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发现大盛对于根治蝗虫还是有不少心得的, 或许普通百姓对于怎么防治蝗虫可能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在场人都极为擅长农事，还都是有着充足的农事经验, 什么有点火烟熏火燎的，提前挖出蝗虫卵……办法不一而足, 裴清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因为事态紧急, 记录完后裴清也没有再耽误时间了，直接就进宫去禀告。
“蝗虫？”皇帝本来脸上还带着笑意, 听到裴清的禀报, 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这夏粮就快成熟了，马上就要收获，若是蝗灾这时候来了，那百姓岂不是颗粒无收。
皇帝仔细地询问了一遍，裴清将怎么发现蝗虫, 在哪里发现的蝗虫，过程一一讲了出来，说完又掏出他之前记录的处理蝗虫的法子递给皇帝，当然, 这上面也有他夹带的一点私货，比如说蝗虫可以当饲料投喂鸡鸭, 或者让鸡鸭大军去野地吃蝗虫。
裴清想到理由也挺充分的, 比如在田庄有看到鸡鸭吃蝗虫, 尤其是大鸡，他还专门测试过, 发现一只成年的鸡, 一会工夫就吃了十多只蝗虫，哪怕算鸡会吃撑, 可以一天也能吃六七十只，这不比人抓来得轻松。
毕竟人是要干活的，要是专门去捉蝗虫，那就耽误了做事，可让鸡鸭去吃蝗虫，不但省了人力，还省了饲料费。
皇帝认真地看完了这篇记录，他虽然不算多了解农事，但是以前治理蝗虫的时候，也多多少少地看过一些治理策略，和这篇记录上说的办法相差不大，不过这篇记录主要是记录得极为齐全，也算难得了。
不过看到最后面用鸡鸭治理蝗虫，抬头看了眼裴清，笑着问道：“这后面用鸡鸭……大军治理蝗虫，是你想的法子吧？”
说到大军，皇帝略微卡了一下，毕竟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裴清老实点头，这也没必要欺骗。
“朕就说，也就你能想出这种主意。”要知道，因为蝗灾的可怕，世人对于蝗虫可谓是又恨又畏的，烧死弄死蝗虫都还罢了，让蝗虫去当鸡鸭的口粮，一般人绝对不会往这处想。
“陛下，这蝗虫虽然可怕，可看着也算是肉，那鸡鸭平时就爱吃些小虫子，吃蝗虫也实属正常。”裴清解释，把事先准备好的借口给拿了出来，“臣还特意测试了一下，鸡鸭还挺爱吃这蝗虫的，没一会儿就吃了十多只，若是时间多些，这一天吃的也不少了。”
“而且这鸡平时哪有这么多虫子可以吃的，若是吃得肚皮溜圆，怕是长肉下蛋也要比之前强些。”裴清越说脑子越顺畅，“再一个，吃了这么多蝗虫，那鸡鸭总要拉粪便，这鸡粪落在田地里还能肥田呢。”
“照你这么说，这养鸡鸭大军灭蝗，还是必须的方法了。”皇帝看裴清越说越兴奋，笑出声来，觉得少年人想到一个办法就恨不得快点用上，不过笑完，皇帝发现裴清说得也是颇有道理，虽说以前没有这个法子，可以前的治蝗办法不也是要人想出来。
况且这个办法还是有收益的，若是烧火灭蝗，或者挖掘蝗虫卵，再或者人力捕杀蝗虫，都是出工出力，但是一点额外回报都没有，可用鸡鸭灭杀蝗虫，蝗虫灭了，鸡鸭饱了，多长肉多下蛋，还能肥田，真是一举三得。
皇帝内心已经认同了裴清的法子，不过真的要用鸡鸭灭蝗虫的话，那还需要再试验一番，毕竟蝗灾凶险，若是他们以为这法子有大用，结果临头却发现这法子有问题，那就麻烦了。
不过现在时间不等人，只能快点试验，确认无误后就快点用上鸡鸭灭蝗的方法。
从紫宸殿出来，走了一段距离，裴清回头，就看到老熟人——司农寺卿匆匆进殿。
裴清有点感叹，好在皇帝是个大明君，而臣子虽然有的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处理政务的能力强，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将蝗灾的事往上一递就不管了。
只是裴清没想到自己这头才感叹完，次日就收到皇帝的旨意，让他和太子高岩周凌几个一起试验鸡鸭吃蝗虫的成效，如果有效果，那就弄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行动方案来，让他们也参与到治蝗当中。
裴清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办法闻所未闻，加上任务也算轻松，就交到他们手上了，另外也还是想要锻炼一下太子，给他加点功绩。
毕竟这个新方法若是有用，太子参与其中，也算是一桩功绩，若是没用，以前用的那些治蝗手段也在用着，鸡鸭没用也不影响治理蝗虫。
太子之前做的事那都是自己想着去做的，可从来没有被皇帝托付着干什么事，收到旨意后格外激动，盯着随旨意一起下来的策略看了起来。
只是看着看着，太子总感觉这策略的行文风格莫名眼熟，好像……
太子目光在殿内转了一圈，落到了裴清身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似乎是裴清的风格，行文灵动，还特意喜欢用上数据。
“阿清，这是你写的策略？”太子问，将策略递给裴清。
裴清扫了一眼就认出来了，点点头，然后将昨天的事情说了出来，同时还有点小震撼，这就是明君的效率吗？这昨天才说的啊，今天就把任务分配下来了。
裴清想到自己汇报时的时辰，怀疑皇帝和司农寺卿又是熬夜处理公务了。
就裴清了解，皇帝其实算不上是个工作狂，不是那种没工作也要找工作干的人，能闲下来也乐意闲，可一旦有政务了，尤其是很紧急的政务，那熬夜通宵处理也是不在话下，只是皇帝精力充沛，人也年轻，自然吃得消，就只不知道大臣们吃不吃得消？
裴清有点好奇了，只是这事也不太好问，问了对方也不一定能说实话。
***
既然收到了皇帝托付的任务，太子也认真起来，从裴清这边问清处理鸡鸭治蝗的各种小细节，几人商讨好了该怎么试验的具体措施，太子就开始下达命令。
零散的鸡鸭好的，不过要治理蝗虫，需要一大片的鸡鸭，太子先让人收集了好些的鸡鸭，然后驱赶着鸡鸭去蝗虫比较密集的地方，四人也一起跟去了。
主要是担心底下人觉得这是为太子干活，哪怕成效不算好也汇报一个好，那事情就麻烦了。
虽然裴清看过好几次鸡鸭治蝗的新闻，但是古代要怎么弄，他也是要试验一番才知晓的，不说别的，这么多鸡鸭，想要驱赶着让它们追随蝗虫而走就是个问题。
然而等鸡鸭被赶到了蝗虫较多的地方，裴清就发现自己的担忧似乎是有些多余了，或许是鸡鸭买来就饿了一阵子，看到地上的蝗虫就跟看到了宝贝似的，飞扑过去猛啄，鸭子也不遑多让，一口一只蝗虫。
原本在田地间显得有些密集的蝗虫不知不觉间就消失了不少，田地间也干净了不少。
太子没想到这试验见效居然如此之快，都有些错愕，本来他都做好了辛苦完成任务的准备，没想到……
一大群鸡鸭被驱赶过来多少是有些引人注目的，尤其是因为蝗虫多，哪怕朝廷还没有发布清除捕捉蝗虫的公告，可也有些村民自发地出来捕抓蝗虫了，毕竟蝗灾太可怕了。
而这一看，就让不少村民都看傻了眼，就捕抓蝗虫的效率来说，这鸡鸭吃蝗虫的速度可比他们快多了。
因为这蝗虫还没有成灾，密度不算大，抓起来也只能一只一只地抓，而蝗虫又能跳跃又能飞的，村民抓起来非常吃力，好不容易才能抓到一只，自然和鸡鸭的效率没法比。
“这蝗虫我记得有毒啊，这鸡鸭吃了岂不是要完了。”有村民说道，看着这大片的鸡鸭有些心痛，这吃一两只也就罢了，这鸡鸭看着格外健壮，应该能抗住。
可就他看到的，一只鸡硬是吃了几十只蝗虫，再能扛也扛不住吧，这要是死了，鸡鸭也不能吃，这可都是肉啊，也太可惜了。
这话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要知道在村子里，一只鸡也是普通人家中比较珍贵的财产了，能下蛋的时候都是好生伺候着让鸡下蛋，不能下蛋才杀鸡吃肉，看着这么多鸡鸭要浪费掉，他们怎么能不心痛。
只是村民们也都看出来了，这让鸡鸭吃蝗虫的乃是贵人，说不定是在故意取乐，以至于心痛了一会，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沉默地看着。
太子注意到这些村民脸上心痛的表情，有些奇怪，这让鸡鸭吃掉蝗虫不是好事，怎么百姓还为此感到心痛？
莫非是他们觉得这是神虫？
在大盛民间是有这种说法，因为蝗灾的可怕，百姓对蝗虫极为畏惧，能挖掘蝗虫卵，烧火灭杀蝗虫的是一部分人，还有一部分人视蝗虫为神虫，是专门派来惩罚人的，所以这些人也不敢捕杀蝗虫，担心让蝗虫不高兴了，哪怕蝗灾很严重了，也只能任由蝗虫啃食田地里的庄稼。
可不捕杀蝗虫的结果就是让蝗灾更加的严重了，陷入恶性循环中，蝗灾不断。
“应该不是，他们似乎是在可惜鸡鸭。”听太子这么一说，裴清看了看不远处的村民，摇头道，然后给太子指了指他们身边的小筐，“他们可是在抓蝗虫呢，怎么可能是觉得蝗虫是神虫？”
要是一边抓一边信，那是不是太不尊重自己信奉的神虫了。
太子定睛一看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误会了，脸上一红，庆幸自己刚才只是和裴清开口，没有让小吏去劝诫那几位村民，不然丢脸就丢大了。
“他们为什么会心痛鸡鸭？”太子有些不解。
“这，我也不知道，不如问问看？”裴清。
太子点头，让小吏将一旁的村民喊过来，村民过来时还有些战战兢兢的，只是对上裴清很是温和的笑脸，加上在场几人看着都不是很凶恶的样子，才稍微缓了一下，或许是他们刚才误会了。
太子将疑问问了出来，村民就彻底明白是他们刚才误会了，而得知太子这么做是想让鸡鸭吃蝗虫，好缓解蝗灾，赶紧道：“贵人，这可使不得，这蝗虫有毒，鸡鸭吃了怕是会中毒而死，死后鸡鸭肉也不能吃了。”
怕两人不信，村民还拿自己以前的经历作证：“小人家中养了鸡鸭，以前闹蝗灾时，家中有只鸡没有关好，让它跑出去了，然后吃了蝗虫，就那么毒死了。”
村民是想让太子少一点损失，毕竟这贵人也是想帮他们，可蝗虫是天生地养的，而这鸡鸭都是贵人花钱买的，哪怕鸡鸭吃了上百只蝗虫才会中毒而亡，可也都是亏本生意啊。
“蝗虫有毒？”太子下意识地看向了裴清。
蝗虫有毒这个事裴清倒是知道的，可是有毒的蝗虫不应该是聚集成片之后，体色变成灰黑色才是有毒，而通体绿色的时候就是没毒的，怎么对方说现在的蝗虫就有毒了。
“老伯，您还记得您那次见过的蝗虫长什么样吗？”裴清问。
“就是这般模样。”老伯茫然地回道，有些不明白裴清为什么会这样问。
“是通体绿色，还是灰棕色的？”裴清问。
“是带点灰色，不是绿……”老伯说着，忽然看到地上的绿油油的蝗虫，愣住了，猛地抬头看向裴清，“莫非这蝗虫绿色时就无毒，变灰就有毒了？”
老伯也没有让鸡鸭吃过蝗虫，或者说鸡鸭可能吃过外面的蝗虫，但是他也不知道，可是他听很多人都说蝗虫有毒，而看到自家鸡吃了蝗虫死了，就更加深信不疑了，也就没有多想。
可，怎么蝗虫会一时有毒，一时没毒呢？
对于这个问题，不光是老伯好奇，太子高岩周凌三人也都是有些好奇起来，蝗虫有毒这事他们还是真不知道，可不管是有毒还是没毒，他们都不算惊讶，毕竟这世上身上带毒的动物昆虫不少，可一时有毒一时没毒的，这是真的让人惊讶。
裴清只好将散居蝗虫和群居蝗虫的区别拿出来说，至于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变化，他也解释不出这里面的原理。
不过太子几人也不深究这个，只是听完后感觉很是新奇，蝗虫居然是群居后才会变有毒。
“那这么说，这鸡鸭要快点吃了，不能让蝗虫成群。”太子反应过来，按照裴清的说法，要是让蝗虫成群之后，体色变成了灰棕色，那鸡鸭大军的效果就不如现在好了。
毕竟现在鸡鸭吃了蝗虫是可以长肉，产蛋增加，那要是吃了有毒的蝗虫，这鸡鸭就废了，成本开销太大了，朝廷也可以有些吃不消。
最主要的是，鸡鸭也是要养出来的，不可能拿来当消耗品使用，大盛也没有那么多可以拿来消耗的鸡鸭。
“老伯，您家中那鸡，您记得是吃了蝗虫多久后死的吗？”太子问道。
“具体时间小人也不记得了，时间最长不超过一日吧。”老伯想了一下回道。
“那我们就试验三日看看，若是三日后这些鸡鸭无事，那这法子就能用了。”太子转头看向裴清和高岩周凌。
三人都点点头，其实就老伯说的时间来看，三天的时间都比较长了，只是他们必须严谨些，万一两天时间不够呢。
不过也不光是要看这些鸡鸭是否无事，还要观察一下鸡鸭的体重增长与否，和下蛋增多与否，毕竟用鸡鸭灭蝗是个新鲜的办法，如果效果更好，更容易被人所接受。
老伯从四人的对话中才明白过来，这几天不光是想着灭蝗，还是在用这个做试验，看看这鸡鸭灭蝗的可行性，看向这群鸡鸭的眼神也带着些希冀。
毕竟靠人力捕蝗虫是真没有这鸡鸭抓来得快，若是真的有效，他家中也养了些鸡鸭，虽然数量不多，可也能拉出来用。
况且要是真如裴清说的那般，吃蝗虫让鸡鸭又长肉，下蛋又多，那可得赶紧多喂喂，也就快要闹蝗灾的时候，蝗虫数目才多些，平时是没有这么多蝗虫的。
“若是蝗虫测验无毒的话，老伯你也可以动手或者拉些网捕捉蝗虫，这蝗虫不单是可以新鲜喂给鸡鸭，晒干后磨成粉，也能掺进鸡鸭吃的食物里，算是补充点肉。”裴清听着老伯的话，提议道。
老伯听着眼睛一亮，他正想万一蝗虫能吃，那只能吃这么一段时间有些可惜了，可现在听裴清这么一说，还能存一下蝗虫当饲料了，这办法不错。
虽说麻烦些，可也只要忙这么一段时间了，况且他之前抓蝗虫也是什么收益都没有了，可为了庄稼也是必须抓，有了这办法后，这抓蝗虫都等于是挣钱了。
虽说挣的是未来自家的钱，可一想到能赚钱，就感觉更有动力了。
见老伯心生离意，太子该问的也都问过了，让小吏送他离开。
不远处的村民本来还有些担心被喊过去的赵老汉，有些担心是不是他们刚才说话声被贵人听到了，想找他们麻烦，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脸早被人看清，加上家就在附近，跑也跑不掉，几人都想拔腿就跑。
好在看到赵老汉和贵人说话时虽然有几分拘谨，但是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的畏惧和慌乱，他们也感觉情况可能不是他们猜测的那样，稍微安心了点。
不过等到赵老汉回来，几人就赶紧拉着他往旁边走，不敢再凑这个热闹了，不过也不忘问他被贵人喊去是什么事，不光是为了满足好奇心，也是想要避开祸事。
赵老汉将他听到的内容说了出来，当然，他也是确定这些是能说的，不该说的他也不会说。
“什么，蝗虫没毒？”
“蝗虫喂鸡鸭更能长肉下蛋？”
“鸡鸭可以灭蝗虫？”
“诶，不是没毒，是现在没毒，现在是绿色的，要是变成灰棕色了，就是颜色朝着黑色去了，那就有毒；对，贵人是这么说的，不过也不确定是不是，还要再试验一番看看。”赵老汉感觉自己嘴巴都忙不过来了，一口气说完回答，很是喘了一口气。
对于赵老汉的话，几人都是半信半疑的，觉得贵人知道的应该是比他们多，可一直以来的经验又让他们不太敢相信。
“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跟着看看，据说这些鸡鸭这几天都会在我们这附近放养，看看它们吃了蝗虫后会怎么样。”赵老汉道，他虽然也信了裴清的话，可现在结果还没有出来，他也不太敢让自家的鸡鸭出来吃蝗虫，万一是错的呢，那家中鸡鸭要死了，他家损失就大了。
其他人也是这个想法，回去将想法一说，鸡鸭吃蝗虫的事就在村子里传开了，尽管不少人不太相信，可是出去好奇，接下来的两天，看到鸡鸭过来了，就有人会跟上去看看，不光是他们，还有附近村庄的人看到这边情况，也都凑过来看了热闹，然后又从村民们口中得知了裴清的说法，更是好奇不已。
第一天的时候赵老汉还没有放自家的鸡鸭出来吃蝗虫，可看着这群鸡鸭吃了蝗虫后依旧精神抖擞，就心动了。
虽然有人怀疑是不是换过了一批鸡鸭，可是赵老汉清楚并没有，因为他认准了一只头顶冠子有些缺失的鸡，就算是换鸡，也不可能找到这般一模一样的，或许多给点时间好找些，可这才一天的工夫，哪里有这么容易呢。
确定了这点后，第二天，赵老汉也赶着自家鸡鸭出来了，毕竟这鸡鸭关在家里，那就是全靠家里喂食了，尽管给的不算是什么好东西，可消耗起来也不少。
尤其是现在又旱，又怕收成不好，鸡鸭在家里吃得也差，现在都瘦了，下蛋也少了，既然确定蝗虫没事，那还是让它吃吧，更何况这外面有好东西吃却不让鸡鸭吃，还喂吃食，那换算一下，等于他家亏了双倍呢。
赵老汉吃什么都不想吃亏。
有赵老汉带头，其他人也都蠢蠢欲动，然后也赶着鸡鸭出来了，毕竟同是一个村的人，虽然也会互帮互助，可看着别人得了好处，自己能得去不去的，这简直比丢东西还难受。
村子里的消息传播得飞快，尤其是因为官府的消息扩散开，不少人也都想要消灭蝗虫，乍然得知了这么个一举两得的办法后，都忍不住试了试。
有些谨慎点的就是一个村拿出只鸡或者鸭来，让吃了蝗虫后，确定没事了，就赶着村子里的鸡鸭出来吃蝗虫。
第072章 第 72 章
裴清还不知道他们的试验还没有通过官府, 就已经在附近的村子推广开来了，要是知道的话，大概会很高兴。
因为让鸡鸭吃蝗虫属于是头一次出现的新东西, 哪怕是有官府推广，可在身边人都没有尝试之前, 普通百姓是很难壮着胆子去尝第一口鲜的, 不管怎么说，别的灭蝗虫法子虽然要付出劳力, 还没有收获, 可好歹也不损失家中什么东西。
可让鸡鸭去吃蝗虫，一个闹不好死了鸡鸭，鸡鸭中毒死的还不能吃，那才是大损失。
可要是听说附近有人这么干了，并且不是一个两个, 而是一个村子一个村子都这么干，那他们就没有那么忐忑，很容易就照着官府的推广开始做。
三天的试验时间一晃而过，裴清发现这场试验当中难过的还不是看鸡鸭吃蝗虫多少, 这个好算，难办的是给鸡鸭称重。
还好在第一天分开给鸡鸭称重后, 裴清就发现这么多鸡鸭, 他们很难认清哪只是哪只, 况且这么多鸡鸭分别称重，光是记录数据, 工作量就不少了。
再说, 就一天，哪怕吃再好, 这鸡鸭体重增长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个体观察有点难，于是直接算了鸡鸭的总重量，而这么一算，鸡鸭的重量增加就挺明显了。
另一个难点就是找鸡鸭蛋了，这鸡鸭是从别家收集来的，买之前也问出来了下蛋的频率，有了数据，而被赶出来吃蝗虫后，下蛋还是照常下蛋，可因为不在熟悉的地方，下蛋就比较乱，经常吃着吃着就去下个蛋，而为了数据准确，需要尽量把所有的蛋都找出来，这就需要人仔细地找。
好在附近有村民带着小孩子在一边抓蝗虫，裴清就直接花钱雇了一群小孩子帮他们看着鸡下蛋和找蛋，这活又轻省，还是雇小孩子，村民哪里会不同意，赶着家里的小孩让他们好好帮忙。
小孩子精力也充沛，一天看到头，把鸡蛋鸭蛋捡得干干净净。
开头两天的时候，鸡蛋增加不算明显，不过第三天，数字稍微有些提升，只是和鸡鸭的体重提升比起来算不得明显，裴清感觉还是三天时间太短了，这蝗虫也是不是什么神奇饲料，不至于三天就见效极快。
裴清其实没有多失望，看完统计完的数字就放下了，只是太子和高岩周凌他们还记得裴清策略上写的，蝗虫喂食鸡鸭可以长肉多下蛋，长肉都实现了，而且见效快，可这下蛋却……
村民们将裴清这边鸡鸭的状态看在眼里，也从小吏口中知道了数据情况，这些数据都不瞒着的，因为是要推广出去，村民们迟早也会知道，都庆幸自己家把鸡鸭放出来了。
虽说这蝗虫看着还不少，可早一天放出来，就多吃到了蝗虫，那后面放出来的时候，蝗虫看着都比之前稀疏了些。
而得知裴清这边的失落后，村民们都自觉地想要帮点忙，只是还没等他们行动呢，帮忙捡鸡蛋的小孩子就偷偷地行动了。
刚有小吏汇报说有小孩子又捡到蛋了，裴清还没有多想，可是一个能多捡到，两三个人都捡到了，这就有点不对劲了，真要这么能漏蛋，那前两天怎么没有漏下。
裴清直接去问了。
“这蛋是在哪里捡到？”裴清看着眼前有些矮瘦的小孩，对方听到他的问题愣了一下，结结巴巴了半天，眼睛也不自觉地朝上看去，过了半天才说出一个地点。
裴清轻笑出声，这地方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群负责捡蛋的小孩一天要从那路过个十几遍，因为那实在是个下蛋的天然小窝，所以鸡鸭很容易在那里下蛋，需要经常过去捡，这个地方怎么可能遗漏蛋呢。
“把你家的蛋拿去吧，小心你爹娘发现。”让小吏把新送来的拿过来，裴清提着篮子放到小孩面前，示意他拿走，这里面的蛋颜色深浅不一，很容易认出来哪个是自家的蛋。
“不是，这不是……”小孩有点着急了，涨红着脸想要说些什么，然后裴清就将他刚才的推测都说了出来。
小孩顿时不吭声了，有些后悔，他刚才怎么一着急就说了那个地方，早知道就换一个地方了。
见小孩把蛋拿走，裴清把篮子交给小吏，让他去找下之前那几个送蛋来的小孩，把蛋都给还回去，这鸡蛋对农户来说也是比较宝贵的粮食，尤其是现在大旱，粮食珍惜。
“你怎么会想给我送蛋呢？还说这是我这边鸡鸭下的。”其实要是小孩子想给他送蛋，裴清虽然也不会收，也不会太惊讶，可却要假冒是他家鸡鸭下的蛋，那就有些奇怪了。
小孩老老实实地将他偷听的话给复述出来，虽然因为年纪尚幼，说话有些颠三倒四的，可裴清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有些动容，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出了个主意，这才几天，实际上也没有怎么帮到村民，对方就这么为他着想。
不过，裴清还有个问题需要问清楚，那就是。
“你们之前没有偷偷给我塞蛋吧？”裴清盯着眼前的小孩，目光有些严肃。
“没有没有，我们之前都不知道算蛋是要干吗，今天才知道原来是想看看吃蝗虫后蛋量能涨多少，就想让贵人高兴点。”小孩连忙摆手，还有点惶恐，裴清看出来他说的是实话。
“没有就好，这数据不是要数字好看，而是要真实，之后推广出去，若是因为数字不实，让百姓空欢喜一场，这样反而不好。”裴清轻声解释，然后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对方的头发摸着有些粗糙，并不怎么顺滑，笑着道，“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想帮我。”
小孩子哪里听过人给他道谢，更别说像裴清这边的道谢，顿时小脸红红，刚才的惶恐全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裴清摸了摸口袋，掏出他随身携带的零嘴分了些给小孩，至于剩下的，让小孩给其他送蛋的孩子分一分。
小孩一开始还不肯收下，直到裴清催促才不好意思地收下，去找其他的小孩了。
而太子和高岩周凌他们这时候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也都有些动容，他们来这边三天，多多少少也知道蛋在村民眼中的价值，能拿出来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太子看着远处的村落，忍不住长叹了口气，他很想也为村民做点什么，只是仔细想想，却发现似乎做不到什么。
“我们快点将试验结果禀告给陛下，让这鸡鸭治蝗快点推广出去，对百姓来说就是帮了忙了。”裴清宽慰道。
太子点点头，心情略微好些了。
“不过，这群鸡鸭怎么处理？我们马上就走了。”高岩看着鸡圈里的鸡，有些头大，“要卖掉吗？”
这么多鸡鸭照顾起来也麻烦，可要卖的话，一时间买主也不太好找，多少是要照顾一段时间的，可是小吏是过来帮他们统计数据做试验的，现在试验做完，对方也要走，就没有人照顾鸡鸭了，除非他们另外找人。
“卖掉做什么，这些鸡鸭都已经习惯被驱赶着吃蝗虫了，既然试验成功，那之后肯定是需要一支鸡鸭大军去吃蝗虫，它们刚好可以当领头的先锋军。”裴清说。
要知道鸡鸭也是比较容易从众的那类，有这批带头的鸡鸭，后续加入进来的鸡鸭就比较容易跟着一起去吃蝗虫了。
“不过蝗虫具体遍布在哪里，还需要先派人找找看，然后才好驱赶鸡鸭过去，而且当地最好也准备好鸡鸭，不然这鸡鸭到处奔走，也容易累。”裴清补充道，最主要是，当地不准备鸡鸭大军的话，他们这边的鸡鸭吃过去总要有个先来后到的。
蝗虫的繁衍速度可太快了，要是等他们这边过去晚了，那就有点麻烦了，所以当地提前准备鸡鸭吃掉一批比较好，唯一的麻烦就是大量的鸡鸭准备起来比较麻烦。
因为古代很少有那种大的养鸡养鸭场，毕竟有句俗语，家财万贯，带毛不算，一旦发生禽类的瘟疫，那损失是能亏死养殖场所有者。
所以想要收集大量鸡鸭，那就只能从当地百姓手中收集，可若是让当地县衙以朝廷的名义征收百姓家的鸡鸭，能还回去算好，可这么多鸡鸭也不好分辨清晰还回去，要是没处理好，哪怕最后蝗虫是解决了，百姓也会恨上朝廷，可以说是好事办成了坏事。
这一切的问题都需要注意，太子和高岩周凌听着也有些头大了，他们没想到处理完一个问题，下一个问题就冒出来了。
“不过没事，这不是我们的工作范围，到时候只要禀告上去，让陛下和其他大臣想想怎么办就好。”裴清语气有些轻松。
尽管这么做似乎有点不太好，可听裴清这么一说，太子几人心头有些沉甸甸的负担似乎轻了不少。
几人一边说一边记录整理，最后写出了一份奏折，呈给了皇帝。
奏折到的时候，皇帝正和司农寺卿、礼部尚书商议灭蝗的事情，收到奏折就直接打开来看了，一路看下来，皇帝表面不露声色，内里却有些惊喜，然后将奏折递给两位大臣看。
司农寺卿率先接了过来，毕竟这事和司农寺关系极大，而这一看也很是惊喜，因为试验结果比裴清之前说的还要好些，虽说这蛋的增产不是很明显，可这才几天，没有效果也正常，更何况既然鸡鸭长肉了，那之后下蛋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陛下，此事若无疑问，即刻便可传递至蝗灾所处的县衙，立刻推广开。”司农寺卿惊喜道。
礼部尚书接过奏折看了眼，第一眼就看到了裴清的名字，对这个名字他可谓是熟悉无比，因为上一任礼部尚书也是因为裴清弄下去的，而裴清又让礼部的人加班加点工作，哪怕他是皇帝的人，可对于裴清也不好过多亲近。
不过在心底，礼部尚书对于裴清还是很喜欢，因为他当年也算是贫家出身，可以说若不是太上皇造反，他此时估计还是个私塾先生，而裴清做的一些发明，不少都是让百姓受益。
而这次的鸡鸭灭蝗计，他仔细看完后，发现可行性非常之大，而且也是让百姓受益。
若是平时，喂食鸡鸭的那些草糠还不算什么，可京畿附近大旱，又有蝗虫，百姓怕是都要把糠留下来以防万一，可这不喂鸡鸭，鸡鸭瘦了不下蛋，对百姓来说也是个损失，要是能喂蝗虫，那百姓的压力就小多了。
而继续看下去，礼部尚书发现他心底担心的一些小问题裴清也都提出来了，甚至还给出了解决办法，不管这些办法怎么样吧，总归是出了个主意。
“太子他们也算是考虑得周全了。”皇帝也看到了后面的问题，感觉让太子出去这三天，和百姓有所接触，也是开阔了太子的眼界，不然太子也不会想到这些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确实不小，皇帝几人就这问题商讨了一番，不过这是要国库出钱，只能又叫来了户部尚书再商谈。
就在几人商谈时，蝗灾的范围也被人汇报了过来，让皇帝等人松了一口气，还好在蝗灾的范围就在京畿附近，这么一圈的位置，鸡鸭大军赶过去的话也不算很远，本地召集的鸡鸭也不算多，那问题就不大了。
***
虽然之后的事情裴清没有参与其中，但是他的消息也很灵通，很快就知道灭蝗的事进行得怎么样。
进展可以算是顺利又不顺利，因为裴清没有遇到过尊崇蝗虫的百姓，可京畿这么大的范围，别处自然有视蝗虫为神虫的人。
因此当官府灭蝗的命令下来后，有的百姓就积极参与，就算舍不得把鸡鸭卖给官府，也会让鸡鸭出来啄食蝗虫，可尊崇蝗虫的百姓就不是这个态度了，有的态度好点，自己没有什么行动，看到别人捕杀蝗虫也只是嘴上说说。
而有些就麻烦了，看到别人捕杀蝗虫，甚至要过去阻拦，还有的说捕杀蝗虫没用，要建蝗神庙祈福，这样才能避开蝗灾。
要不是官府强力，加上朝廷前段时间不断的公告都很有用，积累了充足的信誉，恐怕还真能让这些人得逞。
不过随着灭蝗大计不断推进，而鸡鸭大军所到之处，战无不胜，很明显地展示出了灭蝗的效果，加之普通百姓发现鸡鸭吃了一段时间的蝗虫后，不但肥了不少，还蛋也下得又大又多，这些尊崇蝗虫的人声音都小了不少。
毕竟以往也不是没有尊崇蝗虫，起蝗神庙，可钱花了不少，也没见蝗虫退去，可现在不断地捕杀，反而效果还不错。
不少百姓得知蝗虫可以晒干磨粉当喂食鸡鸭的饲料后，都趁着当地蝗虫多，赶紧捕杀一批，预防之后不好捉，甚至因为村子附近的蝗虫都被捉得差不多了，还跑去附近村子捉蝗虫。
虽说有段距离，可因为那边的村民比较尊崇蝗虫，都不敢捉蝗虫，而鸡鸭大军也还没有过去，那蝗虫的数量不是一般地多，赶过来花的时间多是多点，但是效率也高。
而那边村子看着别村的人来他们村捉蝗虫，拦也不好拦，也拦不住。
本来他们对于蝗虫已经因为各地传来的消息而有所动摇，现在看到别村的人来他们这边捉蝗虫，总感觉自己村子被别村占便宜了，心头一着急，也顾不得对蝗虫的尊崇了，也赶紧捉起来了。
就算他们不让鸡鸭吃蝗虫，可，可别村都捉蝗虫当饲料了，他们要是捉点磨成粉，说不定能卖给其他村的人呢，哪怕价格低点，可这是白赚的钱，怎么能不赚。
吃什么都不能吃亏啊！
“真的这样了吗？”从谢云煜口中得知这个消息，裴清听得目瞪口呆，追问道。
“对，之后还有村民一开始不敢捉蝗虫，然后别村的人来捉，后来得知蝗虫可以当做饲料卖钱，以至于和别村的村民闹起来。”谢云煜点头说道。
裴清感慨，还是利益动人心，哪怕是把蝗虫视作神虫，可看到别人因为捕捉蝗虫受益，最后还是放下了内心的尊崇。
不过……
“那这事县衙怎么管啊？”裴清问道，在他看来，前面捉蝗虫的村民那也算是帮人了。
“再闹也没用，如果这样也能闹出什么来，那朝廷派遣鸡鸭大军去吃蝗虫算什么。”谢云煜淡淡道。
裴清听到这个结果就放心了，不过说到蝗虫，裴清记得自己以前看到说，油炸蝗虫味道好，只是现代的蝗虫一来不好找，二来蝗虫啃食的东西都或多或少地带点污染，也不太想吃。
这古代的蝗虫应该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吧，裴清有点想尝尝看。
说干就干，裴清的行动力还是很强的，主要是裴清担心自己再考虑下去，就有点吃不下蝗虫了。
裴清是没有捉过蝗虫的，但是他看到过别人捉蝗虫，很快就弄出了一个专门捕捉蝗虫的网兜。
“清儿，你这是要去干什么？”谢云煜看着他忙来忙去的，有些困惑。
“兄长，你吃蝗虫吗？那种油炸的，吃起来应该挺香的。”裴清扭头看向谢云煜，问道。
谢云煜表情微僵，只是他隐藏的很好，所以裴清并没有发现，最主要是谢云煜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他对蝗虫的害怕来。
“蝗虫，人也能吃吗？”谢云煜脸上露出丝丝担忧来，“鸡鸭吃就罢了，人吃……”
“这个炸蝗虫我听说是炸完之后香脆可口，外酥里嫩的，我也没吃过，有点好奇，想尝尝看。”裴清说，眼神中有点期待和犹豫。
谢云煜清楚，他要是让裴清别吃了，裴清最后应该还是会听他的，只是看着裴清好奇纠结的眼神，他说不出来。
“那我也吃点，试试看吧，你等会，我和你一起去抓。”谢云煜说着，也去换了一身骑装，他要亲自去抓蝗虫，自己抓的，吃起来应该会好点吧。
两人刚出门，还没有从大门外的街道走出去，就撞上找过来的太子高岩和周凌，问清两人的行程后，三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用震撼的目光看着裴清和谢云煜。
不过高岩胆子大，听裴清将油炸蝗虫的味道一形容，也有点馋了，上次太子吃过裴清做的炸鸡腿，他知道后也拿到了方子，炸了些鸡腿吃，深深体会到了炸货的魅力。
要不是因为炸货火气太重，他连着吃了几天弄得口中起泡被娘亲发现，他都停不下嘴来，而听裴清一说，他感觉这炸蝗虫说不定味道真不差。
“这蝗虫，人真的能吃吗？”太子忍不住问道。
“鸡鸭可以吃，人怎么不能吃，这又没毒。”裴清说道，不过看了眼太子，补充一句，“不过殿下要不然还是先别吃，等我们吃了确定没事再吃吧，不然被御史知道，怕是……”
裴清不怕被御史弹劾，可是他知道太子的情况，被御史弹劾之后那可麻烦了，又是被御史骂，又要被师傅劝诫，而且最可怕的是师傅们还会时不时地会在之后拿出这些事来举例，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太子并不想吃蝗虫，可是听裴清这么一说，反而逆反心理上来了，决定吃吃看，不过他还是听从裴清的话，等他们吃完再吃，不然真被御史知道，那耳根子就不得清静了。
周凌其实对蝗虫没有什么吃的欲望，可看在场五人，四人都要吃了，他也就随大流，到时候稍微尝一点就好。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城外，裴清有些天没有出城了，出来一看，发现原本还有些密集的蝗虫都显得稀疏不少，显然是灭蝗起了效果。
路边也有小孩子在草地里捉蝗虫，捉到一个就塞进腰边的竹笼子里，笑逐颜开，还和同伴炫耀今天捉到的蝗虫多，等拿回去喂了鸡鸭，就能多下蛋多卖钱了。
裴清也不会在这边和小孩子争，带着谢云煜和太子他们走远了一点，确定这边算是山清水秀，环境不错，蝗虫吃得也还好，才下马来捉蝗虫。
在出城前裴清还特意去买了些网兜来，毕竟在场五个人都不是什么抓蝗虫的熟手，更何况没有工具抓起来还容易受伤，蝗虫是能咬人的。
太子看着这网兜，只感觉有些幼稚，不过也知道这是裴清的一番好意，便没有拒绝。
只是一捉起来，每次他举起网兜，看中的蝗虫就跳开了，连着失败了好几次，太子就发觉到捉蝗虫的难度了。
明明路边看那些小孩用手捉都那么轻松，他都用上网兜了，怎么还这么难？
太子有点不服气，认真起来了。
分到最后，裴清将一个网兜递给谢云煜，小声地道：“兄长，你要不要和我比比看，谁捉的蝗虫更多。”
裴清自我感觉良好，毕竟他可以在外面看了不少小孩捉蝗虫的，多少会些技巧，而且他因为一直上武学课，身体格外灵活；而谢云煜，常年伏案办公，少年时期估计都是在念书，肯定也没有捉过蝗虫，自然比不过他。
当然，裴清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想让谢云煜多运动运动，不然整天办公，没怎么活动，对身体也不好啊。
“行，那就比比看，不过赢了的彩头是什么？”谢云煜接过网兜浅笑一声，定定看向裴清。
我想让你多运动运动，你还想要东西！
裴清瞥了谢云煜一眼，可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拿什么当赢了的彩头，毕竟谢云煜的就是他的，而他的，谢云煜想要也能随便拿，这么弄下来，什么彩头都好像没有。
“那就谁赢了就可以让对方做件事，不违背本心。”谢云煜想了想道，他说完也是发现这彩头不好弄。
裴清点点头，做事他不在乎什么，反正谢云煜也不可能让他去做不好的事，不过要比赛了，那他还是很想赢的。
第073章 第 73 章
约定好了比赛用的时间后, 裴清摩拳擦掌的想要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赢，抄起网兜猛抓了快十只蝗虫后，裴清自我感觉效率还挺高的, 除去高岩之外，太子和周凌抓住的蝗虫都没有他多。
只是一回头, 裴清就看到谢云煜动作灵巧地罩住一只蝗虫, 轻轻摘了下来，放进一边的小筐里, 然后就是下一只蝗虫, 动作极其流畅。
如果不是在比赛，裴清都想上去问一下，谢云煜抓蝗虫是不是有什么技巧，不然怎么抓得这么轻松。
可现在是在比赛，即使裴清知道他问了谢云煜就会说, 但这样做也太不讲武德了，对比赛也不公平。
不过为了赢，裴清决定还是拼一把，不然的话不甘心啊。
裴清进入狂暴状态, 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迅猛, 没有看到身后谢云煜停下手, 盯着他轻笑出声, 直到看到裴清这边抓的蝗虫比较多了，才继续抓蝗虫。
输赢对于谢云煜来说不算重要, 反而逗一逗裴清才更让他觉得有意思。
裴清哪里知道谢云煜还冒着这种小心思, 辛苦地逮了一阵后，感觉时间差不多了, 才停下来，这夏日还有些热，本来在草丛这边，凉风习习的，还算舒适，可是裴清为了多抓蝗虫，运动量大增，也就出了一头汗。
裴清撩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有些口干舌燥，正要去拿带来的水，一个水壶就被送到他手边，裴清赶紧接过灌了一大口，清凉的薄荷水入口就带来阵阵凉爽，让人异常满足。
见裴清喝完，谢云煜将水壶拿走，又递给他一块锦帕，让他擦擦脸上的汗。
裴清将额头上的汗擦干，正要把帕子收起来，谢云煜又先他一步拿走了。
谢云煜刚想收起来，目光落到裴清有些湿漉漉的脖颈，用帕子给他擦了擦，裴清才发现他这里没有擦到，刚想要自己来，谢云煜拦住他的手，轻轻地给他擦干净。
“兄长，擦汗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好。”感觉到脖颈被人用锦帕擦过，裴清不自觉地打了个颤，有点不太自在，仰头看向谢云煜。
“没什么，顺手的事。”谢云煜轻描淡写道，将锦帕收了起来。
裴清注意到谢云煜脸上也有些汗渍，毕竟现在天气热，谢云煜的运动量就算比他小，也小不到哪里去，如果是之前，裴清可能不会多在意，毕竟天热出汗不是很正常的事，哪里需要他说什么。
可有谢云煜刚才的举动，裴清感觉自己还是要回应一二，将手里的小篮子往地上一放，快走几步，从随身带着的小行囊里找了块帕子。
拿着帕子回来，裴清举起手想给谢云煜擦一擦汗，可又感觉有点小别扭，他还从来没有给人这么做过，其实都是比较寻常的举动，可就是有点说不出来的扭捏。
就在裴清有些纠结的时候，谢云煜微微低头，靠了上去，裴清也不好再扭捏什么，举着手帕给谢云煜擦干脸上的汗。
裴清此时的神情格外认真，这样的表情谢云煜以往经常看到，不过那时候裴清看的要么是书，要么是别的事物，而现在，他看的是自己。
裴清最开始给谢云煜擦汗还有点别扭，不过他发现万事开头难，很多事的困难都是做之前想东想西，给自己幻想出来的很多困难，可实际做起来，其实还挺自然的。
感觉自己克服了一个困难，裴清不自觉笑出来了。
“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谢云煜注意到裴清唇角的笑容。
“没什么，就是发现兄长你好高。”裴清下意识转移话题，不过这一转移，他发现谢云煜是真的挺高的。
平时都没有注意到，而现在伸手一比画，才发现谢云煜身高不低，裴清估摸着至少在一米八五，只是没有量尺，不太好测量。
而他自己……
裴清绕到谢云煜身后，谢云煜疑惑地想要转身，就被裴清拦住了：“你先别动。”
谢云煜又被裴清拉着转回去了，按照裴清的要求，挺直脊梁，并拢双脚，谢云煜还是头一次这么地站着，感觉有些怪异和不习惯，不过更多的还是疑惑，不知道裴清要他这样做，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正疑惑之际，忽然感觉身后有一大片的温热贴了上来，贴得很近，谢云煜僵住。
“清儿，你……”
“别动，我量一下。”裴清的手伸过头顶，然后比画一下，最后按在了谢云煜身上，确定好了位置，才转过身来。
裴清发现自己的身高似乎不太理想的样子，刚好在谢云煜下巴再往下一点点。
因为裴清的手指一直点在脖颈下，没有挪动，谢云煜也一动不动。
“裴清，你这是在干吗？”高岩忽然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好奇心大起。
“我在量身高，看下我有多高。”裴清回道，也解开了谢云煜心里的疑惑。
裴清让谢云煜按在他按的位置上，然后从地上抓了一根草，用拇指简单地量出一个二十厘米来，差不多二十厘米吧，毕竟是用手指宽度量的，也不太好算是不是刚好二十，不过裴清觉得差距应该也不会太大，用来做别的不行，测量下身高还好。
从脚底量到自己谢云煜手指点着的位置，裴清粗略一算，发现自己才一米六多的样子，以他的年龄来说似乎还过得去，以后还是可以长高的，可测量出谢云煜的身高一米九，裴清深刻怀疑自己能不能长到谢云煜这么高。
“一米九，什么意思？”太子和周凌也过来凑热闹了，听到裴清报出来的数字，疑惑道。
“就是六尺三寸，一尺等于三十厘米。”裴清换算了下，解释起来。
“那你多高了？”太子问。
“五尺四五寸了吧。”裴清说。
“你也给我量量看。”太子看到谢云煜的姿势，也模仿他的动作，并拢双脚挺直身体，让裴清帮忙量一下。
裴清也有点好奇太子有多高，直接量了一下：“殿下有五尺了。”
高岩和周凌也有点好奇身高，分别都让裴清量了一下，两人的身高都不差，尤其是高岩，只是和裴清的年纪差不太多，结果身高却达到了六尺，让裴清很是羡慕。
高岩这身高，就算之后不会再长，也不让人担心，而他的身高，要是之后二次发育长了，那应该也能有个一米八的样子，可要是不能，那指不定就是一米七几了。
前世裴清身高一米七九，虽然不算多高，可在一群人中也算不得多矮，可偏偏就差了那么一厘米，让他总是不经意地就想到这个事，而现在一测量身高，裴清忽然发现他这重活一世，说不定可以弥补遗憾。
毕竟印象中不管是爹娘，还是哥哥裴峻，身高似乎都不差，那就说明裴家的身高标准不会差了，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以前的身体不好，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之后的身高增长。
裴清感觉自己之后要好好地改善一下饮食，多补充肉蛋奶，这样身体好了，说不定身高也能往上窜一窜。
回去的时候，谢云煜总感觉裴清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事，只是具体是什么，他一时半晌也猜不出来了。
不过一回到家，裴清就把这事抛开了，专注于数一下他和谢云煜带回来的蝗虫数量。
“一，二，三……三十七，三十八。”裴清算完了自己的这边，又开始算谢云煜抓到的，只是这一算，裴清发现两个人居然捉到的数量是一样的，他是三十八只，谢云煜居然也是三十八只，没赢没输。
不对，裴清倏地一下反应过来，他最开始抓的蝗虫多少是没有注意的，可他记得他在看过谢云煜抓蝗虫后，就算了一下之后抓的蝗虫数量。
而按照谢云煜之前的捕捉效率，怎么也不可能就只抓了三十八只呀，除非他放水了。
裴清看向谢云煜：“兄长，你给我放水了？”
“没有，只是想着捉多了，回来不爱吃，那就浪费了，我就只抓了这些。”谢云煜也有些惊讶，他虽然是等了裴清一会，但是却并没有去算裴清抓的蝗虫数量，这次还真的是巧合。
“那赌约怎么算？”裴清问。
“平手吧，早知道我就多捉一只。”谢云煜浅笑道。
“不行，这次就……”算我输了。
裴清正要说，忽然感觉衣服里有点不对劲，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跳动，顿时僵住了，话也不敢说，看向谢云煜：“兄长，我，我衣服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好像是虫子。”
裴清这话一出来，吓了身边人一跳，太子和周凌顿时感觉浑身发麻，总感觉自己身上是不是也带了什么小动物回来。
“别动，我给你拿出来。”谢云煜脸上的笑意消失，眉头微皱，让裴清站着别动，万一是什么毒虫，裴清不动，这虫子可能也没有什么反应，可裴清要是动了，指不定就要被咬一口。
“在哪里？”谢云煜走到裴清面前问道。
“好像是在背上，靠近腰的位置，你看看？”裴清浑身僵硬，仔细地感受了一下，找到了位置。
“好，你别动，我来找。”谢云煜绕到裴清身后，仔细找了一下，最后在靠近腰带的位置上看到了那个小虫子，是只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上去的蝗虫，因为被衣物丝线缠住了，就一直没能逃走。
谢云煜将蝗虫轻轻地拿了下来，裴清扭头看向这个被他从外面带回来的小虫子，见是蝗虫后松了口气，又感觉自己刚才那么紧张是不是有点怂了。
“你这次做得很好，没有看到虫子之前千万不要随便去摸，万一有毒被咬了怎么办。”谢云煜一见裴清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道。
“是啊，还是要小心点。”太子也安慰道。
在谢云煜帮裴清找虫子的时候，他也让高岩帮他看了下身上有没有哪里也挂着虫子了，确定没有后才松了口气，所以很能理解裴清刚才的紧张。
高岩和周凌也都开腔宽慰裴清，他们都是好意，只是裴清本来是有一点尴尬的，被这么一说，顿时尴尬倍增，不过太尴尬也导致他不好意思继续表现出来，强行转移话题。
“那这个虫子是我带回来的，就……”算是我抓的吧。
话没说完，看着被谢云煜抓在手里的蝗虫，裴清沉默，他想要赢一下这也太难了，要是这个蝗虫是他带回来的，然后也是他抓住的，那加到他的捕捉数里也算是正常了，可偏偏是让谢云煜帮他捉住的，这就很难判定了。
谢云煜听了他的半句话就知道他是想说是什么了，失笑出声，他也感觉这实在是太巧合了：“看来是上天想让我们打成平手了。”
“那就平手吧，不过彩头我还是给的，兄长你慢慢想。”裴清觉得要认赌服输，虽然事实上是打成平手，可他内心觉得自己输了，还是要认的。
谢云煜本来想说不必如此，可看裴清这么认真的样子，也不好扫他的兴，想了想便点头认了下来。
***
将五人抓住的蝗虫堆积到一起，太子看着这么多蝗虫莫名的有点不适应，同时还有些担忧。
“我们抓了这么多回来，吃得完吗？”
之前去抓蝗虫的那点乐趣面对吃蝗虫又渐渐地变淡了，对太子来说，捉蝗虫是挺有意思的，可是吃蝗虫，哪怕裴清说过好吃，可现在亲眼看到这么多蝗虫在面前，想到待会要吃，还是有些畏惧的。
尤其是看到这一堆蝗虫里，他自己就捉了不少，太子顿时有点后悔之前抓得太快乐了，现在就麻烦了。
高岩本来也很有食欲，可是看着也有点不安心了，至于周凌则是庆幸，还好他抓蝗虫的时候没有被快乐冲击到，只抓了一些蝗虫来。
“还好吧，看着多，其实一点也不多，待会油炸一下就没什么分量了。”裴清说着，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的炸蝗虫方子，然后发现自己居然遗忘了一件事。
“咳咳，我们吃蝗虫可能要等一会了。”裴清低声咳嗽了一下，有些尴尬。
“怎么了？”太子听裴清的话感觉松了口气，他还是有些怕吃蝗虫的，但是更多的还是疑惑。
“因为我忽然想起来，这个蝗虫我们需要放两天，之后才能用来油炸。”裴清有些尴尬，他之前是真的忘了这一点，刚才才突然间想起来。
“真的要等两天？”太子的声音有些惊喜，显然这个消息很让他开心，只是开心完太子就发现自己是不是过于惊喜了，又给自己找补，“我没想到居然还要再等等，不过两天时间够吗？”
“应该够了，差不多两天时间也够排干净蝗虫体内的……”最后两个字裴清就没有再说，怕影响众人的胃口，毕竟吃蝗虫几人看着就有点纠结，再说下去，就怕是要吃不下了。
既然这蝗虫还要再等两天吃，太子几人也就不再谢家停留了，各回各处。
只是回去之后过了一天，太子发现还不如昨天就在谢家吃了蝗虫，因为他现在越想就越有些害怕，虽然心底有几分期待，可更多的还是忐忑。
蝗虫真的好吃吗？看起来有一些吓人。
其实裴清也有一些纠结了，最开始的那股冲动过去之后，想到回去看到的蝗虫样子，就感觉不太想吃，毕竟好吃的那么多，何必去吃蝗虫呢，只是海口已经夸下来了，还为了抓蝗虫做了那么多准备，甚至已经拉着太子高岩周凌他们一起吃，现在他作为领头者说自己不想吃了，是不是有点过于扫兴。
高岩的内心其实也有些纠结，不过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想吃了，毕竟他在裴清面前一向是胆大无比，要是说自己不敢吃，那岂不就是戳破了以前胆大的形象了，哪怕是维持自己胆大的形象，他也要咬牙撑下去。
为此，高岩还是很是催眠了自己一番，比如说在裴清面前不断地表现出自己很想吃蝗虫的欲望，还和裴清讨论，除了油炸之外，用别的方法来煮蝗虫，味道是不是更好，以及需不需要再去抓些蝗虫过来，感觉之前抓得不够吃。
高岩都这么说了，裴清和太子还能说什么，只能咬牙硬撑了。
至于周凌，见三人都没有表示后悔的意思，虽然隐隐看出几人似乎有些纠结，可他一向不会做和团队相违抗的事自然，也是不吭声。
于是等时间到了，蝗虫已经将粪便排空，裴清就喊着几人去家里吃油炸蝗虫。
收到裴清消息的时候，太子正和皇帝说话呢，听到谢府传来的消息后先是惊喜，而后就想起吃蝗虫的事，脸色顿时就变了，变得有些为难愁苦。
皇帝看在眼里，感觉有些好奇，要知道太子以往收到裴清消息的话，都高兴得不得了，何时有过这种神色。
“怎么，去见裴清还不高兴？莫非是闹了矛盾？”皇帝问。
“回父皇，并非如此，只是……”太子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说，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们这次是要吃什么？朕也跟去尝尝看。”皇帝听到谢府传来的消息是说让太子去吃东西，已经准备好了，顿时就想起了上次吃过的卤味，以及裴清那边传出的炸鸡腿，还有之前弄出来的辣椒和炒菜，这都是好吃的东西。
不过这好东西，或许是因为裴清和太子关系亲近，每次都是先给太子尝，他看到了才再尝尝看，从来没有第一次尝过，他现在也想尝一个鲜。
不过话是这么说，可皇帝也清楚，献吃食给太子就是有点冒险，如果不是裴清和太子关系极好，加上又是太子伴读，也不一定会献出来，至于献给他那冒的风险就更大了。
太子听皇帝这么说，刚想将他们要吃的东西说清楚，毕竟那可是蝗虫，给皇帝吃别的正常食物都不太方便，更别提让皇帝吃蝗虫了，要是被御史知道，肯定要被骂上一顿。
只是想到自己要是说完了，皇帝肯定就不会去，那就只剩下他去吃蝗虫，强大的心理压力让太子莫名的出现了一种冲动，那就是让皇帝也陪着他一起尝尝看蝗虫，或者说吓皇帝一跳，毕竟皇帝去裴清那里是想吃好吃的，不一定会乐意吃蝗虫。
“父皇真得要去吗？这次去裴清府上吃的食物可不太一般，虽然裴清说味道很好，外酥里嫩，但是父皇可能不太能吃得下呀。”太子说道。
“朕有什么吃不吃得下的，朕行军的时候，什么东西都能吃。”皇帝不在意道，在他看来，人只要饿了，哪有什么吃不下的道理，不过听太子这么一说，他也有些好奇，太子去裴清府上到底是要吃什么，应该是一种比较奇特的食物，不然太子不会这么说。
只是皇帝问出来了，太子却没有回答，反而说到裴清府上就知道了。
皇帝的好奇心还真的就被太子给挑动了，想了想，既然是奇特的吃食，那应该比较稀罕，干脆带着皇后也一起出来，毕竟进宫之后，皇后就很少有这种出来玩的机会了，这次也算是让她也散散心，等他们在谢府吃完就出来转转。
眼看着皇帝把皇后也带出来了，太子目瞪口呆，有些后悔，刚才故作玄虚，毕竟皇帝看到蝗虫可能还没什么反应，可皇后，如果太子没记错的话，母后最是怕虫子了。
只是这时候他也不能再说实话，只能眼看着皇帝也朝着谢府而去。
裴清这时候已经把蝗虫处理得差不多了，已经去掉了去掉头、肢、翅、内脏，加盐水之后煮好了，现在正在沥干，就等着太子他们到了，就下锅油炸。
当然，这些处理步骤不是裴清动手，因为裴清担心等他就这么处理完，可能就吃不下去了，所以具体的处理步骤就交给厨娘去弄。
而等裴清看到太子带着皇帝皇后也过来了，都有些震惊，毕竟皇帝皇后居然也敢来吃蝗虫，这真是让他很意外。
第074章 第 74 章
“朕听说你这在做什么好吃的, 跟着睿儿一起来尝尝。”皇帝见裴清露出震惊的神色，以为对方是意外自己会来，笑着解释了一句, 语气轻松。
毕竟这都已经出宫了，也不是谈论什么政事, 不必太过严肃。
“陛下, 知道臣这边是要做什么吃的吗？”一听皇帝的话，裴清就发现了问题, 问道。
“我问了睿儿, 他一直不肯说，神秘得很，应该是比较奇特的吃食吧。”皇帝调侃一边的太子。
裴清看向太子，感觉自己以前对太子的了解还不够深刻，太子有时候胆子还是挺大的呀, 换作是他，绝对不敢忽悠皇帝来吃蝗虫。
面对裴清诧异中带着钦佩的目光，太子挤出一丝笑容，他能说他现在也后悔了吗？
可是后悔也晚了。
一看太子的眼神, 裴清就明白过来，这中间估计是有什么差错。
就在几人说话之际, 高岩和周凌也都到了, 看到皇帝皇后在都吃惊起来。
裴清看人都到齐了, 起身去了厨房，说是要去做吃的, 皇帝也没有多想, 继续和谢云煜闲聊。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子如坐针毡, 很想将实情说了出来，可又还是犹豫纠结着，不知道要怎么说，直到一阵炸物的香气从门外飘来。
来了。
太子浑身僵硬，皇帝和皇后都看出太子的不对劲来，也对这所谓的食物有些不安了，这到底是什么吃的，才能让太子这般表现。
裴清庆幸自己觉得蝗虫吃不了多少，为了预防挨饿，还让人多准备了一些别的炸物，比如说炸鸡翅，炸肉丸，韭菜盒子，炸洋葱圈，才不至于在皇帝皇后来的时候只能吃蝗虫。
太子注意到裴清拿上来的炸物样子，忽而松了口气。
高岩和周凌看着送上来的炸物，刚开始还不懂裴清为什么不送上蝗虫，可看到太子的模样就差不多猜出来了，也是暗自庆幸。
裴清一五一十地给皇帝解释这些炸物，皇帝和皇后都一样尝了尝，别有风味，本来油炸物吃多了容易腻味，但是裴清还特意配置了饮料，一种带着茶味的鲜奶，冰凉冰凉的，清甜无比，和炸物搭配刚刚好。
“这韭菜盒子味道不错。”皇后夹起一个外表金黄酥脆的韭菜盒子，咬了一口就忍不住夸赞道，外皮酥脆，内里的馅料韭香脆嫩，很是好吃。
只是吃完，皇后就想起韭菜的味道比较重，顿时又不敢多吃了，只是另外的洋葱圈，她尝了尝，确定里面是洋葱后，也不太好吃，毕竟韭菜的味道重，洋葱气味也重啊。
只是鸡翅的话，吃起来也不甚美观，而肉丸味道好则好，只是一直吃肉丸又有些腻味了，以至于吃到最后，皇后都不知道要怎么下筷子了。
皇帝也注意到了皇后这边的情况，不过对于皇后不吃韭菜盒子和洋葱圈，皇帝只以为是不怎么爱吃，至于鸡翅，他倒是明白原因，只是别的食物能让下人来拆骨，可这炸物一来小，要是被人碰了，总感觉不甚干净，二来拆骨了反而不好吃。
“你们四个人，就吃这么四道菜，这能吃得饱吗？下次多做点。”不过皇后这样，反而让皇帝发现了问题，要知道太子加上裴清他们可是快四个人，还都是食欲旺盛的时候，就这么四道菜，这未免太节俭了点，忍不住说了句。
裴清之所以就准备了这么点，主要还是担心他们吃完蝗虫后胃口不太好，准备太多容易浪费了，但是面对皇帝，这个理由也不能说，只能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等皇帝吃满足了离去，太子还是留在谢府，皇帝并没有管这个，只当是他们几个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当着他和皇后的面不好意思说，皇帝也有过这种时候，自然了解。
“还好裴清你反应快，没有把蝗虫拿出来。”太子目送皇帝离开，庆幸道。
“我还以为陛下是知道才过来吃的，结果看殿下你脸色有点不对，我才没拿出来。”裴清说道。
“唉，还不是……”太子刚要解释，忽然发现他的解释不太好说，毕竟说了这个理由，那前面的理由也要一起说出来了，又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那蝗虫我们还吃吗？我有点饱了。”裴清试探着问，其实他也没有吃多少，并没有饱，毕竟当着皇帝和皇后的面，哪怕知道对方不会多在意，可终归是有些不自在的，只是现在眼看着有机会不吃蝗虫，就忍不住问出来了。
太子高岩和周凌都沉默了一瞬，其实他们也不太想吃，但是现在说不吃是不是像是在认输。
“孤还好，还是可以吃的，蝗虫也不大。”太子。
“我也还好，吃是能吃得下，就是不能吃多了。”周凌。
“都想吃的话，干脆吃掉吧，不然我们忙了那么久，一口没吃到也太可惜了。”高岩说。
三人齐刷刷地看向高岩，眼神都有些微妙，高岩被三人看得莫名其妙，不是你们一个个的都好像想吃吗，我才说的，怎么都这样看着他。
“行吧。”裴清沉默了一会，转身去了厨房，“那我去炸。”
不知道是不是高岩的错觉，总感觉裴清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压制住了对蝗虫的畏惧，高岩还挺期待的，感受到身后那份期待的目光，裴清的心气也起来了，高岩都想吃了，他很清楚蝗虫能吃，还能怕什么，大不了就是眼睛一闭，往嘴里一塞罢了。
裴清气势汹汹地去了厨房，没过一会儿就端着一个盘子出来了，闻着在鼻尖飘浮的奇特香气，裴清还挺好奇这蝗虫是什么味道，只是这股好奇在踏进正堂时僵住了。
说好已经走了的皇帝呢，怎么又回来了。
裴清左右看了看，庆幸的是皇后没有跟着一起回来，不然看到他手里这一盘蝗虫，也不知道会不会想吐。
裴清看到了皇帝，皇帝也看到了他，见他手上端着一盘什么东西，闻着那股炸物的香气就知道是吃的。
“你们几个小子，还吃独食，朕就说那刚才的炸物虽然味道好，可也算不得多奇特，什么稀罕的东西都不舍得给……”皇帝调侃道，朝着裴清手上的吃食看过来，声音顿住。
纵然这蝗虫已经去掉了头、肢、翅、内脏，已经看不出多少蝗虫的模样，可还是能看出这是虫子，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毕竟皇帝从军固然有时候是吃得差，可那好歹也是正经食物，只是不甚美味，可这虫子，那是从来都没有吃过。
皇帝转头看向太子，想到太子之前的表现，唇角微抽，有点气，还有点想笑，这小子还想坑他不成。
“这就是你们之前准备吃的？”皇帝看着面前这盘有些深红的虫子，在看清虫子的模样后，皇帝忽然又有些不太介意裴清他们之前瞒着自己了。
如果是刚才裴清就这么拿出来了，那不管怎么样，当着皇后的面他都得吃点，况且，皇后畏惧虫子的事他也知道，若是看到恐怕是要吓到。
四人都老老实实地点头，裴清深吸口气，第一个站了出来，将为什么会吃蝗虫的缘由讲了个清楚，毕竟这事是他引出来的，自然要承担起责任。
在裴清没有开口之前，皇帝还当真猜不到是裴清想吃蝗虫，才弄出来的这种情况，他猜测可能是高岩想吃，只是裴清厨艺不错，才让裴清来做。
“你……这蝗虫当真能吃？”皇帝问。
“可以吃的，味道应该还不错。”裴清点头。
“梦中人莫非是吃这个？”皇帝沉吟片刻道。
“梦中这蝗虫似乎也不是常吃的菜，也是偶尔才当零食吃的。”裴清赶紧解释，他可不想让皇帝误以为现代人经常吃蝗虫。
皇帝明白了，他说完也感觉不太可能，毕竟这蝗虫可不是一般的作物动物，养殖起来定然还有些麻烦，按照裴清说的，蝗虫成群了就有毒，可不成群的养，养殖成本也高，当零食吃才符合他对蝗虫的印象。
“行吧，既然你们想吃，那就吃吧。”皇帝说。
话音刚落，现在四个人的表情都有了些微的不自在，裴清看了看太子三人，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吃蝗虫的人，抓起一个蝗虫放进嘴里，不去想蝗虫是虫子，裴清发现味道还不错。
外壳极为酥脆，内里的肉有点类似于虾肉，但是没有虾肉厚实，很入味。
“味道怎么样？”皇帝看出裴清吃之前的纠结来，就知道裴清或许也就是叶公好龙，只是事赶事，赶到最后不好意思说自己不吃，不过看他吃完后的表情，似乎这蝗虫味道还不错。
“还挺好吃的，有点像是吃油炸的小虾，不过味道更奇特点。”裴清说的是实话，只是落到太子几个耳中，就有点担心裴清没说实话，毕竟裴清吃蝗虫前的表情让他们明白，原来不只是自己一个不太想吃蝗虫了。
要是皇帝不在，他们倒是可以放弃这次尝试，只是在皇帝面前，大话也说出去了，已经不能再反悔。
太子瞅了眼裴清，暗自祈祷裴清说的是实话，然后也不等高岩周凌了，直接抓起蝗虫吞了下去。因为紧张导致抓着蝗虫的手都有点抖，抓得也不太准确，一不小心就抓了两只，只是在皇帝面前，太子也不想展示自己的畏惧，只能咬牙一起吃了。
而嚼完，太子发现裴清还真的没有说谎话，这蝗虫的味道似乎还可以，如果不知道是蝗虫的话，他会感觉这是一样美味，就和上次吃炸鸡腿一样，多吃点，只是知道了，心里就有点芥蒂，没办法完全接受这样美味。
而高岩和周凌也跟在太子后面吃了，这一吃，两人也发现蝗虫的味道不错，高岩忍不住多抓了几下，周凌本来是想着吃几只就好，可现在这个情况，他也不好少吃，只能跟着裴清的速度吃。
不过四人多吃了一会后，那股芥蒂也减轻了很多，吃第一只的时候最不适应，毕竟是头一次吃，心理压力巨大，但是吃多了点就有点自暴自弃，反正吃都吃了，也没什么，再说这蝗虫味道确实还不错，就跟吃小零嘴似的。
皇帝本来是将吃蝗虫当做他们隐瞒真相的惩罚，没想到几人也就是最开始吃的时候难受，吃着吃着就反而吃得津津有味了，惩罚的目的完全没达到。
皇帝眼看着这蝗虫被吃得差不多了，心底升起好奇来，也伸手拿了一个蝗虫扔进嘴里，略微嚼了嚼，发现这蝗虫的滋味当真不错，肉质极为鲜美，有种说不出来的奇特味道，是他吃别的食物都没有的味道。
皇帝又忍不住再吃了一只，发现只要不去计较这是蝗虫，其实这油炸蝗虫的味道确实很好，很吸引人，怪不得这几个小子吃得这么快。
吃完第二个，皇帝就发现盘子空了，里面除了还剩点调味料，一只蝗虫也不见了。
“这次便算了，下次不得有所隐瞒。”皇帝对上几人有些诧异的目光，转移话题，不过是吃蝗虫，有什么奇怪的，你们不都也吃了。
这下皇帝是真的要走了，不过这次走的时候就不光是皇帝走了，连带着太子也被带走了，不过临走前，皇帝问裴清要了几个炸物和奶茶的方子，裴清立刻就将今天展露出来的吃食方子都给写了下来。
皇帝扫了一眼之后，停顿了片刻，裴清以为皇帝是不满意，就听皇帝说：“那个炸蝗虫的方子也给朕写出来。”
皇帝感觉自己还有点想吃，但下次吃总不能还来裴清这边，再说，有方子的话，想吃就能吃，不吃也无所谓。
裴清赶紧将油炸蝗虫的具体过程都写了下来，皇帝这才满意而归。
而等方子落到宫中御厨的手中时，御厨都傻眼了，皇帝富有天下，皇宫膳房什么都有，可这蝗虫，他们这边是真没有啊。
可皇帝给了方子，指不定就是这段时间想吃，他们总要准备好食材，不然皇帝这边说想吃，膳房连食材都没有，那岂不是大事不妙。
只是蝗虫……
膳房总管一阵牙疼，这可太麻烦了，别的食材都有人贩卖的，可这蝗虫，哪里有人卖，还要常备，这，这到底是哪个缺德的献这种方子给陛下啊。
而看到另外几种炸物的制作方法后，膳房总管总算是明白罪魁祸首是谁了，只是对于裴清，膳房总管也骂不出口，毕竟裴清给出的炒菜办法确实让宫中的贵人格外喜欢，虽说这炒菜麻烦，可总比以往不功不过的要好。
就是这小祖宗怎么弄出这方子来，膳房总管叹了口气，只能让内侍去看看城里有没有人卖活蝗虫，要是没有卖，就让人去捉一些来。
膳房总管忽然有些庆幸最近有蝗灾，不然这蝗虫真是不好捉。
而内侍去宫外买蝗虫，只是集市上别地都有得卖，唯独这蝗虫没什么人卖，最后内侍没办法，在城外几个小孩手上收了些蝗虫，也给了些铜钱。
内侍的装扮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很快就流传开了，宫中有人喜欢吃蝗虫，这种消息的冲击力太大了，很快就在京都城内外传开，毕竟蝗虫这玩意还没有谁吃过，宫里的贵人居然喜欢吃这玩意，这可真是太稀罕了。
而对于蝗虫怎么吃，大家都很好奇，最后有人问到了高岩头上，而高岩在问过裴清之后，就将制作油炸蝗虫的方子说了出来。
裴清的想法很简单，现在抓蝗虫一个是为了防治蝗灾，一个就是抓蝗虫可以让鸡鸭吃，好让鸡鸭多长肉多下蛋，除此之外对百姓来说也没有什么收益。
可要是吃蝗虫成为一种潮流，哪怕这种吃虫子的潮流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可只要持续一段时间，普通百姓就能靠抓蝗虫赚点钱。
毕竟这蝗虫要油炸的才好吃，而要油炸的话，成本就比较高了，只有家中有点钱财的人才会舍得吃，自然蝗虫的价格也不会太低。
不过考虑到避免有人压价，裴清也在云溪楼上了一个油炸蝗虫的菜品，然后让人每天去收购一定量的蝗虫，毕竟这蝗虫用辣椒做了味道更好，可是不用辣椒做，味道也还好。
裴清算是起了个带头作用，本来一些人是真的对吃蝗虫起了好奇心，有些人则只是单纯地跟风，毕竟人人都在说这个事，自己不说感觉有点跟不上潮流了。
而云溪楼直接把油炸蝗虫上了菜单，吸引了一群胆子大的人过来，尤其是亲朋好友之间，你一句我一句的，就被抬着上了云溪楼，到了酒楼也不好不点。
而这一点，炸蝗虫的味道就让不少人为之惊叹，哪怕有人吃不太习惯，可别人都表现出胆大的样子，说着很喜欢吃，味道多好多好，哪怕是为了面子，对方也不能说不喜欢吃，顶多最后来句炸物火气重，不敢吃太多。
而其他酒楼在看到云溪楼的情况后也都迅速跟进，试图赚上一笔。
而这时宫中也知道了情况，裴清也将他记录到了因为京都流行起吃蝗虫，而百姓靠着捕捉蝗虫还赚了些钱的事呈给了皇帝，皇帝本来对于这种消息泄露有些不满意，只是他也知道，内侍出门采购食材，尤其是蝗虫这种特殊的食材，很难瞒住消息的，只是知道归知道，不满归不满。
不过看到最后的结果，皇帝的不满也渐渐散去，这事到最后，对于百姓还是有利的，现在又是大旱，百姓能多赚点钱就更容易渡过难关了。
不过皇帝也看出来了，这其中多少是有裴清的其中推波助澜，毕竟吃蝗虫再让人好奇，没有裴清把方子拿出来，没有裴清带头，其他人或许都只是在嘴边好奇，并不会有什么实践，而如果要靠宫中采购蝗虫让百姓挣钱，那可就太难了。
“宫外对于吃蝗虫的好奇是不是也下降了？”翻看着记录本，皇帝忽然问道。
裴清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宫外知道的也就是宫内有贵人喜欢吃蝗虫，但也只是捕风捉影的说法，流传了一时，可吃蝗虫多少有一些让人不习惯，因此热度也慢慢降了下来。
虽然裴清没有说理由，可皇帝也明白是什么原因，想了片刻，让裴清退下了，这事不好让裴清来做，不然等其他官员知道其中缘由后，怕是会对裴清有意见。
以裴清现在的身份得罪一些官员都还没什么，可要是得罪满朝文武，那等他入朝为官，麻烦就大了。
皇帝并不清楚，裴清其实不怎么想当官的，在他看来，当官要负担的责任非常重大，而且还时不时地要早起，要陪着皇帝一起熬夜办公，那可要累多了。
虽说他现在在崇文馆陪着太子一起念书，可当太子伴读念书的时间也不过就是这几年罢了，等这几年过去了之后，他就可以天天睡到自然醒，也不用担心熬夜后起不来，日子岂不是很美。
这美好的未来也是裴清现在坚持的动力了，不过能不得罪官员，裴清也是不太想得罪的，这要真的是为了什么国家大事得罪也就罢了，因为吃蝗虫得罪未免说出去有点可笑。
朝中官员得知皇帝明日要设宴都有些惊喜，尤其是一些官职比较小，在以前的宴会上从来没有被皇帝邀请过，一个个的都兴奋得不行，他们还不知道明日迎接他们的是什么。
而谢云煜回府后和裴清聊了聊，知道裴清去皇宫做什么去了后，再想起这场所谓的宴会，顿时就猜到了宴会上大概要做什么了。
毕竟想让京都中吃蝗虫的潮流继续下去，甚至变得更大的话，这个办法算是最好了。
“兄长，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裴清一看谢云煜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事，好奇地问。
谢云煜将皇帝要设宴的消息说了出来，这个宴会只是邀请了官员，并没有邀请裴清这些伴读，所以裴清是不知道这个消息。
如果只是说宴会的话，裴清或许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可结合他之前和皇帝说的事，裴清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也明白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只是吃蝗虫，裴清觉得自己一开始都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最后在皇帝的压力下才吃了，太子他们也是，那官员猝不及防下直面蝗虫，那个画面裴清简直不太敢想象了。
第075章 第 75 章
次日。
宫内被邀请参加宴会的官员看着眼前那一小碟的新菜, 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这一碟新菜的分量实在是太少了，若是换成别的菜，不少官员可能会不满, 觉得这膳房太不讲究了，然而现在, 官员们都很庆幸膳房就做了这么点, 甚至恨不得让膳房再少做一点。
“陛下，这是何物？”司农寺卿看同僚都不吭声, 想到昨日和皇帝商量好的事, 做了出头鸟。
“这是朕最近极为喜爱的一道菜，油炸蝗虫，外酥里嫩，鲜美无比，特意让诸卿尝尝看。”皇帝乐呵呵道。
有官员认出了这是蝗虫, 但是也有人没有认出，可不管之前是什么情况，皇帝这么一说，在场的官员都知道这是什么了, 看着面前这深红色的炸蝗虫，脸色都有些难看。
因为别的菜他们或许可以不尝或者少尝试一点, 但这道油炸蝗虫皇帝都这样说了, 那他们必然也要赏脸, 把面前这道油炸蝗虫吃得干干净净，最好还要夸赞这蝗虫味道好, 甚至展现出自己还想再吃一点。
可……
不少官员瞅了眼面前的炸蝗虫, 脸上虽然没有显露出来，内心深处都有点痛苦。尤其是一些世家出身的官员, 别说蝗虫了，就连差一点的食材都从来没有吃栅栏，让他吃这个，怎么接受得了。
皇帝又说起普通百姓捉蝗虫卖钱的事，庆幸自己发现了蝗虫的美味，不但让差点席卷整个京畿的蝗灾压制住了，还给了百姓一个赚钱的法子，真是两全其美。
有了这个铺垫，这吃蝗虫就不光只是吃奇特的美食了，也是在救助普通百姓，带上了另一种内涵。
如果是之前，或许还有官员可以说自己不吃，那么现在除非是不要前途了，不然这油炸蝗虫是非吃不可了。
谢云煜位于众多官员之中，虽然他也吃过蝗虫，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有做第一个吃蝗虫的出头鸟，毕竟这炸蝗虫是从裴清这边传出去的事很多人都知道，而知道之后，不少人也只是觉得有些奇葩，并没有多想。
可他要是第一个站出来，那就不好说会不会有人想到裴清身上去。
司农寺卿看着面前的蝗虫，深吸了口气，这蝗虫闻着还挺香的，第一个下了筷子，而后好几个皇帝心腹臣子也都动筷子了，而谢云煜也跟在其中，有人带头了，其他官员也都纷纷动筷子。
其实蝗虫的味道还可以，如果不知道是蝗虫，官员们可能会吃得津津有味的，但是耐不住知道这是什么，脑子也克制不住地想着蝗虫的外形，吃起来就分外艰难。
户部尚书也跟着吃了口，他也没有吃过蝗虫，不过倒也不是那么排斥，多吃了几口，发现这蝗虫味道格外鲜美，肉香气十足。
说实在的，要不是知道这蝗虫要油炸了才好吃，户部尚书感觉可以让普通百姓吃点蝗虫，也算是补充肉了，只是哪怕现在榨油的油料作物多了，黄豆也能榨油，百姓家中能吃的油也多了，可油炸这些蝗虫，成本还是有些高的。
不过这蝗虫能卖钱，对于百姓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户部尚书三两下就将盘子里的蝗虫给吃掉了，让他旁边的官员有些震撼，若不是清楚不好将自己面前的蝗虫推到户部尚书这边，都想请求他帮忙吃一下了，自己能少吃一只是一只。
“陛下，这油炸蝗虫果然美味，老臣很是喜欢，不知能否再尝一点。”户部尚书说道。
话音刚落，不少官员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不是，邓元你自己爱吃蝗虫就不能等到出宫后再吃，那你想吃多少他们都不在乎，可在这宴会上你说自己喜欢吃，这不是置他们于险地吗？
毕竟户部尚书这样说了，那他们怎么好意思只吃一盘呢，那不得赶紧跟上，至少也要吃个一盘，甚至是官职越低的官员越要多吃点。
而就在这时，有些官职低微的官员看到其他官员的脸色后，察觉到了机会，这是一个在诸多臣子面前露头的机会。
平时若只是靠做事，想要出头是比较难的，你政务处理好，也只是上官能看到，上官的上官不一定能看到，更别提在一些重臣和皇帝面前展露自己。
可现在只要吃点蝗虫，就能让不少重臣看到自己，甚至是让皇帝看到自己。
蝗虫虽然有些可怕，但是一直在底层蹉跎更可怕，不就是蝗虫，吃了。
有官员想通了这点后，飞快的将盘子里的蝗虫吃下肚，发现自己只要不去想，这吃蝗虫也没有多可怕，然后也示意自己这边想再来几盘蝗虫，觉得味道不错。
他是在户部尚书后第二个说这话的人，果然如他猜测的那般，不少官员都朝他看过来了，甚至连皇帝也不例外，还问了他的名字。
“卿家居然如此喜欢这炸蝗虫，让人多上几盘。”皇帝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小官脸上微微发红，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尽管只是让皇帝记住了他的名字和脸，可比起同僚来，他已经更进一步了。
坐在他旁边的一些官员也都反应过来了，顾不得之前的顾忌犹豫，纷纷下筷子吃蝗虫，然后也讨要更多的蝗虫，只是有两个人在前，后面要的官员就不是那么的让皇帝注意了，只是稍微看过来几眼，也没有问名字。
不少官员内心都是懊悔无比，不就是吃个蝗虫，若是能升官或者被皇帝看中，那吃就吃了，也不算什么大事，他们之前怎么就这么矫情呢。
只是在这些官员的衬托下，那些还没有动筷子的官员就显得有些明显，尤其是皇帝还说了这油炸蝗虫要趁热吃才好吃，凉了之后味道就差些了，不少没有动筷子的官员也不得不动起来，现在不吃，待会冷了不好吃之后更加吃不下。
况且刚才那么多人磨磨蹭蹭地没吃，他们倒不怎么显眼，可现在大多数人都吃了，他们再不吃说不定也要被皇帝记在心底，只是这个记就不是刚才那样的好事了。
他们就算不图得到什么好处，可至少不要让坏处落在自己身上。
宫内宴会上出现油炸蝗虫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更别提皇帝还要特意宣扬，于是一夕之间，油炸蝗虫就成了京都有名的一道特产，几乎成了京都人人都想尝尝看的菜。
一些酒楼酒馆里也是备上了油炸蝗虫这道菜，他们发现这道菜用来下酒非常不错，不少身上有点钱的人来喝酒，都必须点这一道油炸蝗虫下酒，这吃的不是菜，是潮流，也是胆子。
不吃的人都会被说是落伍了，或者是胆小不敢吃。
不光是在酒楼酒馆里备上了这些菜，一些临街的小吃食店也弄出了油炸蝗虫来，不过他们这蝗虫就是论碟卖了，而是以个数卖，十只炸蝗虫多少钱，因为数量小，所以哪怕是普通百姓想要尝尝鲜也舍得掏钱。
和之前相比，京都此时对于蝗虫的需求量就变得巨大无比，之前光靠小孩子捕捉蝗虫，就差不多能满足京都的市场了，而现在小孩子靠手抓已经抓不够了，只能上工具，或者让大人帮忙了。
只是壮年劳动力要在田间赶着收夏粮，只能让年老些的老人和半大小子一起抓蝗虫赚钱。
一时间，田野上的蝗虫都被抓了个七七八八，裴清出入京都的时候都没有看到多少在田野蹦跶的蝗虫，倒是看到不少商贩到路边找人收购蝗虫。
老人小孩将抓到的蝗虫卖给商贩，然后换来一些铜钱，脸上也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
皇帝也特意派人去了解了民间的情况，得知这蝗虫买卖确实让百姓好过了不少后，也很是欣慰，不枉他为此付出了不少心力。
要知道，皇后得知他吃了很多蝗虫之后，看到他的时候还有点怪怪的。
而对于这件事的灵魂人物裴清，皇帝也是不吝赏赐。
裴清收到赏赐后盘算了一下小金库，发现自己靠着生意赚钱赚的是不少，但是皇帝那头的赏赐也是不少。
看到这么多钱，裴清感觉自己的斗志一下子又消磨了不少，毕竟身上的钱还是挺多的，足够他用很久了。
不过还有一个东西让裴清有点好奇，皇帝赐下来的不是什么实物，而是一个类似于预支的牌子，按照皇帝旨意的意思，就是说是个稀罕的宝物，但是这个宝物现在还没有做出来，但是今年冬天就能进贡上来，考虑到裴清的功绩不小，特意提前预支给他，等东西一到，裴清就能拿这个牌子过去领取。
说实话，裴清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牌子，同时对于这牌子上说的宝物也格外好奇，到底是什么宝物才能让皇帝也只能在冬天有呢？
裴清没有忍住好奇心，去找谢云煜问了问。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陛下让你预知的应该是玉.乳。”谢云煜看了看发下来的牌子，思忖片刻道。
“玉.乳是什么？”裴清说完，感觉这个词莫名地有点不对劲，让他下意识想到一些不太好说的画面，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皇帝说的应该不是这个，因为这个也算不上什么稀罕的，应该是某种别的东西。
可要是从字面意思上来说，莫非是指某一种玉的精华，裴清也只能这么猜测。
“是一样吃的，据说是以白玉为主料炼制出来的一种吃食，据说服用可以延年益寿，陛下一年里也只有冬日才能享用。”谢云煜说道。
裴清愣住，如果是别的东西，他可能觉得还能吃，可白玉，除非这个世界还存在他不知道的玄幻仙侠，不然玉石怎么可能吃？
“玉.乳当真是用白玉做的吗？”裴清抬头看向谢云煜，眼神中满是怀疑。
“我也不清楚，毕竟玉.乳的炼制方子只有萧家掌握了，其他人也不知道这玉.乳是如何做的，传出来的方子就说是用白玉做的，也正因如此，这玉.乳格外地珍贵，一年才进献一次。”谢云煜说道，其实他也有点不太相信这玉.乳是白玉做的，只是也没有人知道这东西怎么做，那也就只能任由萧家说了。
“兄长你吃过吗？”裴清忍不住问。
“吃过。”谢云煜点头，“有一次在宫中和陛下商讨政务，陛下就留我用了一顿膳，刚好萧家献上了玉.乳，我就陪着吃了一小碗。”
“什么味道？”裴清问。
“玉.乳是加了蜜水的，吃起来有些甜，很是嫩滑，不过要是没有蜜水的话，大概是没什么味道吧，只是很嫩滑，也就比蛋羹要稍微结实那么一点，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菜品比这个还嫩滑了。”谢云煜仔细回忆了一番说道。
“那吃完又感觉哪里不对劲吗？”裴清问。
“那倒是没有，据说这玉.乳需要长年累月地吃才有效果，吃一顿哪里看得出什么。”谢云煜说。
“那玉.乳是什么样子的？”裴清问，听谢云煜说了这么多，他总感觉这玩意似乎和自己印象中的一种食物很像，只是他有点不太敢这么想，如果真是他猜测的那样那这肖家胆子也太大了，简直就是在欺骗皇帝。
“通体雪白，洁白无瑕，但是做出来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不清楚，当时只是吃过那一碗。”谢云煜描述了一下，让裴清心里最后一块拼图落下来 ，他的猜测大概是八九不离十了。
谢云煜以为裴清问了这么多事，比较馋这个玉.乳，思忖片刻道：“你要是想吃的话，等冬日我托人去萧家问问，据说这炼制玉.乳也不是此次都成功，总是会有一些次品出现，不会进贡给陛下，会卖给其他世家豪门，不过虽然说是次品，但是味道应该相差无几，只是品相差了点。”
“这个玉.乳还卖啊！”裴清诧异。
“自然卖。”谢云煜笑道，然后将玉.乳的价格说了出来，裴清倒抽一口凉气，这是在卖东西吗，这是在抢钱。
“这么贵的价格，其他人也舍得买？”裴清吞了吞口水，这可比他辛辛苦苦的搞生意来得赚钱。
“毕竟是白玉做的，价格高也是自然的，若是没有门路，想买还买不到。”谢云煜说，以为裴清是舍不得这个价钱，还多说了几句。
裴清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大盛对于一些方子看得很重，尤其是魏太医的那边的事，他去了解过，都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对于方子看得那么重，现在算是明白了，一个不好破解的方子真是能让人富贵一辈子啊。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所谓的玉.乳应该就是豆腐了，只是他还是不太确定。
“兄长，你吃过豆腐吗？就是用豆子磨成浆，然后去掉豆渣后，用卤水或者石膏点一下，凝结成的豆腐？”裴清怕自己出差错，决定先问下大盛有没有豆腐，毕竟万一是他猜错了呢，那不就丢脸了。
“这就是豆腐？”从裴清口中听到一个陌生的词，谢云煜都已经习惯了，思考片刻后摇了摇头，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豆腐。
“这是你在梦中看到的吧，你莫非是想吃豆腐了？”谢云煜道。
“对，是梦中看到的，我看到的豆腐浑身雪白，也很嫩滑，和兄长你说的玉.乳差不多。”裴清点点头道。
这句话让谢云煜僵住，看向裴清的目光中带着丝探寻，然后裴清又点了点头：“我怀疑这个玉.乳是不是就是豆腐。”
因为两者实在是太相似了，相似到让裴清下意识就想到了豆腐。
裴清倒是知道豆腐的制作小故事，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他看过的一些小故事里，制作豆腐的淮南王似乎也用豆腐来弄虚作假，装作是什么珍贵的东西献给皇帝，这个故事和他刚才听到的故事一比对，发现分外耳熟。
不是，怎么一个个地都来忽悠皇帝了，不过这萧家也不光是忽悠皇帝，还忽悠其他人啊，胆子实在不是一般地大。
“这玉.乳应该没有出现太久吧？”裴清问，如果出来太久的话，就算是一个世家，也很难把这个方子瞒住吧，毕竟利益动人心。
谢云煜还没有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他相信裴清不是有一定猜测，是说不出这话来的，如果真是这样，他还记得裴清说的豆腐制作的方法，和所谓的白玉制作相比较，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若是萧家当真是如此糊弄世人，不说陛下得知真相后会怎么做，就是其他世家也不会饶了他，萧家的胆子真的是太大了些。
而听到裴清的问题后，谢云煜思考片刻点了点头，这玉.乳的出现确实没多久，太上皇退位前两年才出现的，加上现在，也不过是四年的样子。
不过这么一想，谢云煜就想起来了，在玉.乳出现之前，萧家虽然还是世家大族，可也有些显得衰败了，毕竟萧家当时是支持大皇子的，为了让大皇子能成为太子，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帮大皇子拉拢人心，可是大皇子和陛下竞争失败，萧家的投资也就成了一场空。
当时的萧家内里已经快要被掏空了，只剩下一个架子，而现在不过四年时间，靠着卖玉.乳，居然慢慢的恢复过来了，虽说还比不上之前最盛的光景，可人人都看得出来，只要这玉.乳的方子没有泄露出去，萧家还是慢慢能起来的。
不是没有世家动过心，只是萧家就靠着这个撑过去了，自然不会放弃，加上萧家当时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拜服在陛下面前，作为大皇子一派的反水人员，陛下也多多少少的庇护了他。
至于说萧家的方子，陛下考虑后还是没有要，毕竟一个方子是很赚钱，要是萧家继续和陛下作对，那自然是要收缴，可萧家都投降了，还是第一个投的，陛下多少也要给些面子，方子也就留在萧家了。
听到谢云煜这么一说，裴清挑了挑眉，他猜得果然没有错，时间确实不长，这样才可能瞒住。
“那豆腐当真和玉.乳差不多吗？”谢云煜回过神来，忍不住问道。
“我也没有吃过玉.乳，也不清楚是不是这样，不过我可以试着做一下，兄长你尝尝看，你吃过，应该可以尝出来。”裴清说道。
谢云煜动心了，不过很快他就清醒过来，如果这豆腐真的是玉.乳，那萧家固然是要倒大霉了，可作为揭穿这事的裴清，也容易招惹麻烦上身。
这玉.乳，不对，是豆腐，若真是裴清猜测的那般，萧家还不算什么，主要是作为揭穿者，容易让其他受骗的世家羞恼
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裴清之前做的大部分都是别人没有做过的新事物，自然不会触犯其他人的利益，可他揭穿了萧家，其他世家也有各自独有的方子，有些方子倒不是很重要，可有些很重要，他们会不会觉得裴清既然可以揭穿萧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揭穿自己家，或者说摸索出自家的秘方，这是极有可能的。
别看裴清揭穿萧家好像是帮了其他世家，可考虑到裴清之后会揭穿自家，这些世家也会想办法对付裴清了。
所以这事就算是要揭开，那也不能让裴清来做，要找个背锅的人。
至于这个锅让谁来背，陛下之自然是最上上的选择，只是想让陛下来背这个锅太难了，光是想着让陛下怎么来做这个豆腐就很麻烦了，如果不算皇帝的话，那太子也是个不错的人选，太子也有能力接下这个锅。
“可以让太上皇才背锅吗？”面对谢云煜的分析，裴清沉思了会，问道。
“太上皇恐怕……”谢云煜皱了皱眉，正要说太上皇不太适合，忽然顿住，他发现太上皇背锅似乎更好。
毕竟太子和裴清的关系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况且太子和裴清离得太近，虽然太子这么做，倒不至于有裴清这样的麻烦，可也算是得罪了世家，这些世家若是要攻击太子的话，谢云煜想了想，发现这些攻击最可能先落到裴清身上。
高岩和周凌都不是很好欺负，而裴清算是三人当中最好欺负的那个，要这样的话，那找人背锅似乎也不怎么轻松。
反而太上皇是真不好惹，不少世家都和太上皇关系不错，再者说，太上皇除了没有权力之外，哪怕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世家，其他世家也不敢说什么，毕竟陛下是会全力维护太上皇的。
第076章 第 76 章
“太上皇怎么样？”听了谢云煜前半截话, 裴清还有点失望，以为自己想的人选不行，可见谢云煜说着停住了, 裴清又感觉这里有戏，期待地看向谢云煜。
“清儿你想得不错, 太上皇是最恰当的人选。”谢云煜有些赞许地看着裴清, 他不光是为这个高兴，也是为裴清有所增长的政治触觉而感到高兴, 起码裴清有了这个觉悟后, 他就可以稍微少担心一点了。
被谢云煜这么一夸，裴清脸上不由得露出有些得意的笑容来，他有时候还是能想些主意的。
不过要怎么让太上皇做出豆腐来，这就有点麻烦，毕竟太上皇和太子不一样, 裴清影响太子很容易，可是要影响太上皇，那就隔了一层了。
“这事我来办吧。”谢云煜说道，这事不太适合让裴清去沾边, 或者说让裴清去提点太上皇都不太适合，世家一个个的都很精明, 只要裴清沾边了, 那就很容易引火烧身。
不过这事要做的话, 还需要裴清将豆腐的具体制作过程和他说一说，不然他也不好操作。
裴清立刻就将制作豆腐的具体步骤和谢云煜说了一下。
“不过我也只是看人这么做, 自己没有做过, 兄长你要做的话最好多试几次。”裴清说道。
“若这豆腐当真是所谓的玉.乳，那也难怪其他人一时间没有猜出来, 居然要用石膏或者卤水才能点豆腐。”谢云煜感叹了一句，石膏和卤水这两样都是炼丹时才可能用上的东西，怎么会和黄豆磨出来的浆液混在一起，也不知道萧家是怎样的机缘巧合才能弄出豆腐的。
这可真的是太巧了，怪不得一直没人知道萧家的玉.乳是怎么做的，说实话，要不是裴清说透，谢云煜怎么也想不到这点。
不过这样一来，想弄出一个所谓的巧合做出豆腐来，似乎有些麻烦，毕竟这两样东西差别太大了，说是巧合也不太好取信于人。
“石膏和卤水是最适合点豆腐的，好像用白醋也可以点豆腐，不过这个我也只是看到梦中说是可以，但是具体能不能，就不太好说。”听谢云煜说着其中的麻烦，裴清想了想道，他隐约记得是可以的，但是用白醋点豆腐应该是没有石膏卤水好用，不然也不会不是主流做豆腐的办法。
不过现在也不讲究豆腐的产量如何，只要先把豆腐做出来之后，自然会有人去研究怎么做，豆腐的产量会更高。
而和石膏卤水相比，醋在厨房出现的可能性就高多了，而意外弄出了豆腐，那也极为正常了。
***
“你说什么？”太上皇惊呼出声。
“臣意外做出了一样新鲜的吃食，用黄豆做成了，一斤黄豆能做两三斤这样的吃食，臣自觉此物或许能对百姓有益，特来献给上皇。”曹义赔笑道，他算是皇帝特意留下来陪着太上皇玩乐的官员，主要任务就是让太上皇开怀，这样皇帝也开心，太上皇也开心。
只是和曹义一样的官员还有好几个，曹义最近不太得太上皇欢心了，自然，能从太上皇这边讨到的好处也就少了，为了再次能从太上皇这边得宠，曹义这些天可谓是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结果他没想到什么办法，可却从别人的谈话中得到了灵感，对方说是听说哪里有个农户意外用黄豆做出一种新吃食，一斤黄豆能做个两三斤的吃食，味道还不错，这一下就让曹义注意起来。
曹义可太了解太上皇了，一些其他的珍宝美人献上或许是能让太上皇高兴，可一来就他这样的条件，想找珍宝美人也不容易，二来，这些也只能让太上皇高兴一时，过一阵子就放到了脑后，毕竟太上皇想要什么得不到。
可要是名利的话，反而能让太上皇惦记很久，就曹义所知，太上皇对于皇帝这段时间因为裴清的发明而得到的名声羡慕得很，其中就有黄豆榨油的事，尽管这事算是太子做的，可落到下面，百姓夸赞起来也是会带上皇帝的，夸皇帝将太子教育得好，如何如何。
那这黄豆做豆腐，岂不也算是一桩功劳。
毕竟黄豆算是大盛人常吃的一种食物，可是豆饭也不好吃，也就是家中实在穷困的人家才会用黄豆充作主食，可若是做成豆腐，一来分量变多，二来也解决了吃黄豆难的事。
所以想清楚之后，曹义就想去找谈话的人询问了，只是找来找去，发现那两人是外地来的客商，卖完货物就走了，他也只是个普通的小官，不可能再追过去问。
而且曹义此时也有了个新想法，若是和太上皇说是从别处学来的，那他固然也能得一些好处，可比不上他说这豆腐是自己研究出来的好。
于是曹义再打探确定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客商的情况后，就偷偷地在家做了一道豆腐，虽然客商说做法的时候很小声，但是因为做法简单，他还是听到了。
黄豆浸泡后磨成浆液，过滤豆渣，豆浆加热后均匀加入稀释后的醋水，就凝结出了絮状的豆花，将水滤去，这豆花就能吃了。
之所以没有压制，那是因为裴清和谢云煜讨论后感觉压制这一步对于一个除此发明的人来说有点复杂，容易暴露不对劲。
虽然是自己做出来的豆花，也知道这豆花做的时候用的都是可以吃的食材，但是等到豆腐做出来后，曹义自己没敢尝，先让下人尝了尝后，询问味道如何，确定能吃了，才来献给太上皇。
当然，献上来的时候顺便也把发明者的名字改成了自己的。
曹义是没有吃过所谓的玉.乳，不然他要是知道自己做出来的豆乳和所谓的玉.乳一般无二，他肯定不敢取这个名字，也不太敢就这么拿出来。
不过太上皇听曹义这么说了，也没有想到哪上头去，而是格外在意这个黄豆，一斤能做成两三斤的吃食，这方子要是算在他头上，那传下去，岂不是那么百姓也要一个个地对他感激涕零。
不过激动了一下，太上皇看着曹义，皱了皱眉，他比较了解曹义，对方陪着他玩乐倒是可以，可要说他能和裴清那样弄出什么新发明，太上皇不信。
只是看他说的信誓旦旦，太上皇考虑片刻后还是应了下来，按照曹义说的试一试。
“此事臣不宜出面，还是上皇出面最好。”曹义笑着道，说实话，他也有点想借着这个豆花在历史上留下些名头，只是他考虑再三，也还是忍住了，让太上皇来出这个名，不然他邀功的话，那此前的本意岂不是就达不成了。
太上皇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曹义要推着他到这亭子里来说，说话声音还小，避免让其他宫女内侍听到，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在豆乳没有做出来之前，太上皇对这所谓的豆乳并不算太在意，毕竟能不能做是一回事，做出来有没有效果又是一回事，不过他对曹义的这个态度还是很满意的，虽说知道对方是想要讨他欢心好得好处，可也甚是妥帖。
因为也愿意按照曹义说的弄个意外发明豆乳的故事，反正他现在也是闲着无事，玩一玩也好。
当然，太上皇考虑的也是，万一真的如曹义所说，那做好准备总比没有准备好，之后后悔可能就晚了。
而等到豆乳被做出来后，看着呈上来的豆乳，太上皇的表情僵住了，愣愣地看着那雪白的豆花。
曹义不明所以，还以为太上皇是被这豆花的制作惊到了，心底暗喜，而看着这御厨做出来的豆花，曹义感叹，怪不得人家是御厨，就算是个豆花，做出来都比他做的好看。
“这当真是你们做出来的豆乳？”太上皇沉声问道。
御厨吞了口口水，颤颤巍巍地点头，作为御厨，他也是做过玉.乳的，以至于豆乳一做出来，他就发现这豆乳和玉.乳极其相似。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做出来的，可这豆乳确实就是用黄豆做出来的。
“让你再做一遍，行吗？”太上皇问。
御厨连连应声，他做了一次，第二次应该可以做得更熟练。
“那让人备好需要的食材，当面给我做一次。”太上皇的声音听不出几分喜怒。
御厨赶紧让人来准备，将东西一一备齐后，开始制作豆乳，虽然御厨感觉制作过程有改良的可能，但是在太上皇面前，他暂时还不能改，尽量按照刚才的顺序，连温度都尽量维持了一致，最后将豆花做了出来。
看着从豆浆中慢慢凝结出来的豆花，太上皇沉默不语，曹义也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太上皇这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高兴啊，可这明明做出来了，为何会不高兴？
曹义心底万分忐忑，忽然又有些后悔没有说实话，若是说了实话，就算太上皇不高兴，对他来说影响也不大，可现在……
“你尝尝，看看味道是不是一样的。”太上皇说道。
尽管没有明说，可御厨也知道太上皇是什么意思，深吸口气，舀起一勺豆乳就尝了尝，味道口感虽说有一些轻微的差别，但显然，两者是一样的东西，味道的差别只是因为制作方法或许有所不同。
“回上皇，这味道极为相似，不过也有些微的不同。”至于为什么不同，御厨没敢说。
可就这么一句话，也足够太上皇明白，那所谓的玉.乳，指不定就是这个豆乳。
太上皇冷笑了几声，想起萧家献上玉.乳后得到的赏赐，更是怒不可遏。
要知道因为萧家说这玉.乳吃多了延年益寿，太上皇自退位后，便格外喜欢吃，除了让萧家上贡之外，还特意派内侍去萧家讨要，当然也不是白要，自然也是要给些好处的，不然说出去太难听了。
而现在想到自己给出去的好处，太上皇不只是心疼那些钱财，更气的是自己被萧家人玩弄蒙蔽，不过是用黄豆做的吃食，居然哄骗他是白玉做成的，真是岂有此理。
太上皇越想越气，又让几个宫女内侍过来尝了尝这豆乳，确定无毒后，自己也尝了尝，再确定一次。
他心底还是有点希冀，万一这豆乳只是看着像是玉.乳呢，吃起来其实不太像呢，然后一口豆乳下肚，太上皇的希望就此破灭，这味道他可太熟悉了，哪怕有些微的不同，可他也尝出来这确实就是玉.乳。
太上皇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让内侍去找皇帝，皇帝收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惊讶，要知道他虽然和太上皇的关系有所缓和了，可也只是见面后关系和缓，他主动去见太上皇的时候，太上皇不会臭脸，太上皇主动喊他过去可是少之又少。
因为没有什么政务，皇帝就直接过去了，一去他就看到了放在殿内的一口小桶，那桶里的食物他可太熟悉了，虽说有些微的不同，但皇帝也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玉.乳。
这萧家不是说只有冬日才能做吗？怎么这夏日就做好给太上皇送来了。
皇帝内心有些不满，他倒不是贪图这点口腹之欲，只是作为皇帝，哪怕是太上皇也是要排在他之后的，萧家这样的行为就有些不妥了。
“皇帝来了，你看这是什么？”太上皇缓了这么一会，心底的气倒没有最开始那么大，只是还都压在心底不得出，不过看到皇帝来了，忽然又有些幸灾乐祸，毕竟被哄骗的不只是他，连皇帝也是一起被哄骗的。
“这萧家何时给父亲送了玉.乳来？”皇帝笑着说道。
曹义听到皇帝的话后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玉.乳，加上萧家他才明白过来，然后一瞬间，脸色有些发白，他没想到这所谓的新吃食居然已经有了，还是萧家的玉.乳，曹义的脑子里乱糟糟一片，他此时虽然有些想不到之后会是什么情况，可也知道自身情况不妙了。
“哼，玉.乳！”太上皇冷哼了一声，然后让御厨将这豆乳的制作过程和皇帝说了一遍。
皇帝听着听着，脸色也变了，欺君是大罪，而这萧家用所谓的豆乳装作是白玉制作成了玉.乳，欺骗的何止是一位君主，大盛的两位君主都被蒙骗了，甚至如果不是今天发现了这玉.乳是怎么做的，还不知道能骗多久。
皇帝并不知道，其实一开始萧家也不是想弄得这么大，只是想用玉.乳的名头来宣扬，毕竟说是白玉做的比较震撼人，而要说是黄豆做的，那这吃食就有些低贱，自然也卖不出钱，而到了后面，则是不好说破这个真相，说破真相的结果萧家承担不起，于是就一直撑着，撑到了现在。
到了现在，就更加不敢说破了，以前说破了，也不过就是得罪一些世家，脸面挂不住，现在是不光世家豪门勋贵都给得罪了，还得罪了皇帝，两任皇帝，他们萧家哪里扛得住。
这要是没有得罪世家，就算皇帝要针对他们，他们也能退守一步，好歹保住根基的，等这些事逐渐淡忘掉，东山再起。
可现在，他们都得罪了，那就算皇帝要给他们小鞋穿，其他世家也不会帮忙，甚至等他们想要东山再起时，其他世家还会下绊子。
“这是你做出来？”皇帝看向曹义，问道。
曹义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他现在格外后悔，早知道就不要去听人说话，或者说听到了也就当个故事不要深思，现在可好，说实话，他定然也是要被萧家记恨，指不定会做些什么，也可能被一些世家盯上，可不说实话，那首先得罪的就是皇帝和太上皇了。
曹义想了想，还是决定扛下来，不扛不行了，于是点头，将之前的故事讲了出来，幸好他之前行事谨慎，确实是按照自己准备的故事行动的，不然现在就完了。
听曹义说他是用黄豆磨了些浆液，想看看能不能用这方法弄出油来，结果意外撒了些醋进去，发现黄豆浆液加上醋之后就凝结出絮状物，于是再研究了一下，就弄出了豆花。
虽说有些巧合，不过也算是正常的。
虽说曹义揭破这个真相，让皇帝和太上皇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毕竟揭破这个真相，就是在昭示他们被萧家欺骗了，可皇帝情愿丢些脸，也不想再被萧家骗了，想到萧家或许一边得好处，一边还笑他们傻，把豆腐做的豆乳当成白玉做的玉.乳，皇帝心底就一股火气往上冒。
尽管可能萧家人不敢有这种想法，但是在皇帝眼里，萧家就是这样看待他的，这种哄骗是皇帝最无法忍受的。
“我就知道，你知晓这消息也要气个半死。”太上皇也挺气的，发现皇帝气成这样，反而心情舒服了点，发现不止自己一个人这样生气，有了对比后就不是那么难受。
“父亲何必笑话孩儿。”皇帝正气着呢，听到太上皇这句话，愣了一下，这话带着的调侃味道可是皇帝很久没有听过的，一时间也不称朕了，主动缓和和太上皇的关系。
皇帝的意思太上皇自然也看了出来，看着眼前的皇帝，轻叹了一声：“这萧家不是什么好的，不过这豆乳是好东西，我让御厨做了，一斤黄豆可以做两三斤的豆腐，饱腹感就不太清楚，我们之前吃玉.乳也少有吃到饱的，你让人试试看就知道。”
“这豆乳做起来也不算多难，用黄豆和醋就能做好，若是能推广到天下去，百姓也算是多了种吃食，日子应当也要好过些。”太上皇说道。
皇帝心底的怒气因为太上皇的话而稍微有所松动，但很快又想到了一点，如果萧家早就将这制作豆乳的方子拿出来，他也不会吝啬赏赐，那百姓恐怕也能早些年做豆乳，吃到豆乳了，也不必去吃那难吃的豆饭。
意识到这点，皇帝心底对于萧家的厌恶更深了，尤其是萧家弄出新吃食来，一下子就让皇帝想到了裴清，裴清虽说在吃食上没有做出如豆乳这般的东西来，可是在别的东西上，利于国家百姓的东西是一样样的拿出来，没有藏私，和萧家对比，何其明显。
以前皇帝就知道裴清的好，只是和其他人的对比还不够明显，现在拉出萧家来一对比，那裴清简直就是要被比到天上去了。
裴清和谢云煜制定计划的时候可没有想着能让皇帝对裴清的好感又提升一层，主要还是想早点弄出豆腐，只要方子到了皇帝手上，那应该就能推广到百姓手中，也达到了裴清的目的。
可现在，目的还没有达到，先多得了一个好处，也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不过在将豆乳方子推广出去前，皇帝还是让御厨再多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让这一斤黄豆做出更多的豆腐来，这也是裴清带来的影响，遇到什么新鲜事物不光是要知道好处，还要想能不能改良一番，做到更好。
御厨赶紧应下，这事他必然要好好做，若是做的好，说不定他也能在百姓的故事中流传呢。
除此之外，皇帝又要设宴邀请诸多臣子过来尝尝这豆乳的滋味，毕竟他这边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自然也要看看臣子们，尤其是那些世家发现自己上当受骗后的表现，这样处理萧家的时候才没有人拦着。
不过一吩咐下去，皇帝忽然就想到自己之前给裴清的赏赐，其中就有一个预支玉.乳的牌子，顿时感觉有些丢脸。
他本意是想着玉.乳稀罕，加上知道裴清喜欢吃新鲜的吃食，才赐给裴清的，可现在，想到这所谓的玉.乳是什么，他就恨不得把那个牌子偷回来。
加上和萧家作对比，感受到了裴清的好，思前想后，皇帝又打开内库，从里面挑了好几件珍宝，让内侍送去谢府，算是他对裴清的感谢以及补偿了。
皇帝只能庆幸还好是现在发现的，而不是等到裴清拿走了玉.乳那之后发现，不然补救起来更尴尬了。
而朝臣们听到说皇帝设宴招待群臣，一个个的神情都很是微妙，如果没有上次意外吃蝗虫，他们对于皇帝设宴是很期待的，可现在，上次设宴留下的心理阴影还在呢，光是想想，都感觉胃口有点不好了。
只是皇帝设宴，朝臣们也不敢不去，只能宽慰自己蝗虫也快过去了，应该不至于再让他们吃蝗虫。
第077章 第 77 章
次日的宴会, 朝臣们惴惴不安，尤其是在宫女送上菜肴的时候，都紧张得不行, 生怕又来之前的蝗虫餐，好在他们紧张了好多次后, 就发现似乎这次的宴会只是个单纯的宴会。
而且朝臣们也发现, 皇帝这次宴请的臣子官职都还不低，和上次不一样, 不由得安心了些。
看着朝臣们脸上的笑容, 皇帝深吸口气，示意宫女去将最后一道菜品——甜豆乳送上来。
小小的碗被送了上来，因为碗沿比较的高，宫女将甜豆乳送上来的时候其他人都没有看出这是什么，不过闻着这股甜香气, 都以为是什么汤水点心了，并不是很在意，直到装有甜豆乳的碗被放到桌案上。
“这是玉.乳？”有官员认出了豆乳，惊呼出声。
“什么玉.乳？”还有官员没吃过玉.乳, 一下子听到这个名字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就是萧家那用白玉做的玉.乳。”有官员解释起来。
“是不是只是看着像啊？”有官员提出了疑问，显然也是知道玉.乳的珍惜。
“尝一尝便知了。”有官员说, 然后率先试吃起来, 这一尝, 不少官员就发现虽然味道有些微的差距，但显然就是玉.乳, 估计就是夏日做的和冬日做的有所差别。
户部尚书舍不得去萧家买玉.乳, 就算萧家宣扬说吃了玉.乳延年益寿，他也不太信, 与其花大价钱买这所谓的玉.乳吃，还不如多买点自己爱吃的别的菜呢。
再说他也不是没有吃过玉.乳，毕竟他也是尚书，自己买不起，可皇帝多少会赏赐一些给他，他吃着也没感觉身体哪里就变好了，虽然别人都说是要长期吃才有效果，可户部尚书不信。
不过看到碗中的玉.乳，听着其他同僚的议论声，户部尚书还是很惊讶，他虽然不买萧家的玉.乳，可也知道那玉.乳是要在冬日才有的，况且就算是皇帝强行让萧家做，这么多玉.乳，这得花多少钱啊。
这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宴会，哪里值得皇帝为此花费如此多银两。
看到不少官员都认出了这玉.乳，还为意外得到玉.乳而高兴，皇帝才慢悠悠地开口：“这可不是什么玉.乳，而是豆乳，是太上皇意外弄出的新吃食，你们可别误会了。”
豆乳？！
这个新词让在场的官员都为之一愣，什么意思？
“陛下莫不是在开玩笑？”有官员小心出声，毕竟别人尝不出，作为冬日就常常吃玉.乳的皇帝不应该吃不出来啊。
“朕可不是在开玩笑。”皇帝挑眉，将太上皇意外用醋做出豆乳的故事说了出来，听得在场的朝臣目瞪口呆。
不是，这个故事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太上皇这么闲的吗？就他们了解，太上皇不是一贯都是欣赏歌舞，和美人玩乐，哪里还有机会去厨房，可是皇帝这么说了，他们也只能信了。
不过就算这里有点不对劲，可其他官员很快就意识到，故事可能是假的，但是这方子指不定就是真的，不然陛下从哪里弄出来这么多的玉.乳，这么多分量，萧家要准备的话也不容易吧。
可要是真的话，想到皇帝说的，用醋倒入黄豆磨好的浆液里，就做出了豆乳，那他们之前花大价钱买玉.乳，岂不是……
一时间，不少朝臣的脸都又白又红，纯粹是气的。
户部尚书也理清了其中的缘由，倒抽一口凉气，感觉这萧家的胆子是真的不小，这萧家若是只骗骗世家也就罢了，连皇帝也骗了，还是两代皇帝一起骗，事情没揭穿还好，现在揭穿了就难办了。
户部尚书看向一个官员，这个官员一向和萧家要好，平时还借着能从萧家这边拿玉.乳的事在不少世家那里得了些脸面，可现在，玉.乳的制作过程被揭穿，脸上惨白一片。
他之前借着这层关系捞了多少好处，现在估计全部吐出来都还不清了。
不过有些人相信了皇帝的话，可有些人还是半信半疑，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其他原因，不然只因为皇帝的一席话就去针对一个世家，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不少人都牢牢记住了皇帝说的方子，虽然说皇帝说的特别简陋，但他们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如果是真的，那萧家……
从宫中出来，邓元看到来自家的裴清，知道他比较喜欢新鲜事，也喜欢新鲜吃食，就将事情说了出来，反正这事也算不上什么隐秘，他估计等明天，这事说不定就在京都传遍了。
裴清从谢云煜那里知道了计划，也知道了计划实施的时间，但是曹义到底什么时候禀告给太上皇就不清楚，毕竟计划实施是他们这边决定的，但是之后的事就要看曹义的想法，万一曹义不在意这个豆腐呢，没想到现在就从邓元这边知晓了情况。
不对，谢云煜应该也知道了，裴清忽然想起今天去宫内赴宴的谢云煜，不过谢云煜知道后回府，他刚好就出来了。
“你要不要学学看做这个豆乳？”见裴清问得格外认真，以为他是对这个豆乳很好奇，邓元笑着问，“要是能做好，说不定还能卖点钱，这豆乳之前卖的可贵了。”
“伯父，您别逗我了，这豆乳之前大家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自然卖得贵，现在人人都知道是用黄豆做的，也都知道方法了，哪里卖得出什么价钱。”裴清说。
邓元反应过来，忽然想起之前在宫内看到的情况，哈哈笑起来，他这不爱吃豆乳的没有吃亏，以前那些爱吃豆乳的，一个个的都不知道让萧家占了多少便宜。
“不过这豆乳要是好做的话，百姓又多了一种吃食，黄豆也多了一种新用法。”裴清感叹道。
“的确如此，这黄豆，以前总觉得没什么用，只能当饭吃，百姓还不爱吃，不承想又可以榨油，又可以做豆乳，用处颇多。”邓元也跟着感叹了起来。
裴清笑了笑没说话，黄豆做成的豆乳那就是豆腐脑了，但是黄豆可以做的也不光是这些，可以做豆浆，还可以做各种豆制品，比如豆皮，腐竹，豆干，豆豉，霉豆腐，臭豆腐，算一算，发现可以做的食物多了。
裴清想了想，发现自己的印象中，这些东西都没有出现，大概是因为大盛的百姓基本就是把黄豆当饭吃，再不然就是黄豆还没有熟的时候当菜吃，不过因为黄豆可以当主食，所以还没有熟之前就摘下来的行为比较少，太浪费了。
而也因为如此，很多人都没想到黄豆还可以做别的吃食。
那他是不是能让人开动一下脑筋，因为能做出豆乳了，那做其他的豆制品，只需要在制作豆乳的时候稍微改变一下，就有新的食物出来了，这难度比起从零开始做豆腐容易得多。
不过还需要看看能不能让人捣鼓出用石膏或者卤水做豆腐，毕竟用醋点豆腐的产量还是差了点，而石膏差不多能做三四斤的豆腐，别看产量只是提升了一斤多，好像一点也不多，可放到实际中，能提升这么多，能让做豆腐的人脸上笑开了花。
这么一想，裴清发现自己需要做的事还挺多的，不过他也不需要做太多，只要引导一下就好。
要说引导的对象，裴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太子了。
裴清刚想动，就听到邓元说：“这豆乳做起来还真是有几分奇特，老夫也来试试看，说不定等致仕之后也可以做些豆乳自己吃，这豆乳格外软烂，倒是极为适合年老的人。”
邓元其实并不好奇，只是见裴清格外好奇，便打算用个理由让裴清快点试试看，毕竟他也知道，裴清的性子有点急。
“伯父也想做这豆乳？”裴清问。
“不过试试看，不只是我，这满朝上下知道这方子的人恐怕都会去试试看。”邓元说道。
不过刚想要尝试，邓元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这黄豆需要浸泡好几个小时才能磨成浆液，那邓府也没有事先泡好黄豆啊，要做的话就需要一些时间等待。
邓元和裴清面面相觑，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还准备大干一场，没想到先被时间给难住了。
就在两人笑的时候，忽然门外有人敲门，说是太上皇送东西来了，邓元皱了皱眉，太上皇自从移居永安宫，可从来没有和朝臣有过过多的接触，更别说和他这样的皇帝心腹接触了。
只是这礼送到了，邓元也不能不收。
收下礼物后看着内侍转头就去了隔壁敲门，掏出了同样的盒子，邓元都有些好奇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了，不然这太上皇怎么到处都松。
不过这个到处都送的做法倒是让邓元安心了些，应该不是什么要命的礼物，不然太上皇也绝对不会这般乱送了。
“分量还挺重的。”邓元轻轻晃了晃，感觉这里面应该装的不是什么易碎品或者金银，加上内侍建议尽早打开，邓元直接打开了盒子，看到里面淡黄色的东西。
“黄豆？泡好的黄豆！”裴清没好意思看，但是邓元直接将盒子放到他面前，裴清也就看了一眼，然后傻眼了。
不是，太上皇送什么他都能理解，但是送黄豆，这，过于不走寻常路了。
屋外远处也传来一声惊呼，大概也是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了。
“太上皇送这个……”几个意思？
裴清有点蒙，就听到一旁的喷笑声，然后就是哈哈大笑，一看是邓元笑起来了，边笑边说：“上皇看来还是很生气！”
“这泡好的黄豆，或许是想让我们快点试验豆乳是怎么做出来的。”邓元解释道，他都没想到，太上皇居然如此记恨这萧家，便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不过有了泡好的黄豆，剩下的不过就是磨豆浆了，或许别家会没有石磨，但是邓家有，一斤黄豆也不多，邓元和裴清两个人就一起磨好了。
裴清还是头一次推磨，感觉还挺轻松的，不过等他说出自己的感想，就被邓元笑话了一通：“你个小子，不过是磨一斤黄豆，你自然觉得轻松，让你多磨些豆子，你就说不出这话了。”
裴清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不对，没敢反驳。
不过看着这磨出来的豆浆，裴清忽然想起来，好像没看到有人喝豆浆啊？
这里面似乎有点古怪，裴清直接问了出来：“这黄豆的浆液加醋就可以做豆腐，那这浆液应该也能吃吧？”
邓元正一心准备做豆乳呢，忽然听到裴清的话身子一顿，扭头看向这磨出来雪白雪白的豆浆，陷入了沉思，对啊，这豆乳可以吃，那豆浆也可以吃吧。
不对，邓元忽然想起什么，摇了摇头：“这浆液不能喝，我记得古书上有说，这黄豆磨出的浆液似乎是带毒性，只是有时有毒，有时候又没有毒，只是有毒和没毒的浆液都是一个样子，除非喝下去过一段时间才能判断出来，可等到这时候也晚了。”
“那有没有查出豆浆带毒的原因？”裴清问。
“这倒没有。”邓元摇头。
“为什么不查？”裴清问，不过等他说完，裴清就想到为什么不查了。
对于世家豪门而言，黄豆是贱物，磨成浆液后有毒不能吃就不能吃了，反而让他们远离这东西，对于百姓来说，黄豆磨成浆液需要时间成本，而弄出的豆浆有毒就是一个打击了，再想去探究其中的原因，他们没有那个精力，也没有那个成本。
不过裴清恰好就知道为什么豆浆有毒，原因很简单，这是生豆浆，只有煮熟了才没有毒，但是豆浆又有假沸现象，看着像是已经在沸腾，实际并没有煮开，这么一来就容易让人喝到生豆浆，自然会中毒了。
“豆乳是没有毒的，我记得制作豆乳的话需要将浆液煮上一阵子，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豆浆没有煮够时间，所以才有毒，毕竟在煮之前，这个豆浆是用生黄豆磨出来了，正常人吃生的蔬菜也不太习惯吧。”裴清试探着说道。
这话犹如一道闪电从邓元脑海中劈过，让他僵在原地，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想过呢。
不光是他，连其他人都没有这么想过。
明明豆浆应该算是制作豆乳中的一个成品，可他们居然完全忽视了。
“裴清啊，还是你年轻人地脑子灵活！”邓元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他本来并不觉得自己老了，思维不够灵活，可和裴清对比，他感觉自己还是差了些。
见邓元似乎被打击到了，裴清赶紧摇头，说实话，他要是一直在大盛，也不会想到的，越是这种习以为常的东西，越容易被忽视。
“我也不过是做事做的优点口渴了，想尝尝看这个豆浆的味道如何，才忽然想到这点，也就是心底一急才冒出这个想法。”裴清解释。
邓元看了看面前的浆液，他干活也做得有些口渴了，豆乳的味道他尝过，还不错，这豆浆味道说不定也不错。
只是刚才那也是裴清的猜测，虽然说这个猜测很大可能上是正确的，可他也不能冒险啊。
毕竟他们这一老一小，不管是谁喝豆浆中毒，都比较麻烦。
裴清自告奋勇表示要去将他做试毒实验的小老鼠拿过来，这样只要豆浆里有毒，应该很快就能发现。
“用老鼠来试毒？”邓元疑惑，他刚准备让几条狗来。
“这老鼠身形小，有点毒性应该就有反映了，让狗试毒的话，这浆液还不知道要被吃掉多少。”裴清说，“让鸟来试毒也可以，但是鸟吃不了多少。”
邓元点点头，裴清很快就让将他养的小老鼠拿过来，这已经是好几代的老鼠了，被人养着，基本没有什么脏的，甚至还不怎么怕人，被提溜过来的时候还扒着笼子朝外看。
裴清很快就将豆浆煮开了的豆浆放了进去，然后又在一边放了生豆浆和没有煮开的豆浆，搞了个对照组实验，对照组的数量还不止一组，避免其中有差错。
邓夫人还是头一次看到被人养着的老鼠，又害怕又有些好奇，邓元也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情况，感觉十分的新鲜。
而小老鼠们很快就将倒进去的浆液吃完了，吃煮开豆浆的那组老鼠毫无反应，而生豆浆那组，过了一会，老鼠的状态看着就不太对了，至于没有煮开的那组则是稍微好点，只是也状态有些反常。
尽管和真正的试验对比起来不太严谨，可是在邓元看来，这已经帮他解开了一个困惑。
“既然这浆液是可以喝，那我尝尝看，还从来没有喝过这豆浆呢。”邓元好奇起来，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先将豆浆多煮了一会，毕竟多煮一会也就是多消耗些柴火，可万一没有煮熟中毒了，那简直没处说理去。
裴清也凑到一边等着喝豆浆了，他也挺久没有喝过豆浆，不过喝豆浆的话，裴清让人去拿了块糖过来，不然只是豆浆，没有甜味就差点了。
邓元注意到了裴清的举动，不过没有说什么，他还记得豆乳的味道，没有糖的话，味道也算不上特别的美味，再说年轻人喜欢吃甜的也正常。
等到豆浆煮出来后，邓元也没有关火，毕竟喝完这边的豆浆，待会就可以直接做豆乳了，而按照皇帝给的方子，这豆乳做起来豆浆还不能冷。
邓夫人也想喝豆浆了，邓元本来不太敢给她喝，毕竟他有信心是一回事，可给夫人喝又是一回事，然而邓夫人直接不理他的道理，自己舀了一小碗豆浆，加了些糖，然后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这豆浆味道不错，豆香气十足。”邓元喝了一口，惊叹道。
裴清也美滋滋地喝着豆浆，感觉加了点糖后味道是不错，就是有点可惜没有将黄豆炒过后再磨，他记得炒过的黄豆磨成的豆浆更加香甜，当然，现在这个味道也可以了。
而邓夫人也感觉这豆浆的味道不错，看向面前的磨盘，感觉这磨盘能天天都用上了，这豆浆的味道不错，日日喝也行。
再说喝不完的豆浆还能做豆腐，就能将家中的那些黄豆消耗掉，前段时间邓夫人趁着黄豆价低，就买了一些黄豆，想着等冬日的时候去做豆芽，只是一不小心就买多了，去榨油的话，那些黄豆又有点少了，正不知道要怎么消耗呢，现在可算是找到方法了。
裴清喝完豆浆，感觉自己不太能喝了，正要开始干活，忽然看到一旁保温的豆浆，因为温度稍微下降了些，豆浆表面凝结了一层皮。
“怎么？”邓元看到裴清的目光，转头看过去，“哎呀，这，这是煮坏了！”
邓元一拍大腿，他没想到他们这一喝豆浆就耽误了时间，虽然做豆乳的方子里可没有说过这段，但是他估计这样就是坏了，毕竟豆乳是从豆浆中凝结出来的，有这么一个障碍物在这里，凝结必然会出问题。
只是这么多豆浆，邓元看了看邓夫人和裴清，感觉他们三个人肯定是喝不完的。
裴清看着眼前的豆皮，分外地想要揭下来，因为他还从来没有尝试过揭豆皮，再说，他也有点想吃吃腐竹。
就在邓元看着豆浆干瞪眼的时候，裴清去找了两双筷子过来，让一旁的人帮忙拿着一双，然后就伸出筷子去揭豆皮。
虽然裴清看过的视频中都是用手揭的，似乎更容易点，但是这豆浆的温度可不低，再说用手显然不太干净，这要是自家的豆浆，那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可现在是在邓家，还是要注意点。
因为还不太熟练，磕磕绊绊的才将上面的一层豆皮揭了下来，豆皮还弄的优点破损，不过裴清没在意，反正这腐竹只要没断就好，然后就将揭下来的豆皮挂到一边人拿着的筷子上去了。
“你这是做什么？”邓元问。
“伯父，我觉得豆浆可以喝的话，那这层豆皮说不定也可以吃，反正这豆浆看着都煮坏了，我试试看。”不过话是这样说的，可裴清记得，这豆皮好像是黄豆当中的油，所以才说腐竹的热量高，那去掉油之后也不影响做豆腐吧。
“不过我感觉这层豆皮看着像是油分，说不定弄完这个还可以再点豆腐呢。”裴清说道。
邓元和邓夫人听的都有点蒙了，他们感觉裴清是在胡说，可又莫名的有道理。
第078章 第 78 章
毕竟那豆乳他们都看过, 雪白雪白的，看着没有带油分的，而黄豆又是可以榨油, 那弄掉了一层油皮，再做豆浆也是可行的。
或许还不止一层油皮, 邓元是知道黄豆的产油量, 虽然不高，但是也不至于一斤黄豆磨成的浆液只能揭一层豆皮。
而这么一想之后, 邓元看着面前的豆浆, 发现这表面上似乎正在慢慢地凝结出新的一层豆皮来，又等了一会，彻底验证了他的猜测。
“居然还有豆皮！”邓夫人也看到了油皮凝结的过程，惊诧道。
“这一斤黄豆差不多能出一两少点的油，一张自然不够, 这豆皮看着就不重。”邓元说着等了一会，眼见豆皮成形了，也模仿裴清刚才的动作，用一双筷子将上面的油皮给揭下来, 他的动作也很是生疏，效果和裴清刚才比还差不少。
邓夫人看着被他弄得破破烂烂的油皮, 好笑地从他手中夺过筷子：“行了, 你也别弄了, 再让你弄，这油皮都挂不住。”
邓元讪讪一笑, 让邓夫人来做, 不过这么一等，邓元发现这豆皮凝结起来还挺慢的, 最主要是火还不能太大，一旦太大了，豆浆就开始翻滚，就没有了凝结豆皮的条件，这如何控火也是个技术活了。
邓夫人等到表面的油皮凝结好了，吸取两人的经验，筷子轻轻松松地就将油皮揭了起来，几乎没有什么破损，然后也挂到了筷子上。
三个人揭起的油皮几乎是三个样子，邓夫人的看着最好，裴清的其次，邓元的最差。
“手生了手生了，要是多做几次就熟练了。”邓元尴尬地说。
接下来三人都轮着揭了几张豆皮，不过眼看着已经不怎么起油皮了，裴清就开始做豆乳，也没有什么难度，只是要调整好醋和豆浆的比例，然后均匀地倒进去，等醋都倒完了，就只要等着看豆乳凝结。
“若是真能凝结出豆乳来，百姓就要多一样吃食了。”邓元感叹道。
“不只是一样了，豆浆算一样，这豆皮算一样，一起三样了。”裴清说。
“对对对，这豆乳说不定加个步骤，也能出别的食物呢，可能还不止三样。”邓元笑道，在他看来，裴清不过是多思多想了些，就弄出了两样新吃食，这么多人捣鼓这豆乳，再多出几种也是可能的。
三人等了一会，就看着原本还是液体的豆浆中逐渐凝结出雪白的豆乳，很快一锅豆浆就凝结成了豆乳，滤掉其中的水分，邓元舀了一勺豆乳尝尝，虽说接了油皮，这豆浆还是凝结成了豆乳，可不知道有没有味道上的差别，刚好他午间就尝过这豆乳的味道，正好对比一下。
“怎么样？”见邓元吃了一口豆乳就不作声了，邓夫人问道。
邓元舀了两碗豆乳，加了些糖，然后递给邓夫人和裴清手上，让他们尝尝。
邓夫人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忍不住多吃了几口，人年纪大了，这牙口就不太好了，一些食物要么比较硬，要么比较有嚼劲，她的牙齿咬起来就有些费力，而这豆乳吃起来当真是嫩滑无比，几乎不需要什么劲就能吞下了。
而且这豆乳，以前叫玉.乳的时候她也是吃过的，比较好克化，饱腹感也不错，比黄豆要好多了，要知道黄豆吃着可不克化，很容易出现腹胀或者腹痛的情况，若是变成豆乳了，不光分量多了，还好克化。
裴清之前也没有吃到过豆花，毕竟他虽然给了方子，但是并没有去做，实验的时候都是谢云煜安排的，避免出现纰漏，这算是他在大盛头一次吃到豆花了。
甜甜的豆花味道很不错，不过裴清感觉还可以吃点咸豆花。
“这还能吃咸的？”邓夫人问，毕竟在她看来，当甜食吃的豆乳用咸调味，是不是有点太怪了。
不过邓元看裴清翻着花样弄出新想法，折腾的脑子也活泛起来，既然豆乳能吃甜的，咸的应该也可以吃，毕竟这豆乳的味道其实很浅淡，吃甜还是吃咸都是由加入的调味料决定。
不过到底加什么，裴清直接发言了，然后端着三碗豆乳去了邓家的厨房。
“你这加的什么？”邓元看着新端出来的三碗豆乳，有些分辨不太出来。
“紫菜，虾皮，榨菜末，辣油，葱花，酱。”裴清说，这是他最熟悉的一个咸豆花配方了。
“加这么多，能好吃吗？这不和做菜差不多了。”邓元有些嘀咕。
“吃你的吧，阿清想办法做了，你一个负责吃的还说什么。”邓夫人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邓元不说话了，默默拿起一碗豆乳吃起来，决定要是不好吃，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反正就是试试看。本来他还想着咸豆乳能省点钱，但是看着加的料，发现不比甜豆乳花费低多少。
第一口咸豆乳让邓元感觉有些不太适应，毕竟在他的印象当中，这豆乳就该是甜的，咸的怎么吃怎么怪，不过压制住这种印象后，邓元就发现这咸豆乳的味道居然还不错，咸鲜嫩滑，别具一番风味。
一口又一口，一口又一口，等吃到最后，邓元才发现这咸豆乳可比甜豆乳吃起来快多了，甜豆乳吃着有些像点心，而咸豆乳吃着有种吃主食的味道。
连着吃了两碗，邓元发现自己都有些微的饱腹感，这让邓元有些惊讶，以往他吃玉.乳，那也是陛下赏赐，分量也不多，不承想饱腹感居然如此之强。
只是看着剩下的豆乳，邓元发现这些剩下的大概是吃不完了，这一斤黄豆做出来的吃食，他们三人吃居然都吃不完，邓元还是头一次发现黄豆这么耐吃。
没办法，邓元只好将这些豆乳分给下人吃。
虽然裴清知道这些豆乳压一压就能做成豆腐了，但是他思考了一下，他今天表现出来的新东西已经够多了，过犹不及，不能逮着一个羊薅羊毛呀，太子那边还可以弄点新东西出来，就什么都没说。
在邓家试着做豆乳的时候，其他参加宴会的朝臣家中也都开始做豆乳，用的还是太上皇送来的泡好的豆子，这一试，只要还记得方子，没有做错的，基本都将豆乳给做了出来，而在尝过自己做的豆乳后，朝臣们都陷入了愤怒中。
尤其是之前在萧家买了不少豆乳的人家中，想到之前吃过的亏，上过的当，更是怒不可遏，发誓要让萧家付出代价。
而萧家也是乱作一团，他们做豆乳其实是用石膏点的，也是一场意外才做出来的，他们都没有想过，用醋居然也能点豆乳来。
说实话，要是他们知道用醋也可以，那他们也不敢撒这样大的谎，当初不过就是想着石膏和黄豆离得太远，不太可能被人发现，才冒险撒谎的，现在谎言被揭穿了，他们要自己想办法面对了。
不过萧家的恐慌以及其他人的愤怒就和裴清没有关系了，从邓府回来，不等谢云煜开口，裴清就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我就猜到你已经知道了。”谢云煜轻笑一声。
“没想到太上皇居然对这事这么生气。”裴清说到太上皇送泡好的黄豆的事，感叹道，忽然想到什么看向谢云煜，“兄长，我们家是不是也送了黄豆来？”
我们家……
谢云煜看向裴清，虽然他觉得裴清可能就是顺口一说，可却也说明裴清觉得自己和他是一家人，或许和宣平侯他们比他要差些，但也大概不差多少了。
谢云煜或许有好友，但是所谓的亲人，基本上都只是有血缘关系罢了，甚至因为他对待族人极为严苛，对方或许反而更畏惧厌恶他。
孤身一人，谢云煜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可突然听到裴清这么一说，谢云煜只感觉心底一暖。
“不错，已经送到了，我也做好了豆乳，不过你应该也吃不下了吧。”谢云煜可还记得裴清说过，在邓府吃了一碗豆浆，又吃了两碗豆乳，早就饱了。
“还好，虽然有点饱，不过还是可以吃吃兄长你做的豆乳，我还没吃过呢，看看你的手艺怎么样。”裴清感受了一下，发现也不是那么的饱。
“哪有什么怎么样，这豆乳还能做出花来啊！”谢云煜无奈的笑了笑，让人去舀了一碗豆乳过来，不过他知道裴清的胃口，只弄了一小碗，看着也就两三勺的分量。
“你这是从哪找来这么小的碗？”看到端上来的碗，裴清被震惊到了，端起碗来，发现连掌心都盖不住，与其说是碗，不如说是酒杯，不过又比酒杯稍微大那么一点。
“大了你可吃不下。”谢云煜笑道。
裴清很想说他能，但是看着面前的豆乳，话也说不出来了，这么点量对他来说刚刚好，因为他也不是很饱，吃着算是享受，可要是豆乳多了，他又不好意思浪费，强行吃下去，那就成了受罪了。
裴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将面前的豆乳吃了个干净。
***
裴清本以为这个做豆乳的事只是在朝臣间，等到次日进宫后，才发现原来太子也弄了。
“当真是不曾想到，原来醋也能做出玉.乳来。”太子感叹道，忽而想起什么，“孤记得父皇上次给你的赏赐……”
太子都有点不好意思说了。
裴清挠挠头：“这个吧，陛下已经做了补偿，前几天陛下忽然赏赐我一些珍宝，我还奇怪是什么事，昨天看到了豆乳，就明白了。”
太子听裴清这么一说，松了口气，他还真挺担心裴清吃亏的。
“孤做的豆乳好了，你要不要尝尝？”太子忽然问道。
裴清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吃了一碗豆乳，本来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谁知道等到午间，高岩让人送了什么东西来，一看也是豆乳，让裴清尝尝看。
“我家今日做了不少豆乳呢，都分给亲友吃了，这是我自己做的，特意给你留的。”高岩得意道，显然是觉得自己第一次做，就将豆乳做得这么好很厉害。
裴清的脸有点发青。
说实话，昨天加今天，裴清吃的豆乳已经不少了，就算再好吃的食物也不能这样吃啊，尤其是看到周凌遗憾的叹了口气，裴清就知道，这豆乳现在大概是京都官员必做必尝的一道菜了。
裴清平时觉得自己认识的官员并不多，可现在数数看，发现还不少，这要是关系好的人都要分点豆乳，裴清深刻怀疑自己之后大概会一点豆腐都吃不下了。
高岩带来的豆乳还不少，是要均分给四个人一起吃的，所以尽量往多了拿，多了也只是吃不下，可少了不够吃就尴尬了。
不行，他不太想吃这个豆乳了。
裴清决定先发制人，思索片刻后将昨日在邓府的事说出来，转移高岩的注意力。
“豆浆？豆皮？”没等高岩出声，太子就惊呼出声了。
高岩也有点蒙，不是，大家不都是在试着做出豆乳来吗？怎么你们还搞出了别的东西？
周凌听着也有点错愕，不过惊讶过后就是想着，那他能不能也弄点新食物出来，因为就裴清说的办法听着还挺容易的，似乎随便想想就能弄出新吃食。
不过周凌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只是听裴清这样说才觉得简单，真做起来可不一定，昨天他也是动手做过豆乳的，可从来没有想过那些主意。
“那我们是不是也能试试看，再弄点新吃食出来，就比如这豆乳，是不是也能做新吃食？”高岩兴致勃勃道。
吃豆乳对于没吃过的人来说算是新鲜，可他以前就吃过不少，除了是自己做这点新鲜点，味道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特别的，但是研究一个新吃食可不一样，尤其是听裴清这么说，总感觉做起来很有意思。
“孤也没有事先泡好黄豆，现在去弄太晚了吧？”太子说。
“不用黄豆，就用我们面前这个豆乳，想想怎么弄成新的吃食。”高岩摇头，指着面前的豆乳说道。
“用这个豆乳？”太子问。
“按照裴清说的，豆浆也弄出来了，豆浆煮的时候也弄出了豆皮，之后就是做豆乳，这中间似乎没有什么适合我们做的了，那就只能从豆乳开始想办法做新吃食了。”高岩说。
周凌沉思片刻，发现高岩说得挺有道理，点了点头。
发现自己的话果然成功转移了其他人的注意，还顺便达成了昨天的要求，裴清松了口气，也乐呵呵地凑过来表示自己也想加入。
听到裴清这么说，高岩高兴了一瞬，但是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要不然我们先想想怎么弄，先不要说出来，直接写在纸上，然后一起看，不然的话，我们三个恐怕没有你那么灵活。”
这不是怯弱，这是高岩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他说的很有可能成真。
裴清的头脑就是格外地灵活，真要一起说，恐怕他们一时半会地还没有想起来要怎么弄，裴清就想出新主意来了。
裴清正有此意，昨天弄出了豆浆和豆皮就已经够了，再弄出新的来，裴清感觉有点太惹眼了。
他现在顶多就是稍微提点一下，如果太子他们能弄出新的吃食就弄，弄不出就看看其他人会不会想出来。
裴清觉得新吃食也就是出现时间早晚的问题。
“行啊，那我们先想想看吧。”裴清说。
“如果有好法子，那我们待会去和父皇说吧，我听父皇说，这个豆乳的方子或许是要推广到天下去的，只是一种豆乳也有点少了，如果有更多的新方子，会更好。”太子说。
高岩和周凌都有点兴奋，他们还是想在皇帝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的，不光是因为展示能力能让自己获利，还因为裴清就展示了不少次，他们展示得少了点，都是好友，总感觉自己跟不上裴清的步伐了。
因为陷入思考，殿内显得格外安静，四个人齐刷刷地盯着面前的豆乳，眼睛一眨也不眨，以至于让进来的皇帝都有些惊讶，以为四人是出了什么事，不然怎么一直盯着豆乳不动呢？
“这是怎么了？这豆乳莫非有什么问题？”皇帝出声道。
四人才从思考中抽出神来，赶紧行礼，太子将他们之前的约定说了出来，皇帝有些惊讶，没想到太子居然想得这么深。
说实话，他最开始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豆乳方子可以给百姓用，能让百姓日子多少好过一些，可要是按照太子说的，这黄豆能做的吃食多了，那百姓的日子可就更好过些了。
毕竟黄豆种起来能肥地，占用的农时也不算长，算是百姓种地必选的一种作物，很少有百姓种地不会去种黄豆的，只是之前黄豆的利用率实在不高，吃了容易腹胀不适，可是种出来的黄豆也不可能不吃，好在后面发现能榨油了，算是找到了一种新的利用方式。
只是虽说是可以榨油，可油毕竟不是食物，有些家中稍微富裕点的百姓是愿意去榨油，可不富裕的，还要靠着吃黄豆过日子的百姓，这榨油用处也算不上多大。
可是用黄豆做豆乳就不一样了，吃起来更容易克化，味道还变好了，最重要的是还可以用一斤黄豆做出两三斤的豆乳来，过于神奇。
而现在，从太子的话中，皇帝发现这制作方法似乎还能榨取更多的价值。
不说别的，就那个油皮，他就很感兴趣，因为按照裴清的说法，这油皮弄出来之后也不影响结豆乳了，况且豆乳别的都好，就是不耐放，尤其是现在天热了，过不了多久就容易坏，而这油皮，似乎晾干之后就能久放，虽然一时半会还没有想到会有什么用处，但是更加耐放的食物总比不耐放的好。
“那你们有没有想出什么办法？”皇帝好奇，目光不自觉的朝裴清看过去，四人当中，他觉得最有可能搞出新吃食的，大概就是裴清了
三人都注意到了皇帝的目光，如果是别人，他们可能会嫉妒不甘心，但是面对裴清，想想裴清以前的战绩，他们觉得都很寻常，说实话，要不是不想灭自己的志气，他们都想看看裴清是不是想出办法来了。
裴清是真的不想太张扬了，但是面对皇帝的期待，不拿出点什么来，让皇帝失望了，似乎也不太好。
不过他也不能说是现在就想好的。
“回陛下，臣昨日从邓府回来后，也想过一些，隐约有一个想法。”裴清抬头看向皇帝，皇帝果然很是满意，在他看来，裴清的脑子格外活泛，不该没有想法的。
“什么主意？”皇帝问。
“昨日看凝结出来的豆乳，似乎有很多清水出现，那这豆乳里的水分应该也挺多的，不然不可能一斤黄豆做出这么多豆乳来。”裴清开始铺垫。
“这个我也想到了。”太子惊讶出声，还有点小得意，毕竟他的思路能和裴清对上，说明按照这个思路下去，他想的办法可能也是有效的。
“睿儿你也想到了？”皇帝出声问道。
太子点点头，皇帝问：“那你想没想出来什么办法？”
“暂时就想到了这里，剩下的还没来得及想。”太子有些腼腆，时间这么短，他暂时也就想出了这些。
裴清发现自己似乎又可以不出头了，说道：“陛下，说不定我的想法和太子殿下会有些相似，只是我想的时间长些，就想的也多些，若是给太子殿下同样的时间，说不定我们两会想出来同样的吃食。”
裴清知道太子一向是对自己有点不自信，说实话，如果太子不是太子的话，那么这点不自信也没什么，可他偏偏是太子，那这点不自信就比较致命了，虽说因为之前做的一些事，太子的自信也有点养出来了，但还处在缓慢发育的状态，还是需要呵护的。
皇帝听出裴清的言外之意了，他看了眼有些忐忑的太子，思忖片刻后让裴清先不要说，等明天早上说，看看那时候太子有没有想到什么好点子。
太子知道这是皇帝的偏袒，毕竟他们两个人的思路对上了，若是让裴清说完，他的新主意也就胎死腹中了，不由得有些愧疚。
“殿下不必愧疚，我想的时间比你长，多少有点占便宜了，陛下这样做才更加的公平呢。”裴清宽慰道。
而听他们这么说，高岩和周凌也感觉轻松了点，毕竟太子有时间想，那他们也有时间再多想想了。
第079章 第 79 章
一天的时间其实很短, 裴清发现太子高岩周凌三人将这事看得很重，平时总是闲聊的人都说着说着就走神了，显然是在想如何用豆乳做出别的吃食。
只是对他们这种不下厨的人来说, 弄出新吃食还是有点难度的，以至于到了最后一个个地, 眉头都不自觉地紧皱, 显然被难住了。
“你们可以去问问庖厨，或者看看庖厨做菜, 可能能多点灵感。”裴清提点了一句, 但是也没有说太多。
裴清一语惊醒了三人，是啊，他们对于吃食什么的了解不多，不然也没什么灵感，那就可以去厨房看看, 说不定能找到新想法。
和裴清道谢后，三人都迅速地走了，毕竟时间不剩多少，找灵感什么的也是需要时间。
裴清看着几人飞快离开的背影笑出了声, 这几个家伙还真是格外地在意这事啊。
裴清也想了一个新方子，他选的是油豆腐, 毕竟只要压制成豆腐后入锅油炸就成了, 有点新意, 但也不是特别地新鲜。
次日，裴清就带着他的新方子进宫了, 发现太子几人虽然眼底带着青黑, 但是精神头却不错，显然是想出了什么。
因为皇帝要去早朝, 早晨的时候并不能来崇文馆为四人做见证，于是为了避免有人在上午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四人都要将写好的小纸条交给内侍保管，等皇帝到了再打开。
虽然都很好奇对方到底是想出了什么主意，但是四人都忍着没有开口，而是等到皇帝到了，才期待地看向保管纸条的内侍。
皇帝也有些好奇，内侍赶紧将四张纸条递到皇帝手上，皇帝将纸条依次打开，扫了一眼后笑出了声，看向裴清道：“裴清，你昨天说的话可是提醒了不少人。”
见裴清和太子几人都眼巴巴地瞅着他手上的纸条，皇帝什么也没有说，直接将纸条放下，让四人过来看。
四人扑了过去，裴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高岩的纸条，当然他也不是从什么字体认识的，而是上面写了高岩的名字。
高岩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将豆乳中的水分压出来，不过他压得就有点过分了，弄出来的是类似于豆干的食物，不过这豆干就没有现代的豆腐干咸香了，因为没有调料，不过在没有豆干的古代也算是一个新吃食了。
而周凌想出来的法子和高岩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他弄出来的豆干则更加的轻薄，有点像是裴清见过的千张了，只是稍微有些差距，大概是因为点豆腐的时候把握不太好，水分稍微有些多了，以至于千张看着差点。
而太子，则是弄出来一大块的豆腐来，算是三人当中最普通的，不过他提出一个新问题，能不能用其他东西点豆腐，算是抢回点面子了，只不过在这次的比赛中，这个提问占据的优势不大。
不过三人的思路都是差不多的，因为高岩和周凌没有说他们当时的思路是什么，现在结果出来，也就不怪皇帝想到了裴清头上。
而裴清弄出的油豆腐算是三人当中最特别的了，毕竟别的都只是压榨水分，只是压榨的多少而已，而裴清则是用上了油炸。
“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高岩扼腕，他这总是去裴清家蹭吃炸物的，怎么做这豆乳的时候就没有想到这点呢。
虽然昨天就知道灵感来得不容易，也知道很多身边的事就能当做灵感，可真实践起来，高岩发现这灵感可真不好找。
每每都是看到别人做出来才马后炮地想起，可那时候也已经晚了。
太子和周凌也有些遗憾，因为这一步，如果他们意识到了，做到其实很快的，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
皇帝倒不遗憾什么，在他看来，不过是激励一下，居然能弄出好几份的新食谱，简直不要太快乐了。
裴清他们的高效率让皇帝很满意，屈指一算，发现这豆乳才到手几天啊，就弄出来了这么多的新吃食，让豆制品大军越来越多了。
皇帝忽然也起了些好胜心，想要也研究出一种豆制品的吃食来，只是闲暇之余，他冥思苦想，甚至不惜去厨房看看寻找灵感，然而也想不出什么，皇帝这时候才感觉到找灵感的难了。
其实倒不是真的很难，主要是裴清和太子他们已经把不少豆制品都弄出来了，再想要推陈出新，难度就高了很多。
折腾到最后，皇帝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把这项任务转交到御厨手上，让御厨想想看还能做什么吃食，顺便再研究一下裴清他们拿出来的这些新吃食还有没有可以改进的余地，再想想怎么让这些新吃食做得好吃。
毕竟新吃食有了，可要让百姓接受这些吃食还需要做法，不研究一下不太好推广。
当然，太子想的能不能用别的点豆乳的事也都交到了膳房，一事不劳二主。
御厨平时也只是负责做做饭，哪里需要研究这个，只是皇帝的任务来了，他也不能拒绝，只能咬牙认了，还要赶紧研究，不然皇帝过一阵子问进度的话，总不能说什么都没想到，也没做好。
膳房总管稍微打听一下，然后就又听到了裴清的名字，顿时面皮抽搐，这事情也太离谱了，怎么裴清干点什么就轮到他们膳房倒霉了。
当然，如果他们做得好，也是能得到不少赏赐的，毕竟以前在膳房，除了做菜就是做菜，还想研究什么东西，那不是不务正业，现在要是做好了，得到陛下高看一眼，说不定还有出头的日子。
膳房总管看着日子不错，手中的油水也足，可谁都有往高处走的心，膳房总管也不例外，再说，这膳房也不是什么善地，平时没事是真安全，可一旦出事，那就是出大事了，膳房总管至今还记得自己的前任是因为什么被杀的，所以他也是格外的想再往前一步
只是，这想做好实在是难。
不过想想做好后的回报，膳房总管咬咬牙，不过就是难，那就再拼一把。
只是别的都好研究，如何研究点豆乳的引子就有点麻烦，不过就在膳房的人困顿之际，萧家那边传出来的方子帮了他们一个大忙，用石膏可以点豆乳。
于是从石膏扩散，膳房开始试验其他的东西，还特意弄了一个新地方来弄豆腐，毕竟石膏这类东西是不能入口的，放在膳房太危险了，万一惹出什么麻烦就不好。
而这么一研究，就将卤水也给研究出来了，不过再研究下去，也没有找到别的可以点豆腐的引子，膳房总管也就只能汇报上去。
在确定已经将大部分的制作豆乳的方法找出来后，皇帝也没有再让膳房研究了，因为膳房算是将能加的东西都加了，别的东西都不行，或许再找找别的能找到，但是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而现在已经用了很久时间了。
***
从研究这豆乳到现在，萧家都被世家们整得从京都赶了出去，这还是皇帝没有出手的情况下。
裴清一开始还对萧家没有什么印象，直到萧家被赶出去之后，裴清才想起来，这个萧家似乎也和皇子有牵扯，算是三皇子的拥护者，之后也是给太子弄了不少麻烦了，但现在似乎就这么被他弄掉了，悄无声息地就消失在了三皇子身边。
不过裴清摇了摇头，他觉得就算萧家走了，那也有别家成为三皇子的拥簇。
裴清不再想这些，转而想到集市外的情况，要说起来，这京都百姓的反应可是真的很快，而宫中的消息传递得也挺快的，卤水和石膏可以点豆乳的消息传开后，尤其是得知这两样点豆乳的效果更好，百姓们也都学了起来。
不过十来天的功夫，集市上就已经有了卖豆乳的摊子，甚至裴清都注意到了有专门制作豆乳的工坊了，大量的豆乳被生产出来，然后运输到京都的各个地方。
甚至在乡下地方，也有人做豆乳售卖，而因为豆乳销售的情况不错，黄豆的价格也略微有点提升了，显然是因为黄豆可以做豆乳了，而豆乳卖得好，以至于让黄豆都变得格外受欢迎。
甚至还有些售卖豆乳的人看黄豆的价格涨了后，卖豆乳的时候可以选择不给钱给黄豆的方式，省的铜钱比较珍惜，而农户家中的黄豆多，给的也不心痛，这样豆乳能卖出更多去。
而豆乳一下子也就成了京都百姓饭桌上最常见的一道菜了，甚至也可以算是一定量的主食了，尤其是老人格外喜欢这道菜，毕竟别的菜他们吃起来也咬不太动，消化不好，而豆乳则是格外的不费牙，又好消化。
尤其是多吃了一段时间后，百姓们发现这豆乳不光是好吃，而且多吃了一段时间后，似乎身体也有所变好，只是他们也不太看大夫，自然不能从身体上查出什么区别，但他们能从自己的体会上感觉到区别。
这点裴清倒是了解，黄豆做成的豆腐虽然算不得是什么肉，但是也是补充蛋白的好办法，主要是价格也便宜，百姓买得起，而其他补充蛋白质的，不说肉了，就说吃鸡蛋，普通百姓家中也不可能经常吃鸡蛋，但是豆腐一天吃一次不太行，几天吃一次倒是可以的。
而在百姓们体会到了豆乳的好处后，达官显贵之家也都听闻了这则消息，原本因为知道豆乳是黄豆做的，觉得这是什么低贱食物的人也都有所动摇了，也都纷纷吃起了豆腐。
皇帝恰好趁着这段吃豆腐的风，将豆乳的制作过程以及一些其中的衍生品都给拿了出来，然后让县衙推广出去。
县衙收到消息的时候都有点蒙，以往收到的公告大多数都是劝课农桑，兴修水利，或者其他的政务，现在居然收到了一个做吃食的方子，但是县衙也不敢不做，不然万一被巡查官员发现他们不作为，那就完了。
公告层层下传，最后传递到了村中，村民们都知道这公告挺重要的，以为是什么重要消息，结果一听是个做豆乳的方子，都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有些人听完也就过了，不觉得什么，但是有人听完就发现了其中的商机，按照这公告说的，豆乳如此的好，还特别的受欢迎，若是自己能学会做豆乳，那岂不是就赚大。
或者说能将家中这卖不出价格的黄豆卖个好价钱了。
有人心动了，自然也就有了行动，很快在各地都有人开始售卖豆乳以及其他的各种豆制品，虽然方子都说了，但是做出来的豆乳味道还是要看各人的手艺，有人做的豆乳好，售卖起来格外的快，有人做的差点，卖起来也就慢些了，而豆乳又不太耐放，于是做不好的人纷纷选择退出这个行当。
好在做豆乳就是累一点，成本并不高，毕竟借用一下石磨，然后自己准备好豆子和石膏卤水，实在不行就准备点醋，然后准备一下容器什么的就好了，不做了之后还能将容器卖给继续卖豆腐的人。
毕竟他们这边还是有些客源的，等他们退出了这个行当，那其他同行的客源就扩大了，自然生产也需要有一定的扩大，若是要专门定制这些容器，花费也要大些，而买这些二手的容器成本就低了。
***
豆乳的制作方法越传越广，乃至于边塞地区也都开始有了做豆乳的摊子。
从军营出来，裴穆瞥见路边有卖豆乳的摊子，听到对方说这豆乳是从京都一路传播过来的，据说是京都极为流行的吃食，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普通百姓都很是喜欢，拉住缰绳，让人去买了一些。
只是提着豆乳，这马就不好跑了，因为这豆乳过于脆弱，稍微颠簸一下就会颠簸破了，更别提是骑马跑了。
“阿蕙，你看我带了什么回来了。”尽管已经年近四十，可面对妻子时，裴穆的态度依旧和年轻时一般，格外活跃，没有在将士面前的沉稳。
裴夫人正在翻看账册，远远地就听到了裴穆的大嗓门，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明明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和个毛头小子似的，不过叹气归叹气，裴夫人脸上还是止不住的笑意，起身去看看裴穆带了什么新鲜玩意回来。
“这是？”看到裴穆提回来的雪白的软块，裴夫人疑惑问。
“这是豆乳，说是在京都很是风靡的吃食，很好吃，我买了些回来。”裴穆笑道。
“京都……”听到京都两个字，裴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黯淡，她想到了裴清。
裴清已经独自在京都留了四年多了，她也有四年多没有看到小儿子了，其实最开始来边塞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会在这边待这么久，眼看着还是要继续在这边待着，裴夫人实在是很想念裴清了。
她这么一难过，让裴穆也有点憋不住了，裴穆也是想着这豆乳在京都风靡的话，那裴清说不定也吃过，他现在吃豆乳，也算是和小儿子吃了一样的食物，多少有些安慰。
可现在，裴穆叹了口气，也有些烦闷地坐下。
“我听谢弟说阿清的身体好了不少，还能长时间骑马射箭，这身板可比之前强了不少，你说我们能不能让阿清来……”裴穆忍不住道。
“你忘了，阿清现在是太子伴读，轻易外出都不好办，怎么可能到边塞来。”裴夫人听到裴穆的主意，心底的愁绪都被清扫一空，她想念幼子还有点理智，可裴穆看起来想得都没有理智了。
裴穆长叹了一声，不说话了。
“再说，阿清的身体也不适合入军营，留在边塞只会耽误他的前途，在京都也更适合他。”裴夫人说道，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裴穆，还是在安慰自己。
两人都不知道，就算裴清适合边塞，皇帝也不会轻易地让裴清过来这边。
“再等等，叶兹这边还是不能少人，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我就调回京都了，到时候也能一家团聚。”裴穆说。
裴夫人知道裴穆说的都是真的，只是这个过一段时间具体是多久，那就不好说了，毕竟还有敌对的蛮族在对面，而裴穆在这边这么久，极其擅长对付这些蛮族，皇帝轻易不会调裴穆走的。
“待会阿峻回来你可别说这话了，他听着也难受。”裴穆叮嘱道，裴峻作为大哥，也很是想念裴清这个弟弟，尤其是一家四口人，三口在一起，只有裴清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京都，尽管可能裴清在京都的环境更好，可在裴峻看来也极为不容易。
裴夫人点点头，两人正说着话，有人进来了，看到来人的模样，裴穆和裴夫人都惊喜起来，脸上的愁绪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来的不是别人，是这些年负责从京都到叶兹送东西的人。
对方来了，那就说明又有从京都送来的东西。
“阿清这次寄了什么来？”裴夫人率先站起来问。
要知道，上次裴清寄过来的东西就很重要，其中有一个制作酒精的方子，不过这方子好是好，就是有点太耗费钱了，不过好在消毒效果绝佳，至于其他的就是一种药粉，味道闻着很冲，但是试过后才发现这药效果是真的好，也成了军中的救命良方。
而这两样东西加起来，加上军中还新来了一批军医，让军中受伤将士的存活率大大提高，也因此，对战蛮族的时候更加奋勇向前，算是将蛮族压制得死死的了。
甚至蛮族得知有药后，有人甚至偷偷过来讨药，毕竟蛮族说着是一体的，可其中还是有区分，拉一派打一派的，让裴穆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不过裴夫人不光是喜欢这些，更喜欢的是裴清寄过来的一些信和画作。
裴清也知道裴穆和裴夫人裴峻很想念他们，所以经常让人画了一些画作，比如他平时看书骑射，或者出去玩的场面，甚至还有些自画像，好安抚三人的思念之心。
而信也是说一说他最近的近况如何，裴夫人感觉裴清这段时间的信数量格外的多，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是不是幼子特别的想念他们，才在信中抒发心意，后来才发现裴清之所以写了这么多信来，是因为真的有这么多事，不过裴清写的细也是一方面。
看着裴清写来的信，仿佛就能看到裴清是如何在京都成长的，双方似乎离得也不算远。
来人先是拿出一个大盒子，这里面都是裴清和谢云煜寄过来的信件，要严密保存，以防泄露，毕竟这信件很是私人。
看着这个大盒子，裴穆打开来一看，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信，乐呵呵地到一边分信去了，毕竟这么多信，是送给三个人的，而裴穆还有点好胜心，想要看看他们三个人，到底是谁从裴清手上收到的信最多。
不过一般情况下，他们三个人的信都是差不多件数，因为裴清说的事情也差不多，只不过是根据身份的不同，会有不同的说辞，对父母说话时自然要认真点，而对兄长说话就可以稍微随意些。
裴夫人知道裴穆在想什么，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看裴清送来的东西，酒精因为不好存放，裴清就送了那一次，之后几次都没有送来，这次也不例外，不过大蒜素的粉末倒还是照常送来。
京都那边买大量的大蒜比较方便，价格比起边塞来也要便宜一些，而粉末的运送也比一般东西要划算些，所以这是裴清必然要送的东西。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瓶瓶罐罐的了，上面还贴好了标签，裴夫人一看，发现名字都取得特别好听，但效果是什么就不知道了。不过好在裴夫人稍微一翻，就找到了裴清特意放在里面的说明书。
本来这些东西和信放一起更好，但是裴清考虑了一下，放到信里不能一下子发现，恐怕裴夫人他们用错了，就干脆和这些东西放一起。
裴夫人展开说明书一看，才知道这是裴清送来的一些护肤用品，还有洗发沐浴的用品，说是自家铺子里准备推出的好东西，已经验证完效果了，发现效果确实很好，所以特意送了一批过来。
让裴夫人多用，不要省着，他那边后续还会不断地送过来。
护肤？
裴夫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叶兹的风沙比京都更大，天气也更差些，自然也会影响到皮肤状态，最开始裴夫人还很在意这个，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就忽略了，没想到裴清还会给她惦记着这些。
第080章 第 80 章
裴夫人找到说明书上说着有护肤效果的罐子, 一打开，一股清淡的药香扑面而来，里面是有些淡黄色的乳膏。
按照说明书上的要求, 裴夫人没有直接往脸上擦，而是擦了一些到手腕和耳后, 只感觉这乳膏格外的滋润。
“阿清这次给我送了四封信, 你们就三封。”裴穆总算是数完了信件数目，发现自己多得了一封信, 得意洋洋地过来显摆。
裴夫人瞥了他一眼, 摸着手中的小罐子，不着痕迹地显摆。
裴穆那边不过是多了一封信，她这边还多了不少专门给她用的护肤霜呢，虽说护肤霜使用起来是不分男女的，京都那些爱美的男人其实也会涂脂抹粉的, 但是裴穆显然是不爱这些的，脸糙得很。
裴夫人的动作虽说不算多明显，可是裴穆还是注意到了，这东西之前没有看到过, 应该是裴清送过来的。
“这是？”裴穆问。
“阿清够我送来的养肤霜，担心我在这边买不到好的, 这次得了个好方子, 就特意送了些来。”裴夫人说道, 上次的药粉那是一家人都能用，现在这个算是专门给她的, 怎么能让裴夫人不显摆一下。
果然, 听到裴夫人这么说，裴穆脸上是一闪而逝的羡慕。
“不过阿清也不只送了这个, 你看看那些大罐子装的，挺适合你用。”裴夫人得意了一会儿就过了，看裴穆有点伤心，提醒道。
另外一对大罐子里装着的是膏状物，这也是裴清最近收到的一个手脂方子，可以滋润皮肤，防止皮肤开裂长冻疮，还能治疗冻疮，裴清收到之后就立刻意识到这个方子在他手上或许用处不大，但是如果交到裴穆这边，用处就大多了。
毕竟京都的冬天再冷，那也没有叶兹这边冷，而天一旦冷起来，手上就很容易长冻疮，冻疮又是绝对会影响兵士的战斗能力。
裴穆看完了这大罐子里的手脂后，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不过这个手脂方子倒是让裴穆忽然意识到，这手脂不光是可以他用，也能让麾下的兵士用一用，这叶兹算是苦寒之地了，将士在外，手脚受冻是常有的事，冻疮不光是痛，痒起来更是要命，尤其是不抓痒，抓了痛，那感觉别提有多折腾人了。
若是用这手脂方子能防治冻疮的话，那多少算是有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最庆幸的是裴穆仔细看完后，发现这方子里给出的药材都算不得多昂贵，军中出面买的话耗费也不算多。
如果用的昂贵的药材，就算是药效再好，裴穆也不舍得配多少，配不起，但是这方子用药廉价，只要效果还可以，那就可以在军中使用。
不过现在的天气还算不上多严寒，以往的冻疮也没有复发，想要看效果还是要晚点。
剩下的一些洗漱和香皂，因为是用来洗浴的东西，裴夫人和裴穆也只是看了下，也没有多在意。
毕竟洗澡洗头的东西，不管再新奇，似乎也就是那样了，不过他们还是惦记着这是裴清辛辛苦苦送来的，决定当天就洗头洗澡，用一下。
而这一用，就让裴夫人和裴穆都有些惊讶，那用来洗发的浴膏还好，只是和以往用的浴膏相比清爽了一些，别的就没有什么了。
而香皂搓一搓，那搓出的一身泡泡让两人感觉格外的新鲜，而洗完后冲洗干净，两人这才发现和香皂的好处，洗完后过于清爽，感觉身子都轻了两斤。
裴夫人以往觉得自己沐浴算是勤快的了，也格外的爱干净，哪怕是在叶兹这种苦寒之地，也常常洗浴擦身，可直到现在，她发现自己以前沐浴都没有洗干净，现在才算是真的干净了。
闻着皮肤上那丝丝的奶香气，摸着用香皂洗过后的嫩滑皮肤，格外的清爽，以往洗过身子之后摸着还有点滑腻感，当时只觉得肌肤的手感就是如此，可现在摸着手下清爽的肤感，裴夫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原来自己以前沐浴了那么多次，居然都没有洗干净。
裴夫人从浴房出来，微风吹拂在身上，感觉格外的舒爽，仿佛将身上的尘沙一并卸了个干净，只是回到厅堂，裴夫人才发现裴穆不在，问道：“郎君怎么不在？”
“回夫人的话，侯爷还在沐浴，并未出来。”婢女回道。
还在洗？！
裴夫人僵住，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裴穆是和她一个时间进去的吧，她记得以前每次沐浴，她洗完出来，裴穆早就出来了，甚至头发都快擦干了，而现在，还在浴房待着，该不会是出事了？
毕竟这沐浴的时间比之前可慢了太多了。
裴夫人快走几步，快到浴房的时候忽然顿住，她的警惕心很高，如果只是普通的问题导致裴穆没有出来也就罢了，若是那屋内有歹人呢，借着沐浴的水声掩盖了踪迹，那她过去，岂不是碍事了。
要知道前段时间叶兹城就出了一件事，有蛮族趁着官员沐浴之时偷偷掳走对方，只是偷偷掳走失败后就杀人了，谁知道裴穆会不会遇到，虽说以裴穆的武力值，遇到这事的情况很低，可也碍不住前段时间才出现这么个事，裴夫人不得不担心一下。
于是裴夫人喊了些侍卫来，让侍卫去问问裴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侍卫听了裴夫人的话也提高了警惕心，他是相信自家侯爷的武力值的，可在沐浴的时候遇到敌人的话，这敌人可真是够卑鄙的。
裴穆此时正搓着肥皂泡泡，搓得不亦乐乎，一开始他是觉得身上格外的脏，毕竟以往洗澡洗一会儿就感觉干净了，可现在用上香皂才发现之前都只是随便洗洗，现在才是真的在朝着洗干净进发。
于是裴穆就打了一遍又一遍地香皂，等到最后香皂泡泡特别绵密的时候，裴穆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种沐浴的感觉，躺在浴桶里格外舒适，一不注意就花了很多时间。
他还不知道屋外裴夫人和侍卫的担忧，加之泡在水里过久，脑子也有点晕乎了，听到侍卫的问话，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说了句没事。
裴穆觉得他这个反应格外正常，可这迟钝的回话落到屋外几人耳中，那就是屋里有情况了，只是裴穆不方便说，或者说被威胁了。
侍卫有点急了，看了眼裴夫人，裴夫人正要示意侍卫再问一次，再试探一下屋内的情况如何，就听到了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撞击声，裴夫人飞速退后，而侍卫持刀冲了进去。
然后傻眼了。
屋里并没有他们以为的歹人，只有裴穆，而裴穆不知道怎么回事，和挂着衣服的木架撞上了，才有了刚才的那一声巨响。
看着意外挂在裴穆身上的衣服，以及对上发黑的脸，侍卫赶紧道了一声罪就退了出来，都不敢去看裴穆的眼睛了，无比庆幸，还好这衣服盖在侯爷身上了，不然他们要是看到，总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最主要的是，那侯爷在他们面前算是出大丑，虽说侯爷心胸宽广，可遇到这事，他们还是主动闯进去的，尽管也有一定的理由，可最后还是免不得一阵练。
而现在的话，虽然也是要被狠狠地操练一顿，可总比想象中得轻一点。
等裴穆一切都收拾好了出来，裴夫人脸上还是有些红，主要是羞愧的，若不是她想得太多了，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
裴穆从侍卫口中问到了缘由，发现这事也不能全怪裴夫人，他自身也是有问题的，一沐浴就忘了时间。
“那怎么摔了一跤？”裴夫人问道。
“那香皂放在架子上掉了下去，我就去拿，谁知道一脚踩到可能有香皂残留的地方，脚下一滑，就摔了。”裴穆哭笑不得，这香皂用起来是不错，可却无比地滑溜，哪怕是他，猝不及防之下都滑了一跤，才闹出这种乌龙。
裴夫人想象了一下香皂的滑溜程度，忽然感觉裴穆这一下摔得不冤。
两人正说话间，屋外传来两道脚步声，其中一道异常熟悉，裴穆一听就知道是裴峻的，但是另外一道，他有些不熟悉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进屋内，和他一同进来的是个身形同样高大，只是面容略显稚嫩的少年人，如果裴清在这里，大概一眼就能认出这是跟随大军一起出征的大皇子。
战事结束了，大皇子就要准备回京都了，在路过叶兹的时候，他听人说这是宣平侯镇守的地方，忽然想起裴清，就有点好奇，于是让人带他过来看看。
虽说贸然和镇守边关的将军接触有些不好，不过大皇子并不在乎这个，他就想看看养出裴清那样性格的人家是什么样的。
大皇子要来见裴穆，其他人也不敢拦着，只能带着他过来，刚好遇到了裴峻。
裴峻本来是不太耐烦带人回府的，尽管大皇子年纪轻轻的，就在战场上立下了功勋，可在听说大皇子在京都时是在崇文馆学习，而裴清也是在崇文馆，顿时就热情了起来。
大皇子一开始还以为裴峻是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热情，原本因为裴清而对裴家人有些另眼相待，这么一误会，就感觉这裴家人和裴清不太相似，好在误会很快就解除了，因为大皇子发现裴峻和他闲谈时问的都是裴清的事。
尽管在崇文馆，除了最开始几次，大皇子和裴清的接触算不得很多，可在裴清没有注意的时候，大皇子可是一直都在观察他的，因为他感觉裴清和其他人都格外的不一样。
太子的另外两个伴读是真的一点也不搭理他，对他格外生疏，因为他皇子的身份，而裴清虽然也知道这点，可疏远他归疏远他，却只是行为上的疏远，他能看出来从内心来说，裴清并没有怎么疏远他。
他就像是一头狼，而裴清则是跟在太子身边傻乎乎的小羊，固然会和亲友成群，可看到他的时候也会站在远处看着他，眼神好奇。
裴清以为他伪装得很好，但是大皇子在宫中伪装的更好，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一进屋，裴峻就给爹娘介绍大皇子的身份，裴穆和裴夫人赶紧行礼。
裴穆不太清楚大皇子到底是来找他干吗，要说是为了拉拢将领，那未免有点太早了，毕竟这陛下才不过登基两年，大皇子现在就想培养手下势力，太急了。
裴穆暗自警惕起来，还有点头痛，他平时最不爱说些场面话了，可现在面对大皇子，估计是不得不说。
和大皇子聊了一会，裴穆一边说话，脑子一边一个阵地迷糊，不是，这大皇子问的话重点似乎也不在他身上，而是在裴清身上。
刚开始的时候，裴穆还以为这是大皇子的缓兵之计，知道他的软肋的小儿子，故意用小儿子来和他拉近关系，为此，裴穆表面不显，内心对于大皇子却是产生了恶感。
不过考虑到大皇子和裴清在一起念书，自己也能从对方口中掏出一些东西，就继续聊了下去。
然而说着说着，裴穆发现了不对劲，不是，这拉近关系之后就该说些别的了吧，怎么还一个劲的说裴清，而且他从大皇子的口中问到了不少关于裴清的事，这些事以往裴清也说过，可毕竟是从裴清自己的视角来看，而大皇子口中说，那就是外人视角了。
可说了这么久，大皇子知道的事也说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大皇子从裴穆这边掏出裴清小时候的一些事迹，让大皇子发现裴清居然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变化。
聪明又有点呆，不太通人情世故，脑子里总有一些奇思妙想的。
而说着说着，裴穆一不小心说到了裴清寄过来的那些画和信件，虽然大皇子很想看看裴清写的信是什么内容，可也知道不太可能看到，信件过于私人了，但是画他还是可以看到。
裴穆带着大皇子去藏画室看画时，脑子都有点懵了，有点搞不太清楚状况，要说这藏画室他也带着不少人看过了，作为一个炫娃狂魔，裴穆以前没有炫耀那是因为信件不好给人展示，而有了这些画作后，那是遇到相谈甚欢的人就要带着对方看一下自家儿子的画像了。
但是从来没有一次和现在这样，让他感觉分外地奇怪。
只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奇怪。
大皇子将所有的画作都看了一遍，感觉他虽然跟着大军出征了，可看完这些画作，就好像还留在京都，和裴清没有分别太久。
如果可以的话，大皇子真想把这些画作全部都收走，可从裴穆言语中对裴清的宠爱也知道是不太可能了，他真要说了，那指不定就要得罪裴家人了。
只是恋恋不舍地看了一圈画作，然后告辞离开，毕竟他和裴家的关系也不算多亲密，拜访一下无所谓，可要在裴家住一晚，那影响就有点大了。
不光是给他的影响，还有对于裴家的影响，换作是别家，他是不会在乎的，可这是裴清家，大皇子还不想因为这件事让裴清对他产生恶感。
哪怕知道两人之后大概是会成为敌人，可在战争还没有开始之前，他还是想维持一下平和的。
送走了大皇子，裴穆忍不住将他的感觉说了出来：“我总感觉这大皇子有哪里不对劲的，就是看不出来，阿蕙，你有察觉吗？”
裴夫人也点了点头，她的情绪感知可比裴穆厉害，哪里会察觉不到，当然，这也是因为大皇子一点也没有遮掩。
“爹，我感觉大皇子对阿清很关注。”裴峻将带大皇子过来时，这一路上的对话说了一遍。
裴夫人和裴穆都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有点不妙的感觉。
裴穆忽然想起什么道：“莫非是因为阿清是太子伴读，大皇子想拉拢他。”
除了这个，不然裴穆很难想出别的理由了。
裴夫人摇摇头，感觉不太像，一般的拉拢何必让大皇子如此态度。
“我感觉他是想抢走阿清，那看画的眼神，要不是知道爹不会给，说不定就要开口要了。”裴峻嘟囔了一句。
这一句话直接提醒了裴穆，他一下子反应过来，那大皇子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要把裴清所有的过去都了解了，然后他们成了一家人的样子。
想到这点，裴穆懵了，不是，大皇子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会有人想当人爹或者兄长的？
裴穆的猜测算是有点误会了，但是也算不上误会，在宫中，大皇子尽管被皇帝照顾，可父子亲情其实有些浅淡，而在母子缘分更是没有，至于兄弟缘分也是同样，以至于对于裴清便多出了几分特别的在意。
裴清哪里知道大皇子这出征回来的时候还特意去了一趟裴家，此时正在宝和斋，拿起账本仔细看起来。
太子高岩周凌三个也都来了，各自拿起账本起来，这宝和斋是他们四个人的产业，自然需要看看账。
虽说以他们的身份，掌柜也不敢糊弄他们，但是裴清还是提出最好时常看一看，监督一下，不然长时间的不管束容易出问题。
不过这么一看之下，尽管看到宝和斋的生意非常好，可真看到账本，几人还是有些震撼，这赚的利润也太多了。
“这养肤膏居然这么赚钱？”太子有点被震撼到了。
“现在还只是一时的，虽说名头是说出去了，可效果如何，买家还不清楚，等到后面出效果了，买的人会更多。”裴清说道。
“这么多大笔的订单是谁买的啊？”高岩看到一笔订单，好奇地问。
“是外地的货商，我，应该算是我的名声吧，在外地货商那边挺响亮的，听说是我这边新出的产品，都买了不少。”裴清说到这点还有点茫然。
本来这订单是没有这么大的，结果等客商知道这是裴清弄过来的方子，直接大手笔地进货，如果不是因为京都的铺子里还要留下不少备货，恐怕都要被买空了。
显然，京都固然是消费高，也有充足的购买人群，可是和外地广袤的购买人群相比，就显得有点少了。
“富贵人真多！”高岩感叹。
“我们也是富贵人了。”裴清笑着调侃。
要说之前，只能说是家里富贵，但是要说自身，那还真的没有多少钱，哪怕高岩在国公府极为受宠，可他毕竟只是个小辈，想要支配府上的钱财那也是有条件的，小额的钱还好说，大额的除非是国公夫人同意，不然也拿不到。
只是出来玩总是要和长辈要钱，对于这个年龄段的人来说，多少都有些脸上挂不住。
太子同样如此，虽说在宫中的一应开销都是皇帝包了，可也同样的，只要是花钱做的事皇帝也都知道，这种花钱不自在的感觉落到少年人身上是很难受的，而现在好了，眼看着自己的小金库一点点的鼓起来，并且能一直持续的鼓起来，都是很让人高兴的。
周凌虽然没有吭声，可心底也是高兴的，周府权势有，但是论钱财，绝对没有在场其他三人厚实。
虽说周凌平时也不太爱花钱，可是和好友出来的时候，其他人都不太在意花费，自己在意的话，多少有些介怀，尽管在内心宽慰几句，这些介怀就都散去了，毕竟他如果真的想赚钱，使点手段也是可以赚到，只是那钱就不如现在这钱干净。
况且如果他真的那般赚钱了，周凌感觉自己会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裴清太子和高岩了。
尽管那或许是长大后会遇到的事，周凌也都做好了准备，水至清则无鱼，那是官场上的一些规则，可在能不收的时候他还是想不收。
宝和斋的利润多少外人是不太清楚的，毕竟这次售卖的洗浴护肤用品的方子是什么他们也不清楚，自然也就不知道成本是多少了，可店内的销售额他们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得出来。
有心人一算，发现这宝和斋看着不起眼，但是赚钱的速度堪称了捞金，而且只要这宝和斋的产品效果不错，那简直就是个不断产出金银的聚宝盆，让不少都羡慕不已。
如果这宝和斋是裴清一个人的产业，估计这时候就要遇到不少阴谋了，可裴清之前拉着太子他们入伙在这时候就起了作用，在京都，针对太子的产业，尤其是天家父子明显看着感情很好的时候，没有谁敢轻举妄动。
他们是图钱，可万一被皇帝误会是针对太子呢，那不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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