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文穗给我的话,遭多大的报应都是我赚了吧?”


    我赚了吧?


    我、赚、了、吧?


    鹭宫弥生:谢谢,有被挑衅到。


    之前五条悟给你装窃听的那次,弥生向你狠狠告了一状,你俩谈过以后五条悟真的安分过一段时间。


    白天看他时不时确认手机就感觉不对,审完佐藤,等田口消息的期间,五条悟轻车熟路在虎屋截到你和由孝,弥生才确定丫又犯病了。


    而且,态度理所当然,习以为常,毫无心虚悔改之意。


    “之前看了你写在绘马上的愿望,有那么一瞬间被感动的我真该倒倒脑子里的水!”


    在下鸭神社,你会在本殿供奉绘马,乞求出任务的两人平安,这倒是没什么意外。


    五条悟在相生社写了绘马却打死不让人看,这撩拨起弥生强烈的好奇心和恶作剧心理,便趁你们参观神社期间溜回来,瞻仰五条悟憋了半天的最终愿望。


    要是这二逼真中了商业陷阱,写了什么智商筛查类无脑jk向的愿景,弥生绝对要拍下来放大保存,等丫心智达到一般国中生水平后,再定时拿出来羞耻|play。


    翻着绘马,弥生陡然想起你那句“我不能保证悟将来不会碰到那个让他晕头转向、心跳加速到整个世界都亮起来的人,”再一联想五条悟打死不让你们看写好的绘马,动作愈发加快发狠,想着如果五条悟外边有狗了就向伯父告发然后阉了他。


    找到五条悟绘马所在的那一列,弥生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智障儿童应该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那家伙估计也就写写‘诸事顺遂’之类的吧……”


    弥生猛抽出绘马。


    “五条悟奉上一生运气之请求:鹭宫文穗要一生平安幸福。”


    “……”弥生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个。


    字迹一笔一划,分外清晰工整,任何人看到都会想,“啊,这个人写下愿望的时候,是抱着很郑重珍惜的心情吧。”


    “搞什么啊…这样我不就不好嘲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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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五条悟留给人的感动不会超过三秒。


    “那么多绘马,真亏你能翻出来?”五条悟一脸“这人没救了”。


    “弥生考虑做狗仔吗?我有认识的人可以搭桥引荐。”


    “谁知道你这种神经病会这么正经地许愿啊?说起来,明明是普通的愿望还不让人看,你才比较奇怪吧?”


    “因为觉得羞耻。”


    反正被人看到了,五条悟似乎也打算破罐破摔实话实话。


    “哈?”


    “寻求神明的保佑,那就像在说我自己保护不了她一样嘛,感觉上就输了。”


    五条悟两手插回兜里,向着旅馆往回走。


    “把自己和神明放在一个赛道上较劲儿,与其说是自我要求严格,不如说是单纯的傲慢吧?”


    弥生翻了个白眼,五条悟果然还是不可理喻。圈里人叫他“神子”,可归根结底他是人类。


    “求神拜佛时祈愿一生平安幸福,这种很普通的啊。”


    “普通吗?”五条悟转过身,“能平安幸福地普通度过一生,本身就是种奇迹吧。”


    “阴阳师也常常跟各种不幸打交道,那你应该懂的吧?”


    “......这么说的话…确实…”弥生开始认同了。


    阴阳师的工作不像咒术师那样危险性大,但处理怨灵或者将诅咒流入黄泉这类工作,归根结底都是在处理人的负面情感,其源头就是人所经历的种种不幸。


    “今早的停尸房你也看到了吧。


    年纪轻轻的上班族,备考的高中生,刚退休的大妈,躺在那里之前,他们都过着在平常看来很普通的生活。


    还有我们调查的横井,在被那群渣滓盯上之前,也在很普通地在活着。”


    “哪有那么多意外?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受害者——遭受这种突然死亡或者不幸的人是少数派吧......大多数人还是能普通活到老死......”


    “活下来也未必就一直幸福吧?”五条悟打断。


    “今天的小林杏,女儿还在普通地等她回家,可妈妈出门了就再也没回来。有很多人的人生会就此彻底改变吧—就像鸟饲老爷子和伊集院那时候一样。”


    弥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口不择言:


    “到底怎么了你,突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超恶心!”


    “最近的情况,你也有听说吧?”


    弥生严肃起来,五条悟这是摊牌了。


    咒术圈里都在传,近几年的咒灵,活跃得不正常。拜此所赐,伤亡率激增。


    “我啊,有自知之明。


    咒术师的工作,在旁人看来很不妙吧。


    遇上诅咒,正常死亡都算谢天谢地了;


    就算粉身碎骨,尸体能找到都还算好的;


    就算自己强到不会死,身边的人也会被自己牵连着进入咒术的世界,离危险也会更近。”


    “再加上上面那群蠢货,嗤......”


    弥生第一次见识五条悟自嘲的笑,


    “孝宏桑是个不错的人啊,换成我的话,这种家伙在女儿身边晃,绝对会宰了他!”


    “......”弥生给整不会了,“我行我素的自恋狂,居然也能有这么清醒的认知吗?”


    走在前方的少年,沉默了几秒:“以前,我没有想过这些,因为很麻烦,但我又很强嘛。”


    “我只不过是发现,就算是最强,想要救的人,还是在我面前死掉了。”


    长野的篝火边,鸟饲医生和伊集院的脸莫名浮现在脑海里,五条悟的笑容暗了暗。


    “术师里的垃圾,非术师里的垃圾,哪边都多到麻烦死;


    不是垃圾的那群里,即使是人很不错的好家伙,如果不是术师,还是会无法自控地产生诅咒,到头来还是会危害到人。


    即使是最强,我既没办法阻止诅咒产生,也没办法干掉大多数产生诅咒的人。”


    五条悟咧咧嘴,两手一摊,


    “活在世上,不是被人,就是被诅咒伤害,这个世界烂透了。”


    “那家伙啊,一直都跟我混一起,对吧?”


    五条悟有些烦躁地抓抓后脑勺,


    “诅咒和人类垃圾我都完全能搞定,但她连咒力都看不见吧?我在身边还ok,两人分开行动的话,不掌握她的实时情况,我绝对没办法安心的。”


    弥生沉默。


    作为接引巫女与黄泉打交道,弥生是能看到诅咒的,并已习惯到咒灵趴她眼皮底下,也毫无波澜。


    弥生几年前就注意到了——如果跟堂妹文穗一同行动,全程视野里干净得厉害。


    堂妹的生活很规律,弥生观察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在文穗日常的生活圈内,连只最无威胁的四级咒灵都难得一见。


    神社内干净,还可以解释为伊弉冉尊大人的威压,那学校、通勤路和生活卖场常年干净得不正常——果然是眼前这小子定期在清扫吧。


    “......所以说,这玩意儿算是多一层保险吗?”弥生晃了晃御守里的gps,“监测她安全用的?”


    “我毕竟也是会成长的,”


    五条悟迈开长腿往回走,


    “擅自装窃听器确实有点不太好啊,况且gps直接用地点判断事态的效率还更高。”


    “既然这样,直接跟文穗说开了让她随身带不就好了?”弥生接着翻白眼,“遮遮掩掩在御守里放这个,看起来就很可疑。”


    “告诉她的话,就等于在跟她强调我的世界很危险,她会更担心我的吧?


    已经让她很为难了,背叛了父亲的信任跟我混在一起还总替我操心,别再给她增加负担这点我还是懂的。”


    五条悟异常平静。


    “呵。”弥生想起你跟她谈起未来时的那句“同舟共济,荣辱与共”,拳头又硬了。


    还“这点我还是懂的”,你懂个卵啊!


    “既然心里清楚她跟着你很危险,分手放她过更安全普通的生活不就好了吗?”弥生出言挑衅。


    “?”五条悟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在说啥”。


    “想让她平安幸福的话,跟她分开就此滚远点儿才是......”


    “所以说你在说啥?”


    五条悟打断,仿佛弥生在说“地球马上就要爆|炸”一样的笑话,他是真的听不懂。


    联想到之前你平静地接受两人牵手拥抱全垒都没有火花,弥生火气上窜:


    “反正你和文穗会在一起这么久不就是因为习惯吗?不过是习惯的话,分开也不会伤......”


    强烈的杀气排山倒海铺面而来,弥生说不下去了,这白毛动真格的了。


    “习惯有什么不好?”


    声音冷得让弥生打了个颤,五条悟意识到了,口气努力缓和下来。


    “抱歉啦,因为弥生的说法太脱离常识了嘛。”


    “就算没有恋爱那种dokidoki的心跳,人还是可以活得很好,但不吃饭睡觉的话人绝对会死的吧?


    有人会因为习惯不和离婚,有人会根据满足习惯选择工作,有人会因为习惯而死。


    习惯才是必需的,而且绝对不会变的东西,别小瞧习惯啊!”


    “小说啦电影啦漫画啦,经常会有‘把心给你’这种类似的描写吧?虽然口口声声说‘把心给你’,但到头来,不管感情有没有得到回应——”


    五条悟指指自己的心口,


    “实际上,心脏都始终在这里跳动。”


    “你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弥生不晓得自己该感动还是该头皮发麻。


    对五条悟来说,鹭宫文穗是习惯,和她彼此依靠是常识。自己的设想在他看来,就像在说“把心脏挖出来也能活”这样的蠢话。


    五条悟,从一开始就不会去设想没有那个人在身边的未来,不管在哪一条世界线里,五条悟都决不允许存在这样的选项。


    头大,弥生现在就这一个感觉。


    “所以,你打算接着在她身上装这玩意儿吗?安全起见?”御守扔回给五条悟。


    “毕竟最近风头很紧,多这一层保险也没什么不好吧。”


    “哦,”弥生紧走两步追上他,“先说好,你偷在御守里装这东西的事我会告诉文穗的。”


    “反正她知道了也不会发火啦。”


    这才是最可气的,堂妹性子温婉体贴,丫有恃无恐。


    “既然打算死缠着她,说明你有自信保她平安吧?既然如此还要急吼吼奉上‘一生运气’抱佛脚求助神明,外强中干的家伙!”弥生誓要扳回一城。


    “好过分~~就算谦虚地讲,我也是很强的。”五条悟晃晃御守gps,“会一直守着她的,所以问题不大。”


    “......但是…哪怕一点细微的可能,我都不希望她遭受任何意外。哪怕能起一点点作用,我都希望她的幸福能没有一点缺憾。”


    月光下的五条悟,笑得格外坦然。


    “......切,耍什么帅。”弥生别过脸去。


    “自我意识过剩了吧你,会保护好她的又不只是你,鹭宫又不是死完了。”


    “我这边也有在家里安排人手,所以不要紧的。”弥生挑起有点褪色的发尾吹了吹。


    一直到回旅馆各自回房洗漱,弥生都没有再抬杠。


    五条悟少有的肺腑之言,弥生其实有被触动到,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深夜,躺在床上思索良久的弥生猛地坐起来。


    “在祈求姻缘和安产的神社祈愿非孕妇的幸福平安,不就相当于食物中毒拉肚子不找医院找派出所扰乱公务?”


    “你实在想求平安也行,相生社好歹也管家宅平安,那这时候但凡换个机灵点儿的,抓住机会祈求老婆娘家全家平安刷一波儿好感度这不是基|操吗?”


    “所以说…五条这小子,脑子果然不太好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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