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 我知道你的天赋。”A级避开牡丹欢的目光，浑身上下又开始冒出许多黑雾，期间夹杂着黑色泥块铺天盖地的席卷, 想从曼洛伊身侧呼啸而过。
“再怎么狡猾也是和你们人类学的啊，哈哈哈哈。”他哼哼的大笑起来, 整个躯壳都在逐渐化作黑雾，声音嘶哑还带着几分余音飘飘的感觉。
和人类学的？
曼洛伊的袍角因为黑雾的腾起而摇动，提灯中的火焰涌出的火线越加厚重, 他的耳畔响起那时铁骨方的话。
‘他对人类太过了解……人类中可能有A级的钉子’
不, 不对！
贾思手中的笔掉在桌子上，他怔怔的对着桌面上铺平的白纸, 白纸在他的视野中扩大, 四个边框在不断的拉长，直到变成墙壁的模样——那是实验室惨白的墙面。
先前就觉得很眼熟的字迹在空中凭空出现, 爬到白纸上密密麻麻的排列, 每一个罪字都裂开大嘴, 像是吞噬万物的黑洞，幽深诡谲。
贾思突兀的站起身，转椅被他起身的力道推到后面，他的手掌撑着桌子，望着那张毫无变化的白纸，嗓音低沉, 摇首断断续续的笑着, 半是自嘲半是激动。
‘我想起来了……’贾思身上的衣服衣领处被沁出一层深色，睫羽垂下打出小片的阴翳, 向上抬起的眼眸中也带着抹晦暗。
‘我改主意了，曼洛伊活捉他。’
贾思唇角笑容更大, 而眼中却丝毫没有笑意，他缓缓的又道：‘费珂，首先和你说声抱歉，本来这个A级的规则纸条是打算给你的。’
他停顿半息，没有等费珂回答续道：‘还有，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实验室的事情是他的隐私，系统承诺过，这部分的记忆是不会给自己创造的卡牌继承的，但是费珂好像知道很多的样子啊。
贾思翘起的唇角中带着几分危险，面上露出不甚明显的愤怒……如果真的是系统在隐瞒什么，并偷偷的泄露了他的记忆，那拼死也要将这种东西驱赶。
他可以容忍曼洛伊、费柯、猫愿以自己的方法做事、有自己的秘密，因为他也有，但如果是被自己认定为秘密的记忆被窥探、被偷偷读取，那这就是在践踏他给予的尊重。
感受到贾思压抑情绪的曼洛伊懵懵的点头称好，费珂则满口答应，等结束他会将事情如实全部说出来。
牡丹欢在A级没有完全变成黑雾时，成功捕捉到他的视线，让他雾化的过程停滞，直到火焰变成一道屏障将黑雾拦住，失去目光对视的牡丹欢“啧”声，趁机接过来人手中的规则纸条。
失落海规则10:待到红海干枯、黑雾成水，期间罪孽可消。如果罪孽不消，则罪不灭。
罪孽不消，罪不灭，这句话意思重复了吗？牡丹花将这条规则念出来让所有人都能听见，但其中的信息实在是不够清晰。
前面的规则确实不可缺少，不提黑雾，单说红海，虽然它在诡域中天天乱窜，但谁也不想吃力不讨好的把它弄干。
要是没有规则，只怕这会是一场很长的持久战。而后面的话……
配合着人类把零散的黑泥团成一大团的费珂睁开眼睛，见人类开始纠结最后一句话，看不下去的提醒。
“这些黑泥是罪孽构成的，黑泥是A级身上的，只要知道红海干枯、黑雾成水，就可以杀死A级就好啦，大家别纠结那些没用的啦！”
曼洛伊认同费珂的话，他将提灯放到一旁，双手平伸，然后再横向划开，提灯中的火焰分出一部分去维持困住A级的屏障，另一部分去找和白雾对抗的红海，覆上白雾随着雾气的笼罩将红海包裹住。
然后大肆的升高温度，蓝色黄色交叠要将水液蒸发，顺带着把红海里的污染也给净化了。
这些天红海的流动性大家是都知道的，万一这里的不是全部，诡域的其它地方还藏着一些，那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保险点好。
人类此时也明白A级的性格，凡事都会多想。看战局稳定，人类各自分配好负责的方向与任务，留下几个人协助点灯人与费珂后，其他人都分散四处搜索。
雾气遇冷会变成水珠，瓜瓜和一些与寒、冰相关的觉醒者就是被留下的几个人，他们准备先将这里的黑雾搞定，再去找有没有隐藏的、遗漏的。
随着红海与黑雾的不断变化，火圈里的A级越来越慌、越来越急躁，他不甘心的从黑雾变成黑泥、黑泥变成黑雾，但费珂的黑色液体就填补在火焰空隙中，他根本就穿梭不过去。
此时方钱钱带着两只猫成功归来，方钱钱背着一个抱着一个，后面那只被整个塞进布袋子里，正探着有四个角的脑袋望向外面。
抱着的那只躺的舒服，爪子搭在方钱钱的衣服上，肚皮也露了出来，一双蓝色眼眸半睁着，见到目前的状况后，溜溜的睁大。
她伸出舌头舔舔爪子，动了动身子：“把我们放在这里就好。”
“你快向我许愿。”她蹲在地面上，郑重的对着眼球四角猫，示意它坐到她的面前来。
眼球四角猫有些茫然，但身为诡域伴生物的猫型生物，它对于这个诡异有天然的亲近感，所以它扭着身子乖巧坐下。
“你要许愿！”
猫愿见这只呆呆愣愣的坐下，然后没了动静，毛茸茸的尾巴啪啪打到泥土上，催促：“随便什么都行，请求我满足你想要的，我需要你的愿望。”
眼球四角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裸露在毛发外面的那些眼球，开始一个接一个的逐个闭合。
白色的浮光从眼球四角猫的身上浮现，点点光球轻飘飘的萦绕在她们周围，猫愿全身都笼罩在光内，四只脚踩着一大片光飞在空中。
愿望收藏家，规则3：什么生物都可以许愿，在向你许愿时，无论是什么愿望，产出愿力的都会帮助你完成你想完成的事情。
规则5：猫型生物所许的愿望是你必须完成的愿望。
我想吃好吃的……吃吃吃。
这就是你希望的吗？还挺简单。
猫愿用尾巴勾了一下眼球四角猫的尾巴。这个愿望，本喵听到了，等结束就会为你实现——这是猫愿对它的承诺。
她腾空借助这股愿力，静静的盯着各个角落，费珂这次请她帮忙就是为了看住某个人影，哼，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值得这么大费周章。
曼洛伊将周围的红海解决，黑雾也在瓜瓜等人的努力下缩水大半，如今水已经流了一地，还在土地的坑洼处填出许多的水坑来。
能这么顺利也是多亏费珂，他将红海与黑雾中的因恶意而产生的罪孽吸走一些，导致红海与黑雾抵抗能力下降。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牡丹欢她们回来，瓜瓜他们弄好黑雾，牡丹欢她们如果发现外面有游荡的黑雾，就会记下大概的位置方便瓜瓜他们寻找，最后等瓜瓜他们把那些黑雾也变成水，就可以活捉A级了。
当然人类目前还不清楚曼洛伊他们的想法，曼洛伊也还没告诉他们，不过说不说都要将红海和黑雾弄掉，所以说不说也都没什么区别。
能省些口舌就省些口舌，他还是不说了。
曼洛伊尽职尽责的看守火焰，费珂眼看牡丹欢她们和瓜瓜他们轮换后，就有点心不在焉，维持恶意输出这一点，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难，就像曼洛伊的火焰一样。
不同的是曼洛伊的火焰足够听话，而他体内的恶意一旦开闸开的太大，大到能够大规模的冲出来时，那就是他控制不住的时候。
所以他无视曼洛伊不赞同的视线，开始摸鱼聊天。
奇怪……那个黑色人影呢？费珂偷偷的用频道敲敲猫愿：‘你看见可疑人员了吗？’
‘没有啊喵！你说的那个人真的会来吗？’猫愿无聊的陷在白光中翻来翻去，扒着光的边缘往下看。
在家中待着的贾思默不吭声，完全没有听见这番对话，心中纷乱的猜测让他一时理不清自己的想法，唯一能确定的便只有报仇，无论是父母的仇……还是他自己的仇恨。
而曼洛伊在一心一意的困住A级，自然也没有听见猫愿和费珂的聊天内容。
就在瓜瓜等人回来后，曼洛伊将火焰范围往外扩一点，露出一个小缺口，费珂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专注的将那里的黑色恶意抻断。
在露出一小片A级的身影后，曼洛伊示意猫愿和费珂赶紧进去。
正百无聊赖下降的猫愿，突然精神抖擞的从空中以更快的速度极速下落。
她的目光炯炯有神，在曼洛伊的目光中，她非但没有扑向缺口，而是直接扑向另外一个方向。
黑色的人影出现了！
曼洛伊的目光变得有些疑惑，费珂则反应过来，他迅速的又将黑色恶意连上，心念一动连上曼洛伊，精神沟通道：‘没时间和你解释很多，快把火焰合上！’
这下唤醒已经搞不清状况的曼洛伊，他下意识的一挥手，在火焰中发现口子、并正打算往出口冲的A级：“……”
什么鬼啊？
他黑色的雾泥混合身体，差点因为愤怒而变成红色。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贾思抬起头，这回他连的是猫愿的视角，黑色人影发现有一只猫直直的追着他后，转眼间就从立体变成一个平面。
他的身体被压的像薄纸，里面没有骨头也没有肌肉，什么都没有，自然就立不住。
就像是一块柔软的黑布，噌的一下就滑落在地上，随后地面变成水面般将他吞没，直接融进地面变成影子开始四处跳跃。
这就是费珂隐瞒的小秘密吗？贾思看猫愿紧追不放，费珂也格外关注这边的动态，捏捏手指关节猜测。
“大家都注意一下。”费珂感受不到黑色人影的位置，而猫愿体型太小、速度又快，导致他和曼洛伊无法提前做出判断拦截。
无奈之下，只好大声喊一句让人类帮忙，“一个影子，有乱动的影子就把他逼出来。”
“喵嗷！都给我让开！”
远远望去整个猫都变成白光的猫愿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在不断变换，而可恶的影子专挑前方有人或有障碍物的地方走。
影子可以直接穿，但她不行啊，她有实体，于是影子靠着猫愿躲避所浪费的时间，直接甩开猫愿逼近火焰。
猫愿驾驭愿力划过空气，当她发现影子与火焰的距离后，急的都没连频道，直接道：“他的目标是A级，火焰和恶意挡不住他，你们快想想办法！”
闻言，曼洛伊借着火焰位移挪进火焰圈子中，在圈子内的A级因为外面的动静，正在不老实的四处乱撞，恰巧就和刚从火焰中出来的曼洛伊三眼对上，距离不过一拳。
曼洛伊一把拽住他，打算带他先离开这里。
“点灯人，你……“
A级的话卡在喉咙中，他看了眼被抓住的手臂，不屑的就要甩开曼洛伊的手，并嘲讽几句。
可这嘲讽的话同样被卡在喉腔中，曼洛伊还在疑惑他说话怎么就说半截，就感受到后面拉不动的A级身上抗拒的力道一松，骤然松弛的感觉让他不由得身子向前微倾，但他反应很快的稳住，脚步没动。
他奇怪的回头，从A级那一只眼睛中看见了深切的恐惧，还没等他思考原因，就听见了猫愿心如火焚的叫声：“混蛋，曼洛伊！进去了啊啊啊喵！”
曼洛伊僵硬的松开手，猫愿急匆匆借着愿力罩住自己，从而能够遮蔽火焰，不受伤的冲过来。
她的爪垫刚触碰到与外界截然不同的焦黑土壤，圆溜溜的蓝色眼眸就倒映出一副画面，这幅画面令她忽略了较高的温度。
其中倒映的便是将空气扭曲的火焰、浓郁的黑色恶意、骤然倒地的A级身躯，以及那个从A级身上下来的影子！
猫愿不禁磨牙，爪子不断的重复探出爪垫又缩回来的过程，她来不及和曼洛伊说话，唰的一下从曼洛伊身侧一闪而过，掀起满地的灰尘。
“黑影先生，你这就不太礼貌了吧？”费珂委委屈屈的跟着进来，手掌搭在眉间寻找猫愿和黑影的位置，他瘪着嘴抱怨。
“出尔反尔的黑影先生、抢别人劳动果实的黑影先生，真是糟糕透了呢！”
“哈，踩你！”
费珂追着猫愿跑，终于提前预判到一次黑影的行动轨迹，鞋底覆着恶意，完美的将黑影踩个正着。
黑影感觉自己被侮辱了，他迟疑的顿住身子一把将费珂掀开，一滩影子脱离地面汇聚成全身漆黑的人形。
他看不清面容的脸部，人性化的出现一个擦汗的表情黄豆，这让一直在关注的贾思觉得很有意思。
他的笔杆蠢蠢欲动，成功让思绪跑偏一瞬，他在想，如果有一个是用表情包作为核心元素的诡异该是什么模样。
“规则纸条，不行。”
黑影的声音似男似女，声音中包含很多人的声音，乍一听完全听不出来他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再见！”他给了一句解释就又重新钻到地里变成影子，更令猫愿生气的是，那个家伙还挥了挥手！
这是挑衅，这绝对是挑衅！猫愿鼓了鼓脸颊，身子一蹲开始左右摇晃，待黑影一跑，她紧跟着就窜了出去。
“我会把规则纸条带回来的！”
被王清元从地面上扶起来的费珂满不在意的拍拍身上的土，朝向猫愿离去的方向，对着已经变成小黑点的猫愿做加油的动作。
“好了，差不多可以了。”
曼洛伊等了他一会，见他已经换了好几种加油的方式，而猫愿早就无影无踪后，拿起提灯制止费珂的行为，手指勾拽着他的领子，来到人类的面前。
他以一种从来没有对费珂用过的礼貌语气说道：“A级死去，诡域对冲结束，可以等平稳后再离去，诡域宝藏还在开放，你们请便。”
贾思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水，颇为苦恼的屈起手指敲打着桌子，这一次诡域对冲不能算失败，但是也算不上成功。
通过诡域对冲获得规则纸条增强卡牌的实力，这是第一层目的。
第二层是想拿到规则纸条之余，和人类合作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现在这个目的达到了，可第一个却……甚至还牵扯出来了神秘的黑影，还有实验室的因素在里面。
实验室，实验室……原来他们已经成功了吗？
人为创造诡异，这种实验竟然真的叫他们做成功了，贾思确确实实的有些佩服。看来真正的资料不在被他举报的那个实验室里，而是在他并不曾接触过的，更深、更隐蔽的地方中。
那个黑影不出意外也是实验室中的人了。
贾思边梳理信息边抬眼看了眼太阳，窗外的阳光不像午时那样耀眼，淡紫色与浅红色的余晖层层的将云朵晕染。
光线透过玻璃照在贾思半边脸上，显得他表情柔和许多，他在心中与曼洛伊对话：“太阳马上落下，辛苦你先将费珂送回来，再去诡域中点灯，中途就别回来了，等点完灯再踏踏实实的回家吧。”
贾思给自己泡上一壶茶，先前因为太过突然，猛的得知费珂知道自己事情而产生的情绪，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下慢慢平息。
“有什么事明天再聊，我觉得猫愿今天不一定能回来。”他心平气和的说道。
……
夜晚如约而至，今天的星星比往日更加明亮，贾思待在自己的屋子内，仰头望着夜空，垂首望着仍然在家附近、属于监管院的看守人员。
那些人什么也不知道，贾思唇角习惯性的挂着笑意，信仰的脆弱他算是体验的淋漓尽致。
即便是一开始抱着伟大而崇高的信仰、不顾一切的投身在研究中，研究对人类有好处、如果成功必然会造福整个人类社会，甚至改变当今诡异横行的现状的这种项目，这里面的实验人员也会在金钱、质疑中溃烂腐败，滋生出无穷无尽的欲望与野心。
甚至在日复一日的枯燥与毫无进展中萌生杀意，白大褂上沾染同胞的血液、手术刀划开同事的喉咙也在所不惜。
贾思摇晃摇晃手中的杯子，年幼时那模糊的两个人影在眼前闪动，父亲宽厚的手掌扶过发顶，母亲的教诲隐约在耳边回荡。
“你要记住作为研究者，你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底线。”
“啊，我一直都知道的。”贾思淡淡的回应，眸间的眷恋褪去，鸦羽覆下，将浮现的场景打散。
他用勺子搅了搅杯子中的泛着暖意的奶茶，举起杯子喝一口，嗯……他将杯子从唇边挪走，太甜了，他被甜的蹙眉。
也不知道费珂是从哪里翻出来这么几包，看了眼保质期后就兴致冲冲的全给冲泡了。
果然不该耐不住他的劝，最后还是将奶茶接过来了，连刚刚回来的曼洛伊都被塞了一杯，真没办法。
同样捧着奶茶的曼洛伊此时有点自闭，在A级死亡、点完灯后，他回到贾思的家里，进了一间屋子，就一直待到现在。
昏暗无光的房间内，静谧的环境中，白天的相关记忆不自觉的开始自动播放。
每一句话都十分清晰的事情回顾，令曼洛伊表情僵硬，啊……他都说了些什么啊！一想到白天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他的目光就隐隐呆滞。
什么你的结局只有一个，什么死……什么你根本就没听懂人类的话吧……
他当时一紧张就全部说出去了，根本没有思考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东西。
哎……自己当时是不是太冷漠了，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直接，也不知道那些人类有没有被吓到，太冷酷的话，对和人类的合作会不会因此产生一些什么不好的影响？
伴随着自省与对自己的疑问，一堆灰色的情绪被白色的生命云吐出。
抽卡系统无奈的看着自己内部再度被充溢的暗色絮状物，按耐住自己想要叹气的冲动。
一个个的都不让系统省心。
点灯人这张规则卡多好啊，怎么偏偏绑定的灵魂是个社恐属性的呢？
还有向善师，明明是个病弱的小美人，怎么绑定了一个芝麻汤圆，硬生生的把一个美强惨的，给塑造成……某病某娇的那种了呢！
更不用提那个猫愿，说是去追踪，结果追着追着就追没影了。
系统愤愤感慨，想到贾思的那些马甲，它顿时生出一种老妈子的心态，以及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毕竟宿主身边只有自己很靠谱！
曼洛伊就这样的在内耗之中将奶茶小口小口的全部喝掉，直到最后一口，甜滋滋的味道彻底将他的负面情绪打散。
他如释重负的吐出闷在心中的郁气，算了，有贾思呢，就算合作因此产生问题，贾思也肯定可以解决的。
本来想找曼洛伊随便聊聊天，但透过门缝看出曼洛伊神情越来越放松的费珂，可惜的摇摇头背着手离开。
这种时候还是让他一个人待会吧，不适合打扰哎！费珂推开自己的屋门拿起自己的那杯奶茶。
“果然很好喝——”
费珂弯眸发出一声喟叹，几口就将杯子里的全部喝掉，比那些苦不拉几的咖啡好喝多了。
他的声音在房间中散去，面上的笑容在不知不觉中消失，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里，他可以不用伪装，让冷漠铺满面部。
“啪嗒，啪嗒……”他环顾这个房间，可以看出是贾思特意为他布置过的，他的手按在小夜灯的按钮上，灯泡被他按亮按灭、按亮按灭。
忽明忽暗、明灭不定的灯光与外面常亮的灯火在他的眼中不断重叠，“呵……”他咬出一声极清极淡的冷笑，善意到底是什么呢……？
系统空间之前，他没有感受到善意，系统空间里面，是灵魂状态的他成天浑浑噩噩的，也没有感受到过善意，而作为卡牌诞生、融合贾思记忆之后，到今天为止，他仍然没有能够感受到善意。
王清元所作所为的那种就是善意了吗？
费珂将脸埋进被褥，疲倦的合上眼睛，感觉就像是在阅读，他在阅读一个从未见过的美食或者是从没有触碰过的东西，只能凭借想象，但根本不知道也不理解。
他翻过身，手掌在空中举起，他想要去触碰自己的心脏，指尖却在碰到布料的那一刻停下。
没有用……感受不到就是感受不到，只有疼痛才会给他带来‘哦，附近有善意’的真实感。
诡异有诡异的烦恼，人类有人类的忧愁，诡域中的人类开始狂欢，白天的打斗丝毫不影响他们的体力。
牡丹欢抱着剑站在一旁与乔乔侧首交谈，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同伴的动向。
王清元带着瓜瓜从空中俯瞰诡域，笑嘻嘻的在楼与楼之间玩起高难度的飞行技巧。
方钱钱和他的搭档组织官方的人一起搜查诡域宝藏，时不时为对方的手气而欢呼。
眼球四角猫则安稳的趴在树梢，它的耳朵不定时的动动，在人类的动静中安然入睡。
亮着微光的屋子里，风呼呼的卷动窗帘，窗帘的垂穗不小心碰到贾思窗台上空空的杯子，里面尚且残留的奶茶香气顺着风的方向，飘向窗外，往旁边移动，又顺着曼洛伊的窗户缝钻进去。
它绕过被精心擦拭、放在床头的提灯，又夹带着一缕碳火味穿过走廊，最后轻轻拂过费珂的手指，在屋子里随着费珂熟睡的呼吸声，慢慢的被空气稀释，直到味道淡去。
贾思合上书籍，按灭昏黄的灯光，在彻底黑下来的空间中笑着自言自语。
“晚安。”
第056章 费珂与黑影
第二天, 贾思是被一阵闹闹哄哄的声音吵醒的，他茫然的睁开眼睛，揉揉有些胀痛的脑袋, 双眼中的睡意被清明取代。
他掀开被子，耐心的系好睡衣扣子推开门, 此刻，客厅一片混乱，吵醒他的罪魁祸首们完全没有发现卧室门口的他。
唯有曼洛伊安安静静、规整的坐在沙发, 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视。
猫愿口中叼着一只四肢为了不碰到地面, 而奋力蜷缩起来的眼球四角猫，它就乖巧的顺着猫愿被费珂追跑的晃悠程度, 在空中晃来晃去。
贾思本不想搭理他们, 但当他举着水杯，在短短一段路上, 避开多次横冲直撞后, 就不得不出声叫停。
“猫愿、费珂, 别玩了。”他蹲下身，捏了捏眼球四角猫的爪垫，抬头与猫愿对视：“你怎么把它带回来了？”
“这是我新收的小妹，喵呜！”
猫愿松开咬着它皮毛的牙，吐出两口毛发后，爪子一拉眼球四角猫, 搭在它的背部, 骄傲挺胸。
贾思双手卡在眼球四角猫的前肢，将她抬起抱到面前, “原来是小女孩。”他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屋子的空间足够大, 多一只猫就多一只猫吧。
他将她放下，又道：“你和费珂在闹什么呢？拿回A级规则纸条了吗？”
听到这事，猫愿郁闷的甩甩尾巴不愿意说，费珂扑进沙发，带的曼洛伊感到沙发弹了一下，他看过去，手掌探向白毛脑袋，施力向下按按。
“追了一个晚上，夺回了一半。”费珂任由曼洛伊动作，被布料闷住所以闷闷的声音传来，贴心的替猫愿回答了这个问题。
猫愿郁郁寡欢，声音也有些沮丧：“那家伙跑的太快了，好不容易拦下来就发现他将纸条一扔，我当然是扑过去就捡，谁知道……捡到后它只有半张啊喵……”
越说她越不舒服，尾巴被她甩得幅度很大，她无视了后面捉她尾巴玩的眼球四角猫：“可恶，我就被这么的骗了……如此简单的手段！我竟然被骗了！”
“这不怪你，能追回半张就很厉害了。”贾思好笑的摸摸猫愿的脑袋，安慰的揉揉她：“猫猫吃亏一次，就不会吃亏第二次。”
“社会太复杂，小猫咪会被骗到哭的稀里哗啦的吗？”费珂摆头从曼洛伊的手底下出来，他吹出一口气，看从额头垂到眼睫的发丝在空中被气流吹的摇摆，好玩的多吹几次。
边吹气边鼓励着：“以后你被骗多了，自然也就习惯啦，心里当然就没有感觉啦！”
“嗷——！”猫愿巨大声的反驳，蹦到沙发上，踩在费珂的身上一阵乱跳。
“费珂你少说两句吧。”贾思望着火上浇油的费珂眉角一动，他坐到空出来的位置，拿过遥控器将曼洛伊看的津津有味的电视关掉。
随后他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你现在可以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了吗？”他虽然是用着商量的语气，但费珂发现贾思的眼眸中可不带半点含糊。
A级已经死亡，也该说出来了。
“黑影，是昨天那个黑影告诉我，你和实验室的。”费珂敛起面上嬉皮笑脸的样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抱住猫愿。
他从上到下的摸摸柔软的猫毛，捋了下记忆开始从头讲起。
“那天晚上，曼洛伊问我为什么故意将装满黑灰的瓶子扔出去，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费珂看向曼洛伊。
“我被A级针对了，我想是白天的时候，我运用规则递给王清元，也就是那个红发少年一朵玫瑰时，被他发现我体内的恶意和他的罪孽是相辅相成的。”
随着他的讲述，他们所在的客厅开始变形变化，墙面的颜色被覆盖，温馨且宽敞的空间缓缓变得狭窄。
费珂目不转睛的望着桌面上的灰烬增多，外面的惨叫连绵不绝，他看了一会后，离开去翻找有没有手套，这么多灰，用手会沾的那里都是，戴上手套则会干净很多。
“？”等费珂捧着家用医疗箱出来，甫一抬头，就见客厅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顿在原地，一手拿着小箱子，一只手从指尖开始变黑，直到手腕以下都变成液体。
“这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先生，您好像有点冒犯吧？”
面朝灰烬的黑影转身，空空如也的脸上浮现微笑的表情，他指指桌子指指费珂。
“是A级在针对你。”黑影因为没有眼睛，所以仗着不会被发现目光，而肆无忌惮的打量费珂。
诡域对冲中出现一只B级诡异，观察一天，这只b级和人类相处融洽，且和S级有不知名的联系，还能在诡域中自由活动，能做到这里的诡异几不可闻，是贾思开始行动了吧。
黑影有些欣慰，再看费珂时，自然而然戴上滤镜，爱屋及乌下，应景出现的笑容表情包比方才那个就更大了一些。
原本打算看一眼就离开的想法在不知不觉中淡去，他琢磨下措辞，并不是很想贾思发现自己的踪迹，他不想暴露出自己到底是谁，于是含含糊糊的提醒费珂。
“这些灰被A级污染，如果点灯人按照规则，将它们回收处理的话……”他点到为止。
他相信面前这只B级诡异能理解他的言下之意。
画面停在这里，场景渐渐浮现波纹，一阵涟漪过后，就又是贾思家中的客厅。
“所以你才把灰扔了出去。”曼洛伊恍然大悟，“那为什么要污染那两个人类。”
费珂眨巴眨巴眼睛：“因为我无缘无故的只扔灰那就太刻意了呀，如果我扔的灰将人类污染，A级可能就不会想那么多。”
其实也包含了一点，他想知道被污染过的灰烬会对人类会产生什么效果……
“你给自己扔灰的行为找了一个动机，那就是污染人类。”贾思做出总结。
“对，但我没想到反应那么大。”费珂挠挠猫愿的下巴，“后来我就很好奇啊，好奇为什么那个黑影要告诉我这些。”
“然后呢，他就回答你了喵？”猫愿好奇，这么容易就将话套出来啦？
费珂摇头，耸了耸肩膀，一只手指点在猫愿的鼻尖：“当然没有，我看他对A级那么熟悉，我就琢磨着，那肯定和A级有联系！无论是关系好，还是关系差，他那么遮遮掩掩的，肯定有问题。”
“于是我就威胁他，我说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A级。”费珂得意的咧嘴，露出有些尖锐的犬齿。
猫愿嗷呜一口咬住费珂的手指，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调侃说道：“黑影这算不算好心却被驴踢了！”
费珂觉得不痛不痒的就伸着手让她咬，他将视线挪到贾思身上：“但他只和我说了A级和实验室有关，和你在实验室待过这两件事，并且让我转告你，要小心。”
他见贾思露出狐疑的表情，又回想一下，郑重的点点头，确凿的说着：“就这些，真没了，说完这个他头也不回的就走了，都不带听我说话的。”
这样啊……贾思的目光先是柔和下来，昨日对系统产生的怀疑被冲刷干净，随后又蕴含着更深的猜疑。
让自己小心？实验室的人怎么会这么好心的嘱咐他呢？难不成是对实验品的怜悯？
哦，我懂了，贾思冷冷的想到。
逃离的实验品被发现踪迹，表面意思是叮嘱小心，深层却附带着戏谑，内里的意思是，你要乖乖藏好、不要被发现，猎人捕捉猎物的游戏马上就要拉开帷幕。
经验老道的猎人从不小瞧猎物，垂死挣扎的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再说谁是猎人谁是猎物也说不准……他们真的是太傲慢了，以为实验品就只能毫无反抗力的等死了吗？
时间，本以为自从摆脱病毒的困扰，就会拥有较为富裕的时间，但现在看来是不行的，既然已经被发现踪迹，那就要刻不容缓的抓紧时间。
贾思压下眸间闪过的情绪，抬首面上不显急切，他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事情：“费珂，虽然规则纸条只有半张，但这半张足够你的等级更进一步了。”
“曼洛伊，现在已经九点多了，你回到诡域去找方钱钱和牡丹欢。”贾思看眼墙上挂着的钟表：“约好时间，我需要那些人类来帮助咱们加快速度。”
“加快速度？”猫愿从费珂怀里抻个懒腰，缓缓迈着爪爪走到沙发靠枕上，窝在那里舔毛。
“对，加快速度增进实力。”费珂拍拍猫愿的脑袋，想了想：“你的话，你带着眼球四角猫在人类世界中多转一转吧，多了解一下人类，以后还要打交道的。”
“好——好好。”费珂拉长语调懒洋洋的支棱起自己，从猫愿那里拿过纸条，返回屋内开始联系系统。
曼洛伊离开沙发，往前站在地毯上：“诡域对冲在晚上就能结束，我约明天？”
“不，约后天，方钱钱要和上级汇报，我听牡丹欢说，她还有个弟弟，估计她们那边也要商量，给她们点时间准备吧。”贾思咽下口中的茶水，轻轻摆手。
“好。”曼洛伊得到费珂的回应，手抬起便消失在火焰之中。
“喵呜……那我也走了哦！”
猫愿见那两个人走的干脆，一把推开颠颠凑近的眼球四角猫，向贾思说拜拜。
她瞪一眼还想让她带着走的猫，仰着猫脑袋优雅的从窗户跳出去，只有一句尾音留下：“你自己走，你好沉的，我牙齿都酸了！”
贾思唇边浮现笑意，他将楞在原地的眼球四角猫抓起来，放到猫愿跳下去的那个窗台上，手掌往前托着她，让她能够看见正徘徊在花园中的猫愿。
“你看，她在下面等你呢，快去吧。”
第057章 人类的提前聚会
“牡丹欢女士这边请。”
穿着白色衬衣黑色马甲、打着黑领结的侍者站在大厅门口, 他面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举止有礼的拉开门，微弯下身子同时与后面的几位问好
牡丹欢难得没有随身携带着她那把惯用的武器, 她两手玩着手机，听见声音, 眼神才递过去，颔首道句多谢，便又垂下眼睛盯着屏幕看个不停。
一直默默陪在牡丹欢左右, 但很少说话, 存在感也很低的女子向后退让两步，紫光蝴蝶结小姑娘蹦跳着挽住牡丹欢的胳膊, 对着牡丹欢与和牡丹欢并排的那个男子说道。
“欢姐、花哥, 你觉得官方那些人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怕大家在这里，一言不合的就打起来吗？”
被称作花哥的男子温柔的笑笑, “不会的, 官方只邀请了进诡域对冲的这些人, 我能跟着来，也是沾了姐姐的光。”
“哎呦，这不是花浪子吗？之前怎没瞅见你人啊？”铁骨方靠墙岔着腿，混不吝般叼着根狗尾巴草，斜着眼睛看向这帮人。
上次曼洛伊回去通知牡丹欢和方钱钱要聚齐讲事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己还关着几个人类, 那些因为后续发展越发紧凑, 而被忽略的被感染者与被教育者铁骨方……他们应该还好吧……
曼洛伊在方钱钱不明觉厉的眼神中，胳膊探进异空间, 摸索着将人全部薅出来。
被曼洛伊托付的方钱钱，只好又苦哈哈的和搭档两个人一起把人搬回屋里, 等着诡域对冲结束，将他们打包带走，该治疗的治疗。
“铁骨方。”
花浪子面上笑意不改，权当没听见姐姐在耳边清浅的不爽哼声，语调柔和的寒暄着：“听说你在诡域里受了重伤，是被方钱钱拖回来的？目前看来……”
他不失礼貌的上下打量，唇边的笑容绽放更大：“以您活蹦乱跳的样子，好像并没有那么严重，想来他们不了解您和蟑螂一样的生命力。”
这夹棒带刺、阴阳怪气的语调及内容叫铁骨方挑挑眉，还想再说什么时，就已经丧失机会。
“失礼了，恕我没时间与您好好聊聊。”
铁骨方看见牡丹欢不耐烦的继续往前走，而花浪子也迈动脚步从自己身边经过，只留下一句话后，这一行人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挠挠头，双手插兜的打算也跟着过去，但猝不及防间被突然冒出来的两个白大褂托着架走：“你这个病人，太不听话了！”
他双腿扑腾，但无济于事。
……
“各位又见面啦！这次找大家的原因，相信大家心中有数。”方钱钱今天穿的是常服，他举着麦克风，以放大的声音压过现场的嘈杂。
类似会议室一样的空间内，除了这些觉醒者再无他人，端酒端水、上一些小点心的侍者在方钱钱开口的时候就依次撤离。
“没错，点灯人先生在昨日约谈我和牡丹欢，说明天想和人类再见一面。”方钱钱对牡丹欢点头示意，又看向众人。
本来这种事情可以让上面再派人过来，但是官方的人觉得还是熟人比较方便，干脆就把进诡域的都找来，让他们一起商量商量。
“本来想省事些去我们的地方叙旧，但考虑到大家的疑虑，在仓促间还是应大家的要求，将会议地点选在非官方提供的场地。”
“所以各位不用拘谨，虽然会有官方的人在外面看守，但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他们不会来打扰我们的交流，还请大家谅解。”
这一番话成功的让一些因不满被检查身份，露出不忿表情的觉醒者平静下来。
无论如何这个态度至少是给的还算到位，他们也不是不能理解官方的谨慎。
哼，这次诡域对冲开启，官方只怕是也差遣人将那片区域全部包围住，虽然是向所有的天赋者开放，但一旦里面出现意外，官方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这也是其他人能卖方钱钱他们一个面子的缘由，井水不犯河水，互相给对方些尊重，是最好的平衡选择。
“当时情况太混乱了，那个费珂和猫是什么情况？看起来点灯人很相信他们的样子。”西瓜仔那边的三张嘴女生——三声率先举手提问。
拿着小蛋糕在啃的王清元“唔唔”两声，他把东西匆匆咽下去，把他们知道的过程大致讲了一遍。
“我和瓜瓜在进诡域的第一天就遇到费珂了……然后就是，那天夜里不知道怎么了，我们被感染……对，点灯人把污染驱散后就没见到他了。”
“也能解释得通。”西瓜仔搭茬，将他觉得合理的理由说出来：“如果点灯人是在驱赶污染时，注意到费柯的特殊，完全可以把人留下来，接着布局对付A级。”
“你的意思是，点灯人知道费珂会派上用场，这都是他计划好的？他早就对A级有一定的了解。”牡丹欢蹙眉深思，回忆起点灯人在那几天的所作所为。
“那天是不是费珂和猫告诉你们还有别的规则？”她扭头寻找那天迟迟不到的人。
“对，费珂说是点灯人告诉他的。”一个男子点点头：“我看之前人类聚集的时候见过他和王清元在一起，想着是点灯人这个阵营的，再加上他们态度强硬……我们也就照做了。”
牡丹欢轻嗯一声，确实逻辑上没有问题，只有一点小疑点，那就是点灯人为什么那么信任费珂，却不完全信任她们。
“还有，那天点灯人半夜带我去捞河灯，可是河灯呢？他一直没让我开。”方钱钱也跟着回想，后知后觉那次被稀里糊涂的指挥做事，紧跟着就是与A级开战，直接把河灯忽略了。
“他是故意的，如果河里有他需要的，陪着的你就可以提早通知姐姐她们做准备，如果没有，河灯又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花浪子听着听着，得益于牡丹欢和各种人的叙述，成功的被他们的思路带偏，开始在脑海中初步塑造点灯人的形象。
“他很谨慎，连你们一起都瞒住了，这点倒是无可厚非，毕竟我听姐姐讲，说A级在挑动你们帮助他来杀点灯人。”
“那，那只猫是什么情况？”仍然是三声开口继续询问。
“她也是个诡异吧，我看她的规则，无论是和点灯人，还是那个A级都不搭边。我记得诡域对冲期间，不属于诡域的诡异规则都会被排斥削弱，除非能力很强，能直接无视两位诡域主人。”
“还有一种可能。”瓜瓜听完三声一连串的话，伸出一只手指补充：“点灯人知道并默许那只猫型诡异的到来。也说不定，那只猫一直在诡域里。”
方钱钱听着听着面容逐渐凝重，本以为是简简单单的一次诡域对冲，是官方和点灯人间的相互磨合，不料其中弯弯绕绕暗藏不少。
不论是突然冒出的猫型诡异，亦或是那个神秘的黑影，还有A级……再联想一下，往年这个城市根本不会出现的高等级，在短时间内接连出现，点灯人莫不是奔着A级来的？
难道A级和点灯人也有联系吗？
“那只猫型诡异，她让我去找诡域里的一只猫型伴生物，而这个伴生物对那只猫型诡异的命令，没有任何不愿，直接就开始许愿了。”
方钱钱越说越觉得思维有些乱，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当时有的细节他也没有注意到，只能断断续续挑着往外讲。
“那基本实锤了，猫型诡异和点灯人就是一伙的，诡异之间也开始有这种类似同伴的关系了吗？”一个人问。
“不清楚啊……”另外一个人摇头，在场的天赋者有一大半都开始猜测各种可能性。
现场一度陷入混乱。
“大家先别吵了，在明天，想来我们会得到一些问题的答案。”方钱钱捏着麦克风叹气，简单的制止住众人开始发散的话题。
他还有问题需要大家帮忙集思广益讨论呢！
“那个黑影你们觉得他是人还是诡异？”
方钱钱的搭档不愧是他的搭档，很了解方钱钱的想法，他直接把方钱钱还没来得及说出去的话，抢先一步问出。
“要说是人？但没听说过有人有这种天赋……要说是诡异？可是他与A级、与点灯人都不像是一波的。”不知名的先生回答：“你们有人见过吗？”
牡丹欢放下翘起的腿，“是人是诡异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点灯人的火焰和费珂的天赋，对他无效。”
信息实在是太少，众人在碎片般的信息中，完全抓不到思绪，种种猜测终归是猜测，没有证据能够证明。
“看来是讨论不出什么了。”一位打扮雍容富贵的女子摸着脖颈上的项链喃喃自语，站起身打断其他人的对话，就要离去。
花浪子顺着看过去，先行安抚道：“鹦鹉夫人，烦请您稍安勿躁，好不容易官方请咱们来一次，就多给点面子，麻烦您在多听一会了。”
等鹦鹉夫人落座后，他笑笑对着方钱钱又道：“明天总不能所有人都去找点灯人，我觉得刚才的问题可以在明天旁敲侧击，随后再行探讨，当务之急是确定好谁去谁不去。”
……
在贾思家里乖乖看电视的曼洛伊浑然不觉，他把身上冒出一股凉气的原因归结到空调身上，他揉揉鼻尖，默默将空调往上调高几度。
随后继续盯着屏幕闪过的画面看的津津有味，完全不知道那些人类一直在念叨与猜测着他。
贾思坐在桌前，拿着纸笔构思下一个准备勾勒的规则，马甲、卡牌不嫌多，何况老在家坐着总是无聊的，外界监视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撤走。
他也想参与其中和曼洛伊他们一起，不再是旁观的角度，也不要就那么一会会的切实体验，而是要长久的、随时随地可以使用的。
所以他决定，他要给自己捏一个空壳，这样就不用担心，以后和自己有意识的马甲抢身体了。
第058章 曼洛伊与人类的交流进行时
浪花迭起, 几缕殷红晕染着蔚蓝色的海面，那抹鲜艳的色彩仿佛令我眼前的世界，也佩戴上深红的滤镜, 我执着的想要寻找它的来处，迫不及待的要掀开黑布, 期待能够揭露与直视它们的真面目。
————贾思
在猫愿拿到纸张后离去的那个清晨，随着太阳的位置挪移，整片森林慢慢的被活跃的动物们唤醒。
郁郁葱葱的树林中阳光透过叶片, 在阴影中撒下点点金光, 风动影子摇，鸟雀叽叽喳喳的在树枝上乱蹦, 在祥和的景象中, 一棵树的树影里凸起诡异的弧度。
树影的外轮廓扭动摇晃，在猛的一阵抖动中, 吐出一个携带着半张纸的漆黑影子, 随后再无异常。
影子对着前方不远处的几串猫爪印轻轻摆了摆头, 还是太天真，这么轻易就被骗到，看样子即便是融合了贾思的部分灵魂与记忆，也还是过于受到原先的影响了。
“你在干什么？赶紧滚回来，今天还有一个实验等着你。”
黑影捂住脑袋，炸裂般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 怒吼声震的他神经突突的疼痛,
“马上就回去。”他压下自内心升起的厌倦，往昔产生的恨与怒, 早就在日复一日中被磨灭。
黑影没有脸没有表情，不会有人会在意他的心情, 他只是一个躯壳罢了，还算有些价值，所以并没有和其他人一起被焚烧处理的……残次品。
“贾思，千万不要……”
后续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在喉腔中滚了几下，最终还是被埋回心底。他苦笑的拖着身子再度隐在影子中，他知道就算说出来，也无济于事。
时间的刻度指针滴滴答答的转动，画面重新拉回到人类内部开会的这一天。
“贾思，着火了。”
电视前面的曼洛伊反应很快的盯住费珂的房间门，开口呼唤在厨房做饭的主体过来。
“啊？”贾思举着一个盘子出来，将盘子放到餐桌，鼻尖嗅嗅，空气中好像是有烧焦的味道。
贾思询问的看向曼洛伊，曼洛伊的眼珠往左挪挪，贾思顿时明白的走向那边，正好，房间中顺着缝隙散出来的烟雾直接扑到他的脸上。
“咳咳咳咳……”贾思挥着手驱散烟雾，吸入的烟气在肺中徘徊，呛得他直咳嗽。
“砰”的一声，类似于玻璃瓶被砸碎的声响透过门板，随后又是接连不断像摔炮被扔到地上，发出的闷声传来。
晋级怎么会有这么大动静？
贾思又是几声低低的咳嗽，掌心捂住口鼻，另一只手将门推开。
如在房间中放了许多干冰般的雾气，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样，席卷着从贾思身侧涌出。
雾中有一道瘦瘦高高的身影，白色的头发融入雾气，衬得他本就苍白冷漠的面孔，如今更不带半分鲜活的活气。
“费珂？”贾思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想将窗户推开，但想到外面监视的人，又生生把这个想法压回。
“没事，只是觉得……”费珂慢半拍的弯起眸子，弥漫的水雾逐渐散去，他抬起手掌按在心脏的位置，神情恍惚：“心脏中好像多了点什么。”
……
这次不再是官方与点灯人两方的谈话，还多了一些民间天赋者的参与，再加上不像上次那么临时起意、那么仓促，导致在场地的选择上众说纷纭。
“……点灯完毕，此刻生人勿扰——”
熟悉的声音在诡域中回响，诡域边缘来回踱步的方钱钱的兜里正装着打算递给点灯人的邀请函。
幸好在点灯之前确定好了地址及时间，方钱钱擦擦因为赶路而流汗的额头，不然他还真不知道在哪里可以寻找到点灯人先生。
因为诡异是可以不在诡域中的，只要没有人攻破诡域，也没有相对应的规则约束，他们甚至可以长年累月的将诡域孤零零的放在某个地方，他们很自由。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一直在诡域边界徘徊，曼洛伊偏了偏头，思索片刻还是决定等将河边巡视完，再去找他。
“这是什么？”曼洛伊从黑袍宽大的袖口中伸出手，举起打着蝴蝶结的精美纸函。
邀请函上的蝴蝶结两边丝带在曼洛伊的手腕处滑来滑去，方钱钱笑着拿回来将开了的蝴蝶结重新系上。
“这是我们商量出来的地点与时间，望您及时到达。”
一说到开会曼洛伊的头就难受，通过费珂的记忆他清晰的知道人类的复杂，一句话在不同的语气与不同的场景里，可能会展现出不同的意义。
好在贾思因为多次创造规则失败，打算休息一天，明日可以在意识中陪他，不然他只怕要从今晚熬到天明。
他颔首接过，在第二天按照上面写的地点，通过火焰进入大楼直达屋内。
出乎意料的是，他见到的不是肃静、整齐的会议室，里面没有他想象的一个大圆桌与许多座位，有的只是堆满零食、饮料的长桌，以及造型奇特的椅子。
虽然成功的缓解掉他心中一部分的压力，但这些椅子实在是挑战他的认知。
……迎面就是这般场景，曼洛伊的瞳孔不由得放大。
‘我猜，这是西瓜仔的想法？’贾思同样懵了一下，根据对每个人的印象，认定牡丹欢她们干不出来这种事情。
曼洛伊试探性的凑近，然后硬生生遏制住，因为西瓜仔骤然放亮的视线，而下意识后挪的想法。
‘那个那个！曼洛伊你选择那个蓝色小幽灵吧！’费珂兴奋的声音响起，怂恿着曼洛伊坐上去。
蓝色，小幽灵？
那个小巧玲珑、可可爱爱，勉强只能坐一个成年人的蓝色小幽灵吗？坐的地方还不是小幽灵的身上，而是在它手里捧着的罐子里。
如果有人认真观察曼洛伊的表情就会发现，他现在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天然无污染的呆滞。
但很可惜，在场的人类们在琢磨等会的言辞，在捋思路，在思考应该如何不着痕迹的试探出他们想要的信息。
‘你来你坐，我不要。’
曼洛伊想都不想的直接拒绝，生怕费珂再找出别的，连忙就近用火焰搬来一个仰躺在地面、四只腿朝天露肚肚的北极熊座椅。
“你们……”“点灯人先生……”“嗨，诡异……”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曼洛伊默默闭上嘴，将话吞回来，他觉得这幅画面似曾相识……他的目光瞧瞧方钱钱，又看看西瓜仔，决定先和有礼貌的方钱钱打招呼：“你先说。”
方钱钱在众人的视线里挠挠脸，嘿嘿一乐：“那个您看看还缺什么人么？和费珂熟悉的王清元需要叫过来吗？”
是的，他打算先来探一探费珂和点灯人的关系。
实际上那天会议的讨论中，他们原本打算让瓜瓜和王清元一起来的，但因为另外一个地区发现新形成的诡域，其中他们的朋友陷进去还没出来，他们挂掉电话便很干脆的跑了。
可惜了……
曼洛伊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去联络费珂：‘需要吗？’
‘哎？我又不在你们那里，叫清元他们干什么呀？’费珂长哎一声，眼神瞥向贾思，似笑非笑的拒绝。
曼洛伊没有多想：‘哦’了一声，就摇头拒绝方钱钱的提议：“不必。”
简短的回答令牡丹欢眸子微微眯起，太短了，面色没有变化，看不出什么来。
“那费珂呢？说起来我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哈哈哈。”方钱钱不死心的继续说着。
曼洛伊觉得有些不对，但因为时间有限，看方钱钱在等着他的回话，他忽略掉浮现的感觉，面无表情的戳戳费珂：‘你来吗？’
果然曼洛伊还是不适合在这种场合应付这些人类。
‘哎……贾思，你来吧。’费珂将乱糟糟的白发揉的更乱，对于曼洛伊不得不充当门面这件事，有些心情复杂，真是辛苦他了，
‘曼洛伊。’贾思出声提醒他：‘他们在旁敲侧击你和费珂的关系。’
贾思垂下眼睛，吹吹杯子里冒出来的热气，这些人心思细腻，不能让曼洛伊随着自己心意说了，免得掉进坑里。
‘你……’贾思话一顿，不行，也不能避而不谈的换话题，按曼洛伊目前展示的性格来看的话，得直接一点。
‘你这么说。’他远程出主意：‘你们很在乎费珂？就问这句话，然后抬起眼睛看向他们，语气冷一点。’
曼洛伊默念一遍，随后按照要求，抬眼不带感情的扫视一圈，淡淡的出声：“你们很在乎费珂？”
他们只见S级诡异默不吭声的盯着方钱钱，看了约摸半分钟后，语气冷漠的将问题抛回，并没有回答。
被无机质的漠然扫视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在对方实力强大的情况下，更加令人心里打鼓，不知不觉中就时刻绷紧神经，做好攻击与躲避的准备。
虽然这些人与曼洛伊之间有过接触，但对于诡异的刻板印象导致他们仍然无法放松警惕。
牡丹欢向花浪子使了一个眼神，花浪子面上陡然浮现笑意，他笑着打破凝住的氛围，语气温和的打圆场。
“我们只是觉得他的天赋很厉害，想和他在交流交流，只是苦于没有联系，所以这才斗胆来询问您。”
还真是不能大意啊，方钱钱过于着急了，鹦鹉夫人的手抬起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对这个与以往接触过的诡异，全然有些不同的点灯人，升起丝丝兴趣。
“你是谁？”曼洛伊看向这个从未见过的男子，注意到他坐的离牡丹欢很近，于是不等回话就好似想起来了一样，“你是牡丹欢的弟弟？”
在诡域中就听人提起过花浪子的名字，如今看来至少长相不输于牡丹欢，不愧是双胞胎姐弟，颜值都很高。
“正是，姐姐名叫赵云瑶，因天赋原因，又称牡丹欢。”花浪子手掌伸平，先划向自己的姐姐不疾不徐的介绍道，随后又顺着指向自己：“我名赵云乐，沾了姐姐的光，被人称为花浪子。”
‘有意思。’费珂双手撑着脑袋，看热闹看得投入。
第059章 会议结束，曼洛伊喜获手机一部
白底黑纹的斑马、憨态可掬的雪豹, 曼洛伊觉得像花浪子与牡丹欢这种性格的人类坐在这种椅子上，反差感十足。
“他们都叫我西瓜仔，原名孙之安。”前后嘎吱嘎吱摇摆的童趣木马上面, 西瓜仔前倾着身子，紧接着花浪子介绍自己。
曼洛伊眼睫抬起, 刻意拉平有向上翘起趋势的唇角，维持住一本正经的神色。
“打扰，我觉得可以省过这些, 日后会知道的。”他出声打断这个过程, 摆手示意他不想听。
五彩斑斓的红绿鹦鹉黑色眼珠很应景，黝黑的塑料黑豆眼球倒映出坐在它身上一张愣住的脸, 鹦鹉夫人被噎的无话可说。
费珂通过共享的视野, 清晰的看见刚准备开口的陌生女士唇瓣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他摩挲摩挲下巴, 快刀斩乱麻式的聊天, 难道真的天克这些肠子弯弯绕的人？
曼洛伊见大家都不说话，他也沉默了，上次没有自我介绍这个环节啊……难道不能打断直接进入正题吗？
‘别怕，直接一点反而效果更好。’
贾思算是看明白了，他又进入了一个惯性思维，人与人在正式场合的交流, 都是比较复杂的, 但人类对于诡异在社交方面的事情真的是百般包容。
实验室中的那些诡异疼就是疼，恨就是恨, 喜欢就是喜欢，都很简单易懂, 在这一点上，不善与人沟通的曼洛伊才真真切切的像个诡异。
曼洛伊在贾思的鼓励下，莫名的鼓起一股冲劲，坦然直道：“来说今天的目的吧，上次合作的如何？”
牡丹欢等人默契的不吭声，她们知道能谈得上合作的，只有在场最具代表性的方钱钱和他的搭档。
“哈哈哈合作的超级棒。”方钱钱竖起大拇指，因为先前发生的事情，这次他放弃兜圈子的方式，试着直接询问。
他先夸赞再抛出问题：“您很守信用，就是您对那个黑影是否有所了解呢？”
这个问题曼洛伊就不再需要贾思的帮助。
“这正是我要说的。”他据贾思嘱咐过的，开始一条一条的将要达成的目的，在心中列出来，按照记忆中的清单开始套用。
“黑影和那个A级是同伴，虽然黑影在关键时刻出手，但我还是击败了A级。”
说到这里曼洛伊被头发遮住的耳朵泛红，并越来越红。他说谎了，虽然A级和黑影的确是一伙的，但是黑影的目的不是解救A级，而是杀死A级。
按贾思推测，杀死A级的主要原因就是怕A级暴露。
‘说的很流畅，也很有底气，你看，你是可以说出来的。’
贾思对曼洛伊的表现格外的欣慰，不枉费他昨天陪曼洛伊练习了十多遍。第一次把稿递给曼洛伊的时候，他可是用着磕磕巴巴、低着头，一副心虚的模样说完的。
简直是不打自招，把我是骗你们的，完完全全的都挂在脸上了。
“他们别有意图、不怀好意。”曼洛伊稳住心态，他清楚黑影身后那一望无尽的黑暗，连贾思都无法窥探完全。
如果和人类如实说出，绝对会被刨根问底，所以对于这种地方的说谎，他心理上接受良好。
“猫愿，猫型诡异在追的时候隐约听见几句……”猫愿？她们果然是相识的，几个人类隐晦的点点头。
曼洛伊继续说着：“黑影在和人汇报A级死亡的事情，我想他们上面还有更高级的诡异在指使他们。”
贾思的意思是将领头的定义为诡异，诡异之中开始拥有人类不知道的发展，自发性的有组织行为、有像A级那般狡猾了解人类的存在，这会给他们一种紧迫感。
“您的意思是，他们……他们是组织的行为？是集体，不是个体了吗？”方钱钱斟酌的开口，因为注意力的分散，差点从圆滚滚的橙子座椅上摔下来。
同样坐在圆滚滚的西瓜椅子上的西瓜仔，也就是孙之安将这一幕收进眼中，指着他勾起嘲弄的笑意：“别激动，别激动，你摔了不要紧，要是砸到点灯人可怎么办啊。”
“人类尚且有不同的派系，诡异中分出几个团体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孙之安话锋一转，转首像是寻求点灯人的认可，给了个眼神，语气中带着些‘我已经看明白，已经全部看透’的自信。
曼洛伊只觉得他眼睛是不是抽筋了，默默的挪开视线，发现他看向的方钱钱正瞪着西瓜仔，于是默默又挪，和花浪子的眸子对上。
牡丹欢的眼眸颜色是黑色的，而花浪子的虹膜颜色较浅，呈现黄棕色的形式，在白色灯光下更加剔透。
曼洛伊微微错开，因为贾思、费珂等的原因，精神系的天赋对他起不到什么用处，但他果然不太喜欢这种短暂失去自我的感觉。
“？”花浪子刚想友好的笑笑，笑还没来得及绽开，人的视线就已经走了，他无奈的松下眉目，习以为常的抿唇，对诡异来说，这种行为已经很正常了。
“所以您这次来，是想和我们合作对抗那个什么……那个诡异组织吗？”牡丹欢接过话茬，在说到诡异组织时，一时卡壳，诡异组织与诡异组织的对抗，这很稀奇。
“猫愿及您的同伴们都应付不了吗？”
嘶……曼洛伊被笼罩在黑袖底下的手下意识的摸摸北极熊的爪爪，这个问题好刁钻。
‘啊啦……同伴们？’费珂挤掉贾思的声音：‘看样子，她们好像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什么同伴？”曼洛伊假装不懂的反问。
“哈哈哈没什么同伴，就是先前看您和猫愿的关系挺好的，她不帮您吗？”方钱钱回过神，打哈哈的把同伴们这几个字搪塞过去。
这么半天都没提及，人家摆明了不想说，还是先问清楚A级和黑影的那个诡异组织是什么情况，再做定夺吧。
‘对啊，我们为什么要找人类啊？’
曼洛伊被问的一愣，他从来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现在被方钱钱说的也觉得，好像不需要人类也可以靠自己来寻找敌人报仇。
贾思放下杯子给曼洛伊捋逻辑。
‘首先背后的主使是人类，而不是他们认为的诡异，那种实验室单凭诡异身份的话，说不定会被倒打一耙，诡异针对人类这种现象不需要什么解释，实验室甚至可以寻求官方的帮助来对付我们。’
‘官方可能会相信诡异的话，也可能不相信，而我不希望去赌这种不确定性，所以我们需要先行联络官方，让他们在咱们的引导下，自己去发现事实，人会格外的相信自己的眼睛与自己判断。’
‘再者，这样的话官方和天赋者不会针对我们，甚至还会产生助力。以先前的合作基础来看，放着这种力量不用就太可惜了。’
‘我懂了，那我应该怎么回复他？’曼洛伊恍然大悟，随后又在如何回答上发愁。
贾思的脑袋没有闲着，自方钱钱问出后，就已经有了大致的雏形。对于人类来说，在围剿的对象是诡异的前提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要能给出一份能解释的通的理由，让他们放心的和曼洛伊合作就好。
贾思又完善了自己的思路，在众人满腹疑惑忍不住要出声时，示意曼洛伊复述。
“因为我需要你们的帮助，诡异在诡域中会受到限制，这对你们来说是一件无伤大雅的好事，可以清除不安分的诡异……”
曼洛伊随着贾思的思路，不动声色的循循诱导，“……用你们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何乐而不为？”
是了，诡域会针对外来诡异，方钱钱他为这打圆场，忘记这个因素了。
而牡丹欢则是因为不知不觉中，她总感觉曼洛伊像个人类，说话时，一直在想诡异组织对抗诡异组织的消息，也忽略了这件事。
不过这么看，确实如点灯人所说，对人类来说能削弱诡异的力量，是一件好事。
“我们回去商量一下。”方钱钱弯下眼眸，在心里盘算片刻，没有立刻答应。
“哦，我们也有一个信息要告诉您，在西南方向的F山区，新出现了一片听说是A级的诡域，您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先去那边，王清元他们也在。”
这个情报是在今天之前就确定好要告诉给曼洛伊的，听说那个诡域有点邪性，通过监测进入的人类全都活着，但是却没有一个出来的。
他刻意的将王清元的消息透露，为的还是试探费珂和点灯人的关系。
“好。”
曼洛伊知道这件事已经大差不差的落实，对于方钱钱来说，只要没有直接拒绝，回去就是核定合作的细节，然后向上级打个报告，从而确定合作。
“等等！”方钱钱见曼洛伊指尖跃起火焰，就要离开，忙从兜里掏出一部黑色的手机，喊住曼洛伊的步子。
手……手机？
曼洛伊在贾思家里见过贾思使用这种东西，他迟疑的熄灭指尖火苗，询问的抬眼。
鹦鹉夫人摸项链的频率加快，牡丹欢也没想到，在来之前方钱钱神神秘秘的和她说，他准备了一个礼物，而这个礼物竟然是一部手机。
“方便联系、方便联系，这个绿色的按键是通话，红色的按钮是拒绝接听，拨号键在这里，这个是快捷键……”
方钱钱拉过曼洛伊的手腕示意他摊开手掌，将手机放进手心，指着按键依次介绍。
“这个数字1是拨通我号码的快捷键，有事联系！我们商量好了，会打电话和您说，记得接啊。”方钱钱不放心的反复叮嘱。
第060章 进入诡异，折损一人
曼洛伊真的没想到方钱钱会给他一部手机, 尽管他觉得没有必要，但看着方钱钱那殷切的目光……他的指骨缓缓合拢，握住手机挥了挥离开。
等待的时间总是转瞬即逝, 对于时间没什么概念的曼洛伊听到那部自拿回来，就一直扔在电视旁的手机滴滴滴的响起。
“嗯？”他在红色和绿色之间, 选择了绿色，接听后他蹦出一个简单，却又能表达意思的词, 示意方钱钱有事快说。
“有关合作的事项已经确定好了, 上面正在拟定条例，在出来前, 麻烦您和我们去一趟F山区呗？探出来的宝贝, 您先挑。”
要去到F山区，曼洛伊犹豫片刻, 还是答应了方钱钱电话中的坐飞机邀请。
因为贾思是这么说的：“这次是另一个地区, 你和方钱钱他们一起走, 到地方可以和当地的官方人员认个脸熟，没必要自己单独过去。”
飞机对曼洛伊而言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而这个诡域对曼洛伊而言，也是一种新鲜的体验。他们下飞机后，换成坐车的方式来到山脚，曼洛伊抬头仰望, 能看见一条拉的很长的白色队伍。
以及感受到那并不算欢乐, 但也没达到阴郁窒息那个地步的氛围。
白色的队伍中都是两个人一前一后抬着的担架，被抬出来的人脸上满是笑容, 捧着肚子即便眉眼间已经露出几分痛苦，但仍然在神经质的哈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
断断续续的笑声一路走远, 因为担心诡域内部这种狂笑不止的病态会传染，而医护人员又很少有觉醒者，抗性不好，所以他们被防护服罩的严实。
曼洛伊侧过身子，让开道路，观察着每一个经过的人。
距离那次开会已经过去四天，这四天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疑惑看向方钱钱以及身边留着齐耳短发的姑娘。
方钱钱似乎在和她介绍自己，曼洛伊发现她朝这边望过来了，当视线在空中碰撞，那位姑娘和方钱钱一同走过来打招呼。
“您好，点灯人先生，我是冯语华，那边是我的队伍，您进去后，看您怎么习惯怎么来，不是一定就要和我们一起走。”冯语华声音清脆，指了指四散在一旁的几个人，客客气气的说道。
“他们是什么情况？”曼洛伊的心思还在那些笑个不停的人类身上。
“哎……”
冯语华摆手，叫停一个正在被担架抬着经过的女生，指尖隔着一段距离，在她咧开的唇角处停下，叹气：“自这个诡域出现，就一直没什么动静，直到昨日开始才有人陆陆续续的跌出诡域。”
“表面与内里都没有异变异常，即便是受伤，也是正常的伤口，但就是狂笑不止，笑的快断气了，也还在笑。”
她的指尖隔空抚过那名女生，因为长时间的笑而露出鲜肉的唇角，再挥了挥手，目送着担架离开。
方钱钱也叹出一口气跟着补充：“吃东西咽不下去，喝水也会呛着，这些人目前全靠输液吊命，可一直这么笑……昼夜不停的笑，迟早会死的。”
“是的，所以麻烦您和我们一起进诡域来解决这件事情，也是多一件保障。”冯语华撤回眼神，柔和紧绷的眼眉，牵出抹笑意。
她很信任她们自己的实力，她发自内心的相信人类可以找出原因并解决它。
她侧首看向诡域的方向，铿锵有力的呼喊众人集合：“我们进诡域！”
曼洛伊沉默的跟在队尾，牡丹欢和方钱钱他们是有名的觉醒者，这些人对牡丹欢、方钱钱他们有些印象。
但一些迟钝、不知道曼洛伊身份的队员们，还在惊奇为什么会多出一个陌生的面孔，总是用一种好奇的眼光打量他，导致曼洛伊不适应的来到最后。
诡域与现实接壤的地方以人的肉眼是无法分辨的，但在曼洛伊的眼中却是格外明显。
不同的规则气息充溢在里面，一些杂乱无章的线条乱成麻团，却又是呈现出怪异的规律，它们弧形排列，恰好构成一道无形的分界线。
再眨眼，阻碍视线的线条不见，在曼洛伊的感官中，便只有规则气息在证明这里是诡域了，此刻他们已经来到半山腰。
‘伊仔，你这就进去了啊！’费珂近些天不知道看了什么东西，给目前所有的自己都起了昵称。
曼洛伊就是伊仔，猫愿是小阿愿，贾思就是思思，曼洛伊连眉毛都懒得皱，直接当做没听见处理。
‘伊仔～伊伊？小洛伊——！’费珂换着语调换着方式的喊，终于磨得曼洛伊受不了了。
曼洛伊瞧瞧前面走的曲里拐弯的人类们，放心的错开视线，冷冷的说道：‘你要干什么？’
‘我无聊嘛……你好凶哦！’费珂懒洋洋的音调传来，曼洛伊心中毫无波澜，他就知道这个家伙只是单纯的找事干。
曼洛伊没有搭理费珂，自顾自的继续走着，山间的草比外面的更暗，越往里走，颜色就越来越深，草也不在是那般寻常模样，而是几根、几团的缠绕在一起。
山路并不好走，明媚的光全然被树木挡住，高高的树几乎是遮天蔽日，阴暗又压抑，他身上的黑袍一直垂到脚踝，容易被泥土与草木剐蹭。
曼洛伊提着衣角，让袍子不至于蹭到地面，顺着前面人类踩出来的小路往前走，不知走了多远，他突兀的顿住脚步。
前方发生了一阵骚乱，后面的人开始不知所措的往后退，尽管如此，在诡域中大家都刻意压低声音，有了意外也还是在保持尽量安静的状态。
可最前面的人却打破了这个状态，“哈哈哈红气球上面，哈哈哈哈，有……有小丑……哈咳咳咳哈哈，小丑的脸，哈哈……”
他的笑声甚至传到了后面，曼洛伊清晰的观察到自己身边的人类，面色在一瞬间都沉重下来。
“让开。”
曼洛伊淡淡的出声，一道火焰升腾而起，遥遥的将那个男子包住，突然出现的火焰精准的隔开离男子很近的人，并没有伤到他们，却也将那些人吓了一跳。
“谁？有诡异偷袭！？”一名女子望着火焰又惊又怒，打开枪的保险栓，举着枪四处瞄准：“是打算燃起森林大火来对付咱们吗？真卑鄙！”
“放下枪！”从队伍中间挤出来的冯语华急匆匆的赶来，伸手压下枪口，目光看向那抹从火焰中走出的身影：“这是点灯人先生的火，你误会了。”
“嗯。”曼洛伊身上燃起火焰，穿过自觉让路的人类，红色火舌嚣张的舔舐空气，仿佛拱卫着他般，伴随他左右。
“噢噢。”误会解除，刚还四处乱晃的手枪在手中转个花，枪口冲着天空，女子举手示意没有敌意：“不好意思，误会了。”
“没事。”曼洛伊颔首来到近前，火焰温驯的在他掌心绕来绕去，他的双眸透过火焰望向里面捧腹大笑的男人：“污染，他违背规则了。”
橙黄火焰在男子身边徘徊，钻进男子的体内，很快就又被排斥出来，曼洛伊垂下眼睫：“污染源源不断，无法净化，要毁掉污染源。”
“红气球。”冯语华语气如常，只是刚进来没多久就有人被污染，总归是不好的兆头。
她压下心里复杂的情绪，听清方才男子在大笑间传递的信息，又加以分析：“红气球上面会有小丑的脸，刚才都谁看见了？”
“冯姐，我没看见……”，“我也没注意到。”，“我刚才在看右边，没注意左边的事。”
众人纷纷摇头，冯语华低声一句：“果然。”因为先前那个男子的声音，她也没必要再压着声说话了，又抬高音量：“看见红气球的都把眼睛挪开，不准盯着看，那很有可能就是污染源！”
男子的声音穿过火焰，依然清晰又尖锐，“小，哈哈哈，小心……哈哈哈，我……控制，咳咳咳。”
听声音可以听得出来他此时的痛苦，话会被笑打断，如果执意要说，还会呛咳，但即便是呛咳，笑声依然不会停顿太久。
“别说话了。”冯语华无奈的安慰火焰里的人，手掌拍了拍另一个人的肩膀：“我们会找到方法的，小李你天赋等级低又是新人，来送他出去吧，原路返回，别做多余的事。”
曼洛伊出手拦住转身的小李，并没有像人类所想的那样驱散火焰，冯语华虽然不明白但没有出言质问，对着他歪了歪头，等待解释。
“我送他们两个出去，很快且安全，你们不要乱走。”曼洛伊手掌弯起，往回一收火焰将那个男子也裹到眼前。
他一手拽着火焰拉扯着包裹男子的火焰球，另一只手打个响指，几朵橘黄的火从地面向上构成凭空出现在空地的门。
“诡域对您的限制……？哦，诡域是A级，您是S级来着，那麻烦您了。”
冯语华接到小李询问的目光，余光瞥见方钱钱点头后，心中做出抉择，选择相信那么就相信到底吧。
不过级别高就是好，在低于自己等级的别诡的领地，受到的限制没有那么大，还能较为流畅的运用能力。
“嗯。”曼洛伊一点都不墨迹，半个身子踏入火焰门，侧眸向小李：“进来。”
“不麻烦您了，您就送韩哥出去吧，我想留下来，锻炼一下自己，总不能以后遇到危险，总是退缩。”在这时，小李拒绝了这个十分安全的提议。
他认为刚才要离开是因为要护送韩哥，而现在韩哥会很安全的到达，那他就不能做临阵脱逃的胆小鬼。
曼洛伊不吭声，小李又看向冯姐：“冯姐……”
“行吧，那你跟紧点，多注意。”冯语华盯着看了几秒，从中望见了坚决与恳请，随后错开视线点头应许。
“好。”曼洛伊见事情说好，便在众人的目光中带着污染男子，从火焰中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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