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什么？
厉恒简直哭笑不得。
也不是没想过袁毅可能会对他是否还活着一事产生疑惑, 但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给他这么搞。乍一瞅就像迷你版的追悼会，就差有人哭两声。
厉恒拿着照片，咬咬牙, 在袁毅脸颊上捏一把，恨不得把他摇醒让他好好讲一讲这是要干嘛？
难道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老公其实还活着，反而是觉得他真死了？
死了怎么送吃的？还有他那么多的原发信息素, 死人怎么可能会有！
小笨蛋，平时挺聪明，突然犯起糊涂来。
厉恒无语, 无语过后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有一说一，他老婆这手艺可真是没的说。元宝折得可爱, 一个是一个。小白花也折得十分清新。就是放在他照片旁边看着实在叫他无语。可这要是全部收走，他还不得以为他真“飘”回来取钱来了？
厉恒叹气，先回去跟冬狼和飞狼说一声，警报解除，让他们先回去。说完回来赶紧洗个澡, 把袁毅抱上床。
至于他那一战舰的“金银财宝”，他给厉勉装上能源盒唤醒, 让厉勉收进抽屉。
厉勉刚启动看到那一堆花花绿绿，还没反应过来，并且以它机器人的审美来看还觉得很美，便说：“主人, 为什么要收起来？这摆着不是很好吗？你书房里那么冷硬的风格，加点这个感觉很不一样欸。”
厉恒说：“让你收你就收，哪那么多问题？”
厉勉“哦”一声, 一趟趟飞来飞去，小蜜蜂似的把花和金元宝全都弄进抽屉, 然后又问：“对了主人，你的照片呢？毅哥打印你的照片，是不是为了睹物思人呀？亲亲你呀？你看到什么没有？”
还亲亲呢，厉恒现在一想到那张黑白照就想起那三炷香。
他已经把香灭了，扔进了垃圾桶。这样一来袁毅应该会明白他的意思吧？
要不是夏天衣服穿得太少，容易被看出来，他非在袁毅身上咬一口不可。学的那点美术技巧竟然都用到了这奇怪的地方。
睡得倒是香。
厉恒看着床上眉目舒展，睡颜恬淡的人。真是做什么都让人生不起气来。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有股冲动，想把袁毅叫醒，想跟他面对面地聊聊天。
厉勉这时完成任务飘回来，与厉恒一起看着袁毅，小声道：“主人，毅哥长得可真美啊，你说是不？”
厉恒：“嗯。你身上的指纹都擦过没有？找地方蹭蹭。”
厉勉说：“蹭过了。不过主人，明天毅哥问我的能源盒是谁给安上去的，我怎么说？”
厉恒有些沉默。
这显然是个很好的坦白机会，只要他多留一些有效信息，袁毅醒来就会知道他还活着。可那之后呢？
他仍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回来，而且袁毅对他并没有什么确切情感，就连给他“摆灵堂”显然也是出于回报的心思，大概是想谢谢他送原发信息素和吃的过来。
九色星桥事件还没有彻底解决，这个阶段他随时可能突然消失。袁毅对他没什么情感，自然不会对他有太多的牵挂和期待。可如果他们相处起来，omega对自己的alpha的天性依赖，必定会让袁毅对他的消失感到不安。
还怀着孕，一定要尽量让袁毅有足够的安全感。
厉恒告诉厉勉，“你就说你也不知道，剩下的我自己看着办。”
这一晚离开之前，厉恒把黑白照片拿走，将那张彩色的照片放在了原本放着黑白照片的位置上。并且原本放金元宝跟小白花的地方，他也放上了别的东西——那些蓝胶星球带回来的可食草。
还好战舰是按着本色涂的，没有给他弄成黑白色。这么一放，终于顺眼不少。
走时他又留下了一些信息素，同时嘱咐厉勉，要多关注袁毅的情绪，看他有没有生气或者害怕之类的。
于是袁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点别的东西。
那张照片，还有那些小草。虽然都没有留下明显的指纹，但是他意识到这些东西似乎都被摸过，因为上面都带有雪松香的味道。
他把玩着其中一个装着小草的晶球，叫来厉勉，“谁给你装的能源盒？”
厉勉最近说谎次数极速攀升，都已经习惯了，毫无愧疚地说：“不知道啊。毅哥，昨晚是不是你拆了我的能源盒？我一下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你都不跟我打个招呼，好伤心。”
厉勉对着小手指，垂着头，一副委屈巴拉的样子，“我明明都很真心实意对你的。”
袁毅漆黑的眸子却仿佛看穿了一切，“你确定？”
厉勉说：“确定啊。”
袁毅这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元宝，“那你告诉我，这小元宝上的小手印是谁的？你把你小爪子给我伸过来我瞧瞧。”
厉勉顿时心虚得不得了，赶紧把小爪子往后背过去，“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元宝呀。”
袁毅深深吸了下书房里的香气，“他来过，而且进过书房。”
什么鬼？！厉勉脑子想着，昨晚它拿元宝和小花时明明很小心的！
袁毅这时道：“你动了我的小花和我的纸元宝。那上面有我特意弄的胶。他没碰，但是你碰了。你还帮他控制空气净化系统。信息素多的时候你开内循环，少的时候你开外循环。你让清洁机器人清理屋内所有的指纹，可是厉勉，你的能源盒是一整块立体的。你确定里面扣进去的那部分，你也做指纹清理了吗？”
如果厉勉会流汗，这个时候它就要汗流夹背了。
它哪里知道它的能源盒内侧擦没擦过指纹！取下的时候它又没“醒”。至于扣上之后，那它当然只能把外表的擦掉呀！
厉勉却还记得厉恒的吩咐，硬着头皮说：“毅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袁毅说：“没事，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行。”
如果他做的那些东西是被厉恒以外的人看到，那么与厉恒关系好的人定然会不悦，把那些东西丢掉或者叫醒他与他理论一番。而与厉恒关系不好的人则大约动都不会动一下。
来人却把这些收进了抽屉，既没丢掉，也没拿走，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人在意，但又不很在意。
还有那三炷香，没烧完呢，就丢进了垃圾筒。但是又没让垃圾桶消毁，似乎就是想留给他看的。
除了厉恒本人，他想不到还有谁会这样。
他虽然没见过厉恒，但他看过厉恒在网上的很多演讲，也听过很多厉勉讲的关于厉恒的故事。见一人行事如见一人，人不一定非要面对面才能了解。
而他了解到的厉恒是粗中带细，骄傲但有礼，冷酷却有情。世人都说义不掌财，慈不带兵。厉恒带兵，但他有他的宽容和仁慈。
厉勉这时小心问道：“毅哥，你难道都不生气？”
袁毅反问厉勉，“你觉得我该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厉勉：“因为……因为……”
当然是因为它多次撒谎了呀！可是它又不敢说。说了万一袁毅不喜欢它了怎么办呢？
厉勉站在书桌上，抬头看看袁毅，又低头反思反思自己。
每次低头看到袁毅给做的短袖和短裤，它就觉得它胳膊肘往外拐了。明明袁毅对它比主人对它好多了。可是它又不得不帮着主人骗袁毅。
主人真讨厌！
袁毅看它丧气的样子，觉得怪萌的，摸摸它小卷毛，“你有你需要遵守的规则而已，不用这样。再说他对我也没有什么恶意不是么？我们每个人只是在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并没有伤害谁，所以不需要感到愧疚和抱歉。”
厉勉不解地问：“可是我骗你呀，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冷静？难道你都不会感到伤心吗？”
袁毅笑了一下说：“我为什么要伤心？这世上没有人欠我，我也不欠任何人。有人对我好是情份，我努力还。没有也很正常，不必抱怨。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过活个当下，其实没那么复杂。”
袁毅用纸折了两个三角形护角，一边一个用胶粘在两个小植物球的透明壳上。这样就成了一个非常简单的相架。他把厉恒的照片下两角卡在三角形护角里，立在书桌上。
至于剩下的，他也摆在了旁边，看上去终于没什么灵堂气了。
厉勉怔怔地看着袁毅。
厉恒无声地看着通讯器里的袁毅。
他倒是真有点盼着袁毅难过或者生气，起码说明多少对他有点在意。可现在看袁毅的样子，似乎在意的只有他的信息素而已。至于他本人，好像真的可有可无。
一个才刚要二十岁的人，怎么能这么沉得住气？
厉将军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丝棘手。
袁毅倒是彻底变得放松。对方看样子应该是个人，黑白照取走留下彩色照片就是很好地在说明这件事。是人的话，那能来的地方也就柜子后面了。虽然他到现在也想不通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但这些已经不重要。
对方不想让他知道，或者说不想让他看到，那他就装作没看到。
对方可能也是不希望他们之间产生太多的交集，毕竟也没什么感情。还有就是没到能露面的时候，如果到了，自然不可能这样无声无息地来又无声无息地走，起码该见见简教授。
或许只是因为担心孩子才回来看看，这他倒是能理解。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如果厉恒真的没死，回来了，那以后孩子的抚养权归谁？
他并不想跟孩子们分开，但是他也记得厉勉说过，厉恒找到了一生所爱。
他不认为厉恒这样的人会轻易转变感情，那离婚就是必然。
厉恒肯定会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将来他的孩子们怎么办？
袁毅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事得尽早打算。
于是夜里他没像之前一样琢磨怎么才能确认来的到底是鬼还是人，也没硬撑着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只是拿了纸笔，写了一行字留在床头柜上。
于是厉恒过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那张纸，因为厉勉也正拿小手指着那行字，他不可能看不见。
——所有东西都可以归你，婚也可以离。但是孩子们必须归我。
还想着今晚开始可以放松一点，不必再叮嘱厉勉清理这个，收拾那个的厉将军顿时无语。
原本还幻想着连日来送信息素的情谊多少会有点用，现在看来好像不太行。
厉勉：“主人，这下可怎么办？”
厉恒看着毫无防备直接睡到床上的人，“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如果我不同意他的条件，他把孩子拿掉的可能性有多大？”
厉勉：“呃，超过百分之九十八。”
厉恒点点头，“你去书房。”
厉勉：“为什么呀？”
厉恒没理它，进浴室里洗了澡，换身衣服出来，稍作犹豫，便撤了精神安抚。
他坐床头，戳了戳袁毅的脸颊肉，“老婆，醒醒。”
第 42 章
袁毅睡得正香, 感觉到被戳脸颊，第一反应是厉勉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让它叫醒的时候不叫醒他, 这会儿倒是来劲了。
然而一睁眼却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不，应该说是非常熟悉，但从没正式见过的面孔。
袁毅没怎么动。他只轻轻蹙了蹙眉, 然后抬起手，在自己的另一手上稍稍掐了一把。感觉到微疼，才坐起来背靠床头, 克制又不失礼地点点头，“你好。”
厉恒：“……”
面对千军万马都不会皱下眉头的厉将军突然产生了一丢丢微妙的无力感, 然后以两国建交时会有的正式语气，“你好。”
……
袁毅说：“谢谢你之前送的食物和信息素。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这样出现的原因，但东西很好吃，我的睡眠也确实好了不少。”
厉恒：“不客气，你喜欢吃就行。”
袁毅说：“很好吃。不过以后我自己买就可以, 你不用破费。”
厉恒看他的眸子清清冷冷，真的一点多余的感情都没有, 终于有点无奈，叹气道：“袁毅，首先能给你买吃的我真的很高兴，这不算破费。其次, 虽然咱们之间的确是非恋爱合作关系开始的这段婚姻，但我是你丈夫，你孩子的父亲, 你对着我时可以试着放松点。”
袁毅说：“谢谢，我挺放松。”
……我信你个鬼。
厉恒专注地感知了一会儿袁毅的精神世界, “我知道，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在，这可能给你留下了我这个人不太能依靠的印象，以及我没有直接告诉你我只有夜里来的原因必然让你一定程度上产生了困扰。但是有件事我必须向你解释一下。”
袁毅微微歪头，做出一副你说，我洗耳恭听的模样。
厉恒说：“我没有找到一生所爱。厉勉它不明白我当时说的是万里星河。所以你不要误会。”
袁毅神色不变，“嗯，你不必这么着急解释什么。我虽然强调我要孩子们的抚养权，但是我并没有说你以后不可以看他们，我也没有想过不要他们。”
厉恒：“……”
这都什么跟什么！
在学校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小学弟有点难搞，没想到换了正式身份回来好像变得更难搞了！
“你觉得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孩子？”
“不然呢？我们以往并不认识。”
“我们……”
那倒的确是不能说认识。贺炎武的身份太过重要，暂时确实不能说。
他只能道：“我们可以慢慢认识。”
袁毅默了片刻，“所以你不想离？”
厉恒：“孩子都有了为什么要离？总要试一试。”
所以说白了还是为了孩子。这倒也合情合理。
袁毅点点头，表示同意。他觉得这样也好，至少在孕期对孩子是有益的，他应该也不用再为了信息素的事发愁。
而且他也没有什么必须马上离婚的诉求。
袁毅原本有心问问厉恒到底是怎么来的，但又觉得没有必要。如果是厉恒能说的，自然会让他知道。
气氛有点凉凉的。
厉恒坐在床边，袁毅靠着床头，两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袁毅这时看到了自己写的那行字，“厉将军，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
厉恒：“你说。”
袁毅说：“我知道你的血脉在这世上有其特殊的存在意义，但我还是希望你多花点时间仔细考虑。以往所有人都以为你牺牲在九色星桥，所以他们可以不顾你的意愿给你找另一半。这不是你的问题。但是现在你回来了，不管是不是可以马上暴露的身份，你自己起码知道你没有死，这样一来你以后会有很多选择，也不用非得跟我绑在一起。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跟我签个协议？就是如果你最终还是决定和我离婚，你要放弃抚养权，允许我带走孩子们，因为现在已经十一周了，他们已经成型，我没办法终止他们的生命。”
厉恒问：“还有吗？一次说完。”
袁毅点点头，“如果他们出生，我不介意你来看他们，但你绝对不能抢走他们，也不能让任何人这样做。当然我也不会刻意引导他们以后不可以从军或者做一些不好的事。”
厉恒问：“你以前是不是经常被周星染抢东西？”
袁毅：“……你跑题了。”
虽然确实是。但凡原主喜欢的，周星染都会不遗余力地抢过去。但他说这么多跟周星染其实并无关系。
只不过他也不好解释什么。而且厉恒要是因为这样的误会就会对他心软，那对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厉恒说：“好，那咱们就说回正题。我能跟你签一份协议，自然也能破坏这份协议，所以你认为这有意义？”
袁毅说：“你的确有这样的能力，但我想你应该不屑于做这种事。”
厉恒忽然想起厉勉说袁毅经常要厉勉讲他的故事。起初他以为袁毅只是不安，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寻求一点心理安慰。现在看来，远不止如此。
这小狐狸。
厉恒笑说：“好啊，既然你对我如此信任，那我可以答应你，甚至可以发誓。但是我有个条件。”
袁毅心里稍稍松口气，“什么条件？”
厉恒：“你以后要叫我‘老公’，我叫你‘老婆’。”
“……你这是两个条件。”
“行，那你叫我‘老公’。”
袁毅：“……”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还有这么不正经的一面？
还是说，这人另有什么算计？那毕竟omega天性依赖自己的alpha。而言语是一种无形的力量，一个称呼被叫久了自然会在心里生出一丝异样。
袁毅张了张嘴，好家伙，叫不出来。
这好像比当初改口叫简教授“妈”还费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厉恒这人气场太过强大，好像这么一叫，他以后就要万劫不复了。
“不能换个别的条件么？”
“别的条件……别的我目前没想到需要你来配合才能办到，我自己办不到的事。不过……也好，看在你比我小这么多的份上我也不能欺负你。我退一步，你暂时不叫我‘老公’也行，但我叫你‘老婆’你不能反对。”
“……”
袁毅皱了皱眉。他忽然想到他被领养的阶段，养母就很喜欢叫他“儿子”，好像这样做可以让他们很快熟悉起来。他起初很别扭，但慢慢也去适应了新的家庭和新的称谓。
他满心以为自己有了家，有了父母，以后再也不会被谁欺负。结果他们说不要他的时候，仍然十分决绝，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对一个称呼傻傻地产生了感情。
厉恒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抢一步说道：“这个不能再换。再换的话你的条件我也没法答应。”
袁毅只好说：“随你。”
厉恒立马执行自己的权力，“老婆，那你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其他事想跟我商量。”
袁毅纳闷，“为什么这么说？”
厉恒道：“那当然是因为我还想跟你提别的条件。”
“……比如？”
厉恒指指书房门口，“我也想要厉勉那样的衣服。我现在不能在明处，买东西很不方便，快没衣服换了。”
袁毅瞅瞅厉恒的穿着。
确实，黑衬衣干净归干净，但好像磨坏了。
他想都不想地说：“可你长得牛高马大，我要缝你的衣服得猴年马月，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厉勉听到了，咻的一声从书房里探出头来，“呜呜呜呜呜呜毅哥，还是你对我最好，没时间还给我缝衣服，以后你指东我绝不打西！”
厉恒二话不说把玄鹰掷出去。
厉勉赶紧收回脑袋，而玄鹰又瞬间飘回厉恒手里。
厉恒卷着通讯器腕带说：“哦，没有时间给我做衣服，有时间给我折金元宝开追悼会。”
袁毅：“……”
那倒也不需要这么挑理。
气氛有点尴尬。袁毅看看时间，快十二点。厉恒还坐在自己床上，不，准确地说是厉恒的床。现在变成了他坐在人家床上。
想起那些金元宝和小白花，袁毅也不免有点心虚，“也……不能都怪我吧，谁让你来无影去无踪的？”
厉恒说：“我那不是不方便让你看见么。九色星桥事件有人想要我的命，我总要把幕后的主使人揪出来才能彻底放心来见你，老婆你说呢？”
袁毅听他一口一个“老婆”，怎么都觉着别扭。
他们才认识多久？虽然他的确在名义上是这人的配偶没错，但……总感觉这么快就这样熟络，显得轻浮了些。
还是说这其实都是装的？
他们毕竟不认识，厉恒会想探探他的底也正常。如果他没猜错，厉恒应该通过厉勉也观察过他很长一段时间。
袁毅掀开被子下床给自己倒杯水，“那你今晚是要住这？是的话我睡地上，床还给你。”
厉恒说：“我还是要走的。再说哪有alpha让怀孕的omega睡地板自己睡床的道理？我还没那么癫。已经很晚了，你要是不去解手就过来，我把你哄睡着了再回去。”
说什么“哄”？
他哪里需要哄？
袁毅放下水杯躺到床上，心想那顶多算帮助。
既然不在这睡，那被子也不用再多拿了。袁毅想想，床主人都发话了他再客气也没必要，便躺下来。
原本是仰面朝天，可总觉得有视线落在他脸上，于是他又转过身，背对着厉恒闭上眼。
他以为多少会觉得不自在，可是很快就感觉到了困意。
自然而然的放松和踏实，舒服到生不出半点不安和想反抗的心思，也不怪那么多omega会依赖这种感觉，几乎是刚有点念头就已经不知不觉睡着了。
厉恒渐渐察觉到身旁的人呼吸均匀，这才伸手去摸摸袁毅的脸。细细柔柔的，跟alpha到底是不同，摸起来的时候总会让他不自觉心生怜爱。
虽然精神力是耗费得多了些，但今天总应该可以多摸一会儿了吧？
厉勉这时又悄悄探出头来。不过还不等它说话，厉恒就说了句：“厉勉你最好闭嘴！”
厉勉：“……”
哼哼！闭嘴就闭嘴！它要把这一段录下来，以后给它毅哥看。看这老色狼主人表面一副君子样，其实心里脏得很！
它就知道，alpha们有了omega之后都会变成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它的主人也不能免俗。啊tui！
厉恒可以感知到任何生命的思维，哪怕是只蚂蚁，是不是恐慌或者急迫，他都能感觉到。这是全帝国只有他一人拥有的特殊能力，除了他外公之外无人知晓。但即便如此，他也没办法连接一个机器人的脑电波。
他无法猜测厉勉是怎么想的，从物理上来讲是如此。
但是从情感上，他可太知道这小子的九转小花花肠了，“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别起什么歪心思听见没有？”
厉勉赶紧停止摄录，想着偷偷保存到一个地方来日再用。
结果这新文件还没捂热乎，就被玄鹰给清除了。
玄鹰说：“还不是时候，现在将军和夫人的安全第一位，你不能拍。”
厉勉灰溜溜回书房继续面壁思过。
厉恒一直在床上坐到近凌晨四点。他一手抚着袁毅的头，一手看冬狼他们传过来的消息，辨别，分析，看到最后他自己也有了困意，这才给袁毅重新理理被子，回去。
袁毅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厉勉的小卷毛，“早。”
厉勉说：“毅哥早。睡得还好吗？”
它觉着被大饿狼摸着头，那个滋味儿肯定不太好受。
袁毅轻轻笑了笑，“很好。”
好得可以破纪录了。要是他上辈子能有这样的睡眠，哪怕只有这三分之一的质量，应该也不至于猝死在岗位上。
时间也刚刚好，还差五分才六点。
袁毅爬起来，洗个澡精神精神，告诉厉勉，“今天所有的假期计划提档，时间往后顺延一条条做起来。”
厉勉说行，跟他飘去厨房。简教授正在烤面包，看到他下来，笑说：“小毅早，昨晚睡得怎么样？”
袁毅说：“妈早。我昨晚睡得很好，您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虽然平时也早，但是看起来简教授好像醒来不止一个小时了。他看到烤了馍，有驴肉片，还准备了水果盒，鲜炒时蔬，还给他弄了松茸油菜蛋花汤。
“今天是你去医院复查的日子你忘了？”
“嗯，我让厉勉提醒我，可能还没到时间。”
“唔，正常是七点准时提醒。”厉勉说道，“还差点。”
“这都无所谓了。我看你精气神足，状态很好，这就比什么都值得高兴。”简教授说，“小毅你看看早餐这样搭配可不可以，你还有什么别的想吃的妈再给你弄些，咱们时间还完全来得及。”
“不用，这样就很好了。谢谢妈，刚好我那个驴肉火烧还没吃够。”
他这不是客套话，是真的觉得厉恒送来的这个驴肉火烧做得特别好。
香肠的味道似乎也不错，只是他一时少了些期待的感受。
简教授忽然看到儿媳妇儿看着勺发呆，问：“怎么了小毅？”
袁毅说：“没什么。”
洛医生这段时间一直忙在医院里，虽然也有定期发信息给袁毅，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没想到袁毅来的时候状态还不错，看着是长了点肉。就是好像在想什么问题，有些神游。周围好多人都看呢，这孩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能是从小到大被人惊叹惯了？
洛医生说：“胖了点。小毅你别是把那一瓶原发信息素都用了吧？”
袁毅说：“用得是多了些。”
其实也就那一瓶的两三成，主要还是靠厉恒这个移动型原发信息素生产机，要不然他现在什么样，还真不好说。
洛医生拍拍诊疗床，“来坐这。今天复查，顺便再给你做一次产检。最近睡眠怎么样？用了原发信息素还有之前那种烦躁的情况出现吗？”
袁毅说：“完全没有。睡得很好。有阵子睡得会晚些，但是时长是够的。这两天在调整，又开始早睡早起了。”
洛医生让护士过来抽了血，“也没有任何进入发情期的迹象是么？”
袁毅点点头，“除了食欲明显上升，口味跟以前比有些变化，其他都还好。”
洛医生道：“那就让我们来看看两个小家伙这段时间长了多少吧。”
袁毅在诊疗床上，上衣掀开，露出腹部。智能检测仪缓缓扫过，片刻便得出数据，一个五点七厘米长，一个五点八厘米长。两个小家伙差不多大小，比之前检测时都长大不少，并且已经能看出明显的轮廓。
他们似乎比地球人同时长的单胎还要大一点。
这个时候相比“胚胎”一词，“胎儿”一词更为准确。
简教授跟洛医生都很高兴。洛医生便把图片打印出来给袁毅看。袁毅匆匆扫过一眼便笑起来，“谢谢洛姨。”
他没有像以往一样拿着认真描摹，而是等简教授也看过之后便折起来收好了。
简教授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着今天这儿媳妇儿看着兴致不高。虽然他本身就不是那种咋咋呼呼的孩子，可是今天明显像是有一丝情绪低落。
产检很快，但是为了彻底确定阿米南卡排除成功，还有一些其他的检测项目要等。这个时间袁毅也没闲着，一边吃简教授给他准备的水果，一边看洛医生分享给他的关于阿米南卡的近期实验报告。
简教授想了半天，“小毅，你是哪里不太舒服吗？”
袁毅说：“没有啊妈。怎么了？”
简教授说：“没事，那继续看吧。妈去问问洛医生，你的营养补充剂需要不需要升升级。孩子们往后越长越快了，营养要跟上的。”
这个营养要跟上不止是孩子们的营养要跟上，他的也要跟上，以防止后期出现没有alpha陪伴的焦虑等情况。袁毅自然明白，便没有拦着。
虽然厉恒现在回来了，但是这人有问题没解决完，后期的事情也无法百分百预判。
袁毅翻着报告，有些心不在焉。这时通讯器突然响起来，是许久没联系的潘月辰。
“袁学弟，方便吗？”
“方便，学长有什么事吗？”
“你这段时间恢复得怎么样？上回你考试的时候突然出意外，我和岳臻也不太方便过去看你。厉老师那边又太忙了我们也不好打扰，所以也没能去问问你的情况。”
“挺好的，今天刚好来医院检查，各方面都还不错。谢谢学长们的关心。”
“客气了不是？咱们都在一个学院，这都应该的。不过今天联系你确实是有件事想问问你。你最近有和炎武学长联系吗？”
“没有啊，怎么了？”
“我有个问题搞不定，想找他请教一下。但是他的通讯器一直联系不上。他跟你关系不错，我以为你们有可能还保持联系呢，看来我只能再请教别人了。”
“那只能这样了。潘学长，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联系不上的？””就是刚放假之后吧。那他可能是又回他的研究中心去了。他在的那颗星球上好像不太好联系，那我联系不上也正常的了。”
“那想来是这样。”
“好，谢谢学弟，那没别的事我先挂了。你好好修养，咱们开学再见。”
“好，开学见。”
袁毅挂完，想了想还是给贺炎武打了个电话。之前要不是贺炎武，他或许就错过假前唯一的一次考试机会了。他还没有好好谢谢对方。原本还想着开学了之后好好表示一下。
然而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对方的号码已经停止使用了。
也说不上是不是有点失落。
这时简教授拿着新买的营养品回来，还有其他剩余的检测结果。她笑说：“看你打电话就没打扰你。结果都很好，我们是直接回去还是去哪里逛逛再回？”
袁毅扣上水果盒，“我还不太饿。不过妈，我想去趟超市。”
简教授说：“好啊。你有什么想买的？看咱们是去家附近的那个还是去市中心那个更大的。”
袁毅说：“我想买点吃的。最近夜里总饿。我还想买点宽松的大衣服，家里能随便穿的那种。或者……我直接穿厉恒的衣服您看可以吗？”
简教授想都不想地说：“当然可以。不过他的衣服会不会太大了？而且他那个眼光，除了黑色就是星空蓝色，要么就是白的灰的。omega穿的衣服有很多好看的颜色呢。要不这样，我们去挑你喜欢的都买些，至于他的衣服，你想穿你也都可以随便穿。”
袁毅点点头，“谢谢妈。”
到了超市，袁毅掐了时间购物。就一个小时，对自己那是相当有要求。
简教授看着都有点无奈了，“你啊，对自己宽松一点啊。”
袁毅笑说：“主要是这阵子确实没怎么太学。今天回去之后得抓点紧了。”
这假期已经过了一半了。
于是两人就溜达一小时。索性这里购物很方便，线上购自然不用多说了，难得是线下购也很方便。飞行器停在停车场之后，会领一个存机牌。而拿着这个存机牌，把购买的物品交给当前店铺的导购员，导购员结算完就会交给智能运输工。
智能运输工会把顾客购买的物品直接按存机牌运输到飞行器停放处。顾客离开时只要装进飞行器里带走就行。买得多还会直接在离开时算出折扣，顾客到家前折算后多出的部分就会打回到顾客账户上。
袁毅这次买了不少。吃的和穿的用的都有。
穿的尤其以宽大的T恤多一些，他穿着有点像睡袍的效果。
至于吃的，有不少是那种很方便的，可即食或可快速加热的食品。但是营养方面和质量方面绝对要超出他以往吃的方便面和自热饭许多。
还有就是一些零食。
于是夜里厉恒再来的时候，发现老婆正坐在椅子上看书做笔记。而床头柜上摆着一些食物，床上放着一套可以换洗的衣服。
那些食物他多次来时都没有。
那衣服一看就不是袁毅自己穿的。
但是看袁毅，脸上丝毫没有讨好他或者想对他表现的神色，记笔记非常专注，看到他来，也不过是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学习。
厉恒问：“这衣服是给我买的么？”
袁毅点头。
厉恒说：“谢谢，不过这衣服一看就不是你穿的，妈看到家里有这个可能会觉得奇怪。”
袁毅头都不抬地说：“没事，我已经跟妈说过了，是我要当睡袍穿。还有你自己的衣服，我也问过她我穿行不行，妈也同意了，你可以随便换，到时候我在这里洗她也不会觉得有问题。”
厉恒：“……”
这可真是要拿出十二万分的毅力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抱住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贴心？
袁毅半天没听到声，“还有事？”
厉恒说：“没有。我去洗澡，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也可以留着问我。我来教你。”
袁毅说：“谢谢，厉勉教我就行。”
厉恒瞬间眼刀扫向厉勉。厉勉吓得咻一声躲到袁毅身后，抓着袁毅的衣角，柔弱道：“毅哥，我今天要跟玄鹰哥哥约会，我要请个假你看行不？”
袁毅：“……你不是可以一心N用？”
厉勉道：“这倒是。但是对着崇拜的人怎么能分心呢？我要专注点。没准它还能帮我升级一下。它好厉害的！”
袁毅：“行了你走吧。”
厉勉自主飘进书房，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厉恒满意了，去洗过澡出来，“今天应该是你去复查的日子吧？怎么样？洛医生有没有说恢复得如何？”
袁毅说：“都挺好的。”
厉恒又问：“孩子们呢？”
袁毅顿了下，去抽屉里拿出白天洛医生给他打印出来的照片。
两个孩子虽然还很小，但他知道都有模有样的了。而他并没有看，只是把纸张交给厉恒。
厉恒却发现，折得挺特别。
一张照片，打印在中间，袁毅没从中间折，而是沿着照片的边缘折起来。把一张纸折得像个信封。这样做的结果是他接过来时看不见照片，但是展开之后发现折痕也都不在照片上。
他作为贺炎武辅导过袁毅数日，不是没见过这人折纸，但是从没有这样折过。也就是说这并非袁毅平日的习惯。
一个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上都不舍得让孩子受一点“伤害”的人，厉恒无法想象这要是真让他把孩子拿掉，或者不让他跟孩子在一起，他怎么能受得了。
厉恒突然拍拍袁毅的肩，“老婆。”
袁毅没应声，只是转头看他，以眼神询问什么事？
厉恒说：“你起来，帮我一个忙。”
袁毅放下笔，起身。
下一秒，他就被抱进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
他挣了一下，刚想问厉恒这是要做什么。
厉恒说：“嘘……别动，我快到易感期了，你让我抱一会儿平静平静。”
袁毅学了这么长时间，当然知道什么是易感期，只好僵在那里。虽然他也很疑惑“易感期”这个东西，拥抱到底会加重刺激还是真能平静。
谁知厉恒的手却抚上了他的背脊，带着安抚的意味缓缓摩挲，说：“别害怕，没有人能抢走咱们的孩子。就连我也不行，我向你发誓。”
一瞬间，周围满是厉恒的雪松香味。
袁毅的手下意识抬起来，想要去回应。
可明明手都已经抬起来了，他却不知为何又放下来，只点点头说：“好。”
第 43 章
如果不是能感知他人的精神和情绪, 如果不是看到袁毅收回去的手有在细微颤抖，厉恒几乎就要相信，相信他怀里的人真如表现出来的那样镇定, 相信他相信自己。
分明是在不安，却偏偏表现出一副任何事情都能承受的样子，这是什么原因？
厉恒看见孩子健康成长的喜悦终于转成心疼, 把怀里人搂得更紧，“不信我？”
袁毅说：“你的事，我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么？”
这话题拐的, 厉恒差点没反应过来，笑说：“我的事你一个学生怎么帮？老婆, 虽然我真的很领你这个情，但是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养身体。你和孩子都好就是帮我最大的忙。而且你不是已经帮过我？你让我换洗衣服方便，还怕我晚上在这饿肚子，给我准备了吃的，我知道。”
袁毅终于明白, 易感期什么的都是假的，对方抱他, 不过想安抚他一下而已。
他只是有一事不明，于是推开对面的人，“厉将军，你看起来很信任我。”
“我们是夫妻, 难道我不该信任你？”
“我们此前并不认识。可你让我知道这么大的秘密，却又没有限制我的自由。你怎么能确定我一定可信？万一我出去泄露了你的行踪，或者我本身另有所图, 你就这么笃定我没有任何问题？”
“一个收了‘亡夫’点小礼物就怕‘亡夫’在九泉之下没钱花的人，我该怀疑他？再说以你的聪明也该猜到, 这么多天你在对我感到疑惑的时候，我也在慢慢了解你。所以你以后别对厉勉那么好，它一直把你的一举一动传给我看，它两面三刀。”
“……它是你弄出来的机器人。”
“对，那我也嫉妒。要不是看在它辅导你学业有点功劳的份上，我早该给它送仓进库里生锈，它说话太气人。”
袁毅被他这种想当然的松弛感弄得有点不会了，“将军在自己手下的士兵面前也是这样随意？”
这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带领上万将士的星舰舰长。
厉恒说：“每个人都有他的个性，不过分对谁而已。我在我自己老婆面前放松一些这有什么问题？还是我严肃点才会给你更多安全感？如果是这样，那我对你严肃点倒也不是不行。”
袁毅凝视厉恒的眼睛。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就从刚刚那个拥抱起，总觉得厉恒有股熟悉感。
可他确信以前原主没有见过厉恒，他来了之后他也没见过。
但是厉恒的行事作风真的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贺炎武。
可他们连信息素的味道都不同。而且厉恒看起来要比贺炎武更劲瘦一些，更有力量一些。还有他的眼睛，虽然看着他的时候总是显得很温柔，可就是这样才很可怕，一点锋利的痕迹都没有。一个征战星河的人做到这样藏得未免太深。这样的人如果有心想骗一个人，只怕很难有骗不过的时候。
袁毅坦白道：“厉将军，或许你认为你很真诚。但我很难相信你说的话。”
他自问这些年见过不少人，但是他真的看不穿对面这位。这比贺炎武段数还要高。
素未谋面的两个人，即使是有夫妻关系也是需要时间来熟悉。可厉恒对他，就好像是在对一个认识了很久的人，这很难不让他怀疑厉恒是有什么别的用心。
厉恒道：“我知道。但是这种时候我说得越多你的怀疑就越多，所以慢慢来。你还要继续学吗？如果不继续学的话我们聊聊其他的。”
袁毅还有很多东西要记，这段时间他的计划一直在被意外打断，他已经堆了太多要做的事情。但听厉恒这样说，他又不免好奇厉恒到底想说什么，便说：“你想聊什么？”
厉恒说：“一，别叫我‘厉将军’。这样连姓带军衔一般是跟我认识但又没有太多交情的人才会叫的。你是我妻子，这样叫太过生分。如果‘老公’两个字实在是叫不出口，那你就先叫名字。至于‘厉将军’这个称呼，以后换其他场景再叫，我倒乐意听。”
袁毅：“……”
一定是他理解错了。
厉恒说：“二，以后我会经常过来，但多数都是夜里。昨天忘了告诉你我是从哪来，怕你突然吓到，今天我来之前也短暂地控制了一下你的意识。抱歉未经过你允许擅自影响你。我是从那来。”
厉恒指指柜门，“以后就不影响你的精神场。”
袁毅点点头，“那我还有什么别的要注意的吗？”
原本是没有的，但厉恒想了想，改了主意，说：“老婆，我最近一直都住在休息舱，又挤又小，睡得好累。我想在家好好睡一会儿。今晚我在家里住四个小时再走可以吗？”
“……这里是你家，这是你的卧室。”
“可我想睡的是你身边。还有，纠正一下，这里是咱们家，这是咱俩的卧室。”
“……”
一个小时后，袁毅洗过澡，钻进了被窝。今天床上多了条被子，是他帮厉恒翻出来的。
床非常大，两个人睡也足够，并不会显得拥挤。但可能是厉恒的存在感太强的关系，袁毅刚躺下的时候总感觉到有些焦虑。
厉恒说：“你就当是多个舍友好了，怕什么？放心，在你同意之前，老公答应你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顶多拍拍背，摸摸头，你要试着相信我。”
厉恒轻轻捏捏袁毅的手，轻轻拍拍他的背，“睡吧乖。”
袁毅：“……”
感觉有被当小朋友对待，袁毅却反而睡不着了。可他有心想说什么，却又想起厉恒说已经好多天没有休息好，便老老实实没动。
但是没动不代表他能睡，于是过了会儿，他听到厉恒说：“老婆，我的耐心在战场上用光了，在家里，尤其是在你床上可能剩余不太多。你再胡思乱想，那我可就很难忍了。我在你之前还没有过任何的伴侣，所以……你懂我的意思？”
袁毅也是成年男人他当然明白，好奇问道：“连喜欢的人都没有过么？”
厉恒笑得低沉。
大约是离得近，声音有一半被枕头闷住了，带点慵懒和性感的调调，“有过一些比较欣赏的人，但是都没能让我心动。遇到过好看的，不太有脑子。遇到过有脑子的，不太好看。好看又有脑子的，心又太黑。而手下又基本都是alpha或者beta，他们看到我都跟老鼠见猫差不多。就算表面平静，心里也是紧张得很，就像你现在这样。”
袁毅：“……”
厉恒说：“我说试试是认真的。还是你觉得我比你大太多所以你不喜欢？”
袁毅说：“我是觉得看不明白你。你对一个刚见过一两面的人说抱就抱，张口就叫‘老婆’，感觉这些事对你来说都很稀松平常，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早已经习惯，很难让人不多心。”
厉恒说：“所以你希望我们像寻常夫妻一样一步一步来？可是我的时间不多。以后去了驻地，我们就聚少离多了。而且你的性子又太过清冷，我不热烈一点走之前能抱上美人吗？你要是确定说能，那我就规矩点。”
这谁能确定？！
不过去驻地这一点袁毅倒是真没有想过。
他想到了另一层，“现在费千做了飞狼舰舰长，你还能回去么？人心难测，如果你回去，又需要他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他心里难免有疙瘩。”
厉恒睁眼，沉默地看了袁毅片刻，把袁毅的头发掖到他耳后：“你在担心我？”
袁毅本来仰面躺着，闻言把头侧向床外方向，“暂时性利益同体。你自己也说过你是我孩子的父亲。”
厉恒笑说：“可是我怎么记得，费千能当上飞狼舰舰长还有老婆你的功劳？”
袁毅：“……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你还会回来。”
如果知道，他或许就不是这样做，或者换个方法。
他也有些懊恼。
不对！他不知道，但当时简元帅也不知道么？
厉恒回来之后可以不让他知道，毕竟他们之前并不认识，谈不上什么信任。厉校长和简教授那边，也有可能是为了保护他们或者是还处于危险，不想让他们提早担心。但是简元帅呢？
老爷子身居高位，在军政问题上十分敏锐，厉恒回来之后会不让老爷子知道？
厉恒或许手里还有人可以在暗处用。但是若想知道最核心的问题，上面没有人应该很难办到。
他忽然转头，“其实你观察我的一举一动并不是从你第一次踏进这个卧室开始，而是更早的时候。”
厉恒没承认也没否认，“为什么这么说呢？”
袁毅说：“你虽然能影响到别人的精神场，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就不能察觉你有这个技能？你可以让厉勉对你传递关于我的信息。但它是个机器人，它也只能分析数据，并不能感知我的精神场域。所以你很可能在此前就在关注我。你是知道我可信之后才出来。是在医院的时候么？还是更早？”
厉恒：“……”
知道老婆敏锐，但是没想到他这么敏锐。
但他似乎格外受这一点吸引。他喜欢那种被袁毅知道他内心想法的感觉，就好像这世上有一个人，他特别懂你，两人特别有共鸣。
其实雪狼也很懂他，但是雪狼同时也怕他。而且那小子也是个alpha，他们天生有些相斥。
袁毅发现厉恒的目光在柔和的夜灯下显得有些莫测，心微微提起来，“抱歉，我是不是说太多了？你明明讲过你想好好休息。”
厉恒说：“两口子夜谈是好事，我也喜欢你对我有疑问。你对我有疑问就证明你在对我好奇，这也是你想了解我的开始。那你再猜猜，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你？”
袁毅仔细思索，“你确定这里说话绝对安全么？那些光能设备电子设备我今天都没关。”
厉恒侧身撑着头说：“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离得再近点，说悄悄话。”
袁毅无语，离得远些，“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是一定比我中阿米南卡之前要早。那十瓶信息素也根本不是外公的存货，而是你新弄的。”
如果他没见着这个人，那他就信那就是存货。可他现在一点都不信。
还有，既然他一直在，那他应该也清楚他当时说帮费千的决定。
袁毅思索片刻，“你没打算回天狼舰？你明知道我的一举一动，但你没有出面反对，外公也没有反对。所以你们其实也赞成我当时的想法。”
厉恒说：“你问的这些问题可都是高级机密。老婆你是想空手套白狼么？我可以回答，但是我想要点奖励。”
袁毅重新仰面躺回去，不想也知道这人要说什么，于是毫不犹豫道：“困了，睡觉。”
厉恒：“……”
袁毅闭上眼睛真的一句话都不说，厉恒这会儿却又被他吊起了兴致，明明是有些疲倦，但又想继续聊天。
他又戳戳袁毅的脸。
袁毅有两个小酒窝，不是特别明显的那种，但是会让他显得更可爱。
也不是。
应该说袁毅这个人，长得不是可爱的类型。要单说相貌，袁毅其实很像茉莉，清新秀丽，美得没有侵略性。但是这人一说话，那个气场就会变得像蓝玫瑰一样，颜色是冷的，气场是硬的，你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才可能不被套进去。
袁毅拍开厉恒的手，背过身去，坚决不理。
厉恒笑说：“无情。你想问的都问了，我还有好多想问的没问呢。”
袁毅说：“你不是自己都了解过了？没准知道得比我本人还清楚。”
厉恒说：“谁说的？你身上有很多东西我都不了解。如果我真的能做到把你一眼看透，我肯定不会对你有兴趣。喜欢一个人是需要有期待感的，你身上有很多我想探索的地方。”
这听起来倒像是句比较有诚意的话。
袁毅又重新转过来，看厉恒半晌，“你跟我想的很不一样。”
厉恒问：“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
袁毅说：“反正不一样。我要睡了，熬夜对孩子发育不好。”
厉恒笑说：“好，听你的。”他习惯性地摸摸袁毅的头，“睡吧。”
袁毅没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明明之前没什么被这人摸头的印象……但好像就是……并不排斥？
难道这就是外人说的omega对标记自己的alpha有特殊滤镜？
袁毅想不通，但他是真的开始有些困意了。
没有了焦虑，厉恒又在旁边，而且他虽然没有厉恒的那种特殊的能力，但他能神奇地感觉到对方没有任何恶意。
还有他早已经习惯了雪松香的气息。
或许先试着做朋友也不错。
快睡着的时候袁毅想。
他睡得很沉，并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有人把他抱进了怀里。
于是第二天袁毅醒来的时候，床另一头是空的，只是他人不知道怎么，睡到了厉恒这头。而且他是侧身睡的，但他一般早起都是仰面醒来居多……
厉恒把他买的T恤穿走了。至于他留下来的那件，袁毅发现可粉碎垃圾桶里多了黑色碎粉。
厉勉问：“毅哥，今天还学习么？”
袁毅说：“学，再不学开学要跟不上了。”
厉勉夸张道：“你可别闹了，你还跟不上呀？要是连你都跟不上，那你们医学院大多数人都得挂科。”
挂科？
袁毅忽然想到还没放假的时候也有人提到过这个词。贺炎武在吃牛肉的时候说的。他威胁那些学弟学妹——你们谁再敢多吃一片肉，期末全挂科。
这人还让他多吃紫苏，说紫苏理气安胎。
其实就是因为这个“理气安胎”，他才记得这事。
袁毅鬼使神差问厉勉，“厉勉，将军懂中医么？”
厉勉想都不想地说：“懂呀。主人懂得可多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医学他也很喜欢的，要不然我的脑子里能有中医学科么？”
倒也是。他之前也看到过，但是他当时没有多想。
可在这个时代，中医式微，还是那么受欢迎的学科么？
为什么贺炎武懂，厉恒也懂？
袁毅去翻了翻他昨天买的食物，他发现某些人真的吃了，吃的是红烧牛肉拌拉面。
但只吃了一盒。
这拉面卖得挺贵，量却不多。是不好吃还是厉将军饭量小？长得那么高大，怎么看都不像是饭量小的人。
·
之后的几天，每到夜里袁毅就能见到厉恒。
最早的时候厉恒晚九点半就会到，最晚的话过零点也有可能。只不过越晚这个人来的时候发出的动静就越小。
袁毅每天都会帮忙把换穿的衣服放到床上。厉恒开始来的时候还会自备洗漱用品，第四天开始也不带了，到家里有什么用什么。吃也是每晚都会吃，不挑。
反正袁毅买衣服那天买的食物他很快就吃完了。
袁毅感觉自己像是在卧室里开了个民宿，每天夜里接待厉恒这一位“客人”。只不过这位客人不用付房钱，并且还会给他讲题，陪他聊天。
厉恒的见闻十分广博，能讲出很多他以往听都没听说过的事情。
而他要做的就是帮忙准备些食物，然后等人走了再把衣服交给清洁机器人拿去洗好，等这人下次再来穿。
渐渐的，袁毅发现自己的另一半其实很好相处。给吃什么从不挑，衣服也是他拿出什么他就穿什么。
唯一让袁毅比较困扰的是，厉恒真的一直在叫他“老婆”。开始他不应这人也不挑理，还是会该说什么说什么。可是没几天这人就不乐意了，说什么都要让他回应一声，不然下一句他就不说，就像现在。
厉恒讲蓝胶星的事，袁毅听得正入迷呢，某些人停下来不讲了。
不讲就不讲，袁毅自认不是被威胁大的，转过身便准备继续听他的网课。
厉恒一看他真不为所动，咬咬牙，“老婆。”
袁毅不理他。
厉恒直接把他光脑扣上不让他继续看了，“老、婆。”
袁毅：“……”
厉恒说：“宝贝，你再不应我我就换个更肉麻的，以后不改。”
袁毅“呵”一声，“那我以后绝不跟你出现在同一个场合，你对着空气叫去，搁这吓唬谁呢？光脑立起来，我要接着听课。”
厉恒一看袁毅是真的犟，终于决定来点损招，“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心里还忘不了白万哲？”
袁毅果然不去管什么课不课，非常不爽道：“以后再提那个缺心眼儿你就自己准备吃的，自己洗衣服。还有，以后孩子出生了也别指望他们叫你父亲。”
厉恒：“……”
那要论拿捏，还真不一定谁输谁赢。
但是厉恒手底下那么多兵，他如果每次都想着跟人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靠理论说服对方，那他嘴皮子早就被磨掉皮了。
说不过那就用做的好了，这算点什么事？
厉将军过去就把袁毅打横抱起来。
袁毅感觉一个天旋地转，吓得赶紧抓住厉恒衣服，“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厉恒不放，边在屋里走动边说：“我每隔一会儿叫你一次，你不应我我就这样抱着你走一晚上。正好让你检验一下我的体能。绝对超一流。老婆。”
袁毅：“……”
厉恒从卧室圆桌边走到书房，又从书房走回卧室。他一共叫了袁毅六次，然后不叫了。
袁毅心理刚做了妥协，想着第七次就应声，结果等了半天这人没动静。他只好问：“怎么不叫了？”
厉恒说：“我发现这个更实惠。我叫你也不过嘴上过过瘾，你又不理我。这我能抱在怀里，我还能摸摸你，明显这个感觉更好。”
袁毅：“……”
有一说一，虽然是被横抱着，但是厉恒抱得很稳，这家伙双臂很有力量，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害怕或者难受。
袁毅拍拍他胸口，“你先放我下来。你这样我今晚的任务就完不成了，耽误我睡眠。”
厉恒说：“不放。你要是睡着了我背着你，除非你应我。老婆。”
袁毅气恼又短促地：“嗯！”
厉恒笑着把人放到圆桌边，“这就对了啊。以后都要这样，不然我就用这招。”
袁毅被放下的时候耳朵变得通红，脸也热，开着光脑听课，也不知道老师讲点什么东西。
怪不得古时候都说“烈女怕缠郞”，这缠郎何止是烈女怕，烈男也遭不住。
主要是拼力量拼不过，讲道理，人家不全跟你讲道理。而且又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不然万一被简教授发现……
袁毅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妈和爸知道你还在的事？”
厉恒说：“不用我说，他们应该已经猜到了。”
袁毅问：“是我有露出什么马脚吗？”
厉恒笑笑，贴近袁毅颈侧嗅嗅，“你身上全都是我的雪松香信息素。因为你是我的omega，所以你只会觉得这东西让你很舒服，但是其他人闻的时候会觉得有侵略性。还有你一共就拿回来一瓶，却天天带着这味道，妈能不觉得奇怪吗？不过爸可能会知道得慢些，毕竟他回来的时候少。妈肯定是察觉了。尤其你这几天都能吃能睡，你买大衣服还买那么多速食。一个能把驴肉火烧跟麻辣香肠拿去做质检的人，怀孕期间会吃那么多速食？”
袁毅：“……”
他当时想的是给厉恒多留出一份更会引人怀疑……
而且一旦他开始在家里做吃的往屋里拿，夜里吃，那简教授夜里想到什么好吃的东西肯定也会过来分他一份。
只能说是他考虑不周了。
厉恒道：“没事。你就正常做你想做的。爸妈就算察觉到，一时也不会来找你确认这件事，他们顶多找外公。”
袁毅说：“知道了。那既然这样，我今晚给你带点家里做的饭菜。你想吃什么？”
厉恒说：“只要是老婆给我准备的我都行。”
袁毅：“……”这油嘴滑舌的混账东西。
厉恒说：“老婆你又忘应声了，是想要我抱抱么？”
说着手已经伸过来。
袁毅赶紧躲开，磨着牙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第 44 章
等再次准备晚饭的时候, 袁毅直接把食材量翻了一倍。
简教授在厨房里打打下手，顺便陪他聊天，见状随口笑道：“今天做这么多？”
袁毅也不知道简教授到底是做了怎样的猜测, 便道：“最近饿得太快。之前买的速食开始吃的时候还挺好吃，吃多了就有点腻了，改吃家里的。”
简教授说：“也的确该到特别能吃的时候了。我以前怀厉恒的时候最多一天能吃六顿。但是好神奇, 吃完完全不会觉得消化不了。而且也不知是他吸收能力太强还是什么原因，我当初也没怎么胖，他倒是长得挺大。”
袁毅想想, 要能那样还真挺好，免得以后生完还得减肥。
他总觉得他到后期应该会长不少肉……
盘子里的番茄还没炖, 他就已经想生吃了。还有香肠，还有烧鸡……
他以前几乎都不吃这么荤，但是现在不吃他就馋，白天如果突然想到什么东西他想吃而没有吃到，那夜里必定抓心挠肝, 必须吃到嘴里脑子里才会消停，简直哭笑不得。
或许他应该烤点猪肉脯, 做点牛肉干之类的放着磨磨牙。
吃完晚饭，袁毅把另一半没动过的饭菜都放进保温盒带上楼。这会儿他住在三楼东侧，简教授和厉校长住在二楼中间偏西侧。三楼的厨房没有一楼的功能那么大，但是热个菜做个简单的饮品之类的很容易办到。但袁毅还是觉得放保温盒里味道会比放冷了再加热的更好一些, 便直接带着保温盒回了卧室。
两个人的份量，他觉得应该够一个alpha吃。
厉勉看到他放保温盒，飘过来说：“哇哦, 毅哥，你对主人真的是越来越好了。”
袁毅说：“有么？那你说你主人不和我离婚, 一起过到老的可能性有多大？”
厉勉想都不想地说：“那当然是百分百呀！毅哥你都不知道，主人还只能偷偷来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对你动手动脚了。我原来都有证据的，可是玄鹰都给我删除了，它不让我保留。”
袁毅抓住了重点，“动手动脚？什么意思？”
厉勉一副作贼样飘到窗口瞅瞅，又飘到柜门处贴着门板听听，然后又咻的飞回来，“哎呀就是他总摸你呀！趁你睡着的时候摸你的头，摸你的脸，摸你手，他还摸你肚子！他可色了！”
袁毅：“……”
袁毅无语道：“你这么一说他好像个变态。”
厉勉抱住头，"天啦天啦！你居然才知道吗？主人他本来就很变态！毅哥你见过谁四天四夜不睡觉还跟正常人一样一样的！他的体能跟精神力真的好得诡异你知道不？"
那还真……不太知道。
他知道alpha男性的爆发力很强，alpha女性的耐力很强。但是四天四夜不睡觉跟正常人一样……
厉勉又道：“这四天四夜他还不是休息闲玩那种，而是高强度训练或者学习。你说他是不是个大变态！而且他这个年纪的alpha哪个还没谈过恋爱？就只有他。我觉得他变态都是憋出来的！”
虽然，但是，“厉勉，我觉得你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有被丢进仓库生锈的风险。”
厉勉瞬间贴过去抱住袁毅的胳膊，用小脑袋蹭他，“不行呀毅哥，我告诉你这么多都是真的。万一主人他要把我丢进仓库，你可一定要阻止他。我能干很多事的。我还可以辅导你呀！别看现在主人能辅导你，他回去他就忙起来了。”
袁毅把它抓起来放到桌上，“别卖萌。对了，你主人爱吃什么你知道么？”
厉勉想都不想地说：“知道呀！牛肉！他最爱吃牛肉了。其他肉他也爱吃，不过最爱吃的还是牛肉。青菜的话，他好像什么都吃但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
这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袁毅问：“是所有alpha都喜欢吃牛肉吗？”
为什么厉校长爱吃，贺炎武爱吃，厉恒也爱吃？
厉勉说：“那当然不是。只是主人很爱吃。厉校长也喜欢吃。但是厉校长也没有主人那么喜欢。”
那看来还能吃到一处去，他最近也真的特别喜欢吃肉。
晚上厉恒过来看到有家里的饭菜，还有水果，并且饭菜还是热的，洗洗便过来吃上了。
他果然第一个把番茄炖牛腩吃完，然后才吃其他。
袁毅晚上已经吃过，不料看厉恒吃得香他又跟着饿起来。但这都是给厉恒准备的，他也只拿了一双筷子，他又不太好意思说。想来想去，去拿了一瓶牛奶过来。
厉恒这时突然给他掰了个鸡腿，“不是还要过一个半小时才睡？吃一个应该能消化掉。”
袁毅说：“一共就给你留半只鸡，就一个鸡腿还给我？算了，你吃。”
厉恒笑着直接把鸡腿放到他嘴边，碰碰他嘴唇，一下就在上头沾了些许油润，“说得这么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养不起你了。快吃，你离我这么近，想不想吃我还能不知道？明天多买几只。”
袁毅想想都沾过自己的嘴，再让厉恒吃也是有点说不过去，便拿过来吃掉。
也不知道为什么比正餐吃的那个更香，心里不爽得很。
厉恒这时说：“走，一起去洗洗手，我给你拿点东西。”
袁毅不明所以，但没筷子他就抓着鸡腿吃的，确实要洗洗。洗完之后被厉恒带进书房。
厉恒打开书架后的一个保险柜，这保险柜不是之前简教授给钥匙的那个保险柜。这个柜子是纯电子锁，而且比那个要大一些，放的地方主人不说根本想不到。
它看上去就是一排书……
厉恒说：“另一个保险柜的钥匙妈应该给你了，但是那里的东西变现都有点麻烦。以后你上学还有带孩子都要开销，你可以用这里的。”
里头有呈条状的，还有呈圆形的，花型的，看上去都不太像钱，更像是水晶外壳里放着一种流动的油。袁毅觉得有点像小时候从同学那里见过的摆件。但他知道不是，这应该也是一种“钱”。
“能源币？”
“没错，看来你见过？”
“在网上见过。”
原主记忆里没有实物，但是他来了之后了解这个世界的基础规则时查到过这东西。
本地流通的钱币跟这不是一种东西。这个能量币它其实是一种很宝贵的星际通用能源。
厉恒抽出一根约雪茄大小的能源条，“这一条，买一架尖端品牌的中型飞行器不成问题。市内有能源币兑换中心，像这种条状的你可以拿去换成现金打到你的账户上。小的这种，圆的，花形的，一般来说大些的商场里就能接。”
袁毅接过来打量一番，“我从周家离开的时候周谈达给了我些现金，还有妈也给我零用钱了，这些我暂时用不上。”
厉恒抓起袁毅的手，毫不犹豫地在保险柜上留下他的指纹，“那就等需要的时候自己拿。老婆，随便说点什么。”
“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识别你的声音。”
袁毅问：“这东西就是在星际战争里耗费最多的那种能源吗？”
厉恒确定他的生物数据，点头道：“没错。这样就可以了。至于我的工资，那没几个钱。”
“这些不是工资？那你这些都是哪来的？”
“有另外的生意。天狼舰来往各个星球，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我手底下有人专门帮我打理。你要是想具体知道那就让我……”
“行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不是让摸两下头或者脸，就是要他叫“老公”，他都快能背下来了！
“老婆你还真是一点机会也不给我。”
“是你做事太不走寻常路，我反而不敢信你。”
“好吧，慢慢来。”厉恒朝卧室扬扬下巴，“去忙你的。”
袁毅出去继续上网课，戴着耳机听。这里有内置的耳机，做一个小小的嵌入手术就可以，但是他目前还没做。他个人暂时还是比较习惯外置。
厉恒看他很快进入状态，笑着轻叹一声。
玄鹰这时疑惑道：“将军，会不会策略的确有问题，夫人确实不太喜欢您现在这种追求方式？夫人看起来是比较理智温婉型的，您把他逼得太紧有没有可能产生反效果？”
厉恒靠在自己的书桌边，想都不想地说：“人和人之间相处本身也是一种战争。谁占主导地位，谁的魅力能更影响对方和吸引对方，这也是一种情感和认知上的较量。但是这里有个前提，得先让对方注意到自己。我这位夫人太冷清，就是你说的理智。大约是曾经失去得太多而得到的太少的关系，很难轻易付出真情，在感情上应该是更倾向于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你说想给一块冰染上颜色该做什么？”
玄鹰说：“要先把它化成水。属下明白您的意思了。”
厉勉小声哔哔：“舌灿莲花，其实还不就是想跟我毅哥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厉恒瞄它一眼，“你说对了，但那又能怎么样？臭小子，你再敢对袁毅多说一句乱七八糟的，仓库你也不用去了，直接让玄鹰送你去极乐世界。”
厉勉顿时不敢说话，飞过去一头扎进袁毅怀里：“呜呜呜呜呜……”
袁毅摸摸它小卷毛，关掉一边耳机，“又被你主人批评了？”
厉勉刚想告状，余光看到厉恒来，说：“没有，主人那么好，怎么会批评我呢？毅哥，我以往都误会主人了，他真的好爱好爱你！我为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而感到羞愧和难过，呜呜呜呜呜……”
袁毅：“……”你们这对戏精主仆。
他把厉勉抓到桌上，“那既然是想要忏悔，就去把你主人刚吃完剩下的垃圾收拾收拾吧。”
厉勉呆住，小手指着自己，“啊？是让我来收拾吗？”
袁毅说：“对啊。不是你说羞愧和难过吗？那你就帮他做点事情弥补一下。”
厉勉：“……”完了，它毅哥好像学坏了。
转头一看，主人在那要笑不笑，“我老婆都发话了，你还不快去？”
厉勉：“噢。”
小机器人垂头丧气耷拉小肩膀，走出了通往断头台的气质。但是该干的活还是干得挺利索。把碗盘都按大小摞在一起，然后叫来清洁机器人一起带走。
袁毅看着觉得好笑，“厉勉。”
厉勉嗖的转过来，又是一颗能量满满的小太阳，“毅哥，你叫我有事吗？”
袁毅说：“过来帮个忙，考我几个知识点。”
厉勉：“好哒！”
卧室里很快被学习的声音充斥。厉恒见状回书房，打开另一个保险柜从里头挑了块原石，接着便开始他的第二次雕琢。
两个孩子的第二张影像，他换了一种石头来刻。
·
袁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照例没看到厉恒，但是他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对石雕小胎儿，比之前的“绿豆粒”大了一些，但整体还是比较小，一个也就大颗蚕豆差不多。石头看上去有点像芙蓉石，有点粉粉的，但具体是什么袁毅也说不清。他把玩了一会儿收好，接着便接了个电话。
电话是季兰打来的，之前说好给他做的衣服做好了，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方便的话他送过来。
袁毅正好想做牛肉干跟猪肉脯分他一半，闻言便约了下午。
季兰这次来的时候带了一大盒覆盆子果酱小蛋糕。袁毅便弄了两杯果茶来配。季兰坐在凉亭里笑说：“这次变化可挺明显的，你比我上次来的时候见胖了。”
袁毅：“这顿还没吃完就开始想下顿了，真的很难不胖。”
季兰点点头，“不过也不是你胖，我是觉得你肚子大了，一看就能看出来是怀孕的样子。刚好，我拿来的衣服你可以穿起来。”
季兰从一个大的布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盒，盒子打开，里头一共三套衣服。其中有两套是当初季兰给袁毅看设计图之后袁毅自己挑选的，一套是比较基础款的短袖和背带裤，一套是连体裤，很宽松的版，有点偏工装裤样式的，颜色也比较浅，一个天蓝，一个是浅灰。
但是最下面还有一套，不，准确地说是一件。
季兰打开来，“嘿嘿，这个是给你在家里穿的。”
袁毅有点无语道：“裙子？你确定这是送我的？”
无袖中长款，应该能到膝盖，纯白色，有点蓬蓬的，做了小圆领，很简单，一眼很乖巧那种。
季兰点头：“对啊对啊。要不怎么说在家穿呢。哎呀其实到外面穿也可以的，现在很多omega男生跟beta男生怀孕也会穿裙子，其实就是袍子嘛。我这个设计就是可居家穿也可外穿。虽然裤子也比较舒服啦，这两条做的都是可以调节宽松度的设计。但是怀孕的时候最舒服的，那还得是这个裙子。你不信你夜里穿穿，真的超舒服的，比裤子强。我爸跟我建议的，他说他怀我的时候也穿过，很棒！”
袁毅：“……”
让他夜里穿这个，那还不如让他去撞墙。夜里厉恒过来看到他穿这件，他没想法在人看来也变得有想法了。
但他也不能拂了季兰一片好意，便道谢都留了下来。
季兰说：“以后我怀孕也要做这种裙子穿。”
袁毅疑惑道：“为什么要等怀孕？只要你觉得开心，现在也可以。”
季兰说：“对噢！那我这次回去就做来穿。我做条跟你这个一样的。”
袁毅点点头，“可以有。”
季兰吃着小蛋糕，突然欲言又止。袁毅问他：“怎么了？”
季兰说：“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就是那个曹雨然，他好奇怪，他每次联系我，说着说着总会把话题拐到你身上。然后他听说我要做衣服送给你，他还问我什么时候来见你，他也想跟我一起来看看你。不过我记得你上回跟我说过他的事，我就没叫他。”
袁毅说：“没叫就对了。我上次中阿米南卡的事到现在还没有个最终结论，所以除非是很熟的关系，不然我都不打算见。还是谨慎些好。”
季兰点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我爸也说你现在这个时候很关键，要多注意安全。还有个事，其实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嗯？”
“程思明又联系我了。他说想跟我复合，还说那个金融系的故意用诱导剂引出发情期引诱他他才暂时性标记了对方。”
“……这话你信？”
“也不是信，只是我们从中学就开始在一起了。”
“如果他在遇到这种情况时没有第一时间躲开的毅力，那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也不会有。季兰，别吃回头草。再说如果真是他不慎标记对方，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来跟你解释？”
“是啊，我爸也这么跟我说。但是有件事很麻烦，就是近期有个alpha将领做基因匹配，匹配到我了。他最近经常来找我，弄得我很害怕。”
“活的？”
“啊？”季兰愣了一下才明白袁毅是什么意思，苦笑，“对，活的。他们并不是只有牺牲了才会做这个基因匹配。其实厉将军生前应该也总被上面催，只是他自身能力强，匹配了他也当没看见，帝君那边不说他，也没人敢置喙。但是其他人不行。”
“你的意思是，你有可能被强迫？”
“不排除这种可能。那个人是大殿下手下的强将，我父亲也很不好拒绝。我要是接受程思明，结婚，就不用愁这个事了。但是我心里又有点膈应。”
“可是以程思明的背景，你就算现在接受他，难道不怕得罪那个人吗？那个人叫什么？”
“裴赦。”
“那你说你怕他，是因为他做了什么对你不礼貌的事吗？还是？”
“也不是。我就是觉得他长得好高大好凶。”
“……那要不你直接告诉他你害怕，让他温柔点试试。如果还是不行，那就再想其他办法。”
“这……可以么？我总觉得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我。”
“没试过怎么知道？上帝给你的任何考验都是因为他信任你可以解决。所以别怕，先试试再说。”
“也……好的吧！我试试。”
“嗯。别郁闷，我今天烤了猪肉脯，蜜汁的还有香辣的，还做了不少牛肉干，这会儿应该差不多到时间了，我去拿出来你尝尝看喜欢不喜欢，喜欢的话一会儿回去的时候给你多拿点，也请叔叔尝尝。”
季兰终于转忧为喜：“那我要多要点蜜汁的。”
袁毅自然满口答应。
夜里，袁毅把分完剩下的牛肉干跟猪肉脯分成小份装进密封袋里放在卧室，听到厉恒来，并习惯性先进浴室，便转头看了一眼，去浴室门口问道：“厉恒，你认识裴赦这个人吗？”
厉恒说：“帮季兰问的？”
袁毅说：“季兰告诉我那个人很凶。”
厉恒笑得有点宠溺，“好多omega第一次见带兵的人都觉得凶。说起来老婆你从一开始就不怕我。”
袁毅说：“我为什么要怕你？我又不欠你的。你还没说，那个人到底怎么样？”
厉恒说：“能帮我擦擦背吗？”
袁毅：“……”
不太愿意，但是想想季兰，还是接过毛巾，“厉将军趁火打劫学的挺好。”
厉恒说：“同学和战友之间还帮忙擦一下呢，夫人别这么小气。”
袁毅：“请问哪家同学和战友是alpha和omega互相帮着擦背的？”
厉恒低沉的笑，“我家啊。好了不逗你了。裴赦这人是长得有点凶，或者说杀气重。他负责防守的都不是人，而是巨型蛮兽。太弱的也守不了这样的地方。有一说一，能力和前途以及品性都是不错的。那季兰没跟你提程思明？”
“你也认识他？”
“他不是移情别恋了？要不是因为裴赦刚好匹配到季兰，他才不会重新找季兰。”
“什么意思？”
“程思明站队罗家。罗家的上边是二殿下。二殿下要阻拦季家跟裴家联姻。”
“那你呢？你上边是谁？”
“我？我上边只有我老婆。”
“啪！”袁毅直接把毛巾糊他脸上，“你自己洗！”
“老婆！我衣服忘拿了！”
“厉勉，你去。”
“呜呜呜呜呜，毅哥，这我要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你还是放过我吧。”
厉勉赶紧跑进书房。
袁毅不管。没多久厉恒只围了条浴巾出来，自己去找衣服穿。
袁毅猛的察觉不对，然而已经晚了。
厉恒手里拿着那条他挂进柜子里的白裙，“老婆，你新买的？今天睡觉能穿这条吗？我想看。你同意的话，我让裴赦绝对尊重季兰的意愿。”
“你威胁我？”
“不，我这是在跟你商量。”
袁毅：“……”
第 45 章
对峙的目光交错在被雪松香浸染的空气里。厉恒唇边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袁毅却在这抹笑意里感受到了隐隐约约的挑衅。
准确来说也不能叫挑衅, 应该说是厉恒身上无形散发出的压迫感。
可那股压迫感又偏偏撬起了袁毅的逆反。
袁毅问：“如果我就不穿，不知厉将军要怎么办？”
厉恒说：“那就……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看。夫人的朋友，三分薄面总还是要给的。”
说完这句, 他心里已经准备把裙子重新挂回柜子。只是近嘴边的甜头尝不到，心里难免有点遗憾，便迟迟没动。
袁毅这时却令他意外地把裙子接了过去, 说：“那我祝将军一会儿不后悔。”
说完他拿着裙子进了浴室，洗完澡换好便出来。
一抹纯白，瞬间, 屋子里似乎浅浅溶溶地飘起了金边瑞香的香气。
袁毅来了这里之后头发一直没剪，此时已近肩, 柔顺地披散着。
他没有丝毫忸怩，也没有任何害羞的神色。他的肤色白腻，眸子依旧冷冷清清。
他站在床边，问厉恒：“好看么？”
厉恒看得满身燥热，果真有点后悔。他微眯起眼睛, “你就是看准了我舍不得欺负你是吧？”
袁毅笑而不语。
这睡裙还有兜，袁毅两手插在兜里, 满意地看厉恒吃瘪，然后坐到椅子上继续学习。还别说，怪舒服的。
他甚至都没想过要把裙子换下去。
厉恒看着他纤细秀美的天鹅颈，白皙的手臂和小腿, 还有微微鼓起的小腹，狠狠吸口气，“老婆, 你胆子这么大，以后可要加倍还的知道吗？”
袁毅说：“喔,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厉恒看他翘着二郎腿，脚甩掉拖鞋晃呀晃，感觉气血直往某个地方撞。
可他又不能真的做什么，便只有磨着牙路过时捏捏袁毅的脸颊，然后恨恨地重新去冲凉。
这一次冲得有点久。直到袁毅把当天的课程学完，厉恒也没出来。
要不是因为里面一直有放水声，袁毅都要怀疑浴室里是不是也有一个通往外界的暗道。
厉勉说：”毅哥，你要睡了么？”
袁毅躺到床上，“嗯，明早早点叫醒我。五点半吧。”
说完他便让厉勉把灯关掉。
窗户还保持着星空主题，虽未留灯，上面的星星光斑却照见了屋里。
不很暗，却也不明。
厉恒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形。
袁毅陷在松软的蓝色床被里，一团融白，像落进星海里的明珠。
他总是习惯侧着入睡，并且怀里抱团被子，像是在寻求某种安全感。他也总是睡着了之后才能彻底放松下来，才会回到仰面睡觉的姿态。
厉恒轻声走过来抚了抚袁毅的睡颜，温热的呼吸浅浅扑在他手面。
他终于忍不住又摸了摸袁毅的小腹，却不再是隔着被子。
只有一层薄薄的白色睡裙，那触感无比真实。手底是心中喜爱的人，还有他们的孩子。满足感就像一股热流激荡他的内心。
然而再留下去，易感期只怕真要不约而至，那可太糟糕了。
厉恒几乎是半强迫地让自己直起身，悄然离开卧室。
可没多久他又重新折返回来，快速而短促地在袁毅额头上落下一吻。
没有一点迟疑，像是多停留半秒都会克制不住自己。
屋子里重新回归宁静。
窗外仿佛没有了落雨声，袁毅梦里莫名感到一阵失落。他幽幽睁开眼来，发现床边是空的。
那里似乎没有人睡过，比平日他醒来时，少了点雪松香的味道。
他叫来厉勉，问了时间，得知才刚过零点，便问：“将军是有什么急事才走的么？”
厉勉说：“走得是很急，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但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我终于拍到证据了！毅哥我给你看！”
厉勉回档半小时前自己看到的情形，投影到墙面。袁毅看到厉恒今晚的确没上床。这人走得也的确有点匆忙，只是匆忙里又来偷吻了他一下。
厉勉说：“看吧毅哥，我就说我主人是个大变态！老色鬼！”
袁毅看到“色鬼”的手放在他的肚子上缓缓摸了摸，眼底难掩喜悦和欣慰。
真是“色鬼”？
就算是，那大概也是个比较有耐心的“色鬼”了。
袁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要接着睡，明早叫醒我的时间改到六点吧。”
厉勉说：“好哒！”过了会儿，“毅哥，你笑什么？”
袁毅闭着眼说：“你看错了，我没笑。”
厉勉：“……”
没有吗？它刚刚明明看到某人嘴角弯了一下呀！它是机器人，不可能“看错”的。
·
第二天中午，袁毅正琢磨晚上做手把羊肉还是炖牛尾。厉恒首次通过厉勉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今晚有点事就先不过来了。
袁毅得知之后让厉勉帮他回了个“收到”，决定晚上改吃酸辣粉配肉夹馍。肉夹馍里要加满满的青椒丁，还有他要吃肥瘦的，这样的组合最香。
简教授笑说：“今晚这个搭配不好放时间长了晚上吃，要不妈再给你弄点别的？”
袁毅想想突然说今晚不吃了也让人疑惑，便说：“妈，您之前做过一次烧鱼丸，那个好吃，还能再做一次吗？”
他记得这个是把整条鲜鱼放进智能厨师的加工舱里，配料放进配料盒，这样等着出鱼丸就行。做得不那么费时而且他确实喜欢吃，也可以放到夜里。
简教授说：“当然没问题。不过小毅你知道么？你最近爱吃的这些，也都是厉恒爱吃的。你们的口味很像。”
袁毅看简教授的表情，轻快，愉悦，了然……
他突然明白了。
之前简教授提到厉恒，总是还有几分忧伤在，并且极少会主动提到。可近两次提到厉恒不仅都是主动，而且语气也与以往大不相同。
袁毅回以相似的笑：“可能是两个小家伙的口味跟厉恒比较相近。”
简教授点头说：“很有可能。”
两人心照不宣，吃完晚饭，简教授在院子里除杂草。袁毅学了一天也想放松放松，便跟着做些简单的。他看到隔壁一直没亮灯，随口问：“妈，冯露阿姨最近出门了吗？我好像好几天没看到她家灯亮。”
简教授说：“你冯露阿姨休假，去接你小叶姨了。”
袁毅搬到厉家三个月，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人，好奇问道：“是冯露阿姨的另一半？”
简教授说：“是，她叫叶慧婉，和咱们一样也是omega。不过她和你冯露阿姨结婚好多年，但是一直没有孩子。可能是心里压力有点大，前段时间身体不太好。你冯露阿姨工作也忙，就送她回娘家住了几个月，这才要接回来。两边比较远，你冯露阿姨可能是要陪她在那边住几天才回。”
袁毅点点头，“那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孩子吗？按理说现在不孕不育的问题几乎都能解决。”
简教授拔着草说：“就是这点愁人。一检查哪哪都正常，就是没有。后来人工受孕，也总是留不住。你小叶姨早些年因为这个总哭，眼睛都不太好了，做了两回手术。医生说可能就是基因不太匹配。但她们感情很好，你冯露阿姨也不觉得没有孩子有什么大不了。就是有人天生很喜欢小孩子，你小叶阿姨好像就是这种。”
袁毅：“……”
第二天起早，袁毅便听到了院子里传来说话声。他正在给厉勉换衣服，叶慧婉带着她带回来的特产过来，跟简教授闲聊了几句家常。
袁毅想了下还是决定不出去了，免得让人看着心里面难受。
结果简教授就大声叫他：“小毅，你小叶姨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袁毅只好放厉勉去一边玩，出来打招呼：“小叶阿姨您好。”
叶慧婉长得非常娇小，但很漂亮，一头淡紫色的头发，洋娃娃一样，笑得也温婉极了，“小毅你好。我听你冯露阿姨说你怀孕了，给你带了些我家里做的纯手工奶酪，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袁毅接过一大盒，感觉沉甸甸的，“谢谢小叶阿姨，正好我早上做三明治可以夹里头。”
简教授笑说：“你小叶阿姨的厨艺也特别棒，等下次有机会你尝尝就知道了。”
叶慧婉说：“我刚还和冯露说今晚要不要在院子里弄个烧烤。小毅你喜欢吃烤肉吗？喜欢的话咱们可以一起。人多也热闹些。食材和烤炉我那边都有，我来准备就可以。”
袁毅说：“我都行。就是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叶慧婉笑说：“不麻烦。我高兴还来不及。你冯露阿姨平时总是很忙，这位简教授开学也见不到人影。我是做工艺品设计制作的，平时多半在家，我巴不得多认识几个人呢。那晚上定好来我家吃啦？”
袁毅说：“行，您打算准备的时候叫我一声，我可以过去帮忙。”
叶慧婉说：“好，那我先回去了。”
袁毅回厨房放奶酪，简教授说：“你冯露阿姨是你外公的嫡系下属，所以和她们多亲近亲近没什么坏处。”
袁毅点点头，“知道了妈。”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原本打算腌制的牛排。
简教授问：“怎么了？”
袁毅说：“没事。原本打算做成晚餐。算了我还是先腌上吧。”
下午袁毅接个电话，是季兰打来的。季兰在电话里兴奋地说：“小毅，你说的方法真的有效诶！我跟裴赦说我有点怕他，他就跟我讲了好多他的故事让我了解他，特别是他打仗的那些，然后还跟我说他会尽量对我温柔些，我现在好像没那么怕他了。”
袁毅觉得有些好笑。这可能并不是他说的方法有效，或者说不全是他这个方法的功劳。
有些人夜里没回来，没准就和这个有关呢。
他告诉季兰，“还是你有勇气说这个事才得到了好的结果。那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季兰说：“感觉可以相处看看。之前我主要是一看到他就很紧张。现在没那么紧张了，突然感觉这个人还蛮好的。就是看着很高大，很凶，但是内心挺温柔。我父亲也说这个人很有能力。”
袁毅说：“那就好好相处看看。找个厉害的alpha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季兰嘿嘿笑两声：“裙子穿了吗？好穿的话我再给你做两条。”
袁毅想想说：“好。”
夜里烤肉，袁毅吃了不少，只是有一次吃的时候突然发现叶慧婉看着他露出羡慕的神色，弄得他回到家里时心里也挺难受。
子女缘这个事，真的很难说。
这么一想他越发觉得两个小的能留下来太不容易，下意识便摸了摸肚子。
他之前很少做这个动作，因为开始时还感觉不到什么。可现在肚子明显凸出来了，有时候他就会想摸一摸。感觉真的很奇妙。
厉恒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因为来得晚，他又担心袁毅睡觉，声音很轻。袁毅有些走神，他进来了才反应过来。
厉恒看见他的动作，又感受到他情绪比往日要低落些，温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袁毅说：“没有。今天去冯露阿姨家吃烤肉了。”
厉恒非常笃定地说：“小叶姨回来了吧？”
袁毅点点头，“季兰下午还给我来电话了。谢谢你。”
虽然也有可能厉恒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裴赦听了季兰的话决定对季兰多说些。但他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太大。
厉恒说：“谢什么？老婆穿裙子的俏模样总不能白看。好了晚了，快休息。”
“……今天不吃夜宵？”
“你不是去小叶姨家烤肉了？这还能给我带？”那毕竟是去别人家吃，而且外人又不知道他回来。
“这话说的，家里又不是没吃的。”袁毅说，“我腌了牛排，反正屋里有换气和空气静化系统，拿小煎锅煎一下再换气完全不成问题。”
袁毅准备了牛排还有汤面，还有一些洗好的蔬菜可以煎。
可他刚把电源连上，厉恒说：“不用电，给你看个好玩儿的。”
厉恒拿了个能源币出来，把小煎锅翻面，卡在上面一个凹槽里。然后他一开开关，那锅面就迅速热起来。
袁毅顿时觉得新鲜。以前他用过可以卡灌装气的那种小卡司炉。但他发现这个更好。那么小小一块就能有这样的效果。
“这能用多长时间？”
“五十年不成问题。”
“多久？！”袁毅震惊。
“五十年。不然你以为这东西怎么会那么值钱？”厉恒说，“现在几乎所有大的势力都在抢夺蓝胶能源。”
“那蓝胶星岂不是很危险？”袁毅把牛排跟蔬菜放上去煎，“可我之前听妈说，你跟蓝胶星的王交情不浅。那你……”
“现在还不至于。不过从明天开始，我的确要离开去忙一阵子，你开学之前大概都没办法回来。今晚走之前我给你留够信息素。这段时间无论听到什么，你只管保护好自己和咱们的孩子。”
“好，我知道了。”
“一会儿吃完去书房。我取信息素要在一个密闭的环境里。你得刺激我一下。”
“怎么刺激？”
“让我咬一下。”
“？？？”
第 46 章
袁毅怀疑是不是有算盘珠子崩自己脸上了, “难不成上次的十瓶信息素你也是这样取的？那时候我可没在。”
厉恒说：“当然不是。那次是同时用了十五个高等级alpha的信息素一起刺激。你应该知道alpha之间都有互相压制对方的本能。但这个很危险，搞不好容易刺激出易感期。”
袁毅还是有点怀疑，“那除了你刚刚说的这个, 还有咬我之外，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厉恒说：“有，但咬你是最简单, 最安全的一种。”
真的假的？袁毅总感觉这话不那么太可信。
而且咬他，怎么想都觉得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虽然他跟厉恒是合法配偶，但他们毕竟还没有亲密到那个程度。他是从厉勉那里得知这人会对他“动手动脚”, 甚至前天夜里还吻了他的额头。但“咬”在这个时代有着特殊的意义。
可以说这就跟地球上的舌吻是一样的亲密程度。
袁毅问：“几分熟？”
厉恒说：“七分。”
袁毅把牛排夹到厉恒盘子里，“你所指的‘咬’是指咬腺体？”
厉恒切了牛排, 先分了几块到袁毅盘子里。
因为袁毅夜里也会饿，最近他们吃夜宵都是准备两套餐具。
袁毅顿了一下：“谢谢。不过不用给我，我今晚吃得挺多。”
厉恒说：“除了咬腺体，进入易感期，剩下的就是最终标记。你现在有身孕, 我当然不能最终标记你，我也不能进入易感期, 所以最好还是咬腺体，让我对你本能的产生更多渴求，进而分泌信息素。”
袁毅狐疑道：“可我记得好像不是这样吧？书里写的alpha在彻底标记omega时分泌的信息素最多，其次是易感期, 然后就是做大运动的时候，比如跑步、打拳、俯卧撑这一类的都会分泌不少。虽然跟前两者比不了，但是也不会少到不能存留的程度, 所以大多数人平时才都会用阻隔剂阻隔。而且越强大的alpha越不受这些限制。”
厉恒心虚地轻咳一声，笑说：“好吧, 骗你一回可真难。既然这样，那一会儿我运动。但不能太吵，你认为做什么运动合适？”
袁毅想都不想地说：“引体向上吧。消耗量大，我看家里还有器材可以用。”
家里有健身室，里头各种器材。厉恒书房里也有一些简单的。看起来用的时间比较久，应该是学生时代用过的，但都没坏。
厉恒问：“那我要做多少才能给你攒够十瓶？”
袁毅猜道：“两千个？”
他记得上一世看过的新闻里提到过引体向上六小时最高记录是三千五百多个。厉恒的基因特殊。虽然他还没看到过这人做什么剧烈运动，但直觉两千个应该不成问题。而且总要给人留点休息时间，不可能真让做几个小时。
厉恒说：“老婆你太狠心了。怪不得亲自给我煎牛排，敢情是想让我做苦力。”
袁毅又夹了些菜给他：“做父亲总要有些担当，将军以为呢？”
厉恒说：“没毛病，而且这跟你怀胎十月相比也确实不值得一提。我做。不过我得休息下再做，还有一会儿你来收集。具体怎么操作我教你。”
袁毅表示没问题。
他把腌的两块牛排都给厉恒煎了。还有芦笋跟蘑菇等，最后再来点清汤面，厉恒吃得很满足。
吃完消化一会儿再做大运动才不会损害身体。袁毅让清洁机器人把剩下的东西收走。
这时他听到厉恒说：“老婆，开学之后跟曹雨然保持点距离。”
袁毅想起季兰跟他说的话，“这个曹雨然似乎很在意你。他三番四次接近季兰想来看我，你说他会不会已经察觉到你还活着？”
厉恒说：“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他老公罗起正有所怀疑，想让他从你这里探口风。上次那十瓶信息素总归是有些冒险。不过好在你和孩子都没事。”
当初的确在危急关头，袁毅想到时心里仍存感激。可能很多人认为这就是厉恒该做的事，但他却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该不该，只有做的人想不想。
他给厉恒倒了杯果茶。
大约半小时后，厉恒把果茶喝完了，他起身示意袁毅跟他去书房。接着他把上衣脱下来，露出结实有力却并不夸张的肌肉。
之前袁毅也看过两眼，但这次他看得更为不客气一些。
厉恒发现他丝毫没有害羞和紧张的神色，一边戴着护腕一边笑，“说实话，我有时候真看不懂你。你一个没有被任何alpha真正意义上最终标记过的omega，看着老公的身体却完全不会不好意思。老婆，你真的一点都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的征服欲会有多旺盛？”
袁毅靠到墙边，“请少贫嘴，做完两千再说。”
厉恒道：“两千可不够。而且你站那边也不行，来我这，我要升密封舱。”
袁毅不知道密封舱又是做什么用的，走过去，与厉恒一起站在书桌后面。他们正对着书架，书架的其中一片区域做成了带门的柜子。里面有简易单杠，可折叠。厉恒把它取出来拉开立于地，非常牢固。
厉恒还叫来清洁机器人，接着在书桌下某一处拍了两下。袁毅突然看到围着书房里最大的桌案，竖起一圈透明的隔板，有点像玻璃围墙。只是这“围墙”升到近顶棚处，还会闭合，弄成一个完全独立的小空间，去掉桌案所占面积，大约只有四个平。
“这密封舱一般来说有两个作用。”厉恒说，“一个是防止偷听。在这里说的话外面绝对不可能听到任何一个字，任何意义上的。”
“全信号隔绝？”
“没错。其次就是信息素阻隔。一旦突然进入易感期或者发情期，就可以快速升起密封舱，避免影响他人。当初建它主要也是起这个作用。我的信息素有点蛮横，对绝大多数人都不太友好。”
“那怎么对外求助呢？”
“很简单，敲舱壁。不过现在别敲，妈和爸会过来。如果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对求助信号进行回应，那就会通知外公。它是一层层分级别传递信息。”
“那让厉勤进来做什么？”
厉勤其实就是清洁机器人，只不过平时都是靠厉勉来指挥它，所以他很少叫这个名。
厉恒说：“因为让你抱我你肯定不会同意，那我只能退而求其次。”
袁毅茫然：“什么意思？”
厉恒示意厉勤从身后抱住他。接着他便轻松向上一跃……袁毅懂了，是起到负重的作用。可如果他没弄错，厉勤的重量大约有三百斤……
它是仿人型态做的，功能丰富，又需要一定稳定性，所以并不是那种很轻便的机器人。
负重三百斤做引体向上，袁毅真的没见过。然而厉恒并不是做做样子，他是真的开始做起来。
一上一下，他能看到这个alpha的肌肉在鼓动，并且做得非常快。而开始时，在这个落针可闻的空间里他甚至听不到呼吸有什么变化。
厉恒很稳，在这个狭小的地方，边做引体向上还能边跟他聊天，“老婆，真的不能给我咬一下？”
袁毅看得有点眼热，这家伙身材未免太好了。于是他说：“不能，甚至还想给你加点重量。”
厉恒笑说：“我倒是真不介意背着你做俯卧撑。那我能做到天亮。”
袁毅这时闻到雪松香的味道开始逐渐加重，这让他身上异常放松。
他靠着桌子，忽然问：“你跟贺炎武怎么认识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偶尔会觉得你跟他哪里有点像。但是又说不出来。听说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嗯。”
“他之前帮助我很多。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他，帮我跟他说声谢谢。”
“好。”
“厉恒……你话少了，是不是觉得有点心虚？”
“……我为什么要心虚？我只是不喜欢从你嘴里听到别的alpha的名字而已。”
“喔，原来如此。”袁毅趴在桌上侧脸看着厉恒，“说实话我还挺想念这位炎武学长的。”
“……你再提他一次我就下去咬你！”
“那我就敲舱壁让妈过来打你。”
厉恒：“……”好家伙！还拿捏不了了！
这后面的引体向上都是憋着一口怨气做的。要不是看在袁毅怀孕的份上，他绝对把这气死人的老婆抓过来收拾一顿。
袁毅越闻高浓度信息素就越发懒，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舒服得很，还有点犯困。
但他还记得厉恒让他收集信息素，便撑着没睡。
可能有二十分钟，或者半个小时？
而以往厉恒如果看到犯困，早早就会让他去睡，可今天也没劝。
袁毅猜，这次厉恒确实会离开很长时间。
其实就算真的咬他，他也反抗不了。可这人真的牢骚开头那么两下之后，一直在做引体向上。
反复一个动作，谁都知道有多枯燥和无聊了。
袁毅问：“我要到最后再收集吗？”
厉恒问：“困了？”
袁毅带着点赌气的口气说：“是孩子们困了，才不是我。”
厉恒闻言愣了一下，轻笑一声。这有点孩子气的语气一听就不是袁毅，跟提贺炎武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他怎么给忘了？怀孕的omega不会发情，但在伴侣极高浓度的信息素影响下会有一定几率出现彻底卸下防备的情形。人一旦绝对安心，就会做回自己。只有在紧张和防御的时候才会戴着面具。
之前在卧室里虽然也会分泌一些信息素，但考虑到家里其他人和左右邻居，他一直有所收敛。
可这一次不同。整个密封舱里全都是他的味道。
袁毅变得软卜卜的，看起来像一团牛奶果冻。
厉恒实在想戳，同时也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便停下来，推开厉勤。
袁毅问：“这么快两千个了嘛？”
厉恒摸摸他的头，“老婆。”
“嗯？”
“你心里也是有点喜欢我的对不对？”
袁毅把脸转过去朝着另一面，半晌后闷闷地说：“我也不知道。”
厉恒看着忽然有点心疼，因为只有这种情况下才敢真正放松的人，平时心里的压力必定不小。尤其袁毅这种一放松就有点孩子气的，大约是小时候该做孩子时没能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成长，所以才会在这种时候释放一下幼时没能释放的天性。
一滴汗这时不慎滴落在袁毅的背上。
夏天穿的薄，他很快就感觉到了湿润和温热。
于是他转过头，仰脸看着厉恒。
这是从未有过的角度，在厉恒眼里这时的妻子简直就像一只纯善的小鹿，撞得他心里一动。
太近了，厉恒心想。近得他还来不及控制，就已经做出了下一步动作。
他轻轻抱住袁毅的头，贴向自己，“慢慢来，不用逼自己。”
袁毅这时鼻翼微微动了动，“好香，都是雪松的味道。”
厉恒瞬间觉得口干舌燥，把人往外稍稍往外推推，“老婆，赶紧，收信息素。你背后的抽屉里有可以收集信息素的收集海绵盒，你把它拿出来。”
袁毅：“不要，我要再待会儿。”
厉恒：“？？？”
袁毅重新趴回桌子上，“你接着做啊，我喜欢这个味道。”
厉恒：“……”做什么做？！他现在满脑子黄色废料！
年轻的将军给自己扇扇风，实在受不了了，干脆把妻子连人带椅子抱一边，自己打开抽屉拿出海绵盒。
里头的海绵很薄很大的一片，看着就跟毛巾一样。厉恒赶紧拿它擦擦自己身上的汗。那海绵便吸了水份开始渐渐膨胀起来，并且上头带着空气中最强烈的雪松香味。
袁毅说：“是不是要我帮你擦擦背上的汗？你够不到。”
厉恒：“……”
原本他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此刻他非常犹豫到底要不要这样做。
而袁毅显然有自己的想法。不等厉恒回答，他就主动把海绵接过去给厉恒擦去背上的汗。然后他发现手里的东西是真的好香。
袁毅问：“之后怎么办？”
厉恒说：“把它放桌上。它自己会持续吸收空气中的信息素。等它吸收不到的时候，外壳就会变成白色。这个时候把它放进盒里，盒里的装置就能自主提取纯度很高的信息素了。”
袁毅点点头，等了一会儿，见海绵变白，乖乖放进盒里，“这能出多少？你都没做够两千个。”
厉恒说：“那也足够了祖宗。你快别说话了。”
袁毅再次枕着双臂一脸单纯模样，“为什么？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还敢生你气？！
厉恒说：“没有。”
袁毅浅浅一笑，“那就好。其实我本来也不太想让你走。你要是真的生气走了，我觉得我会难过。”
厉恒深吸口气，“老婆。”
袁毅刚想问“怎么了”？
可话还没出口，一双有力的臂膀便将他拥入怀中，灼热的吻跟着落下来，弄得一小方天地间，刚被吸收差不多的雪松香瞬间变得更浓。
袁毅感觉脑子有点晕乎乎的，但是他不想躲。
抱着他的人宁可自己受累也不肯强迫他半分，他知道。
于是他环抱厉恒结实的脊背，更用力地回应。
他今天的课好像还没听完，不过不管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第 47 章
两道呼吸纠缠在一起, 耳鬓厮磨间是化不开的情欲和焦灼。
然而再这样下去，事情就会变得更不可控。厉恒只能拿出全部的毅力，强制自己保持清醒。他放开袁毅, 与他互抵着额头。
他的手将袁毅散乱的鬓发掖至耳后，一边努力平复着呼吸，一边说：“一会儿我走之前把信息素收在保险柜里, 你要用的时候自己拿。我把你哄睡再走，免得你心里难受。”
袁毅眼睛红红的，“你可能要用精神力影响一下我, 不然我可能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明明周边全是雪松香味，可是一想到要长时间分开他就又开始变得很焦躁。
厉恒重新把人抱在怀里, “好。还有什么别的想跟我说的？”
袁毅想了想，“我做了很多牛肉干，你都带走。”
厉恒：“……？”
低沉沙哑的笑声传进袁毅的耳朵。袁毅听到厉恒说：“怕我在外面吃不饱？还有么？”
还有？
袁毅仰起头。他感觉他的脑子已经不大好使了，有种想要什么都不想，有问题就全都抛给厉恒解决的念头。
可是厉恒既然问了, 必定还有。
袁毅绞尽脑汁，“你放心, 我会保护好孩子们的。我也会照顾好爸和妈。”
厉恒吻了吻袁毅的额头，“也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他便把人打横抱起，待封闭舱落下时，将袁毅送到床上轻轻放好。
他为袁毅盖了被子, 正打算用精神力安抚他睡觉。袁毅却忽然抓住他的手，“厉恒，我等你回来。”
厉恒的呼吸顷刻间乱了节拍, 抓起袁毅的手轻轻咬了咬他的指尖佯作惩罚，再放下。这时袁毅开始渐渐感到困倦。
厉恒再没敢多作停留, 进书房确定把信息素全部存放好，洗个澡交代了厉勉几句便去了二楼。
简教授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厉恒很轻地叫了声：“妈。”
简教授的脚步忽然顿下，转过身来。她既没有问儿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也没问他要去哪，她只问一句，“小毅生产之前能回来吗？”
厉恒说：“要不了那么久。不过这段时间他可能不容易适应，辛苦您多费心。”
简教授说：“那是我儿媳妇和亲孙，这些不用你担心。你只管记得回家就行。”
厉恒点点头，“那我走了，妈你也多保重。”
简教授有心再说点什么，却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挥了挥手。
厉恒看到母亲红着一双眼笑，也回了个笑容。之后他转身回到卧室，却没敢再看袁毅一眼，他只是拿走了袁毅说的牛肉干。
冬狼和雪狼已经等在休息舱多时，见到人终于回来，松了口气。冬狼说：“您再不出来我们都要以为您是不是又进入了易感期。”
厉恒说：“感觉还不如易感期来得痛快点。去把通道彻底封死。”
雪狼问：“那万一以后还要用呢？”
厉恒说：“以后用以后再开，不能给袁毅留下任何隐患。去办吧。”
至此，被利用多日的通道彻底被破坏掉，夜里再无人从这里行走。
·
第二天，袁毅起得很晚，就像厉恒刚出现在卧室里的时候那样，他起来的时候都已经近中午了。他看着旁边的被子和枕头，沉默的时间有些久。
厉勉飘过来，“毅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袁毅问：“有么？可能是屋里面太热了吧。”
厉勉说：“开着冷气呢，不热啊，温度是跟以前一样的。你是不是发烧啦？咦？也没有。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主人走了你适应不了，这个叫omega分离应激。毅哥你是不是有点焦虑？”
袁毅说：“还行。”
焦虑是有的。但这几乎是omega在孕期时与自己的alpha分别必然会产生的正常情绪，因为激素水平会有一些变化，这是必免不了的事。
他只是没想到昨晚收集信息素时，他会受那么大的影响。
之前他在书里看到过，omega在自己的alpha的高浓度信息素影响下，会有可能出现极致放松跟彻底卸下防备的情况。性格有可能会变得跟平时不一样，甚至会放弃伪装，现出本质。
但在遇到阿米南卡的时候他就曾处于厉恒的高浓度信息素下。那时他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这一次他也以为不可能会出现。没想到低概率倒让他撞上了。想来还是书房的密封舱比较小的关系，信息素密度比在医院病房时高。
他居然跟厉恒……
袁毅下意识摸了摸嘴唇，问厉勉，“将军走的时候有留下什么话吗？”
厉勉说：“留了呀。他让我时刻注意你的情绪，你不高兴我要哄你。还有要叮嘱你按时吃饭和休息，特别是学起来没完的时候，一定要提醒你劳逸结合。他还交待我一件事，但是这个事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要做就行。毅哥？你耳朵怎么也红了？”
袁毅说：“没有，你看错了。”
厉勉咬咬食指，“可是毅哥，我是机器人哎！我又不是傻子，我是有数据标准的呀！你就是脸红了耳朵还红了。你的嘴怎么比机器人还硬？”
“你的嘴怎么比人类还碎？！”
厉勉：“！！！”学坏了！它毅哥绝对是跟他主人学坏了！
这简直就是暴击！厉勉的头一下耷拉下去，“呜呜呜呜呜毅哥你嫌弃我。果然果然，主人来了之后你满心满眼只有主人的好了。我走了，伤心。”
小小的身体飘向门口，就是飘得有些慢，一分钟都不一定能飘出一米。
袁毅赶紧把这戏精小书童抓回来，“好了别装了。今天开始你得带我冲刺一下。之前落下好多课都得补上，不然开学以后要做的更多。”
离开学时间也就十来天，运气好的话他就可以顺利上完新学期。然后过了寒假他可能就要迎来新生命。
休学一段时间肯定是避免不了的，但在此前能多学还是要尽量多学。
厉勉看袁毅脸上的热度慢慢消退，突然问：“毅哥，昨天你跟主人，是不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了？”
“……厉勉，你可能需要我好好给你洗洗脑。”
“洗脑？我不用洗脑。那你到底在脸红什么呀？而且你昨晚是被主人给抱出来的哎。网上都说两个人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完了之后，老公就会抱起走不动路的老婆送回床上。你们昨天就是这样的。主人虽然不是第一次抱你，可只有昨晚这么一次是在你还清醒的状态下抱的。所以……毅哥你又脸红了噢！果真被我猜中了吧！嘿嘿嘿嘿……”
嘿嘿什么嘿嘿？
不过袁毅又一想，他跟一个机器人这么较真做什么？便决定不解释了。
他决定让自己尽可能变忙。有效的忙碌就是克服焦虑和不安最好的方法。厉恒说给他留十瓶，实际却是留了三十三瓶高浓度的原发信息素走的，这他还有什么好担忧的？他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
至于未来的事……
他只需要活好当下。
袁毅再次进入知识的海洋。而一旦真正忙碌起来，人就容易累得麻木了。这时候时间也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时间。
这段时间他的小腹又明显见长。可能是双胞胎的缘故，要比单胎更明显。
九月，秋老虎的威力还在。袁毅打着胶晶伞下了飞行器——这伞现在彻底归他使用，厉恒送给了他。撑伞来到补考室，他将放假前没考完的实操试考完。
监考老师郭灿灵监考过他一次，已经知道他的能力，监考时也只是坐在一边没那么严格。见他缝得差不多，这位郭老师说：“以你的成绩分到实验班是板上钉钉的的事。一会儿出了分网上一公布，下周开始你就能正常跟着大二学生一起上课。不过你这么好的操作能力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我带过好多学生，也不是没有缝合技术特别拔尖的，但是能做到你这个程度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袁毅笑说：“哪有您夸得那么好，我就是学美术可能手的敏感度更高一些，所以这块稍占了点便宜。”
郭老师笑说：“谦虚。好吧，要提交了吗？”
袁毅把仿生皮肉交给郭老师。郭老师在人工评分的地方评了分，再让机器监考老师拍了照片，也评出分来。
袁毅这科得满分。
然而令医学院师生们十分意外的是，他居然没有选择去实验班，而是选择了平行班。
对此，系主任邓雯静直接叫来询问情况，“是担心课业太紧吗？还是有什么其他困难？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也可以跟老师说说看。”
对于袁毅的事，学校里非常重视。不光是因为袁毅怀有“烈士”的特殊血脉，还因为之前阿米南卡的事，学校多少有些责任，但是袁毅并没有就这事非要个说法，学校领导对此也是感激的。
另外军区总医院的洛医生在济花大学也有同学在执教，洛医生对袁毅的评价极高，学校的老师们得知后自然也惜才，希望袁毅能在济花大学得到好的教育资源。
袁毅说：“实验班的学习时间确实对我来说有些过长，我也的确担心压力会比较大。如果我跟一半，下学期休学再跟，只怕有点吃力。倒不如先在平行班试一试，那里进度没有那么快，就算中间申请暂时休学，复学后应该也能顺利跟住进度。”
而且实验班的课程厉勉那也能学，他实在不必一开始就把自己架得那么高，毕竟毕业的时候看的是总成绩，不是看学生是出自实验班还是平行班，他只要最后拿出漂亮的答卷就可以。当然，这里也还有另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他想去实验班，但他不想跟曹雨然一个班。
邓主任想想，袁毅的情形也确实不能太累。她还听说袁毅怀的是双胎，便也能理解。
“那好吧，老师尊重你的想法。不过你要是什么时候想去实验班听课，也随时可以调整。”
“好的，谢谢主任。”
袁毅最终去了平行二班。平行班是混合制，不存在排等级，所以哪个班都差不多。
周一那天上课，袁毅认识了不少新同学。大伙对他比较熟，他记性又好，性格也不错，一上午过去就交下不少新朋友。
下午第一节是缝合课——没错他考过了缝合考试，但他还有要学的。
这里的缝合课不光讲医用线缝合，还讲不同的闭合胶在不同创面上的正确使用方法。
医用闭合胶这项技术在上一世还仅仅是起步阶段，但在这里已经很成熟，有了许多新的变化，这是他必学的。还有就是他考试的难度本就是接近实验班的难度。他考了缝合实操，但平行班大二还是有缝合课。实验班据说也有，只不过进度更快些罢了。
下课后，有个叫潘然悟的omega女学生拿着缝合用道具吐槽：“现在的胶那么好用，粘上不就完了？为什么还要学用线缝合。这年头谁还会用线缝啊？又麻烦又会留疤，还得特意除疤。最重要的是我的手工活实在是不行啊啊啊啊啊！救命！我可是做个工艺品都能把自己的手给剪了的废柴，放过我不行吗老天奶？”
另一名叫关七洲beta男生显然也有类似的问题，这时问袁毅，“袁毅，你是怎么练习缝合的啊？你的缝合术都被老师们夸好多次了，有啥窍门可以给我们分享一下吗？”
潘然悟闻言点头，“唉对，袁毅，求分享！”
袁毅说：“我其实也没有什么窍门，就是多练。开始可以用牛肉，再用鸡肉，鱼肉，最后用水果。各种不同质感上多练习练习。虽然人和人之间的皮肉组织大同小异，但触感不同，有的人肌肉多有的人脂肪多。多转换样本练习，手对力量的敏感度和掌控度就会有显著提升，将来也能更好地应对不同患者的需求。”
潘然悟意外道：“这也可以？我只试过在鸡肉上缝合。”
袁毅：“那可以试试我说的方法。”
潘然悟说：“好好好，那我下午课结束就去买牛肉。不过真的想不通缝它干啥。用胶不好吗？唉~”
袁毅说：“应该就是为了应对没有胶的情况。野外，战场，或者胶质不能起效果的特殊环境。”
潘然悟笑说：“这军人家属是不一样，一提到这些就想到野外和战场。”
潘然悟说完没多久，感觉到班里气氛好像变得尴尬，这才想起来厉恒牺牲了。
小姑娘赶紧双手合什，“真的对不起啊袁毅，我这人心比大树干还粗，有时候说话不经脑子。真的抱歉。”
袁毅说：“没关系。你们要是想练到极致，缝果冻和豆腐都行。虽然我们在实操时肯定不会需要缝合食物，但在各种不同的材质上练有很大帮助。还有夹针角度和入针角度、离皮缘的距离多少、两针之间的间距多少等等，这个就需要目测能力配合。但是我想这方面你们应该没有问题。所以其实还是练手感和磨心性。”
关七洲说：“那我也试试，我之前都是用鸡肉和香肠、羊皮练得多些。”
潘然悟道：“若此番幡然醒悟，定请袁毅兄吃大餐！”
袁毅说：“都是同学，不用客气。”
说完他去卫生间，立马有人跟潘然悟说：“他说的你还真信？还缝豆腐，那东西一碰都碎了怎么可能缝得住？我看他根本就是不想分享。”
说话的人叫阮明明，是个beta女生。
潘然悟说：“不能吧？他骗我们能有什么好处？反正以他的能力，又没人能超过他。”
阮明明说：“你傻吗？咱们又不是只学一科，你把时间都用来缝豆腐，他去学别的去了，你说谁吃亏？”
关七洲说：“我感觉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要是真不想分享，直接说没有什么办法不就好了？我们也照样得练习。反正我打算按他说的试试。”
阮明明听得心里满是怨气。
她一整个暑假都没有见到洛传新。本来他们都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结果洛传新突然就说要跟她分手。
她问为什么，洛传新开始不肯说，后来告诉她千万不要招惹袁毅。
她猜肯定是袁毅做了什么洛传新才会这样告诉她。而且她本来以为开学总能见到人问个清楚，结果现在开学了也见不到了。他去找洛传新的老师才知道，洛传新退学了。可她甚至都不知道他住哪，具体什么原因。
她现在根本联系不到他，只记得有段时间他恍恍惚惚，并且还说要转系。
转什么系？大好的前途不要？一定是袁毅暗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阮明明想想就不痛快，课上完了就去外面买饮品。这时她忽然听到旁边有人问她，“同学，你跟袁毅是一个班吗？”
阮明明现在听到“袁毅”两个字都膈应得慌，不耐烦道：“是，不过他的事最好别问我。”
问话的人笑说：“那我可以告诉你洛传新的下落。”
·
第二天早上，袁毅刚到教学楼门口，就发现有十个穿着军装的人在门口站着。但这些人并不是保护他的那一队人，他便保持着一定的警惕性往里面走。
谁知还没有进教室，他就听到一道他最近可能不太喜欢的声音。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在这里慢慢适应一下就好了。”
曹雨然被一名穿深色军装的alpha小心翼翼地扶着，alpha闻言摸了摸曹雨然的脸颊，很是担忧的模样。
这名alpha就是罗起正，袁毅在网上看过这人的照片。
没有厉恒高，没有厉恒帅，没有厉恒官职高。
但是这人看起来对曹雨然不错，不但送老婆上学，还让人送来一堆吃的。
似乎每个人都有份。而且还有每人一支价值高昂的笔。
科技再怎么发达，医学生也要用笔，因为他们要记和画很多东西。虽然也能用电子纸，但是媒介不同感受也不同。
曹雨然已经换上了孕期穿的宽松的衣服。可不知道为什么跟季兰给他设计的完全相同。
他拿了和送其他同学一样的食物+笔的礼盒过来，他笑说：“袁毅，好久不见。我也正式转到这个班了，我老公担心我在实验班会压力太大，对宝宝也不好，所以也让我转来二班就读。这个送给你，刚好我们孕期差不多，以后有问题也可以互相照应。”
罗起正这时也走了过来。他一手搂着曹雨然的肩，一手伸向袁毅，“你好，我是罗起正。之前经常听我太太提起你，说济花大学医学院来了个特别厉害的医学天才。”
袁毅看了看那只手，没有去握，只笑说：“幸会。不过不好意思，我先生不在身边，任何alpha的接近都会让我不自在。所以握手就免了。还有我不是什么天才，您的妻子曹雨然才是。谢谢你们二位送的礼物，但是我只怕不能收。”
曹雨然问：“为什么？”
袁毅笑说：“因为这上面刻的是罗起正曹雨然夫妻谨送临床二班全体同学。但你既然来了，我打算申请明天开始回实验班就读。”
第 48 章
这话说得很清楚, 他袁毅就是因为曹雨然来了二班所以才决定回到实验班去读书。
曹雨然的笑容几乎是随着袁毅的话一起僵在了脸上。
但凡袁毅多装几天再说出这样的话，他都不至于这么震惊。这分明就是在当着全平行二班同学的面说他不喜欢他，甚至是讨厌他。而且这个时候他还不能马上说那他也要跟着回实验班, 那他还要不要脸了？
曹雨然红着眼睛垂下头，强忍着才没让眼里的眼泪流出来。
罗起正见状，面色变得阴沉, “袁同学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想来平行班就读就来平行班就读，想去实验班就读就去实验班就读，这怎么说得好像济花大医学院是你家开的一样？”
袁毅说：“罗大校你这样说就是故意挑刺了。我都说了是申请, 如果申请不通过那我当然还是要继续留在平行班。只不过到时候也不好再在二班。二班的老师和同学们我都很喜欢，大家也都对我很热情。但你们两口子也都知道我这个情况, 本来我一个omega孕期独自一个人带着孩子就挺难，经常焦虑不安。我要是还留在这，我就得看你们时不时秀恩爱，这多残忍，你们说呢？”
曹雨然咬咬唇, 费力很大力气才维持住笑容，他强撑着说道：“真的对不起啊袁毅, 没想到你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你放心，我今天就是刚转过来，起正他不放心所以才非要跟过来送我，再就是东西拿的有点多。下次就不会再这样了。”
袁毅笑说：“别, 那就换成我过意不去了。本来你们两口子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这是好事，别因为我在这，接送爱人上下学都不方便, 这让人看着不得都说我不懂事？那我多讨嫌？还是算了，咱们分开点蛮好的, 真的。”
阮明明这时插话道：“有些人也未免太小气了吧？见人家两口子在一起就说人家秀恩爱，那要这么说，你是不是也见不得你家厉将军的父母站在一块儿啊？真是够有病。”
袁毅哼笑一声，“看来一来就送东西的确是有点用处，这么快就有人上赶着攀关系。”
阮明明气得摔本子站起来大声道：“谁攀关系了！袁毅你别仗着自己怀了厉恒将军的孩子就以为谁都得宠着你让着你！我告诉你，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家！你还说什么让同学拿豆腐和果冻去练习缝合，你安的什么心？！我看你根本就是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不然你有本事你自己缝一块豆腐看看？你要是缝不上，你凭什么瞎指点人？别真当自己多厉害了吧？”
用豆腐和果冻练缝合？
当时没听到袁毅说这话的同学们都露出疑惑的神色。曹雨然这时说：“豆腐和，和果冻那么嫩，怎么可能缝得住呢？线没走完一次就得碎了。袁毅你真的能缝豆腐和果冻？”
阮明明说：“他怎么可能做到？我看根本就是糊弄人。”
袁毅说：“我要是能，你是不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我道歉？如果你敢，我今天就给你缝一个看看什么叫作人外有人。”
陆明明说：“可以啊，不论是豆腐还是果冻，只要你能缝一样，我今天就给你道歉！”
袁毅说：“那你去让人买果冻吧，豆腐也行。哦不对，应该不用去买，各位收到的零食袋里想必就有，不知道哪位能借我一个。”
有人这时举手说：“那什么，我这个礼物包里就有果冻……不知道行不行。”
这名同学把一个杯装的果冻拿出来，大约一指高，一指宽。
还有人说：”我这也有。”
袁毅笑说：“行，随便有一个就可以。谢谢这位同学，一会儿我用完再给你买新的。”
同学赶紧摆手说：“不用不用。”
至于缝合用针线，医学院从来不缺这玩意儿。学生手里也有拿来练习用的，袁毅很快就借到了。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这会儿还没开始上课，所有人都在看。
有的人太好奇，甚至离开位置直接凑到袁毅的旁边。这可是果冻啊！那么软，真的不会一下针就破？
很多人都为袁毅提了一口气，特别是看到他要落针的时候，就连曹雨然跟罗起正，还有阮明明都屏住了呼吸。
谁知袁毅居然比任何人都镇定。从他身上真的就看不出一点慌张的神色。他是那样从容不迫，好像他在做的事情不过就是缝个衣扣，或者是缝个小孩玩的口袋小玩具。
他甚至还用针先给果冻开了“一刀”，然后才开始缝合。
一针一线，修长细白的手极稳，该快时快，该慢时慢，认真且耐心，可以看出他没有丝毫紧张感。
不一会儿，果冻的开口就被他缝合好了，甚至还完美地打了个结。整整齐齐简直就像机器打的。
二班同学：“……”这还是人么？？？！
罗起正、曹雨然：“……”
这时突然有人在人群中鼓掌道：“漂亮啊！这手艺，真是绝了！”
居然是来讲课的老师。
袁毅起身，“对不起胡老师，耽误您上课时间了。”
胡老师说：“不耽误不耽误，给他们做个示范挺好。缝合嘛，最重要的就是位置正确，缝得牢固，和美感度高。美感从哪里来啊？就是从控制手的灵活度和目测能力准确上来嘛。很好。这位是？”
胡老师看罗起正。一身军装，高高大大，alpha的气场很强。就是眉眼有些阴沉沉的，眉心也有皱纹，看起来对这世间不满意之事居多。
这人哪怕是笑着，也怪异的带着一股审视人的感觉，给人的感官并不太好。
曹雨然就这么一会儿，像是不知慌乱了多少回了。他脸上透出一股不安神色，他朝老师介绍道：“抱歉胡老师，这位是我先生罗起正，他是金刚机甲师的师长，担心我刚转过来不适应，所以过来送送我。”
罗起正说：“胡老师你好。”
胡老师说：“原来是罗师长，幸会。”
罗起正也说：“幸会，不好意思耽误您的上课时间。不过现在人已经安全送到，我也就安心了。雨然他现在身子不便，麻烦您以后多照顾照顾他。”
胡老师笑说：“好。”
罗起正轻轻拍了拍曹雨然的背，“那你自己多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曹雨然点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罗起正若有所思地正看了袁毅一眼，走了。
袁毅却不能说走就走，便又坐回自己的位置。
他上课的时候注意力高度集中，并没有被之前的事影响到，但有些同学却还在对他的能力深感佩服，那得是多稳的一双手！将来拿手术刀是不是也得稳得一比？
上完课，袁毅过一眼笔记，记下来的放过去，可能还需要再回顾一下的用笔特殊做标记。
潘然悟这时过来，“袁毅袁毅，你可太牛了！能说说买肉买水果有啥讲究吗？用哪种比较好？我决定了，我今天回去就练起来！”
袁毅说：“没有讲究就是最好的讲究，毕竟患者也不会挑着特定伤口送到医生面前。多样化训练和耐心是关键。”
关七洲本身就离得近，这时说道：“其实本质上还是肌肉记忆对么？”
袁毅点头，“没错。其实能把肉给缝合好，应付考试就没问题。但是想要达到极致就是多练习。”
能把豆腐切的跟头发丝一样在很多人看来也不可能，但有人就是能做到，这也绝对不是一日之功。
有人问：“袁毅，你真的要回实验班了吗？”
袁毅说：“看老师批准不批准吧。”
他觉得问题不大，毕竟之前系主任都发话了。退一步说，哪怕是看在厉校长的面子上学校也不会为难他，更别提阿米南卡的事他都没跟学校讨一点说法。
只不过他之前也没有想到会这么早。他有考虑到曹雨然十有八九会过来跟他做同班同学，因为这人屡次三番找季兰打探他的消息，必定是对厉恒的事好奇已久，想来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而且曹雨然也怀有身孕，按步就班跟着学的话在实验班的压力确实大。不像他这样，多少是沾了上一世的便宜，要说应对也能行。
只能说那位罗大校是真着急了，曹雨然……或许也是真想知道厉恒的下落。
潘然悟说：“你要是不走就好了。我还想多请教你一下缝合的事呢。我看你刚刚记的笔记也很有意思，你为什么要标注几个点啊？抱歉我就是刚好看到了。还有旁边画个小人，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袁毅说：“标注点就是方便回顾，倒没什么特殊。长段落不容易一次记住，记几个重点词再联想就容易不少。至于这个小人……也就是给我学习的路上增添点气氛而已，不值一提。”
潘然悟：“……”
有几个心思机敏的人下意识看了眼曹雨然。
要说罗大校一大早来送吃的，想让同学们多照顾照顾曹雨然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曹雨然确实怀着身孕，再加上omega天生比较弱，是挺让人担心。但是人人的零食袋里都有果冻，这到底是巧合呢，还是有什么隐情？
要知道，袁毅可是前一天刚说完缝豆腐和果冻。
曹雨然低头看着自己课上记的内容，看样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袁毅这边在说什么。可留心他的人都发现，他的手指一直在不停地卷着教科书的书边，像是很有些不安。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同桌也收了吃的还有笔，便关心道：“曹雨然，你没事吧？”
曹雨然笑着摇摇头，声音有点哑：“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
他只是没有想到袁毅平时那么看似有礼的一个人，居然会当面让他下不来台。
他还是不了解这个人。
可袁毅还是走了。
袁毅当天下午就跟系里提交了申请，申请完不到五分钟就得到批准。于是第二天开始，他背着包出现在了大二临床实验班的教室。
去之前他还特地回了趟平行二班，给那位借他果冻的同学还一袋果冻，“谢谢你之前借我果冻。”
同学说：“不用不用。你也太客气了，买这么多。要不分一半吧？之前的事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应该主动提出来说有果冻的，万一你缝的时候没缝上，那就太尴尬了。真的对不起啊。”
袁毅想了想，笑说：“没事，就算你不说也会有别人说的。果冻分我一个，这事就当过去了。”
同学愣了下，明白袁毅的意思，连忙拆开包装随手挑一个给袁毅，因为所有的都是一样的口味。
袁毅接过来当场打开吃了几口，“让你见笑了，我最近食欲太大，总是饿。”
同学说：“正常正常，你怀孕了嘛。要不你再吃两个？”
袁毅摆手，“不用了，谢谢，再见。”
同学点点头，“再见。”
同学低头瞅瞅打开的包装，再看看袁毅的背影，自己也拿出个果冻来吃，感觉味道还怪好的。
可惜了，相比来说他觉得袁毅这人更好相处，能力也更强。不像曹雨然，看着是很随和，可一来就那么大阵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嫁了个师长老公一样。袁毅明明也有卫兵跟着，可从来都不会让那些人影响到其他同学，哪像曹雨然的老公，一来就让人把守着教学楼大门，把他们这当什么地方了？
居然好意思说袁毅以为学校是自己家里开的，要他看根本就是这位罗师长以为学校是他家开的吧？
不少人对于曹雨然带着老公过来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笔的行为看不上。
但凡有点善心也干不出这事吧？谁不知道袁毅的老公不在了？一样是怀孕，差不多的月份，一样嫁了军队将领，哦就你曹雨然有老公疼，又是让人多照顾，又是送到教室里。
或许这事本身并没有错，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活法的权力。只不过从一件事就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
至少从缝果冻的事件来看，曹雨然绝对不是什么值得深交的人。
于是打这天起，有不少人暗暗开始与曹雨然保持安全距离。
至于袁毅，他以前就不太爱说话，看似有点不容人。但实验班的人跟他处的时间都还比较长，早都了解他为人。他只是不太爱说，并不是不好相处。谁要是真有点什么事找他帮忙，但凡是能帮的他是绝对不会含糊。
这样一对比，实验班的人都觉得曹雨然走了，袁毅来了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有季兰来看袁毅时满腔愤愤，“要我说就该撕烂他的嘴！什么样的贱人啊！偷人家送好朋友的设计稿做衣服给自己穿！真是要气死我了，这还好是你信任我，不然我在中间成什么了我？”
袁毅道：“那你也不要去找他理论。”
季兰问：“为什么？我的设计稿都有备份和设计日期的。那是我原创，他怎么也不可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吧？”
袁毅说：“你的稿子没给他看，他却有一模一样的，除了偷窃没有别的可能。可我不认为他本人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多半是他老公。可罗起正既然能做出来，那必定有后手。你去找曹雨然，罗起正也能把锅扣到你头上。”
季兰一听都要气蒙了，他本来就是急脾气，这会儿恨不得直接把曹雨然抓过来抽一顿，“那我就只能生吃这哑巴亏了？”
袁毅说：“他不过是不想让你跟裴赦在一起而已。你们两家绑在一起，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他想挑拨我们，也想让你远离裴赦，不如他愿就是了。”
季兰郁闷道：“可是这样一来我给你做的衣服白做了。”
袁毅说：“怎么会？你是未来的顶流服装设计师，做个改动还能难倒你？”
季兰转郁为喜，笑道：“就你会说。好吧，季大设计师给你改动改动。这次我不用电子设备画图了，我直接在你的衣服上改。”
于是当天上完课之后，季兰就跟袁毅一块儿去取了他设计的那两套衣服。
而他取走之后没多久，厉恒便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是裴赦跟他说的。
裴赦长得五大三粗，跟厉恒差不多高但是比厉恒还要壮不少，坐在那便跟座小山似的。他端着一杯烈酒，说起话来声音粗，语调却温和。
“我猜他们这个时间刚分开。这小家伙气坏了。”
“开始不是觉得人家太小？”
“的确。不过了解起来发现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而且非常赤诚，像小太阳一样。最难得的是他很正义也很讲义气。可能干咱们这行的人永远都会被这两点打动。”
“也不知道是谁，一开始听说匹配对象还是个大学生，一脸失望。”
“对不起，是我不识好歹了。”裴赦笑说，“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可爱。袁毅似乎不是这种类型？”
“嗯。我家袁毅……我只能从他的长相上看出他还很小，行为上不大能。他比较成熟知性。”厉恒想起袁毅，无意识摸了摸兜里的小包牛肉干。
离开家时拿一大包，正经不少，结果出来之后都被下属和兄弟们瓜分完了。他就留下两包只舍得吃一包，还剩下一包想起来就摸摸。
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摸的是烟要么枪，谁知道他摸的是他老婆的爱心？
裴赦说：“的确，听我家小兰花说的时候能感觉出来，袁毅想得要更深远。”
厉恒问：“那你的小兰花说没说，那个曹雨然是穿了一套他设计的衣服还是两套都穿过？”
裴赦说：“说了，暂时就穿过一套。那套短袖和背带裤，白天穿正好。小兰花说过，本来是打算给袁毅开学了之后配外套穿的，刚刚好，结果让曹雨然穿上了。他还问我，要不要让袁毅把另一套曹雨然没穿过的赶紧穿上学。我跟他说这样万一撞衫更尴尬，就没让他那么说。怎么？”
厉恒起身，看着对面一整面墙的能源条，抽出其中一支把玩着说：“我老婆最好的朋友给他一个人设计的衣服，他拿到的时候还高高兴兴，却不能穿出去，我这个做老公的总不好坐视不理。七福驴肉火烧的广告词是不是可以换一个了？”
裴赦：“啊？”
这怎么又扯到驴肉火烧和广告词上来了？
裴赦不禁茫然了一下。
夜里，季兰直接把袁毅那拿来的衣服重新放进染色箱。全都是天然染料，很健康。他重新换了个颜色染了之后再进行烘干，换配件，然后在上头加了一些新的设计元素。
原本看起来是比较秀气的风格，重做之后看上去就变得有点可爱了。他设计了两只小老虎，用纸笔画的，画完之后用机器绣在了两条裤子上。而且小老虎仔细一看，其实是个“袁”字。
这看谁还敢再偷！
两天后，袁毅便穿着他独一无二的连体裤去了学校。
他身上的这连体裤，原本的设计他很喜欢，现在新改的他也觉得很好，小老虎看起来萌萌的。
心情正不错，没想到有人却在教学楼门口等他。
曹雨然穿着季兰的第二套设计，也是连体裤的那套。浅蓝色，看起来很清新。他本就比袁毅要个子小点，此时站到袁毅对面，又是一副做了错事的样子，就显得十分势弱，好像袁毅欺负了他似的。
正是快要上早课的时候，很多师生都在往教学楼里进，见他们纷纷回头。
曹雨然拉住袁毅，垂着头说：“袁毅，对不起。之前的事真的是我考虑不周，我想来想去还是要过来跟你道个歉的。”
袁毅看他穿那条裤子就不爽，却不知为何莫名有点生不起气来，便过了片刻才道：“不用，你又没做错什么。我转班只是我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差，不是你的问题。所以你千万不要觉得对不起，这会给我很大压力。我还怀着孩子，而且我老公又不在身边，不像你还有人疼有人宠。所以别来刺激我，离我远点咱们各自安好就行，真的，谢谢。”
袁毅去掰开曹雨然的手。
曹雨然却迟迟不放，不知道那么瘦小个人，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过了会儿，这人忽然抬头，“你为什么好像很讨厌我？我之前请你吃饭的时候，你也没有这样的。”
袁毅说：“两口子结了婚还有可能离婚呢，不是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被喜欢的那个人就一定要回应，这点你不是比谁都清楚么？”
说完头也不回地上台阶，留下曹雨然站在原地，神情木然。
这时不知是谁，忽然大喊一声：“哎你们看上面！”
这声音很响，所有人下意识抬头，想看上面到底有什么。而后就见不远处，飞过来一群街道清洁机器人……
科技高度发展，现在街上全都是光能源街道清洁机器人在服务。包括校园内也是。
它们全都长成一个样子，中等身高，微胖的身型，圆脸，带笑，一看就是很随和的面容，完全不会让人感觉到有任何攻击性。
但这都没什么特别的，毕竟大家以往都见过，而且是经常见。新鲜的是，今天这些机器人全都换了新衣服。原本都是穿橙色工作服，今天却换成了天蓝色。
它们穿着连体裤，并且似乎……跟曹雨然穿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说几乎，是因为清洁机器人的背上印着XX区清洁机器人XXXX号。袖子和裤角稍稍有点不同但是可以忽略不计那种。
反正看正面基本上一模一样。
看热闹的人看看机器人，再看看曹雨然：“……”
这就有点尴尬了。
曹雨然也确实尴尬。但尴尬之余，更多的是痛苦。他的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回青，跟开染坊差不多。
有同学疑惑地问他：“曹雨然，那些衣服都是你捐的吗？”
曹雨然的笑容比死了爹妈还难看，红着眼眶道：“不是。”
说完他便急匆匆进了教学楼。
其他人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也加快脚步往里进。
袁毅却没走。但他也没有在看那些机器人清洁工。
他只看到有人在换医学院院内的广告牌内容。
——七福驴肉火烧，皮薄馅多，用料扎实，咬一口满满的真诚，对您的爱永远只增不减！
快来买七福驴肉火烧吧，我们向您保证，您与幸福之间，就只差这一口！
袁毅：“…………”
有同学忽然听见他噗嗤一声，问他：“袁毅你笑什么？”
袁毅收回目光，语调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松，“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吃驴肉火烧了。”
同学讶然道：“马上要上课了，你都没吃早饭吗？”
袁毅边上台阶边说：“吃了。那也还是饿。”
毕竟还差那“一口”呢。
混蛋，这是在提醒谁呀？
心慌的人下意识摸了摸嘴唇，恍然间想起，某些人第一次吻他，似乎就是从咬他开始的。
通讯器这时震动。袁毅待没人时垂头一看，只有一句话：
我老婆不能穿，别的人也休想。
第 49 章
这一天袁毅的心情都格外明亮。哪怕他见不到厉恒, 但是他又一次切实地感受到这男人对他的好了。
他的表情看上去仍然清清冷冷，但是他的心里却铺了层阳光。无论离得多远，他知道厉恒在关注他, 惦记他。
曹雨然却刚好相反。他回家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两件衣服给烧了。他烧衣服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到脸上也看不出太多表情。
此时罗起正不在家，只有管家在。管家看他望着火苗像是走了神一样, 担心地问道：“太太，您没事吧？”
曹雨然扭过头来，恍惚间笑了笑,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首长说他今晚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管家说：“具体时间倒是没说。不过首长说应该会比较晚回, 他临时有个会议要开。首长还说您今晚不必等他吃饭。您想吃什么，我随时让人准备起来。”
曹雨然说：“那就做一碗素面吧。”
管家轻轻皱了皱眉，“太太，您现在不是一个人的身子了，胎儿需要营养。今早上首长让人送了一批海鲜过来, 都在拟海池里养着呢。您要不来些鱼片粥，再配几样蒸菜？您不喜欢吃油腻的食物, 我让他们尽量做得清淡点。还有鹿肉和鸽子。厨房熬了乳鸽汤，如果您不想吃海鲜和鹿肉的话，用乳鸽汤帮您煮一碗面呢？配着几样清淡可口的小菜也不错。”
曹雨然低着头，声音很温和, “看来我到底是外来的，指使不动你们。”
管家第一时间弯下腰，“抱歉太太, 是我逾矩了。我去让人煮素面。”
曹雨然眼瞅着管家离开，客厅里就剩下他一个活人。
罗家的房子很大, 有室内花园，还有数千平的林园。室内花园里养着各种奇花异草，还有不少鸟。但是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
罗家这么大，其实一共也就只有六个活人。
罗起正，他，还有管家。剩下的三个是厨师，平时他要不找，连面都瞧不见。
外面活动的看似不少，其实都是机器人。屋里也是，有几个经常站在那一动不动，若是他不警醒点，很容易被它们监视而不自知。
曹雨然用镊子夹起一只面包虫，拿来逗笼子里的一对鸟儿。
这笼子里的鸟是一雌一雄。原本还有另外一只雌鸟，买来之后还产了一枚卵，但不久就死了。剩下的这一对经常掐，罗起正说再买两只雌鸟来，但是他没让。
曹雨然拿着面包虫逗逗雄鸟，却偏不让它吃到。他又拿虫逗逗雌鸟，也不让它吃到。两只鸟儿追着虫蹦来跳去，脾气终于被激起来。曹雨然这时把虫放到它们之间，这两只鸟儿便互相啄对方。
曹雨然看到它们艳丽的羽毛都被对方啄掉了，终于将不停蠕动的面包虫直接扔到了笼底。智能的鸟笼感觉到新重量，默认为是鸟儿的粪便，便直接开启了冲水系统，将虫子冲进集便盒。
鸟儿不但没有吃到虫子，还淋了不少水。曹雨然面无表情地看了会儿，终于缓慢地离开。
晚餐时分，桌上果然只有一碗素面。但他也只吃了几口便不吃了。
管家欲言又止，似是想再劝一劝，可想起这位新主人之前的话，终究还是没敢说什么。
晚上罗起正回来，看到曹雨然坐在床上玩魔方，转来转去目光却根本没放在魔方上，连他进屋了也像是没听到一样，便边换衣服边道：“听老林说你今晚又没吃多少东西，还烧了那两件衣服。那两件衣服以后用不上了？”
曹雨然皱着眉头说：“我觉得这个方法一点都不好。袁毅他根本就不上当。我还白白从实验班换到了平行班，他倒是去实验班了。”
罗起正笑说：“一次不上当，不可能次次不上当。总有一次他逃不过的。而且这个实验班确实是累，换了就换了吧，对你和孩子也好。”
站着说话不腰疼。
为了去实验班他下了多少苦工？却就这么说转就转了。
最无语的是袁毅居然转了回去。那他去二班干嘛呢？虽然，他要是说他是真的想跟袁毅做朋友，在现在看来好像就是个笑话。
曹雨然心里一阵发堵，却丝毫不敢对眼前的人发火，只能闷闷说：“你让我去尽可能激怒袁毅，看能不能逼厉恒出来，或者让袁毅对我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这样只要厉家和简家护着他，你就可以抓住厉家的把柄。可是你就没想过，这样对我和宝宝有多不安全？袁毅打周星染的视频你也不是没看过，他根本就不是那种怕事的人。”
罗起正说：“我当然知道这一点，我也在意你和宝宝的安全，要不然我能又是天天让人往家里送吃的，还安排人在你身边保护你吗？可是曹雨然你问问你自己，你自己在意吗？你自从怀孕之后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你是真的不喜欢吃，还是心里还惦记着厉恒，根本就不想要这孩子？”
曹雨然眼底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我已经嫁给你了，你总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有什么意义？是你想确认厉恒是不是还活着而不是我，我根本就没想过和他有什么可能。”
当初得知他跟厉恒的配对结果是高度匹配之后，天知道他有多高兴。哪怕厉恒死了，他也毫不犹豫地想着嫁过。
可是家里的人根本不同意他的想法，甚至还……
一想到被身边的人强行引发出发情期的夜晚，曹雨然就觉得全身冰凉，分分钟就要窒息了。
罗起正神色阴冷，“既然知道你已经是我的人，那就对肚子里的孩子好一点。你记住，就算你真的害得他不能降生到这个世界，我也还是可以让你再次怀孕。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十次，百次。总有一天你要为我生下孩子。还有，我要告诉你一件喜事。”
曹雨然握魔方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下意识紧张起来，“什么？”
罗起正这时捏着曹雨然的后颈缓缓抚摸着道：“厉恒确实还活着。老婆，你这次真的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之前一直不能确定这件事。但我现在敢十分肯定，他就在星都。怎么样？听到自己的恩人兼暗恋的人还活着，是不是很高兴？”
曹雨然：“……”
罗起正取下通讯器放到床头柜上，弯腰吻了下曹雨然苍白的唇，“乖乖等我。你大哥的前途还靠我以后在二殿下面前美言呢。”
曹雨然麻木地点点头，直到听到浴室门声，目光才变得格外冰冷。
身后的通讯器就像把利剑一样，刺得他脊背疼。
·
厉家，袁毅敲敲学得发懵的头，放下笔起来活动活动。
肚子越来越明显了，明明还不到四个月，可跟有的人怀了快五个月差不多。
他已经能感觉到行动在逐渐变得笨拙。
“厉勉，你最近是不是还每天拍我？”
“当然拍啊。主人说他不想错过宝宝们的任何一个成长阶段。我这都要给他留记录的。毅哥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因为我突然发现，我好像出了点双下巴。”
袁毅照照镜子。不特别低头的时候倒还行，但是低的多就能看出来，这大鱼大肉是真没白吃啊。
“这算什么双下巴？”厉勉飘到袁毅对面瞅瞅，“信我，毅哥你现在依然能秒杀那些最最顶级的omega明星！”
“这可不太行。”
“啊？什么不行？”
“曹雨然光明正大穿季兰给我设计的衣服跑到我面前来做戏，总不能是闲的。你觉得他的目的能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挑拨你跟季兰么？”
“我觉得应该不止。如果单纯要挑拨，更好的办法比这多的多。而且这人上学期亲口承认过他不喜欢他老公。可前几天他跟他老公显得恩爱的不得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他摆明了是想刺激我。他喜欢你主人呢。”
“……我可以代表主人发誓主人心里只有你一个！”
“这不用你说，我知道。但是他这么刺激我，我还成天脸色红润满面春风，他倒是病病歪歪的，这让人看着不是回事。别让人再拿这事去帝君面前告状去。”
“唔，好像说得也有道理。”
“是吧？”
袁毅想到驴肉火烧，心里也挺踏实。
他回来之后看到家里的驴肉火烧又多了，虽然外包装跟之前的不一样，但是打开之后还是一样的，他就知道是厉恒。
但越是知道厉恒对他的关心，他就越想也为对方做点什么。而他现在最能帮上厉恒忙的，无非就是照顾好自己和孩子。那他就得防好曹雨然这对夫妻。
曹雨然之前的种种举动，很明显是想激怒他。可什么原因？
总不能是想演王皇后。
厉勉说：“也不是不可能。影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万一他真的碰瓷你，到时候主人不就没办法继续躲在暗处不管了？不管怎么样，我觉得毅哥你还是小心点为好。他肚子里只有一个，还那么干瘪，毅哥你肚子里可是有俩呢，万一真让他碰了伤了的，那咱们可就亏大了。你瞧你现在养胎养得多好？唇红齿白，满面红光，这将来咱们家的小宝宝一定都是壮壮的。”
袁毅瞅瞅镜子里的自己。
他这会儿身上穿的是裙子。其实就是超长款T恤，是季兰后来又给他做的。
他开始还有一点抗拒，可想想又觉得没必要，穿着舒服，不勒肚子，对孩子们好，对他好就行。
现在这一看，是真的有点像那个吃得肚子滚圆的地主家儿子。
袁毅捏捏下巴，“看来我应该不是简教授那个类型。”
厉勉说：“可怀孕不就是要这样吗？好好吃，好好睡，总不能刻意委屈了自己和宝宝。”
袁毅心说没错，可曹雨然似乎就是这样做的。
如果曹雨然开始没骗他，那他们怀孕的时间应该差不多，甚至曹雨然要比他更早。
曹雨然是在他到厉家之前就嫁进了罗家，又是自然受孕，不用刻意去做孕前准备。可现在看，就算是单胎，曹雨然跟这个阶段的正常妊娠期omega相比也未免差太多。曹雨然太瘦弱了，只有肚子鼓起来一丢丢，能看出来怀孕。
而对此，他现在有两种猜测：
一是这人压根就不喜欢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因为他自己也说过不爱罗起正，所以厌屋及乌，他可能根本就没想过让孩子出生。
二是像厉勉说的。他想找机会碰瓷，所以根本就没有善待孩子。比如跟某些宫斗剧里演的那样先弄得自己胎儿不稳，再故意来纠缠，然后撕扯，让孩子流掉……
不过这第二条怎么想都觉得是他和厉勉过度解读。如果不是特别极端的情况，比如厉恒跟罗起正之间，又或者说是几位争权者之间的问题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应该不会发生。
第一条倒是极有可能。
虽然alpha终身标记omega之后，对omega会产生极大的影响。但不至于短时间内突然就从不爱到爱了。如果一个终身标记这么有效果，那当初他跟曹雨然认识的时候，曹雨然就该爱上罗起正。
可曹雨然没有。那就说明终身标记只会产生一定影响，而不是绝对影响。
那这两口子是想做什么？难不成这曹雨然其实是在配合罗起正演戏？他们想借此逼出厉恒？
这么一想，虽然厉恒必定是算准了时间，曹雨然穿那条连体裤出现没多久就让人放出了那批机器人清洁工，理论上应该不会让外人觉得是他故意找曹雨然麻烦。
可是外人不觉得，曹雨然跟罗起正一定不会这样想……
什么人能那么快速，还能控制那么多城市清洁机器人？首先这个人得有一定的身份。而在这次的事上，有立场去做这种反击的一共就两个人，一个是裴赦，因为这事关季兰，而裴赦正追求季兰。另一个就是厉恒，因为那衣服本来就是设计给他穿的，而厉恒是他老公。
可要短时间内做成这件事，必定是熟悉这里的人才行。裴赦都不是星都的人，他怎么可能想到这样的方法？熟悉这里的是厉恒！
糟糕！罗起正一定猜到厉恒还活着！而他知道，就等同于二殿下知道！
二殿下知道之后怎么样才能快速利用这一点逼出厉恒？
那必然是……欺君之罪！
袁毅忽然道：“厉勉！你快把所有这段时间以来跟你主人相关的记录删除掉！”
厉勉问：“为什么啊？那样我就没办法给主人看了。”
袁毅说：“来不及跟你解释！你快点，还有让厉勤把屋里能留下你主人指纹的地方全都擦干净！”
厉勉迅速动作。
按理说它应该在得知厉恒还活着之后就以厉恒的话做第一指令。但是厉恒离开前跟它交代过，如果袁毅有急事，那就听袁毅的。
它便直接把袁毅要求的那些内容全都给删除了，甚至包括一些厉恒没出现但他们提到厉恒的部分，只要是有一点可能透露出厉恒活着的信息的，全部在内。
厉勤也开始重新打扫起屋里来。
谁知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大型飞行器悬停的声音。
袁毅嘱咐两人动作再快一点，接着便拿了件厉恒的外套套上出门。
这时他听到楼下传来重叠却有序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道非常陌生的声音。
那人说：“简教授，抱歉，深夜多有打扰。我等奉帝君之命，来请厉恒将军入宫面见帝君。”
简教授不悦道：“将军这是什么话？我家厉恒怎么可能在家？”
来人道：“有人举报，说厉恒将军并没有死，而是躲起来暗中与人勾结，图谋不轨，意欲破坏星都安宁。帝君亲自下令搜查，您就别让我这些兄弟们为难了。所有人，上楼去搜！一个角落都别给我放过！”
简教授气得脸色铁青。袁毅扶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一共有六十个人同时搜查，很快就把屋里翻得乱糟糟。
大约过了几分钟，有人道：“队长，有发现！”
领头的人叫上简教授跟袁毅说：“二位一起上楼看看吧？”
搜查的人指着柜子里的新款大码衣服说：“这应该是alpha才能穿的尺码，而且上面明显带有雪松香信息素的味道，还都是夏季新款。”
袁毅道：“信息素是我熏的，衣服也是我自己穿。我一个omega怀孕没有丈夫在身边安抚，连穿件新款的有他味道的大衣服都不可以吗？”
队长问下属：“还有其他发现没有？”
有人抓了厉勉：“属下还探测到这个机器人藏在柜子上角。”
队长接过，连了自己的通讯器，看了看里头的内容，“你在用它学习？”
袁毅说：“是。”
队长笑问：“那夫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上个月有那么几天完全没有它辅导你的痕迹？”
袁毅说：“劳逸结合也是问题么？”
队长说：“不是问题。那夫人知道它现在用的是什么级别的系统么？”
袁毅说：“它是我先生曾经用过的小书童。但我是学医的，对此并不了解。”
队长道：“那就奇怪了，它的系统可是最高级别的配置，你不知道，那是谁负责升级的？来人，把这位前天狼舰舰长夫人带走，让他亲自去跟帝君解释。”
队长笑说：“听说简元帅曾经给你送过厉恒的原发信息素。这一次去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回来，为了孩子们的健康发育着想，我建议夫人最好把你手里所有的信息素都带上。”
袁毅想了想，只从抽屉里拿出医院带出来他没用完的那瓶。
谁知书房里有人道：“队长，这里还有两个保险柜没有查。”
队长看到袁毅眉头似乎几不可察地轻皱了一下，勾手道：“一起带走。”
第 50 章
简玉茹立马拦在前面, “等一下！”
队长问：“简教授，您还有事？”
简玉茹说：“将军，我儿媳妇有身孕, 他又是个omega，我想陪他一起去面见帝君。我全家为帝国所做的贡献帝君也曾多次亲口赞誉。帝君宽仁，我想不会任由他的子民担惊受怕。”
队长闻言态度温和了些许, “简教授的担心我理解。但帝君有令，若查出问题，带走他一人就行。”
“可是……”
“妈, 没关系。”袁毅说，“咱们要是都走了, 外公和父君那边也会担心。您留下来吧，我没事。”
队长和不少搜查的人闻言都诧异地看了看袁毅，有的人眼中带着赞许。
omega虽然少，但他们每日行走于宫廷，见过的没有三百, 一二百也总有了，但他们从没见哪个omega这么冷静沉得住气。哪怕是皇子皇女, 也未必能做得到在这种突发情况下还这么稳。
队长暗暗生起些佩服的心思，说：“走吧。”
袁毅登上飞行器，与简教授挥挥手。
简教授不久前已经给老爷子发了条信息，这会儿见飞行器飞升, 赶紧打电话给老爷子，“父亲，宫里来人把小毅带走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他还怀着孩子呢, 这万一……”
老爷子道：“我知道这件事。小毅怎么样？”
简教授说：“看着倒是还行。您这孙媳妇儿行事稳重，倒是一点慌乱都不见。可那我也担心啊！”
老爷子说：“好了, 他都不慌你在这慌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真到了需要我出面的时候，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简教授咬咬唇，一看电话都已经被挂了。她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便去隔壁找冯露。冯露虽然不在皇宫里当值，但她是做武器研发的，军中认识的人也多，再不济也比一直投身在教育界的她强。
事实上离得这么近，这边一有动静，冯露跟叶慧婉那边就已经知道了，两口子也看到了袁毅被带走。
叶慧婉给简教授倒了茶，“你也别太心急了，小毅聪明，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冯露说：“之前天狼舰舰长之位的事没能让那边得逞，已经有人开始怀疑厉恒还活着。不过这不是好事么？他要是真活着的话，无论如何帝君都不会亏待他。”
简教授说：“君心难测。再说现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小恒真回来，他的舰长之位也没了，他也不可能再顶了费千去，不上不下岂不尴尬？”
帝君已经七十多岁，身体不似以往硬朗，以后谁当家还不好说。
叶慧婉说：“可是今晚小毅被带走，这算是因为欺君么？”
冯露说：“这只是有人想要给小恒安的罪名罢了。可帝君虽老，却不糊涂。他应该很清楚，小恒如果还活着，那么对帝国只会是百利而无一害。帝君的众多皇子中能力出众的有，能征善战的却没有。帝国想要保持良好的发展，还是需要像小恒一样的将领在。最重要的一点，你们别忘了小恒跟蓝胶星的王是什么交情。自打他打了一次支援战以后，蓝胶星给我们的能源价格跟给其他地方的也大不相同。虽然军队是奥万塔军队，但当初是厉恒力排众议带军去支援，并得到了全胜战绩。有便宜谁不想占？而且有些人不光是我们不想忍，帝君也早不想忍了。”
简教授说：“厉恒这臭小子真是太让人操心了。”
冯露说：“现在只希望这事是真的吧，别是空穴来风。至于小毅那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袁毅自打穿来，还从没有进过皇宫，只有在飞行器上飞行时远远地从空中瞧见过。这里的皇宫平地面积占的不那么多，空间面积占据极广，高耸云端，直逼天阙，而且是可以移动的设计。若是地面有危机，它便可以脱离主基地飞往他处。它还可以化整为零。国泰民安时它就像个奇高无比的水晶塔，战乱时它就可以变成无数架可以快速进入作战状态的大中小型飞行器。
因为是夜里，它看起来就像一座巨型塔灯，像大树的树干，而旁边围绕着的星星点点，那是皇庭护卫队。
路上袁毅已经知道，来带走自己的，是皇庭护卫队的队长，帝君的亲信，莫汀。
这人四十多岁，是个alpha男性，一个看上去很严谨的人。
眼瞅着快到地方，袁毅道：“莫将军，我初入皇宫，不知里面是否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莫汀说：“庭卫队里也有精神能力强大的人，所以你最好不要说谎。”
袁毅点点头说：“多谢莫将军。”
飞行器很快降下速度，抵落悬浮停泊点。袁毅下来之后被确认身份，所有人都确认了身份，停泊点上便缓缓延伸出来一条宽约两米的水晶桥。袁毅踏桥而过，正式进入“巨塔”，
莫汀疑惑道：“你似乎一点都不紧张？”
袁毅说：“也可能只是装着不紧张。”
莫汀笑了笑，“你是个很有趣的孩子。”
一行人上了升降梯，袁毅只感觉到自己缓缓升空。然后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上升了数百米。电梯门一开，他便看到之前的一切在眼前变得无比渺小。
大约是看出他感到疑惑，莫汀说：“升降梯里做了一点让人产生幻觉的效果，可解除高速升降时带来的紧张感。”
莫汀这时做了个手势。他们对面便打开一扇印着帝国国徽的门，“去吧，帝君很快就会到。”
说完这位皇庭护卫队的队长站到门内。
袁毅被一名穿着宫廷随侍制服的beta引过去。袁毅问这名beta，“请问我见到陛下时要如何行礼？”
beta随侍疑惑地问：“行礼？为什么要行礼？”
袁毅：“……”
就是因为原主记忆里没有任何相关的画面所以他才提前问一问。他来了之后看过的极少的影视作品里也没有过类似的场景。但是真的什么礼都不用行？
这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有人问道：“小同学，你是要向我行礼吗？”
beta随侍道：“这位就是帝君。还有大殿下和二殿下。四殿下。”
袁毅心说不行礼，那就点点头，“袁毅见过帝君和三位殿下。”
帝君七十多岁，满头华发，及肩，自然散着，脸上也有明显皱纹，看起来并没有上过任何科技手段，就是自然老去的一位老人家，如果忽略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的话。
这位帝王坐在王位上，示意其他几名皇子也坐。之后道：“袁毅，有人告诉我，你的丈夫厉恒还活着。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袁毅说：“不知道。”
四殿下急不可耐道：”不可能！你肯定知道！”
袁毅说：“四殿下为什么这么肯定地说我知道呢？您是有什么证据吗？还是您亲眼见到了我先生？”
四殿下噎了一下，看了看二殿下。
二殿下这时说道：“父君，无论厉恒如何，这位同学毕竟是一名omega，同时他还怀有特殊血脉，不如让他坐下回话，您看呢？”
帝君叫随侍给袁毅搬把椅子。
袁毅坐下来，又听帝君指着保险箱问：“那是什么？”
袁毅说：“应该算是我的私房钱吧。”
四殿下说：“快打开来看看！”
袁毅去把两个都打开。露出里面的能源币、房产证明、首饰和古董等。却唯独不见信息素瓶。看样子，应该是因为他打开这保险柜的时候有陌生人在场，里头开启了什么保护机制，不然不可能没有。他今早还打开确认过一次。
四殿下说：“你还挺富有。这些都是哪来的？”
袁毅感觉这四殿下好像脑子不大好，并且时不时地看二殿下眼色。闻言笑说：“四殿下，我还是个学生，我自己不赚钱，我的私房钱自然是父母亲给的，还有厉恒生前留下的，父母亲转赠给了我。”
大殿下说：“父君。厉恒在外多年，我想有这点家财很正常，而厉校长和简教授为人宽和，自然不会亏待儿媳妇，转赠给他，合情合理。关上吧。”
帝君问四殿下，“四殿下以为呢？人是你说有人举报的，现在你又拿不出证据来。”
四殿下指着袁毅说：“他肯定知道厉恒在哪。你说，厉恒他是不是回来很长时间了？之前在医院你中阿米南卡，是不是也是他给你弄的原发信息素？”
袁毅说：“没有的事。四殿下您要是知道他在哪，我还想让您告诉我一声。”
四殿下气道：“你敢发誓说你不知道他在哪？你如果说谎，你的孩子就无法平安降生！”
帝君不悦道：“混账话！作为一名皇子想法居然如此歹毒，成何体统！”
四殿下瞪了袁毅一眼，朝帝君认错道：“对不起父君，是我说错话了。”
袁毅说：“四殿下，我发誓，我要是知道厉恒在哪我就不得好死。至于我的孩子们，我不能用他们起誓。”
二殿下这时道：“父君，四弟说话是难听了些，可他也是担心帝国安危。举报的人说厉恒藏了大量的蓝胶能源，而他又素来与蓝胶王交好，四弟的担忧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这次天狼舰队舰长选任一事您也看到了，天狼舰队的向心力无可比拟。他们以厉恒为首，如果厉恒真的还活着的话，这样的军队，加上大量的蓝胶能源，这对我们皇室来说是极大的隐患。”
四殿下说：“我就是这个意思。厉恒他要是死了，他就是奥万塔的英雄。可他要是活着，那他就是欺君！”
二殿下又说：“其实有个办法很简单。如果厉恒真的还活着，并且来找过他，那没准也碰过这保险柜里的东西。他们毕竟是被动的婚姻，如果厉恒真的回来过，那想来就算给他东西，也总要过过手。只要这上面有一件东西上的指纹是袁毅的在下面，而厉恒的在上，那就说明这位袁同学在说谎。”
帝君说：“这倒也是个主意。那就让人看看吧。”
很快二殿下叫了几个人进来。以当下的科技手段，分辨层叠的指纹上下位是件很容易的事。进来的几个人拿着保险柜里的物件一个个验。
袁毅这下是真的有点紧张了。他记得那天厉恒给他拿这些东西，给他讲能源条，确实有从他手里接过去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袁毅手心里也出了些汗。
四殿下问：“怎么样？”
检查的人纷纷摇头，“这里几乎所有东西都没有指纹。”
四殿下说：“这怎么可能？是不是袁毅你故意提前销毁了？”
袁毅说：“四殿下。厉家是突然被搜查的，我又没长前后眼，我怎么提前销毁？”
四殿下问：“那为什么连你的指纹都没有？”
袁毅说：“这很简单，因为我没见过这么多钱呀。突然变得很有钱了，我没事擦擦，心里高兴高兴还不行吗？”
所有人：“……”好歹也是富人家里出来的，怎么能把爱财说得这么……清奇？
二殿下问：“莫汀，你手底下的人今天去搜查的时候，就没有从其他地方查出点什么来？”
莫汀说：“没有，有异常的地方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向帝君和三位殿下禀报过。那一整片区域的机器人卫兵巡视记录也都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袁毅这时问：“四殿下是不是误会了？如果厉恒还活着，为什么不露面？他可是有功之人，又是奥万塔的将领，他有什么理由躲起来？”
四殿下说：“当然是因为心虚。他藏了那么多蓝胶能源，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袁毅问：“请问您的证据呢？您多次说他藏能源，又说他还活着，您怎么证明？还有，请问是谁举报我先生？那个人是什么居心？”
二殿下这时笑说：“这位袁同学口口声声说不知道厉将军在哪，回护他倒是很用心。可是照你的话说，你们应该还没见过吧？没见过，还有这么深厚的情意？”
袁毅说：“有功之臣，难道不值得我心存敬爱吗？”
四殿下：“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帝君不耐烦道：“够了。说来说去就这几句，如何服众？如果让其他将领得知皇室子弟居然这样污蔑有功之臣，谁以后还敢替皇家卖命？胡闹！”
四殿下急道：“可是父君，不久前奥斯特的能源探测器的确探测到过一批巨量的能源，结果我们的人赶过去的时候就不见了！还有！曹将军家的小儿子穿了件跟别人送给这袁毅的一模一样的衣服，没几天就有一批机器人清洁工全都穿了同款，害得曹将军的小儿子也不好意思再穿。您应该知道的吧？曹将军的小儿子当初跟厉恒的基因配对，匹配率也是相当高的。袁毅一定是嫉妒，厉恒暗地里护着他！”
袁毅说：“那照四殿下您这么说，您现在这么急着想给厉恒定罪名，我是不是也能说您嫉妒？见不得他有功在身？”
帝君说：“好了，这样说说到明天也说不完。莫汀，把人送回去吧。还有你，”帝君指着四殿下，“以后别因为这点事再来烦我。”
四殿下说：“父君等等！我还有个办法！”
帝君话都懒得说了，看着自己的四儿子，眉头皱的死紧。
四殿下说：“只要把他关起来，不给他原发信息素，再用其他alpha的信息素刺激他引发他的恐惧心理，我就不信厉恒不出来！”
“混账！”帝君震怒，猛拍扶手，“你一个alpha，还是堂堂皇子，对着一个怀孕的omega，不想着多加关照也就算了，居然生出如此歹毒的想法！你的脑子是让狗吃了吗？！来人！把他给我关起来！关到禁闭室！没我的准许不许任何人放他出来！”
莫汀很快叫人进来，四殿下一看动真格的，立时道：“父君，您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说的话吗？厉恒他就是想叛出奥斯特！父君！”
帝君道：“你给我闭嘴！莫汀你把这个，袁毅送回去，回去好好跟简、简教授说明一下。我，我没这样混账的儿子！还不快来人？！”
四殿下还在喊：“父君您糊涂！你们不能关我！放肆！”
四殿下猛然一股蛮力把护卫甩开。朝着帝君冲过来，“父君您不能关我！要关也该关他！”
帝君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个孽障带走！带……”
“帝君！/父君！”
帝君身形忽然一晃，倒了下去。
大殿下赶紧把人扶住，叫来医生，之后道：“莫汀，你去送人吧。这里有我和二殿下。”
二殿下却说：“大哥，还是让我的人去送吧。这件事怎么说也是小四惹出来的。小四平时都跟我在一起，是我没教好他。正好我让我的人去给简教授道个歉。”
大殿下道：“可是父君的意思是让莫汀去送。”
二殿下说：“父君现在这个情况，莫汀一定要留在皇宫，不然万一真有什么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殿下似乎还有些犹豫。
这时二殿下问：“大哥是信不着我？”
大殿下说：“怎么会？你我都是自家兄弟。那你找人去送吧。”
袁毅暗暗觉得要不好。莫汀这时说：“二殿下，需要臣叫几个人进来以您的名义送吗？”
二殿下想了想说：“那这样就最好了。也能表达我的心意。”
莫汀便叫来几个人，把保险柜一同拿上了飞行器。袁毅想了想莫汀一路上的态度，还有下飞行器之后说的话，也跟着上了飞行器。
夜色晦暗不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晚了不少的关系，城市里的灯好像比之前来时暗了不少。
袁毅坐在飞行器上，之前没觉得怎么太紧张，这会儿反倒开始不安起来了。
来送他的人都是之前他没有见过的。
这时有人道：“袁同学，不用紧张，很快就到了。”
袁毅看了看窗外，总觉得好像不是来时的那个路线了，便问看起来最面善的一名士兵道：“长官，是绕行了吗？”
那人笑道：“没有。”
袁毅看了看自己的通讯器，分明是离家越飞越远了！
他连忙拨打简教授的号码，结果刚响两声，刚刚对他笑的人一把按在他的通讯器上，通讯器不知道被什么干扰，屏幕就乱码了！
袁毅按下慌乱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还没回答，空的一声，飞行器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接着门被用力撞开，机舱里涌入一群兽人！一个个居然有他两个那么高！这些人皮肤组织凹凸不平，粗粝如石！他们一进来，三下五除二就把一众士兵放倒。
袁毅吓得第一时间捂住肚子，脸色都白了。
这时为首的兽人说：“走！”
他的声音像是砂纸磨石头！
袁毅粗喘着气，下意识后退。问机舱里面唯一还醒着的士兵，“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这士兵过来缓缓握住他的手，对他耳语：“嘘，别怕，是我。”
袁毅没有闻到熟悉的味道，但是那个说话语气和声音，他一下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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