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女同学见洛迷津没有什么反应，鼓起勇气把表白的话又说了一遍。
“洛同学，我也很喜欢下围棋，可以当你的陪练啊，而且我们还是同班同学。”
第一节课的铃声已经响起，洛迷津呆立当场，思索着拒绝的话语。
其实她人生中经历的表白场景，并不是很多，一方面是她爷爷严厉管教的行为下，她真正上学的时间并不多。
另一方面就是她本来也不爱与人交往。
“同学，我不能和你交往，因为我已经有……”洛迷津抬头看向容清杳，却发现女人笑着走远，仿佛变成了自己遥不可及的妄想，“有喜欢的人。”
这五个字的声音很低，似乎低到了尘埃里。
听见洛迷津拒绝的话，白衣白裙的女生失望至极，“好吧，洛同学，那我先走了，谢谢你借我的伞。”
“不用谢，”洛迷津独自站在下着小雪的步道上，神情空寂而落寞。
自己是被清杳学姐讨厌了吗？
可她明明觉得容清杳也是想要和自己相处的。
洛迷津拿出手机想要立刻打电话给容清杳解释，却恍然记起她并没有容清杳的电话号码。
是不是有些时刻错过一次，就如同一生错过？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拼命奔跑起来，想要追上已经走远的容清杳。
直到身材高大的保镖挡在她身前，微微弯腰鞠躬。
“小小姐，老爷请你回家。”
三个保镖脸色严肃，更是开了三辆黑色轿车来接洛迷津回家。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坐上车时，洛迷津依旧失魂落魄，在手机上编辑短信，删删减减斟酌词句，再次陡然记起自己没有容清杳的联系方式。
以至于她完全忘记自己会因为连招呼都不打，就离开爷爷的生日宴而受到惩罚。
明天去学校的时候，再和清杳学姐把事情都解释清楚，她暗暗地想。
被惩罚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但她没有想到这次会这么严重。
是爷爷的秘书来接她下车的，一路上看不到家里其他人，她被直接带到三楼最大的房间里。
黄花梨木书桌后的洛安邦，拄着龙头拐杖，眉头拧得很紧，在看见洛迷津的时候，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严肃。
“爷爷，对不起，”洛迷津知道自己不告而别的做法很不好，便没有为自己狡辩或是开脱。
老爷子用拐杖狠狠跺了跺地面，发出沉重的响声，让人心头一跳。
“我可担不起你的道歉，你翅膀硬了，这家里哪里还有人敢管你，你眼里估计也没有我这个爷爷。”
“爷爷，我不想和那个人相亲，真的很难受……对不起。”洛迷津抿着唇，想要尽力解释，“爷爷，见到太多人我会很害怕，他们说的话也很难理解。”
“很难受？”洛安邦压抑着怒火，低声怒喝道，“昨天是什么场合？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由得你使性子？难受，你有什么难受的？我费尽心思为你铺路，为洛家的以后着想，你一走了之，让我这个老头子丢尽了脸。”
洛迷津咬咬牙，还未出声，洛安邦的指责再次劈头盖脸袭来，直击人心最脆弱不堪之处。
“洛家好吃好喝地伺候你，从小你就享尽荣华富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让你吃过一丝苦，你有什么可难受的？十几年了，你有让我们洛家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吗？”
洛迷津说不出话来，在她的记忆里，她的出生的确让原本完美的家庭破碎了。
“这段时间不准去学校了，每天去医院做矫正治疗，其余时间回到家去祠堂跪着，直到你的脑子变好人变清醒，懂得什么是礼义廉耻了再说。”
“爷爷，我想要去上学，”洛迷津眼眶发红，“让我去上学吧，我不想去医院。”
“不去医院？你还能做什么，连下棋都会输，”洛安邦站起身来，无比愤怒，“别叫我爷爷，我不是你爷爷，洛家的孩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疯子基因。”
“当初知问就不该带你回来，把你留在深山老林多好，这样谁都解脱。”
“爷爷我有在学着正常一点，我能做好的。”洛迷津仰着脸，倔强野性，像只不服输的小动物。
“你有学？如果你真的能变正常，你爸妈又怎么会死！”
洛安邦离开前把这句残忍的话，投掷给洛迷津。
虽是冬日，但屋外日光灿烂，雪花忽闪忽闪美得不可思议。
管家阿姨站在门外，领着她去到另一栋楼的祠堂，祠堂的门吱吱呀呀打开，里面放着蒲团和熏香，光线昏暗得像是深渊。
她跪在父母的牌位前，空洞而麻木地睁着眼。
原来爷爷觉得是她害死了父母吗？她竟然是如此罪大恶极的人吗？
她是洛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她的出生是个错误。
是啊，如果她没有出生没有不正常，父母就不会因为她不正常而想把她留在深山。
这样他们就会好好地在洛家的大宅子里生活。
可她的妹妹洛知问是不一样的，妹妹会在爸爸生气打她的时候，扑上来保护她。
会带着她去一个没人伤害她的地方，会教她怎么买汽水、做糖果，会告诉她怎么是喜欢一个人。
“小小姐，这些是老爷要你读的书，能够静心。”管家阿姨从一叠高高的书本里，抽两本蓝色封皮的旧书放在洛迷津身前。
洛迷津无声地笑了笑，她不想读什么洗刷罪孽的道家典籍。
她没来由地想到容清杳，想到她说自己是电子羊的时候，女人露出的温柔微笑。
想到女人说“你的书包和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
真的很想和容清杳说说话，想要和容清杳在雪路里游荡，是那么安全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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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之后，容清杳没有再也没见到过洛迷津，她忍不住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洛迷津是和别人恋爱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在她想要和洛迷津撇清关系的时候，她完全失去了这个人的消息。
其实她应该感到轻松，不必再为这个人而纠结万分，可她眼前总是闪过洛迷津说自己没地方去的委屈模样。
不安的感觉在心口蔓延，她决定试着联系联系洛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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