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简洁明了,点明原因。
“昨晚不是才修过……”
许承延话没说完,突然胸口一阵闷痛,咳出鲜血。
以往身体再差,也不至于沦落到咳血的地步。咳血使人联想到重症和绝症,再往前一步就是人类必须面对的终极恐惧——死亡。
“这也是地脉排异的现象吗?”
她吐出带铁锈味的血沫,忽觉体内有两股不同的气流互相冲撞,冲撞位置传来剧痛,像被硬物敲击。
疼痛扩散得很快,快到以为自己会当场毙命。
“是。你现在很虚弱,这条阴脉和阴脉产生的力量对你身体负担非常大,我是鬼,吸收这些力量反而会变得更强大,你暂时还不行,要走到阴脉的深处,让身体与环境相融,方法只有双修。”
归云再三解释,在当下要求双修不是出于个人欲望溢出,目的是解决地脉排异造成的问题。双修一次是修炼,双修十次也是修炼,一次有点累,十次也有点累,不如多多益善(bushi)。
“那就……有劳你了……”
许承延疼得说不出话,身体仿佛被抽空骨架,有气无力地趴在归云背上。
闭上眼睛,脑中又闪过一些零碎片段。
背景在这座神秘的锁龙井地宫里,两位锦衣华服的年轻女子依偎在一起,一位黑袍,地位尊贵,另一位素色衣袍,虽与黑袍女子有明显的身份差,两人的关系却十分亲密。
地点是一片景色奇特,植物散发出美丽荧光的森林,跟地宫的开放式回廊组成庭院。地宫不是广义上绝对的封闭式结构,利用地下空间的环境,也有部分呈开放式或半开放式。
这次她看得很清楚。
打扮得像皇族的黑袍女子疑似处在弥留之际,就算没有弥留,估计也活不了几天,重点是,那人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素衣女子被黑袍女子唤作“归云”,是本人无疑。
许承延在观看这段九百多年之前的记忆,换种说法,这段记忆在脑海深处复苏。终于,她明白了黑袍女子的身份,是离王朝大见国藩王离衍。
“本王自知时日无多,本王一死,无人压制阴脉和鬼龙,大见国必定大乱。”
“我知道你早有安排。”
归云的表情无悲无喜,全部凝聚在眼神里。
“王上的命劫已至,想牺牲一身修为镇压鬼龙,与其签订契约守护阴脉,让这片土地在邪祟复苏的时代里获得相对安宁,这些我都懂。”
“不愧是本王的夫人,对本王的心思……咳咳……洞若观火……”
“快别笑了。”
“能够死在所爱之人怀中,别无所求。在你我相遇的这片森林里长眠,倒也不算太凄惨。命劫如此,我用尽一切手段终究还是……没办法避免……”
“所谓轮回劫,要轮回百世才是终点。以我之力对抗不了天道,但天道未曾阻碍过我寻你转世,到这一世为止,已是第五十世。”
归云尽量不表现得悲伤,但鼻尖耸动,眼眶泛红,语气越来越颤抖。
“你一世又一世追逐一人,就不觉得厌烦吗?待本王死后,阴阳契也会自动解除,以你的实力,再寻一名实力强大,寿命正常的走阴人很容易……咳咳……何必在本王这种受诅咒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离衍咳出大量鲜血。
归云平静地替她擦去,将她抱紧。
“想当初,我受人欺辱,差点被那群迷信的人拿去祭天祈雨,是你救我,教我读书写字,习得技能,学会为人处世之道。后来你又为救我与那凶恶的鬼王缠斗,身死道消,死前把全部功力传给我,让我成为活在生与死夹缝间的特殊存在。这份情,值得我永世追随。”
“那本王还算是个不错的人……”
“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
“归云,本王有一物交与你……拿着它,可吸取其他邪祟之物身上的纯阴之力,增强自身……这宝物就一件,绝不可交给他人……”
离衍用尽最后一丝把木匣拉到脚边,渐渐没了气息。
……
许承延突然从幻梦般的记忆潮水中起身,发现她刚好来到记忆中的那片散发荧光的森林。它位于地宫的中庭位置,周围的植物在地面上从未见过。
按照风水书籍的说法,它们应该是吸取地脉阴气生长的阴植,采集下来对提升走阴人和鬼的实力大有用途。
中间有一处四面开阔的凉亭,归云正背着她往那里去。
“这个地方……九百多年前你也来过吧?”
“……”
闻言,归云先是愣住。
“你想起来了?”
“一点点。你带我穿过地宫走廊的时候,有看到一些画面。我看到……你跟一个自称‘本王’,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待在前面那棵发出蓝光的榕树下,然后那人死在你怀里。”
“没有感想?”
“有个问题……我是九百多年前离王朝藩王的转世?”
“这不是很明显?”
归云很欣慰她能想起一些当年的细节。两千多年的回忆垒起来太多,如果每天睡前做几个小时爱做的事,边做边讲,也能讲个一年半载。
她背着许承延踏进凉亭,把她放在平坦光滑的石制平台中间。石料不像其他种类那么冷硬,躺上去有点暖。
许承延的身体疼得快没知觉,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一边倒吸凉气减轻痛苦,一边思考前世记忆的事。
在车子里双修的那次,也有类似事情发生。
“在两千多年前,我好像是个云游道士。从那时候起,我们就认识了……对吧?”
“没错。”
归云在解开多余束缚。
衣服一件件掉落,露出不被布料遮挡的完美身体。
“不然你以为我什么会死命纠缠你?1925年,大见发生动乱,军阀混战,前世的你为国捐躯,还没来记得娶我。其实每一世都差不多,我们从未有机会举行真正意义上的婚礼,所以我这一世无论如何也要穿着红嫁衣逼你签下婚书。”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当时要吓唬关先生,强迫他把镜子送到我店里,当天晚上就要跟我结婚。”
一切都说得通了。不是归云对结婚的事猴急,是她亏欠人家一场婚礼两千多年。
许承延恍然大悟,开始动手宽衣解带。光做事不说话很无聊,光说话不做事更无聊,不如边做边说,让时间高效利用起来。
前世的自己,不知道有没有跟归云边做边谈风花雪月,诗词歌赋。
今晚的双修功法采用一上一下式的23x3数学公式,上次在阁楼是侧躺,这次变成许承延在下,归云在上,各自面对另一方的极阴之气灌输点。
她们的个人定位是“非君子也非小人”,手和嘴皮子都同时动,加速气息流转。燥热的丹田被温凉的阴气灌注,筋脉内的撕裂感逐渐缓解。
有个成语叫“巧舌如簧”,带有贬义,但字面意思很适合形容归云的双修功力。
三国时期嵇康的《琴赋》里还有一句话——于是器冷弦调,心闲手敏。
心闲手敏,形容人心里闲静,手法灵敏。归云的手像拨动琴弦似的,上下翻飞,没有她不会的双修韵律,把许承延这把产自九州南方的“琴”玩转指尖,流泻出动听的靡靡之音。
耳边宛如传来溪流之声,清晰悦耳。
两条空虚的双修路径,被她一并开辟,以指为足,将每一寸隐藏的灵性与气血不能到之处,用双修之力浸润。
“此为双指通幽,高级双修功法。”
“多来点……”
许承延闭上眼睛,沉浸在玄妙的感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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