奶奶怎么突然过来了?”
“不清楚。”他冷声回。
向栀不能走太快,她的高跟鞋有些磨脚,看着陈最的背影,她举起拳头对着空气砸了过去。
抬手的那一刻,陈最突然停下来,向栀没来及收手,打在他的后肩膀,
陈最回头看她,向栀收回手,“你突然停下来干嘛!”
她揉着手腕,没好气。
陈最弯着手臂,动了动,“扮演好你的角色。”
向栀一愣,反应过来,不情愿地挽着他的手臂,人贴得近一些,两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像是非常甜蜜恩爱的夫妻。
刚进门,向栀便松开手,跑到老太太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奶奶,您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还让您等我们。”
陈最低头看了一眼衣袖上她留下的印记,再抬头看她跟蝴蝶似得,飞扑到老太太身边,笑容明媚,两个浅浅的梨涡,显得十分俏皮。
钟妈说的没错,她回来家里是热闹。
陈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路过进来看看,对了,我让小钟把你的东西拿回去了,小石头也刚刚哄睡。”
向栀一愣,回头看了一眼陈最,他不动。
向栀瞪了他一眼,见死不救,恩爱夫妻人设全靠她自己维护,“昨晚我刚回来,想多陪陪小石头嘛。”
“是要多陪陪,你刚回来,哪有夫妻分床的道理,不能把时间全放在小石头身上,也要分些过二人世界。”陈老太太说完,抬起拐杖照着陈最的腿扫过去。
陈最一躲,笑着求饶,“奶奶,我哪里惹您了,您这下死手啊。”
陈老太太冷哼,“好好照顾小七,不然早晚我要收拾你。”
陈最刚想回答,谁能欺负得了她啊。
他瞅着向栀转着眼珠,狐狸一样,狡黠的笑容,便听她说,“奶奶,您说得特别对,这两天陈最真是要收拾一下,昨天他就欺负我,今天也是,您看我这手腕红的,就是他拽的。”
陈最瞪她,她偷偷吐舌头,古灵精怪的,让他觉得又可恨又……可爱。
和以前不同。
陈老太太锐利的目光扫过来,陈最一愣,闪身一躲,还不忘大喊,“向栀你是小孩吗,学别人告状!”
“我是陈述事实。”向栀笑着,眉眼弯弯。
看着陈最吃瘪,她就开心。
陈老太太哪能追得上他,“回头我让他爸收拾他。”
提到陈最的爸爸,向栀微微愣了一下,陈最的爸爸也是方世安的爸爸。
对于陈最的爸爸,向栀是不太喜欢的。
甚至有些害怕,从小有阴影。
送走老太太,向栀揉着发酸的脖子,一转眼陈最已经不在客厅了,她跟钟妈打了一声招呼,才上楼。
刚到二楼,陈最从小石头房间出来,向栀小声询问,“睡了?”
陈最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一起回了房间,向栀从衣帽间拿了睡衣,随便拿了一个鲨鱼夹,夹着头发往浴室走。
她实在是太累了,要先洗澡,躺床上好好睡一觉。
她知道老太太是过来查岗的,今晚她也没打算住在小石头那屋,小石头那床还不够他自己躺的,昨晚被踹的地方也还痛着。
抛开五年的记忆,她和陈最其实是睡过一张床的,在她十岁的时候,母亲去世。
在国外医院,她站在病房门口,父亲和外公不让她进去。
她看到很多人都来了,陈最是被陈太太带着过来的。
陈太太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她身上有着和母亲相同的味道,所以小时候她很喜欢亲近她。
陈太太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温和地说,“先和哥哥回去休息好不好?”
“妈妈……我想陪着妈妈。”向栀攥着小拳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病房。
他们总是觉得小孩子不能见尸体,可那也是她的妈妈啊。
最后还是陈最拉着她走的,他牵着她的手,半拖半拽。当她躺在床上的时候,也不放开,后来带他们回来的阿姨没办法,就让陈最陪她一起睡。
她微微叹气,其实一张床也没什么问题,他要是敢动手动脚,她一脚将他踢出去就行了。
向栀从浴室出来,没走几步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陈最。
翘着二郎腿,背靠着沙发,懒懒散散的样子。
他好像总是这样,以前也这样。
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喜欢看书,喜欢画画,别人打篮球的时候,他喜欢躺在草坪上晒太阳。
她看了他一眼,视线转而落在卧室的床上,她想谈谈怎么分配。
目光落在床上,她一愣,眨了眨眼睛。
什么时候变成两床被子了?她记得刚进来的时候还是一床被子。
向栀看向陈最,陈最合上书站起来,“看什么呢?”
他双手护在胸前,一副怕被她占便宜的模样。
向栀横了他一眼,理直气壮道:“又不是没看过。”
说完,她也愣了一下,偏过头,有些尴尬地搔了搔眉角。
陈最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怔了一下,蹭了一下鼻子,“蓝色的被子是新的。”
“哦。”
这一刻,氛围一时间僵住了。
陈最低头看着她,她穿着宽松的睡衣,捂得严实。可能是刚洗过澡的缘故,她身上有甜甜的柑橘味,头发半湿半干,杏眼也染了水汽湿漉漉的,长长的睫毛像扇面,一下又一下眨着,看起来十分乖巧。
陈最从她身边经过,捞了床上的衣服,转身去了浴室。
浴室里传来水声,向栀才放松下来,擦了擦头发,拿起沙发上的书看了一眼,全英文的,她看不懂。
她这人会讲英文,但是让她看全英文的书,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等头发干了,她便躺进被窝里,还真舒服,被子柔软又不压人,上面有阳光的味道。
干燥温暖。
不过,她还是择席,睡不着,闭上眼睛也不管用,感受到旁边的位置凹陷,眼前的灯光暗了,听着旁边人轻浅的呼吸声,她更烦躁,想踹他一脚,凭什么他能睡这么香。
她叹气,翻身,又翻身,平躺,睁着眼睛看头顶的灯。
“再动给你绑起来。”闷闷的声音,低而沉。
“你没睡啊?”向栀有些惊喜。
陈最皱眉,不说话。
“我有点择席,睡不着。”
“数羊。”
向栀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嘛,数羊是从国外传回来的,因为羊和睡觉发音像。”
陈最侧过身,呼吸沉重起来。
“你睡不着,我跟你聊聊天吧。”向栀也侧过身。
陈最并没有睁眼,也没搭理她,但不妨碍她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我今天去找吴馆长,吴馆长你认识吧,soul艺术馆的馆长,以前soul艺术馆在叶秋妹妹手里,现在到我手里了,可是吴馆长不配合,他总是称病,今天我才知道他和叶秋妹妹是恋爱关系,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本来是想给他加薪的,我又不会管理,肯定还是需要业务熟练的人管理,不能到我手里艺术馆就倒闭吧?”
一阵沉默,向栀以为陈最睡着了,她微微叹气,真没人给她支招,早知道当时多问一嘴,让方世安给提提意见了。
“他不配合?”陈最突然出声。
“嗯,但很多业务都是他负责的。”
“他没有助理?”
“有啊,最近一直是他助理跟我对接。”
“对你有二心的人,不用就不用,那点业务能动摇soul艺术馆?该辞就辞,该让他滚蛋就滚蛋,就算赔钱,那点钱你还赔不起?”
向栀一愣,如梦惊醒,“对哦。”
她这些天一直想怎么留住吴馆长,竟然忘记从整体去思考问题,这么简单问题都不知道。
“等等,为什么要我赔?”向栀翻身,不乐意了。
她看到陈最仰面躺着,依旧闭着眼睛,只是皱着眉头。
“难道我赔?”
向栀做了一个鬼脸,轻轻哼了一声。
“他那个助理可以查查,正常招聘进来的话可以利用,人总是不会和钱还有前途过不去。”
陈最说完,翻身背过身,他有些冷淡,眉头一直皱着。
还没躺好,旁边的人又兴奋动了一下,笑呵呵地道:“陈最,你这人还真不赖啊,脑袋反应很快诶!”
他轻哼了一声,懒得理她。
只是旁边的人终于安静下来,他睡得迷糊,掌心里似乎多了一个东西,蹭了蹭,像是寻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停下来。
陈最睁开眼,偏头看,向栀的手不知何时钻进他的手心,冰冰凉凉的。
她侧躺着,宽松的睡衣领口堆叠,精致的锁骨,雪白的肌肤,红润的嘴唇动了动,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他叹气,抬手帮她掖了掖被子,很想把她拍醒,最后忍住了,平躺闭眼,手微微收力,攥住她冰凉的手。
第18章 18(上)
向栀一早到了艺术馆, 她在艺术馆一直用吴馆长的办公室,小刘早早就在门口等候她。
见到她时,小刘低下头, 磕磕巴巴道:“吴馆长他……”
“我知道。”向栀挥手,“让人事给我一份全馆人员的人事资料, 让李锦过来一下。”
小刘愣了一阵,没动,向栀抬头, 看她。
小刘穿着打扮有些古板,黑色包臀工装裙,头发永远是丸子头, 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 像是影视剧中刻板印象里的教导主任。
在艺术馆工作,她总觉得小刘没有一点艺术气息。
不像吴馆长,还会拿些首饰衣服装一下, 偶尔盘个串。
小刘真的能胜任馆长的工作嘛,还是需要重新聘请一位。
向栀微微叹气,她对管理经营和人员任用的事情,真的一窍不通。
向立国以前是想培养她的,只不过她对经营和管理上没有任何天赋, 有些小聪明, 但没有大智慧。
饭桌上, 向立国那些朋友还评价她,小七其实有那个狠劲, 脾气暴躁能压住人。
向立国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说她脾气暴躁太过刚硬,别看外在, 她啊容易心软。
有的时候她都不清楚,父亲对她到底是什么态度。
好像爱她,又不爱她。
李锦带着资料上来,她是这的老人,以前母亲修建艺术馆是李锦跟着她一起做的。
“锦姨。”
李锦笑着摆手,“别跟我客气,你先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说。”
向栀嗯了一声,笑了笑。
她翻着资料,第一页是小刘的,全名叫刘莉莎,她的经验蛮多的,倒是还做过国外交换生,京大毕业。
“小刘,你是京北人吗?”向栀突然问。
小刘猛地抬头,惊慌道:“不……不是怀南的,小地方的。”
向栀翻着她的简历,啊了一声。
她突然明白吴馆长任用小刘,她学历高,能力强,又是小地方出身,在京北没什么背景,才好拿捏。
“你先出去吧。”向栀说完,沉默地翻着简历,她咬了咬干涩的唇。
李锦见她这样,问,“有什么问题?”
向栀抬头,“锦姨,小刘是正常应聘的吗?”
“是,当时吴馆长的助理被叶冬辞退了,是网上招聘的,当时有好几个,选的她。”
“吴馆长上一个助理为什么被辞退?”向栀不解。
李锦笑了笑,“还不是那点子事,上一个助理是刚毕业的女学生,长得漂亮身材也好……”
向栀哼了一声,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而当时叶冬大概是看重了小刘的长相。
正常应聘那就好办多了。
“锦姨,你给吴馆长发邮件吧,就按照早上我跟你说的。”
李锦点头,欲言又止。
向栀不解询问,“怎么了?”
“吴馆长的劳务合同可能会有一些问题,馆里的法务是我们外包的,都是叶冬联系的。”
“嗯,这个我明白,我会找其他人。”
李锦点头,笑了笑,“小七你真变了,我还以为soul艺术馆会到叶秋手里。”
向栀听到这句话,眼眶一热,笑了笑,“不会的,我妈妈的心血,我不会拱手让人的。”
中午向栀离开艺术馆,上车时手机震动,是吴馆长打来的电话。
向栀哼笑,点了接通。
“向小姐,这邮件怎么回事,是不是发错了?”
“没发错。”向栀打了方向盘,停到路边。
吴馆长声音冰冷,“向栀,你别欺人太甚,我请假是符合公司标准的,你凭什么开除我?”
“嗯?你真不清楚自己被辞的理由吗?”向栀托腮,看向前面一个过马路的老太太,她走的很慢,女儿搀扶着她,斑马线已经是红灯了,老太太刚走一半,女儿又急又无奈,但前面那辆车没动,后面的车焦急按着喇叭。
等老太太过马路后,那女儿朝着前面的车点头致谢,那车喇叭响了一下,像是回应。
黑车开出去,是巴博斯,跟陈最的那辆车倒是挺像。
“向栀,你真是欺人太甚,我会去找向总辩个明白。”
“期待您的辩论哦。”向栀无所谓到。
那边咬牙切齿地挂断电话,一下子安静下来,向栀靠着椅背轻呼一声,痛快!
陈最说的挺对的,和她不是一心的,就算她再怎么讨好,都没有用。
而且……想让她讨好的人还没出生呢!
向栀皱眉,好像也不对,她讨好过一个人——方世安。
她只真心讨好过这么一个人。
她扶额,那是她第一次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主动追求。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一想到这些事情,她依旧有些微妙的酸涩。
“向大小姐,您路上堵车了嘛?我肚子快要饿扁了!”冯佳佳弹过来语音。
向栀将那些有的没的想法,抛到脑后。
人嘛,要向前看!
向栀和冯佳佳约在一个游船菜馆,这家雪蟹特别好吃,从非洲回来,她就一直念着雪蟹。
“雪蟹今年还没上市呢。”服务员抱歉地回。
向栀翻着菜单,啊了一声,她撇撇嘴,今天就想吃这个。
“让你老公给你买啊。”冯佳佳说。
向栀一个犀利眼神睇过去,“冯大美女,请你注意你的措辞。”
“你们现在都住一起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你啊该花就花,难不成他不给你花?”冯佳佳说。
向栀愣了一下,陈最好像给过她副卡,她昨晚还听钟妈提起过。
冯佳佳看她皱眉不说话,“他难道不给你花钱?”
向栀摇头,“我……不记得副卡的事情了。”
冯佳佳:“……白费啊你!”
向栀摆手,“算了,我回去找找。”
向栀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她把菜单递给冯佳佳,“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冯佳佳笑着接过菜单,“你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
“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向栀想起劳务合同的事情,又问,“京北处理劳动合同纠纷顶尖的律师在哪个律所?”
“这还用问?”冯佳佳抬眸,看她,“在你老公的公司。”
“我老公,集团法务?”
冯佳佳笑着嗯了一声。
向栀才反应过来,“冯佳佳!”
“我知道,注意措辞。确实在陈最手底下,现在集团一半的事情归他管,法务部应该也是吧,我不太清楚,听朱岐说过几句。”
冯佳佳说完,瞧着向栀。
只见她皱眉,红唇紧抿着,手指随意点着桌面,“我如果去借,他肯定不会同意。”
冯佳佳低头翻着菜单,“你讨好他试试,如果是比较重要的事情,选择陈最的法务部应该是比较保险的。”
向栀嗯了一声。
冯佳佳了解她,无论事情是否重要,向栀都会选择最好的,她这人比较要强,就算是充门面也要最好的。
她也确实动了这个心思。
*
陈最开车起步,朱岐坐在副驾驶,“靠,这辆车被你开成老爷车了。”
陈最打了哈欠,没搭理他。
一直被他们别在后面的车突然开上来,与他的车并排。
那人示意他开窗,陈最没看到,还是朱岐看到的,让他开窗。
陈最本来没什么精神,这会儿脑子木木的,开了窗。
“有钱了不起啊,绿灯不知道过?”
陈最还反应了几秒,朱岐炸了一样,“操,你他妈没看到老太太过马路啊,你赶着去投胎啊!”
话落,陈最关了车窗,又打了一个哈欠,眼睛有些湿润,他抬手蹭了一下。
“昨晚跟向栀妹妹做什么了,这么困。”朱岐一脸坏笑。
陈最看了他一眼,抬手压着他的脑袋,杵了杵,“把里面的垃圾清理清理。”
朱岐胡乱地挥着手,将他的手打开,“我是想不出别的,能让你缺觉的人,除了向栀妹妹,没别人。”
陈最拐了弯,往吃饭的地方赶。
“上次挪威,靠,让你起来去看雪,就因为我和周舟耽误你睡觉,你把我俩踹出来你忘了?你那脸黑的,吓得周舟不敢跟你在一个屋待着。”朱岐絮絮叨叨地,指责他因为睡觉对他们做的无良的事情。
“吃墨西哥菜?”陈最问。
朱岐看了一眼,“啊,对,周舟还等着呢。”
“啊。”陈最点头,似乎是刚明白过来要去吃什么。
他只要一缺觉就会这样,反应比较迟钝。
朱岐狠狠剜他一眼,“靠,我他妈一路说那么多你一句话都没听,合着听了那几句话,全在向栀妹妹身上。”
陈最停车,揉了揉脖子,“后面比较清醒吧。”
他拍了拍朱岐的肩膀,“进去吧。”
朱岐不依不饶,“你别狡辩,你这么在意,现在跟向栀妹妹关系处的怎么样?你知不知道大家私底下议论你俩每天打两次架。”
陈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要是知道,他们还能私底下讨论?”
朱岐怔了一下,“你别转移话题。”
“嗯,我没转移话题,我在回答你上面的问题。”陈最揉了揉眉心,还是有些疲惫。
“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别人私下讨论的问题。”陈最耸肩。
“我在问你们现在关系怎么样了,这是重点。狗子,你别怪我事多。”
“你还知道自己事多?”陈最半笑不笑地看着他。
朱岐嘿了一声,“我这是关心你们,你懂不懂,这条件都摆在明面上了。向栀妹妹心里没你,而你呢喜欢向栀妹妹,别狡辩,咱俩从小玩到大,你啥样我不清楚?该冲就冲,人都是你老婆了,你还不会利用条件。”
陈最睨了他一眼,往餐厅走,“你当是在农贸市场买东西,买猪心,鸡心?那是人心。”
“嘿,人心换人心,你不懂?五年啊,狗子,就算你卖身也该换点真心吧?”
陈最没说话,餐厅门口的玻璃门映射出他的身影。
五年……是挺久的,只不过她心里一直有的是别人。
“算了,你也别管那五年了,现在向栀妹妹失忆了,你就重新开始,当初她要去非洲,你好歹也……”
朱岐话没说完,便看到陈最抬腿往里进,他跟在陈最后面,知道陈最这是烦了。
两人刚进门,一个女生从两人身边过,女人全副武装,看不出长什么样,后面跟着的男人面色焦急。
陈最跟男人对视上,“二姐夫。”
被叫二姐夫的人才回过神,看到陈最和朱岐,面上勉强扯出一抹笑,“你们也来吃饭啊?”
“嗯。”陈最点头。
他跟这位二姐夫不算熟,称呼是打向栀那边叫来的。
这人叫季霖,向栀表姐的丈夫,跟向栀关系也很好。
季霖简单打过招呼,跑到一个黑车前,上了车。
陈最微微皱眉,手机震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向栀。
向栀:【亲亲爱的,我想借用你法务部的人。】
第19章 18(下)
向栀抓过手机, “我靠,你发的什么啊?我疯了嘛,我要讨好陈最。”
她急忙要撤回, 聊天界面跳出陈最的消息。
陈最:【疯了,还是病了?】
向栀:【发错人了。】
向栀:【你瞅瞅你说的是人话吗, 诅咒我,难道你想继承我的财产。】
冯佳佳笑得倒在桌子上,“适当服软, 管用。”
向栀冷哼,“我向陈最服软,他可能会上天, 你看看他说的是人话吗?”
向栀把手机递过去, 冯佳佳乐得前俯后仰,“冤家啊,冤家。那你怎么用他的法务, 他肯定不会主动提。”
向栀叹气,“不知道,回家再说,实在不行我就找别人,我就不信全京北找不出来一个厉害的律师。”
陈最很快回:【你要法务做什么?】
向栀低头打字, 她咬了咬唇, 最后还是把解释删掉。
向栀:【要你管!】
这边向栀刚回完消息, 吴馆长的电话就打进来,她直接挂断。
父亲没找她, 看来吴馆长的辩论结果不怎么样。
吴馆长又发了一大段短信, 先是认错,保证好好工作。
向栀撇嘴, 关掉手机,可惜她现在不需要了。
冯佳佳还是忍不住提醒她,“吴馆长辞退其实容易,不容易的在后面。他替艺术馆签的那些合同,展出延期麻烦,挺多事需要法务,陈最今时不同往日,他又不是五年前你记忆里的陈最。
他手底下的法务是最出色的,能帮你解决不少麻烦事。”
向栀抬眸,“可是……”
她哪里是能服软的人,还要讨好陈最?
她是真的做不到。
冯佳佳道:“你想想艺术馆的未来,不过是一时的,又不是让你每天都讨好他。况且你都是陈太太了,不用白不用。”
讨好?
向栀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回复发呆。
早知道,不那么快回复了。
晚上回香林公馆,向栀停好车,她在车里坐了一会儿,脑袋里想的都是该怎么开口,她不想求人,也不会求人,尤其是对象还是陈最,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向栀最后下车,关上车门那一刻,身后一束强光照在她的身上。
她回头,抬手遮住强光时,微微眯了眯眼睛,再睁眼时,车已经停在她旁边。
陈最从车上下来,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外面黑色大衣垂到膝盖的位置,双手插进大衣口袋。
车库冷白的灯光照下来,他头发有些凌乱,微卷的黑发蓬松柔软,他是有自来卷的,尤其是小时候特别明显。
向栀记得小时候她想要烫头发,爸爸不允许,她就特别羡慕陈最有一头微卷的黑发。
陈最走到她面前,抬手打了一个响指,“看什么呢,看这么入迷?”
向栀回神,看到他眸子里闪过的笑意,脑袋没转,身体先反应过来,瞪他一眼,“看……你,当然是看你啊!”
向栀咬了咬唇,为自己出卖灵魂而不耻。
陈最盯着她看,她脸有些红,咬嘴唇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大概率也猜到她的反常行为是为了什么。
那条法务的微信,以及今天他的岳父打过来电话,有询问向栀,还有吴馆长的事情,大概意思是让他帮忙劝劝,或者照看,别让向栀惹事。
其实向栀每次惹事,你挑不出她的错,每次她都是有理的一方,只不过因为她的强势,给别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我以为你要说自恋狂?或者……你有病?”他拖着音,戏谑地看着她。
这都是她的口头禅。
向栀微愣,反应过来他是在嘲讽她,当即炸毛,“你猜的没错,谁喜欢看你啊。”
陈最笑了笑,还真是一点就炸,他按了电梯,跟在她后面进去,目光落在她的脚踝上,脚踝处与高跟鞋接触的皮肤已经被磨红了,他微微皱眉。
到达一楼,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
向栀还在为刚刚脑子发热而暗暗懊恼,她都已经讨好到第一步了,怎么不能再忍忍呢?
她一跺脚,嘶了一声,脚踝处酸疼感,她脱了鞋子,后面已经磨红了。
被她脱掉的小粉躺在地上,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一双鞋子,奈何和她的脚不适配。
明明是定制款,还是出现这种问题。
她揉了揉脚踝,回头看到陈最,她咬了咬泛红的唇,要不再讨好一下?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陈最换鞋道:“你先说。”
“你喝水吗?”向栀问。
“渴了?”
向栀一愣,这不是应该她问的话吗?
不过,她确实有些渴。
陈最没等她回答,进了餐厅,倒了杯温水。
向栀跟过来。
两人回来的有些晚,小石头已经睡了,两人说话时都压低声音,就连灯也只开了玄关处和餐厅的灯。
陈最将水推过去,自己又倒了杯温水,他今晚跟朱岐一起吃饭,吃了一会儿被一个应酬叫走,虽然没喝酒,但被烟酒味道熏得嗓子有些不得劲。
“你要跟我说什么?”向栀小口嘬着水,后腰靠着椅子后背。
“我不太明白,你明明穿着那双鞋不舒服,为什么还要穿?”
向栀疑惑地低头看自己的鞋,拖鞋有什么不舒服的,她第一反应,他又是要没事找事跟她吵架。
陈最一抬下巴,往玄关处指,“我说的是那双高跟鞋。”
向栀舒展眉头,“不穿它我的心不舒服,它是我最喜欢的小粉,你懂什么嘛。”
陈最抬起双手,表示投降,“ok,是我多余操心。”
他放下杯子,水杯触碰石台,发出轻微碰撞,带着点力气的碰撞。
他不妨碍她自虐,她自己都不操心,他操哪门子心。
“哎,等等。”向栀急忙拽住他的手臂。
陈最早就脱了大衣和西服外套,薄白的衬衫上带着她手心传递的温度,柔软的手指,轻轻捏住他的手臂。
她马上松开,可陈最觉得她的手好像依旧攥着那个位置似得,灼烧着他的肌肤,和心脏。
他强装镇定,垂眸看着她,她又在咬嘴唇,手指搅在一起,别扭地低着头。
她的心思太容易猜了。
一天下来,她这别扭的神情,诡异的态度,他知道是为了什么,但他不想开口,想等她说出来。
她从不求人,求人就跟要她命一样。
不,她也求过,求过他,可那并不是好事。
他微微叹气,人靠着冰箱,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提起,“艺术馆的事情解决了?”
向栀抬头,目光撞进他黑沉沉的眸子,她觉得他此刻看上去有些散漫,但又有些可靠。
“当然解决了,吴馆长被我辞退了,他的助理是正常招聘的,可是我不知道她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你也知道我失忆了,现在的一点社会上的阅历都没有,管理公司,我怎么可能会嘛,又没接触过。”
“你把她的简历发给我,吴馆长应该留下一堆合约,我给你派两个律师帮忙。”
“真的?”向栀两眼放光,激动地想要尖叫。
“假的,收回。”陈最轻笑,看她这样子,仿佛又回到十七八岁的时候。
“你是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哪能是假的。”
向栀哼了一声,怕他反悔似得,放下水杯,往楼上跑,但依旧压低声音,“我要去看看小石头,那事说好了,不准反悔。”
陈最站在原地,看着人影消失在他面前,他又将剩下的水喝完,才起身找药箱,翻出来一管软膏。
他上楼进了卧室,浴室里传来水声,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把软膏放在桌子上,去了书房。
他还有一个电话会议要忙。
向栀洗了澡,脚踝处更红了,沾了水的伤口有些酸疼,她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净脚踝处的水珠,也不管红肿的地方。
她实在太累了,脑子木木的,现在急需躺在床上,盖上被子美美的睡一觉。
向栀倒在床上,鼻尖贴着床单,她一翻身,钻进被子里,美美的闭上眼睛。
睡梦之中,她好像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她迷糊地半睁着眼睛,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蹲下了,大概是陈最回来了,紧绷的神经放松,她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紧接着,她觉得脚踝酸疼的地方,凉嗖嗖的,很舒服。
像是在梦里,又好像不是。
她想努力醒过来看看,可脑子越发的沉,睁不开眼,只能翻了一个身,舒服地哼了一声,嘴角扬了扬。
陈最的手停在她的脚踝处,棉签上还沾着白色的膏体,他下意识地看向她。
向栀半边脸被被子罩着,侧身躺着,那件丑丑的睡衣她还穿着,估计是在他面前故意这样。
他记得她喜欢穿丝绸的吊带睡裙,她有挺多好看的样式,都放在他酒店的套房。
冰凉的药膏缓解了她酸痛的伤口,陈最又沾了一些,怕她蹭掉。
她又舒舒服服哼了一声,嘴巴抿了抿,看起来是十分舒服的。
陈最看着她,哼笑一声,还真是会享受。
第20章 19
向栀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见到了田螺姑娘,可田螺姑娘一转头,变成了陈最……
向栀猛然惊醒, 她盯着头顶的水晶灯眨了眨眼睛。
这可比噩梦还吓人!
阳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一束彩色的光映在墙上, 她偏头看过去,陈最还没有醒。
这还是她头一次睡醒后,陈最还在床上。
她有些恍惚, 心里莫名紧张了一下,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往常她是起的晚的,清早醒过来的时候, 陈最已经离开了, 她也很少去注意睡在身边的陈最。
或者,她是刻意忽略,因为太尴尬了。
向栀搔了搔眉角, 看着陈最睡着的样子,她忽然笑了一下,轻手轻脚地下床,从包里拿出来一根口红。
她嘿嘿一笑,笑起来特别像电视剧里阴险的反派。
陈最微微皱眉, 像是睡得不安稳。
向栀看着他皱眉的动作, 屏住呼吸, 跪坐在床上,手指捏着口红, 慢慢落下。
下一秒, 陈最睁眼,定定地看着她。
向栀快速背过手, 尴尬地一笑,“我看你唇有些干燥想帮你抹一点润唇膏。”
陈最冷嗤一声,上下打量着她。
向栀被他的打量弄得有些不舒服,她往后靠了靠。
她没想到陈最这人睡觉这么轻,她还没有干坏事他就醒了。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就是看你嘴唇干,想帮帮你,我对你知恩图报,你用那种眼神看我?”向栀梗着脖子,细腻雪白的颈子,显露出来。
陈最冷哼,“我看你是倒打一耙。”
真当他没看到她手里的口红。
向栀不悦,嘿了一声,“你这人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陈最坐起来揉了揉脖子,“哦,那你把润唇膏给我,我自己抹。”
向栀微愣,还未反应,陈最伸手过来抢,她就躲。
躲着躲着,两人像是扭打在一起。
主要是向栀单方面动手,陈最防守。
最后两人累得气喘吁吁,面对面坐着,互瞪着对方。
陈最举起抢过来的口红,“我还不知道口红也有润唇的效果。”
向栀心虚地偏过头,“你不知道的多了。”
“这就是你说的知恩图报,我看,这恩我不施了,昨晚说的话……唔。”陈最本意是逗她。
向栀赶忙捂住他的嘴,人往前凑近,一双漂亮的杏眼轻轻眨了眨,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陈最微怔,强忍着吞咽,脑中浮现出利迪亚视频里的她。
明艳的野玫瑰,美得炫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是君子,承诺的事情怎么就出尔反尔呢,你还怎么继承集团,那手底下员工能信服你吗?”
她笑了笑,“你不要这么小气啊。”
陈最瞪她,唔唔两声,向栀拿开手,笑容满面,下床跑了。
陈最舔了一下干涩的唇,低头讪笑。
*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恩将仇报的缘故,向栀早上有点倒霉,洗漱的时候杵到腿,下楼时一瘸一拐的。
餐厅传来欢声笑语,除了钟妈和小石头的声音,还有一个少女声。
向栀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妈妈,你怎么了?”小石头担心地皱着小眉头问。
向栀笑着摆摆手,“没什么事。”
她目光越过小石头,落在对面的女生身上。
陈琪尔,陈最的堂妹。
她对陈琪尔印象不深,聚会的时候见过几次,和周舟同岁,是一个挺活泼的小姑娘。
“嫂子好。”陈琪尔歪头微微一笑,看起来十分乖巧,“大哥呢?”
向栀转头指着楼上,刚想说陈最还没下来,便看到陈最扶着腰走下来。
应该是刚刚在床上她踢的。
她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回头捏了捏小石头的脸,嘱咐道:“今天乖乖上课,晚上妈妈接你放学。”
“好哦!”小石头笑得眉眼弯弯,喝了牛奶跑过来抱着向栀。
从楼上下来的陈最看了一眼,“今天你不忙?”
向栀摇头,“不是有你的法务吗?”
等着soul艺术馆步入正轨,她空闲时间就更多了,她还想陪陪小石头。
钟妈带着小石头先离开,剩下三人坐在餐桌前。
陈琪尔早就吃完了,她杵着脸,视线来回在另外两个人身上扫视。
她是带着任务来的,奶奶交给的任务她要完成。
向栀许是察觉到她的打量,看过来,陈琪尔笑着同她对视。
她知道向栀,从小就知道。
小时候她总是看到大哥和朱岐哥带向栀一起玩,遇到过好多次。
她那时候小,只是觉得这个姐姐真是漂亮,后来发现连周舟那个混不吝都怕向栀,才明白向栀的厉害。
不过后来向栀成了她嫂子,朋友都说她好日子到头了,碰到这么一个嚣张跋扈的嫂子,挨欺负的份。
一开始她也怕,但向栀好像没传闻那种嚣张跋扈。
她见过家里有些钱的大小姐,眼高于顶,娇纵跋扈。
可向栀好像并不同,小石头出生的时候,她羞怯地想抱不敢抱,躺在床上的向栀笑着让她抱抱小石头。
但只有那一次向栀是柔和的,后面她没见过,想和向栀亲近又不敢。
“帮我倒杯水。”陈最将杯子推到向栀面前。
向栀瞅他,“你不会自己倒?”
“我扭到腰了。”
“又不怪我。”
“不怪你怪谁?”
陈最吊儿郎当地看着她,就是不动。
向栀咬了咬唇,要不是看在他帮忙的份上,她是不会伺候他的。
果然,欠人情不是白欠的。
“哥,你的腰怎么弄得,昨天见你还好好的。”
“运动的时候扭到了。”陈最敷衍地说。
陈琪尔一下子明白过来,笑着刚要调侃,向栀走过来,纳闷地问:“你什么时候运动了。”
陈最往后一靠,没个正形,“今早,在床上。”
陈琪尔哇了一声,对面两个人看过来。
陈最倒还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是向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想着这位妹妹至于反应这么大。
等她琢磨过味来,脸一红,抬腿就是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脚,瞪了他一眼,无声说,“你有病啊。”
而这些在陈琪尔眼里,是夫妻情趣,打情骂俏。
陈最没理她,反而问陈琪尔,“你过来做什么?”
陈琪尔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就来看看你们。”
陈最瞥了她一眼,“论文写完了?”
“快了。”陈琪尔说完,看了眼向栀,问道,“嫂子,你复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复试?”向栀不解。
陈琪尔呆愣地点点头,怕自己说错话,“我看学校官网上硕士复试名单有你的名字,我还问了学院的老师,她们说是你。”
向栀更懵了,她不想暴露自己失忆的事情,只能点头,又看向陈最,见陈最也是疑惑的表情,应该也是不知道。
吃完早餐,向栀在玄关处找鞋,“我的小粉呢?”
“让人寄意大利了,看看能不能弄得合脚些。”
向栀盯着他看,笑道:“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挺细心的。”
“你没发现的事情多了。”陈最看了她一眼,想说,你的注意力都在别人身上,但他看了一眼陈琪尔,后面的话咽下去,不爽地揉了揉头发。
一同跟出去的还有一直旁观的陈琪尔,她一直低头看手机,像是在跟人聊天,特认真。
陈琪尔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全部汇报给奶奶。
陈琪尔:【奶奶,我觉得你该给大哥买补药了,嫂子什么事没有,他竟然扭到了腰。】
陈老太太:【你这丫头什么话都说,当心嫁不出去。】
陈琪尔:【您这又拐到我身上了,反正我是完成任务了,嫂子和大哥恩爱,鉴证完毕。】
她发完退出来,看了一眼扶着腰走路的大哥,这男人到了三十身体就不行了?
陈琪尔叹气摇头,网上说的果然没错。
她打开微信,联系周舟。
陈琪尔:【姐姐劝你一句年轻的时候别玩得那么花,当心三十岁用不上劲。】
周舟:【?】
陈琪尔拍了张陈最背影,发过去。
陈琪尔:【我担心这就是你的未来,不举。】
周舟:【神经病啊】
*
陈最拨过来的两个法务,一男一女,一个是处理劳务纠纷比较厉害的,一个是处理商务合同比较厉害的。
小刘的简历她发给陈最,又说明了李锦跟她汇报的情况。
吴馆长不好好交接工作,有些合同都是他私自接的,处理起来麻烦。
陈最抽空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他那边有些乱糟糟的,听不清,向栀开了扩音。
他的建议是用小刘代替吴馆长。
开完会,向栀单独留下小刘,她站起来递给小刘一杯咖啡,目光却审视着小刘。
她只能赌一把,这些天小刘的工作能力她是认可的,性格她也比较喜欢。
“小刘,我想让你代替吴馆长接手soul,soul艺术馆的情况你也知道,接与不接,我想把主动权交给你。”
向栀正经的板着脸,她一认真起来,总会给人压迫感。
小刘就是这种感受,可是除去压迫,她觉得还有信任。
小刘仰头看向栀,眼眶微微泛红,她在吴馆长手底下做事。
吴馆长更像是把她当成机器人对待,批评怒骂,不顺心的时候见到她就说不长脑子,丑八怪。
她知道吴馆长看不起她,不尊重她,但她很喜欢在艺术馆工作,这才一直坚持着。
向栀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用着急回我,可以考虑考虑。”
她收手,小刘快一步双手抓住她的手,“向小姐,我愿意,我会非常非常努力做好这些事情。”
向栀微愣,一向沉闷的小刘,好像变了一个人,她的眼里闪着光。
向栀笑了一下,“努力前,先改造一下自己,别激动,后面有你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
两人刚说完,外面便闹了起来。
“怎么这么吵?”
“吴馆长来了。”
向栀走出来,便看到吴馆长上楼,跟上次在他家里见面不一样,他颓废了很多。
吴馆长见到她,粗暴地推开身旁挡着的保安,指着她的鼻子怒骂道:“小丫头片子,你就是祸害!”
向栀冷笑,抱着胳膊,侧身躲过,“您不至于气成这样,这边辞退您还是会给补偿的。”
“补偿?我缺你那点补偿?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就是惹事精怪不得向总不要你。你看你将来惹了事,他会不会给你兜底。”
向栀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冷冷地看着吴馆长。
“我不需要别人帮我兜底。”
“向总说的没错,你就是爱惹事,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
吴馆长气得手抖,他扬起手,落下时,向栀还没反应过来,她没想到吴馆长会当众动手。
她怔在原地,一个黑色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巴掌落下去,方世安偏头,英俊的脸瞬间红了。
吴馆长的指甲长,他的下巴刮了一条血印子。
“没事吧?”方世安回头看她,声音有些急,但依旧面无表情。
向栀摇头,还有些发懵。
吴馆长也愣在原地,方世安回过身,拽着吴馆长往外面走,“现在已经这样了,吴叔,您给自己留点体面吧。”
吴馆长力气拧不过方世安,半推半就地被赶出去。
向栀不明白方世安为什么突然过来,他身边的秘书递过来一份合同,小刘接过来,告诉她是一个月前兆兴公司人工智能的展览会。
兆兴是隶属于陈氏集团下新的子公司,一直由方世安管理。
“是吴馆长签的合同,时间定在下个月三号。”小刘说。
向栀啊了一声,电话就响了。
备注——爸爸
向栀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边接电话,一边推开办公室的门。
“为什么要辞退吴馆长?”
“想辞就辞。”向栀冷冷地说。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行人匆匆,方世安带着吴馆长出来,吴馆长不知道说着什么。
“胡闹!他在艺术馆干了那么多年,你突然就辞了,手底下人怎么管理?那些合同怎么弄?还有那些展会要不要办?”向立国明显动怒,语气重了几分。
“这不用您管,我自己能解决。”
“解决什么?当初把艺术馆给你,我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管理,你一上来就大刀阔斧,难道是想把艺术馆搞黄?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想什么是什么,除了惹事,还能做什么?”
向栀冷笑,“您想怎么办?”
“先让他干着,我会跟他谈清楚。”
“您也知道他不好好干,那应该知道他是谁的人吧?”向栀把玩着手里的素戒,嘲讽似得笑了笑。
向立国不说话,向栀继续,不留情面,“把艺术馆给我,你却一点不提吴馆长和叶秋妹妹的事情。”
“那是你阿姨。”
“我妈妈没有姓叶的妹妹!”向栀提高音量,她咬唇,“您现在让我不辞吴馆长,是叶秋找的您?您……”
有站在过我身边吗?
后面的话向栀没说,她吐出一口气,“艺术馆既然已经到了我手里,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我妈留给我的,您管不着。”
“向栀!”向立国大怒。
向栀直接挂断,胸腔像是燃起一团火,她喝了一口水,才勉强压过去。
从高中起,向立国就觉得她爱惹事,每次她一跟人吵架,向立国不由分说,一准是抓着她跟人道歉。
那天向栀忘记怎么和叶子兰吵起来的了,向立国回来就骂了她。
说她整天惹事,回家又欺负叶子兰。
叶秋装好心,和稀泥的时候。
向立国说,你别向着她,我知道她的脾气秉性,越来越无法无天,哪次不是她先惹事,她有什么做的对的地方?
没脑子。
说完还看着她,你有什么理,你没理都要欺负别人,有理你不得杀人?
所以,她也分不清,父亲是不是爱她。
明明以前总说她性子暴躁,内心柔软,将来会吃亏的,她不改,他又笑着和旁人说,我这要是不行了,看谁护着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骂她嚣张跋扈,行为恶劣,恨不得没生过你。
所以,她从来不解释自己吵架的原因。
因为没有人愿意听。
他们只觉得她嚣张跋扈,爱欺负人罢了。
和方世安关系近的时候,他还劝过她,之所以她们误会你,是因为你每次都是闹得厉害的那个,适当软一点,你有理,别人才向着你。
向栀摇头,“不,我和你是一样的,你冷漠待人是因为不想别人接近你,我嚣张跋扈也是为了让他们怕我,只有怕我他们才更不敢惹我。明智的人,我有理,就算闹得再怎么凶,他们也只会觉得我是对的,不是无理取闹。”
屋子里,她的手机振动,陌生号码。
她回过神,缓了缓呼吸,接通。
小石头软软的声音,传来,“妈妈,我快要放学了。”
向栀心一下子就软了,“我马上去接你,今晚妈妈带你吃你喜欢吃的鱿鱼。”
“哇,妈妈最好了,我爱你妈妈!”
向栀眼眶突然发热,她揉了揉眼睛,无比真挚道:“妈妈也爱你。”
身后的办公室门合上,方世安退出来,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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