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腼腆妹子眼前一黑,几乎昏阙过去。


    吊梢眼阿婆接着道,“你不要这么小气嘛,你想啊,我一个人也是睡,两个人也是睡,多来几个人,你这卧票才买的值嘞。”


    屁个买得值!


    原本她一个人就能睡一张床,现在居然要跟另外四个人分。


    卧铺就那么大,哪里睡得下,估计连坐都勉强。


    见腼腆妹子气得脸都红了,吊梢眼阿婆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


    也不再咄咄逼人,而是抹起眼泪卖起惨,“我在你这也享了两天福了,到底还是挂念我家里人,一想到我能睡觉,而他们只能站着,我这心啊就艮啾啾地疼,所以我才叫他们来的。”


    吊梢眼阿婆说完,很是惋惜地看了叶婉宁一眼。


    原本她的计划,是把叶婉宁的卧铺也占了去,这样她们一家四口,才睡得宽敞嘛。


    可谁让叶婉宁泼辣不好惹,又会做戏。


    不过算了,有腼腆妹子的一张床,也够她们一家四口睡了。


    吊梢眼阿婆内心还是很满意的。


    她说的可怜,还掐了小胖子一把,小胖子登时大哭了起来,那妇人和汉子也在一旁垂头唉声叹气的。


    腼腆妹子实在是个善心人,见他们这样,老的老,小的小,终究是不忍心,咬咬牙答应了下来,“行吧。”


    见腼腆妹子答应了,吊梢眼阿婆大喜过望,“真的?哎呀,姑娘,太谢谢你了。”又对她连番夸奖,“上哪去找你这样的好人啊,老天爷哦,真是佛祖保佑,让我们一家在外面遇到了好心人,回去我们一定会给你立个功德碑,每天上三柱香为你祈福的。”


    腼腆妹子被吊梢眼阿婆夸得脸红,支吾道,“功、功德碑就不用了。”


    她抿抿嘴,“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我帮了你们,你们以后也多多去帮助别人,只要每个人都心存善意,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更加美好的。”


    吊梢眼阿婆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反正叶婉宁在一旁听得嘴角都抽抽了。


    于是,吊梢眼阿婆一家,就在包房里住了下来。


    可这一家四口实在是不讲究。


    吊梢眼阿婆就不说了,她那个儿子,一到晚上就打起鼾来,呼噜声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大,吵得叶婉宁和腼腆妹子不得安宁。


    还有她的乖孙,一到饭点就在吊梢眼阿婆的示意下,找腼腆妹子要吃的。


    腼腆妹子好心给了他一份,他把自己那份吃完了,还用脏兮兮的小手去抓腼腆妹子饭盒里的饭菜。


    看得腼腆妹子一顿反胃,叶婉宁更是抱着自己的盒饭,直接上外边吃去了,眼不见为净。


    最重要的是,吊梢眼阿婆的儿媳,手脚有些不大干净。


    叶婉宁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她悄悄地往腼腆妹子的怀里伸,似乎是想偷腼腆妹子的钱。


    ——叶婉宁睡觉的时候都是用包袱当枕头的,哪怕出去上厕所,也会把包袱带上,吊梢眼阿婆的儿媳没机会下手,只能盯上了腼腆妹子。


    好在叶婉宁发现及时制止了,腼腆妹子也被闹了起来。


    可吊梢眼阿婆的儿媳并没有摸到东西,所以没有人赃并获,只能不了了之了。


    被这一家四口弄的,无论是叶婉宁还是腼腆妹子,都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早上起来,两人一对视,都能看到对方眼睛底下挂着的大大的黑眼圈。


    叶婉宁发出叹息声:“你这又是何必呢。”


    腼腆妹子都恨不能吃一万颗后悔药,她当初脑子到底进了多少水,才会答应让吊梢眼阿婆一家住进来的?


    腼腆妹子很是歉意地道,“不好意思,都怪我……”


    她自己一人受吊梢眼阿婆一家打扰也就罢了,毕竟是她自个识人不清。


    可叶婉宁明明拒绝了,还是得饱受吊梢眼阿婆一家的打搅,真是无妄之灾。


    叶婉宁抓了抓额角因为愈发而发痒的伤口,“都现在这样了,说啥也没用了。”


    腼腆妹子两眼泪汪汪,柔柔地道,“对不起。”


    叶婉宁很想说,道歉有用的话,要公安干嘛。


    可这话说出来,只是给腼腆妹子徒增压力,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起身道,“我去去就回。”


    腼腆妹子无意识地点点头算作回应,她脸上布满了哀愁,还在为吊梢眼阿婆一家的事烦恼。


    叶婉宁出去了一会,带回了两个乘务员,指着吊梢眼阿婆一家道,“两位同志,就是他们,霸占我们的地方。”


    腼腆妹子和吊梢眼阿婆一家都愣住了,谁都没想到,叶婉宁出去一趟,会带了两个乘务员回来。


    吊梢眼阿婆看着两个高高壮壮的男乘务员,眼底冒火。


    她没想到,叶婉宁居然敢把事情闹大。


    吊梢眼阿婆的儿媳也慌了神,连忙道,“不是的,两位同志,你听我们解释。”她指着腼腆妹子道,“是她,是她让我们住进来的。”


    乘务员进了包房一看,好家伙,一间只有两张床铺的小小包房里,居然呆了六个人,五大一小,将包房挤得满满当当的。


    乘务员眉头都快打结了,“就算是人家让你进来的,这也不合规矩啊。”


    另一个乘务员问腼腆妹子道,“是你让他们进来的不?”


    腼腆妹子已经被眼前的状况吓住了,磕巴了半天说不出话。


    叶婉宁皱皱眉头,低声道,“说啊,难道你还想再跟这一家人挤着睡吗?”


    腼腆妹子听了这话,登时一个激灵,义正言辞地道,“我不要!”


    吊梢眼阿婆一家住了进来,叶婉宁言辞坚定地勒令他们不许越到她的地方一步。


    吊梢眼阿婆一家虽然不大乐意,可吊梢眼阿婆想到叶婉宁是个泼皮性子,也只好捏着鼻子应了。


    包房空间本就不大,去掉叶婉宁睡的地方,剩下的地方可就只剩那一小块了。


    于是一到晚上,吊梢眼阿婆的儿子先占了一个地方,孙子也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儿媳和吊梢眼阿婆自个,也都不是瘦弱的人,又占了一块地方。


    腼腆妹子只能被逼着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躬身缩脖地睡觉。


    半夜睡不着,站起来打算舒展一下身子,刚睡的那块地方就被吊梢眼阿婆横过去的脚给占住了。


    可怜的腼腆妹子,只能倚着栏杆,睡得半梦半醒。


    一想到自己受的苦,想到自己酸痛的四肢。


    腼腆妹子也什么都不顾了,又大着声音重复了一遍,“我不要和他们住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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