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比赛胜出者为铭牌得数最多的选手, 请各位参赛选手在积极比赛的同时，守好自己的铭牌。”
“除此之外，本次比赛还有隐藏支线任务, 选手可通过触发场景获得。”
“比赛时间为四十八个小时，倒计时现已开启。”
“最后, 预祝各位选手比赛顺利。”
比赛的信息明确传达给了所有参赛选手，校长透过扩音器略显磁性的祝福在空中弥留了许久, 段霁也轻巧落地，干燥的衣服和每次从医疗舱里出来时的湿漉漉不同, 这让他有些不习惯。
除了衣服，段霁也转了两下酸涩的眼球，机器为了维持运作抽取了他的精神力，他很快就感受到了疲惫。
段霁也几不可差地摇摇头，像是无奈自己现在的身体。
自从回归和平之后, 在帝国强硬的态度下, 段霁也被迫提前退休了许久。
帝国作出这个决定完全出于好心，而且帝国保证了他退休日子的惬意, 厚待了昔日的英雄。像这种需要使用大量精神力的情况，对段霁也来说, 算是久违了。
身后的机器舱瞬间变成了一串淡蓝色的实体数据, 消失在了原地, 原本空荡荡的备战室被凭空出现的杂物堆满。
眼前的场景十分还原地模仿了战时的避难所, 段霁也环视一圈，认出来这里应该是存放物资的储物室。
段霁也弯腰, 从杂物里捞起了一把短剑, 然后向上一抛，闪着寒光的剑尖在空中形成一道弧光, 剑柄巧妙落在了段霁也的手里。
退休人员返聘再到岗，业务仍然得心应手，段霁也攥着剑柄，走到噪音不断的门前，问：“谁？”
在校长宣布比赛开始的时候，门外原本爪挠般的声音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低泣，声音充满了无助和恐惧，但被鼻音阻碍，让人分不清男女。
门外的声音察觉到了门前的段霁也，猛然调高音调，声嘶力竭地求救。
“救救我，救救我！”
“有、有怪物在追我！“
这个声音极度扭曲，一扫之前的弱势，猝然饱含了极度的期待和渴望，嘶哑又扭曲，像是有人将自己的声带扭转成了麻花。
段霁也被自己的想象勾出了好奇心，然后打开了门。
门外的女人有着一张和声音不同的脸，双颊饱满，泛着不正常的绯红，极为艳丽。女人见段霁也开了门，闪着泪光的眼睛湿漉漉地抬起，通过段霁也脖子上的铭牌认出了段霁也的身份。
女人顿时兴奋起来，在极力掩饰之下，眉毛不受控制地抽动着，她正要开口，眼前突然天旋地转，她感觉自己突然飞了起来，只来得及看见段霁也淌着蓝色血液的短剑，以及顷刻间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
女人惊讶、错愕的表情在脸上凝滞。
那是属于它的尸体。
段霁也慢条斯理的擦着短剑上的血，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尸体，尸体已经失去了伪装，露出了漆黑的原身。
尸体长满了触角，便于虫族的高速移动。段霁也走到虫族的头颅前，虫族脑袋的两根可以感受到其他种族的精神力，并且通过转化成自己的力量，从而复制成其他种族。
复制也只能模仿别人的外貌，而且时间短暂，需要定时重新吸收别人的精神力，才能维持对别人外貌的模仿。
虫族脑袋上的触角还有女人精神力的残留，段霁也毫不犹豫地抬起脚，“咔嚓”一声，虫族的脑袋在他脚下顷刻间变得粉碎。
避难所建成之后，防守一直森严，人员的出入都需要经过严密的筛查，虫族从没放弃过对避难所的攻击，但成功的只有一次。
看来，这个地图就取材自这个事件。
比赛的支线任务很有可能就是再次抵御虫族的入侵。
段霁也若有所思，不顾躺在地上的虫族尸体，向前方走去。
当时避难所被袭击，段霁也还在主星执行任务，等他接到求救赶回来的时候，留守的将领已经在带着幸存人员打扫战场。
因为缺席，所以段霁也并不知道这次虫族入侵的切入点。
虽然在扫尾阶段有着关于这次事件的记录，但当时伤亡众多，局面又混乱，系统受到残存虫族的重创，丢失了很多重要信息。
而构成这场比赛硬件设施的机器舱主脑，就可以通过残存的线索，顺着逻辑链推理出事件的真相。
段霁也不禁感叹，贵果然有贵的好处。
他想起来战争平息，一切步入正轨后，他打算给母校捐钱回馈建设母校，当时的老校长就攥着他的手，泪眼婆娑地求他给学校多买几台机器舱。
机器舱的地图可以通过视野的扩展无限延申，经过测试，可以从一个厕所间延申成一整颗星球。
说实话，这些花里胡哨的功能对完成支线任务的帮助微乎其微。
段霁也嘴角上挑。
幸运的是当时有个人参与了全程。
而且好巧不巧也在这场比赛里。
作为对手的竞争关系。
随着段霁也的移动，眼前的数据快速搭建着场景，段霁也分得清虚拟和现实，在他开拓地图的时候，有难民向他求救他上半身一动，轻易闪身躲过。
被忽视的难民扑了个空，惊恐地冲向了段霁也身后的储物室，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一个密集狭窄的空间，对惊慌失措的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就在他快把门关上的瞬间，一只虫族猝然出现，獠牙咬穿了他的脖子。
难民本就瘦削的身体逐渐萎缩，正在吸□□神力的虫族，头顶的触角不断闪烁，虫族矮小狰狞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难免的模样。
段霁也发自内心道：“你吃的还挺好。”
与之前不同的是，虫族变成的难民，一改因为资源贫瘠造成的瘦削，竟然像刚才那个‘女人’一样，红光满面。虫族张开了大嘴，撕扯着嘴角，冲段霁也发出了吼声。
段霁也点点头：“好好好，知道你很喜欢吃了。”
虫族的吼声很快就扩散向了四周，在段霁也的身后，原本四处狩猎、冲撞的虫族，聚集了起来。
场外，观战的学生们看着眼前扎堆的虫族，不由回想起了战时的残酷，纷纷倒吸一口凉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们无一例外都经历过和虫族的纷争，但亲眼见过段霁也战斗身影的却为数不多。因此，场外很快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兴奋助威声。
“我靠，吓死我了！段神快上啊！”
“早看这帮虫族不顺眼了，段神刚才一刀割头真解气。”
“话说回来，这场比赛不是关于精神体的比赛吗，段神怎么还不放精神体出来？”
“对啊，精神体普遍比人类都要强，把精神体放出来对付这些怪物更省事。”
“而且段神刚才为什么不救那个人啊，如果他救了那个人，其它怪物根本就发现不了它。”
虫族这个种族很奇妙。
族群内有着森严的等级秩序，高阶通过它们特有的精神力操控着低阶，如同金字塔式的阶梯，位于顶端的虫王则操控着全族。
闯入避难所的这些虫族明显处于最低等，智力不高，一味的服从。它们像首当其冲的侦察兵，也像廉价的劳动力，会把找到的食物和情报通过精神力共享给全族。
段霁也被包围，必然是因为刚才吸收了难民的虫族通风报信。
如果刚才段霁也救下了难民，他就会发现藏在暗处的虫族，以段霁也的身手解决掉它轻而易举。
现在这个棘手的局面就不会发生。
“段神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为什么不把苍阳放出来啊，我想看精神体！”
“感觉玩脱了，好难收场。”
疑问很快就扩散了范围，就在质疑声一浪高过一浪的时候，负责记录校园新闻的阳宜人忍无可忍，他猛地站起来，怒道：“比赛刚开始，吵什么吵！”
“段神不救是对的，虫族的模仿很狡诈，没有人能够凭借肉眼轻易破解。如果那个难民是虫族伪装的，段神就因小失大了。”
“至于，为什么不把苍阳放出来——”
“段神的苍阳，天赋虽然是攻击，但狭窄的作战环境会影响苍阳的发挥。”一个声音淡淡响起，接了阳宜人没来得及说的话，“更何况，段神情况特殊，过早使用精神体会对他造成不利。”
“没错！”终于见到一个逻辑清晰的正常人，阳宜人几乎要喜极而泣，他转头去看声音来源，下一秒，惊掉了他手里的相机。
发出声音的，赫然是季才捷。
星网爆瓜的另一个当事人。
*
褚煦陪岑新元排了一下午的队。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
宿舍区灯火微弱，很安静，只有校区的另一边人声鼎沸。
岑新元跟着褚煦进了单人间，委屈巴巴：“恩公，我不想和别人一起住QAQ”
忙了一下午，岑新元成功入住四人间，还算不错。
褚煦打开灯，安慰：“嗯嗯。”
“”被敷衍的岑新元哭得更大声了。
就在岑新元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岑新元狗腿的率先开门，猝不及防地喊了一声。
“卧槽，帅哥。”
有人来访很稀奇，褚煦凑过去看。
门外是穿着正装的郗楷，以及，系着领带的夜猫。
第23章 针尖对麦芒
多年后, 当褚煦功成名就回看过往的时候，他会发现，今天会是他记忆最深刻的一天之一。
因为, 他的两个互相最不对付的好朋友，在今天首次相见。
他也是到多年后才知道, 原来一些人的磁场里往往存在着只对特定目标生效的斥力，并且在初见之时就会让双方彼此心生警惕。
这个关系, 也叫天生的‘宿敌’。
此时此刻，三个人隔着一扇门框, 面面相觑，似乎都对对方的到来感到意外。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褚煦。
褚煦从挡住门口的岑新元身后钻了出来，主动拉近了和郗楷的距离。褚煦眼神一晃，郗楷的头发竟然特意打理过，他没当回事, 好奇：“你怎么来了？”
其实他们单人间的宿舍离得很近, 如果相处融洽，会是很好的邻居。邻居串门没什么稀奇的, 但褚煦觉得郗楷不像是会串门的人。
褚煦的声音拉回了郗楷逐渐滋生的敌意，郗楷收回审视岑新元的视线, 目光柔和地落在了褚煦的脸上。
他盯着褚煦嘴角的梨涡想到, 他的确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别人家门口, 褚煦绝对不会知道就在刚刚那一瞬间, 岑新元的出现让他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怎样的粥。
暗恋本来就是单方面辛苦的长征，郗楷很快释怀, 旋即收敛了思绪, 神色如常道：“你下午没有去训练场，我有点担心你。”
于郗楷而言, 担心这个词有点轻了。郗楷在午睡醒了之后，心里的小鹿还在乱撞，心慌则生怯，他愣是、没敢去敲褚煦的房门。
他打算把确定感情之后的见面（单方面）留在训练场，但他没想到，他在训练场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下午，褚煦也没有出现。
新生一个接一个都来了，有的出现在了训练场，发现了郗楷之后，新生们讨论他时的窃窃私语，郗楷听得清清楚楚。
想到这里，郗楷下意识就想去拉高立领，但他今天穿的正装领子服帖，掩护不了他的不适。郗楷只能略微低头，等嘴部的不自然消失后，复抬起头，发出邀请。
“你想和我一起去看教官淘汰赛吗？”
没想到这句话直接让岑新元应激了。
在郗楷审视岑新元的同时，岑新元同样也在打量着郗楷，郗楷正式到端庄的造型透露出了他心怀鬼胎的事实。岑新元质疑道：“真的只是去看比赛？”
郗楷：“不然？”
岑新元毫不留情揭穿了他：“那你黑灯瞎火穿的这么正式干什么？？？”
郗楷淡淡道：“你管得太宽了。”
岑新元皱眉，敌意几乎凝成了实体：“你帅得我有些不适了哥们。”
郗楷：“”
这让他怎么diss back？
郗楷正想说话，突然表情一僵。
褚煦一把捞起夜猫，在岑新元震惊的视线里，挠了挠夜猫的下巴。夜猫舒服得直呼噜，褚煦没注意到郗楷的反应，手痒的摸了两下夜猫的领结。
然后提议：“好，我们三个一起去吧。”
岑新元惊诧不已地看着褚煦摸夜猫的举动，匪夷所思的是郗楷竟然对自己精神体被触碰不为所动！
甚至一脸骄傲！
岑新元：“？？？”
太可怕了。
他恩公和郗楷之间这么熟了吗？
他不在的这两天，他恩公究竟发生了什么？！
岑新元顿时生出了强烈的危机感，因为过于耿直，他的朋友不算太多，褚煦和他还算合得来，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他一定要做和他恩公感情的最好的那个！
观赛区光线昏暗，硕大的电子屏上演着教官淘汰赛的战况，褚煦进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误入了电影院里的巨幕厅。
“确定放的不是恐怖片吗？”岑新元一脸复杂，整个人像个木桩一样钉在了入口，不肯往里走。
郗楷比褚煦和岑新元进来的稍晚，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两个3D眼镜，分给了褚煦一个，然后带着褚煦往高处走，“上面的观演体验更好。”
郗楷比褚煦走得快，似乎经常来到这种场所。落在低处的褚煦，能看到黑色的正装把郗楷衬得双腿修长，肩背宽阔，身段利落。
褚煦盯着郗楷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恍惚，郗楷好像在这一瞬间脱去了学生的青涩，变得从容、成熟又成功。
岑新元苦哈哈地贴在褚煦后面走，怕鬼也不是他的错，褚煦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戴上了3D眼镜。
原本像电影院的观赛区，在一瞬间变得和电子屏里的避难所一模一样。褚煦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一只虫族正在他身后挥动着触角。
褚煦冷静地摘下眼镜，岑新元在他身后左顾右盼。
“眼镜可以为你提供身临其境的体验感。”郗楷示意褚煦坐在他旁边，然后指了指电子屏，“眼镜和机器舱的主脑相连，电子屏上是观看人数最多的教官视角。默认情景和电子屏一样，你可以操控精神力，选择你想看到的教官视角。”
第一军校早就公开了新生带班教官的名单，褚煦对其中几位教官的精神体有点兴趣，3D眼镜在褚煦眼前列出了一串教官照片，照片下面标注着教官的名字和铭牌得数。
照片按照铭牌得数排列，头像黑白的代表已经被夺了铭牌淘汰，现在铭牌最多的是靳扶。第二名的是一个白发女人，叫白禾月，精神体是一只白鸽，褚煦最感兴趣的就是她。
在切去她的视角之前，褚煦想了想，他决定先看看段霁也会怎么收场。
电子屏上，聚集的虫族越来越多，它们在原身和人类外貌中不断切换，像汹涌而至的潮水，誓要吞没如同一叶孤舟的段霁也。
雪亮的短剑照亮了段霁也侧脸上的淡淡倦色，这些虫族智力低下，不要命地往段霁也身上扑，但积少成多，它们的数量成倍增长了它们的伤害。
段霁也很快就被包围了，他伸手勾住了一个冲上来的虫族肩膀，然后手腕扭转，按着虫族挣扎不断的身体，直挺挺的被短剑捅了个透心凉。段霁也拔出短剑，向上一抛，属于虫族的蓝色血液星星点点四散开来。
下一秒，以段霁也为中心，内圈内的虫族脖子皆被割开，喷出的蓝血溅了段霁也一身。
几根深灰色的羽毛飘忽忽往下落，段霁也慢条斯理地脱下了外套，一双弯钩似得鹰爪悄然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鹰爪铁箍般嵌进了段霁也的肩膀，段霁也一声不吭，白衬衫肩膀处很快晕开了属于人类的血色。
前方突然出现动静，段霁也脑袋微动，在用眼睛看之前，他率先动用了听力。
苍阳被放出来，这就代表着他再次回到了失明的状态。
但，苍阳从未停止和段霁也共享五感。
鹰的视野范围极大，虫族的狰狞和细微的表情变化在苍阳眼前都无所遁形。苍阳叼着短剑，展翅飞向空中，锐利的鹰眼环顾周遭，将聚集的虫族一览眼下。
段霁也的眼前很快出现了苍阳看到的景象，但苍阳一直都处于高速移动状态，眼前看到的东西无时不刻都在变化，这就导致段霁也必须尽快记下眼前闪过的画面。
段霁也没少锻炼抗晕能力和记忆力，他的脑内很快就生成了一副坐标明确的地图，并随着苍阳和虫族的移动，同步更新。
在前方一角，也就是发出动静的地方，那里虫族的包围最为薄弱。
段霁也朝着前方突围，他的速度奇快，苍阳在前方收割着虫族，在苍阳视角切换的下一秒，段霁也已经解决了苍阳来不及解决的余兵。
虫族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虽然一人一鹰配合默契，但虫族被消灭的速度显然超出了段霁也的预期。
接收到段霁也的精神力，苍阳飞出了虫族的包围，段霁也看到一只二哈模样的精神体正在撕咬着虫族。
二哈的身后站着一个年轻教官，教官捂着肚子，额头浮出薄汗。
一声声犬嚎穿过虫族的身躯，苍阳展翅飞回，鹰喙松开，短剑落入了段霁也的手里。段霁也一路小跑，循着犬嚎声疾步奔到了年轻教官身后。
一刀挥下。
链子被砍断，铭牌从年轻教官的脖子上脱落，年轻教官后知后觉地摸向自己的脖子，不可置信道：“段神你”
他是来给段神解围，不是来送人头的！
段霁也暂时收回了苍阳，视野不再天旋地转，段霁也重新恢复了视力，同样震惊道：“你不躲？”
“段神你这张脸太有正义感了，我以为我身后有虫族，段神你冲过来是要来救我。”年轻教官心有余悸道，段霁也的手法巧妙，他的脖子当了砧板也没被划伤。
段霁也乐道：“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好人。”
“不管是谁，落入这种情况里，都会下意识选择相信你。”年轻教官由衷道，“段神，我对那些学生没兴趣，你就算不暗算我，我也会把铭牌给你的。”
话音落下，二哈突然咬住了一个难民，二哈没能分辨出来难民和虫族，只知道一味服从着主人下达的攻击指令。
电子警告响起：“请注意，选手对难民发出攻击次数达到三次，则将自动被淘汰。”
二哈被警告吓得嘤嘤叫，上扬如旗帜的尾巴失落地落下。
“”段霁也看了一眼一心战斗的二哈，问了一句：“你的精神体在进化之前，物种评定是什么？”
年轻教官微笑，摇着不存在的尾巴：“金毛。”
段霁也感叹：“怪不得。”
年轻教官继续摇尾巴：“段神，你应该也猜出来了支线任务，我和白禾月有交情，你需不需要我帮你介绍一下？”
白禾月就是参与了虫族入侵事件的那个人，她很有可能知道支线任务的突破点。段霁也虽然和白禾月是同事，但此时此刻他们是竞争关系。
而且新生淘汰赛刚结束，段霁也还没来得及和他的同事们接触。
如果小金毛能搭线交换一下情报，肯定会推进支线的进度。
段霁也：“你俩什么交情？”
小金毛愤愤：“从小结成的冤家。”
“噢，青梅竹马啊。”段霁也笑道，然后说，“不用了，我想到了一个更省时省力的办法。”
第24章 白鸽
“什么办法？”
“我是漏看了什么吗？”
“我刚切到段神视角, 段神发生什么了？”
“段神你慢点，我跟不上QAQ”
段霁也刚才说的话让场外的学生们十分惊诧，段霁也刚才一直都在单方面碾压虫族, 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有了办法。就算是一直都在观看段霁也视角的阳宜人，也没能跟上段霁也的脑回路。
阳宜人翻着手上的记录本, 企图找出能让段霁也说出这句话的蛛丝马迹。
这场比赛的支线任务，在比赛刚开始的时候就公开给了场外的观众。
段霁也猜的完全正确, 地图上的避难所已经不再能给难民提供庇护，参赛选手需要保证遇害的难民少于该事件的实际数目, 同时，还要抵御虫族的入侵。
这是场团体战，不管铭牌的争夺如何激烈，壁难所一旦坍塌，胜者和铭牌都会被掩埋在废墟之下。
支线任务失败的成绩不作数, 更何况, 这同样是一场限时赛。阳宜人手里的笔不断敲击着记录本，他太想知道段霁也的办法是什么了。
同样好奇的还有岑新元, 他挤在郗楷和褚煦的中间，甚至忘记了害怕, 虚心求教：“恩公, 你怎么看？”
褚煦没听见。
“恩公？”
褚煦这才回过神：“嗯？”
岑新元：“恩公, 如果是你的话, 你会怎么做？”
岑新元这个问题，问对了。褚煦刚才走神, 就是在分析战局。
褚煦几乎刚落座, 就已经把自己代入到了里面。从末世带出来的老职业病了，他需要未雨绸缪, 用自己的思路通关。
“我只是说一下我自己的看法。”褚煦抿了抿唇，这点时间已经足以让他对战况有了一定的了解，“避难所的建造一般来说会很严苛，避难所讲究的是一个‘守’字，因为这里难民居多，所以防御的作用要大于攻。”
“虫族既然出现在了这里，就代表坚不可摧的避难所有了缺口。”
褚煦的回答竟然吸引了周围不少学生的注意，昏暗的环境使他们没认出来褚煦的脸，但会让他们下意识分辨声音，他们开始思考褚煦的话。
“所以，突破点是避难所的缺口吗？”一个学生说，“话说回来，虫族是怎么进来的？”
“该不会是有叛徒吧？”
郗楷侧头：“什么？”
“怎么可能，只是避难所最外围的防御机制出现了故障，虫族又对那里进行了自杀式的攻击而已。”
郗楷遗憾重新靠上椅背。
“现在纠结这些已经没有用了。”褚煦淡淡道，他的声音很轻，但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话的学生们，都不由自主的摒住了呼吸。
褚煦眼眸下垂，继续说：“虫族不断涌入避难所，混入了难民里，就像混在一块的砂糖和盐粒，在这种情况下，想一个不落的救下难民，说实话不可能。”
“所以，当时的将领选择转移基地。”郗楷接话道，“效仿壁虎的断尾求存。”
岑新元：“你怎么知道？”
郗楷语气正常：“小时候，我爸把这些当睡前故事给我讲过。”
岑新元：“”
“段神该不会想的也是这个办法吧？”有人小声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办法也不怎么省时省力。”
“断尾求存在当时是最保守的办法，如果我在当时也会选择这样做。”褚煦笑，“但是现在的话，我会选择以牙还牙。”
*
“炸虫族的老巢？！”
年轻教官十分惊讶，他没想到段霁也的办法竟然会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段霁也：“怎么，不敢？”
“不，我是遗憾。”年轻教官叹气。
年轻教官的铭牌已经到了段霁也手里，按照规则，年轻教官已经淘汰，赛程和他已经没关系了。
淘汰之后，每个选手有十分钟留在地图的时间，段霁也决定让年轻教官当一下工具人，他再次放出了苍阳。
苍阳这次没有再在天花板下盘旋，而是向远处飞去，很快穿过了走廊，消失在了年轻教官的视野尽头。“苍阳去哪了？”年轻教官当即护在段霁也身前，操控着二哈攻击余下的虫族。
“去找虫族的老巢。”段霁也的眼前浮现出了苍阳看到的画面，避难所的大门已经封死，苍阳正在顺着虫族出现的方向，寻找着可以离开避难所的出口。
年轻教官很懂人情世故，说：“我懂了，那我剩下的几分钟哪也不去，就在这里守着你。”
段霁也笑了一下，不置可否。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两次放出苍阳，已经消耗了他许多精神力。段霁也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干脆闭上了眼睛，切了和苍阳的连接。
年轻教官知道段霁也此时状态不佳，便没有再去试图和他搭话。他们周围的虫族已经被灭得差不多了，段霁也干脆靠坐了墙角，休息。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当二哈的犬嚎已经很久没再响起时，段霁也知道年轻教官已经到时间离开了。
段霁也缓缓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鼻尖充斥着虫族的味道，段霁也靠坐在原地没动，直到前方出现了一阵细碎的脚步。
脚步伴随着喘息声，像是有人在逃命。段霁也右手探向身后，手指刚勾住剑柄，一只毛茸茸的东西突然贴向了他的侧脸。
紧接着，一个轻柔的女声擦着他的耳边响起。
“别轻举妄动，段神。”
女人的声音没有丝毫攻击性，甚至会让人心生保护的冲动。段霁也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变，摆出了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他笑：“小学妹，你的手在干什么？”
白禾月松开捏住段霁也铭牌的手，俯身将段霁也肩膀上的鸽子抱了起来，白鸽的喉咙里不间断的响着鸽子特有的声音。
如果段霁也这时候能看见东西，就会发现，白禾月的头发竟然全白，只有一撮像是挑染的黑色。
鸽子坐在了白禾月的脑袋上，前方转角处出现了正在逃命的男人，白禾月双手一拍，白鸽振翅起飞，箭一般的撞进了逃命男人的胸膛。
原本逃命的男人骤然摔倒在地，但他没有感到疼痛，疯了般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在地上爬行。男人一边爬，身体从脊椎开始，逐渐脱去了属于人类的皮肤，真面目竟然是虫族。
精神体白鸽的特殊技能，【控制—除浊】：被该精神体的分身碰到的生命体，会暴露伪装，露出真面目。
被揭穿的虫族伸着长长的螯肢，以常人不能达到的速度削减着它和白禾月的距离，它太饿了，刚才那个男人的精神力完全不够，它需要更多的精神力——
就差一个螯肢的距离，它就能碰到白禾月了！
虫族欣喜若狂地朝着白禾月爬去，下一秒，一把短剑插进了它的脑子，挥出短剑的力度之大，竟然使地面出现了裂纹。
成功命中目标的段霁也站起身，靠着感觉走到虫族脑袋前，把短剑拔了出来。“你刚才不应该拦我。”段霁也用无神的眼睛看向白禾月，他通过白禾月的呼吸，找到了白禾月站的地方。
白禾月的一小撮黑发重新变成了白色，她直视着段霁也：“学长，这个地方对我的意义不一样。”
段霁也和白禾月不是很熟，虽然叫她学妹，但他对白禾月的了解也仅限在冷冰冰的资料上，只知道她也曾就读于第一军校。段霁也没有深入了解的兴趣，耸耸肩，问：“当年事件发生之后，你们都经历了什么？”
白禾月眨了眨睫毛：“我记不清了。”
段霁也点点头，当时所有当事人一旦遇到这个问题，给出的回答如同一辙。
帝国对这类问题很重视，派出的都是专业人员，还有测谎仪的辅助，所以，记不清了只能是他们统一失忆的结果。
他们的失忆使事后复盘的时候多了很多说不通的地方。
这一点没有被公开出来，只有权限极高的内部人员才知道。
白禾月低声：“抱歉，我没能派上用场。”
“没关系。好好活下来是当时的你最大的职责。”段霁也，“现在才是你该派上用场的时候。”
第25章 【控制—除浊】
段霁也把炸敌军老巢的计划分享给了白禾月。
说是分享, 其实是强行抓白禾月当了壮丁。
没办法，她的技能太好用了。
在误伤难民三次就被淘汰的前提下，白禾月精神体的【除浊】技能简直像一张保命符。
经过统计, 帝国发现有些精神体的技能和虫族可以模仿别人外貌的能力类似。变幻类的技能能使精神体的自身形态发生变化，包括但不限于分身、隐形等。
在团战里, 这类精神体的技能非常棘手，但是在白鸽的【除浊】面前, 技能的效果全都无效。
这种SS级别的技能，不管是等级还是作用都很稀少。段霁也的计划里也少不了白禾月这一环。
段霁也有和白禾月暂时组队的想法, 他也不会让白禾月白当苦力，现在最有价值的就是铭牌，段霁也很大方的让白禾月开个价。
白禾月对这场比赛有野心，她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说：“抢到的铭牌, 咱们三七分。”
段霁也惊：“狮子大开口？”
白禾月无辜：“你七, 我三。”
段霁也愉快：“成交。”
虫族侵入避难所，大厦摇摇欲坠。因为恐慌, 很多失控的难民跑到了外面。
段霁也他们这次去实行爆破，同时还要解救路上的难民。白禾月让还处于失明状态的段霁也待在原地, 自己去开出来了一辆战地车。
战地车设施精良, 表面被耐造的金属全方位无死角地包裹, 就算坠入深海也不会有海水涌进。战地车在段霁也面前稳稳停下, 怒吼般的咆哮声响彻整个避难所。
段霁也揉了揉自己被震得嗡嗡响的的耳根，上了车, 靠坐在副驾驶上指挥。
“直接开出去。”
大门的控制端已经坏死, 整个避难所能够去到外界的只剩下了由虫族攻击造成半人高的破洞。
经过虫族的前仆后继，洞口还在不断扩大, 不用太长时间，洞口的整面墙都会在虫族拍打的浪潮般的攻击下轰然倒塌。
白禾月没有立即开车，而是落地，站在车的旁边，后视镜倒映出她闭眸平和的面容。白禾月双手一拍，在双手合十的瞬间，击掌声响起，她的头发像是被风吹动，无数个白鸽从她身后出现。
白鸽们汇聚在一起，像全员出动的蜂群，循着前方的亮光源源不断地飞去。白色的长龙鱼贯而出，穿过洞口的瞬间猛地拔高高度飞向天边，在它们身后，一辆寒光四射的战地车冲破了墙面，灰尘滚滚，变成黑发的白禾月开车躲避着虫族的攻击，语调平稳地问道：“去哪？”
段霁也没有应声，白禾月开车很稳，他眨了眨眼，定定注视着眼前。
他的眼前不是张牙舞爪冲上来的虫族，也不是从容开车的白禾月，而是一张地图。
一张如同以上帝视角，俯视着芸芸众生的地图。
这是苍阳的技能之一，【全知】：技能一旦发动，以精神体的眼睛为根据，精神体看到的一切传送给觉醒者后，会自动拼接成一张实时更新的地图。当精神体不再移动时，地图将失效。
苍阳飞得高，也飞得快，锐利的鹰眼像仪器般扫描了这颗星球的各个角落，星球上的一切几乎都化成了在地图上不停移动着的光点。透过苍阳的鹰眼，段霁也知悉了所有人的动作，如同正在端详这颗星球的造物主。
段霁也不知道苍阳此时飞到了哪里，地图告诉他，苍阳已经锁定了虫族老巢的坐标。
虫族老巢的位置并不固定，代表虫族老巢的图标正在缓慢前进。
虫族的巢穴的确不是死的。
段霁也笑了一下，很快找到了他和白禾月的位置，属于他们俩的头像处于和虫族老巢的相反方向。
想前往他们的目的地，现在就得调转车头，段霁也沉吟了一会儿，似乎并不着急去实行爆破计划。他快速在地图的各个角落搜寻，很快找到了什么，勾唇道：“ 继续往前开。”
“看到东西就撞上去。”段霁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战地车行驶了一段时间，段霁也和白禾月没有遇见难民，也没有虫族再冲上来，一路顺利。
顺利到，白禾月察觉出了不对。
因为白禾月提前放出了精神体白鸽，在【除浊】的作用下，外面的虫族已经被解除了伪装，他们不用再去费心分辨遇到的到底是难民还是虫族，但也仅此而已。
白鸽精神体更符合辅助的定位，杀伤力微乎其微，他们此时的顺利只能是因为有人提前开路。
战地车继续前行，随着温度逐渐升高，白禾月的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烧焦的痕迹。
大地成了被灼烧过后的黑色，中央横卧了好几具烧焦的尸体，从残存的部位可以看出来这些都是虫族。
像这般破坏性惊人的攻击明显不是白鸽能做到的。
前面的，会是谁？
白禾月主攻的不是体术，段霁也此时此刻的状态也不适宜战斗，老弱病残他们俩各占一个。如果此时有选手来抢夺他们的铭牌，结下场可见并不怎么理想。
白禾月脑内快速闪过了几个会有这种攻击效果的精神体，同时将车速放缓，扭头看了一眼段霁也。
段霁也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闭着眼睛，双手枕在脑后，不像是来比赛，倒像是来旅游的。
白禾月相信通过他们这一路的畅通无阻，段霁也一定也察觉出来了不对劲，白禾月捏紧了自己的铭牌，安静等候着。
果不其然，当战地车的车轮轧过第七具虫族尸体的时候，段霁也出声道：“停。”
*
“我靠我靠！我好紧张！”
“妈啊！我心脏跳得好快！段神的前面到底是谁啊？”
观战席内，比赛的情况让观看的学生们十分揪心，比赛刚进行不到小时，席间的紧张氛围却像比赛已经进入了高潮。
岑新元坐在椅子上，受周围的环境影响，双腿直打颤。“紧张死我了紧张死我了！”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挽住了褚煦的胳膊，却发现，褚煦的注意力压根没在这上面。
褚煦的面前浮现了一小块光屏，光线被褚煦特意调得很暗，岑新元凑到跟前堪堪看到一则系统提醒。
【您已成功选择教官。】
岑新元：“？？？”
这么突然的吗？
在观战席的另一边，有学生观看的视角不在段霁也和白禾月这里，因为视角的优势，他们提前知悉了前方来者何人，比起对此抱有疑问的学生，他们已经在心里盖棺定论——段霁也和白禾月真的陷入了危机。
这让他们甚至担忧起段霁也和白禾月来。
“段神你快让苍阳回来吧，我害怕QAQ”
“白教官的精神体天赋属于【控制】，没什么杀伤力，对面属于远程了，这还怎么打？”
“这把肯定无了呗。”
“话说白教官是怎么升到榜二的？”
阳宜人开了好几个视角，忙得不行，对此最有发言权。他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啧啧摇头：“谁告诉你天赋【控制】没什么杀伤力？”
天赋【控制】的范畴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像之前靳扶带的新生在淘汰赛里遇到的海豚精神体，该精神体的技能【泡笼】会释放许许多多的泡泡，包裹住生命体的泡泡就成了坚不可摧的牢笼，这属于从外部控制生命体的活动。
而另一类，就是白鸽的【除浊】。
这类精神体不能给生命体的活动造成影响，但是却能限制精神体技能的使用。
就像掉进颜料盆里的漂白粉，也像作业纸上的橡皮擦。
不管是哪一类，天赋【控制】多用于辅助和防御，但正如阳宜人所说的那样，这类精神体的优势不仅如此，更在于
攻防兼备。
*
停？
白禾月犹豫。
这场比赛时间紧迫，留在避难所的教官们不多，难民遇害的数目以令人牙酸的速度逼近那条红线，他们得抓紧时间才对。
而且白禾月能感觉到，周围的温度不知何时正在往下降，战地车两侧的特制玻璃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起了白霜。
白禾月吐出一口气，雾蒙蒙的。
苍阳的【全知】技能不是秘密，白禾月不知道段霁也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虫族的巢穴在哪里，白禾月迟疑半秒，习惯战胜了怀疑，她选择相信段霁也的判断。
段霁也对几乎接近极寒的温度忍耐度极高，眼皮都没掀一下，继续说：“你现在还有鸽子么？”
白禾月的头顶一直坐着一只体型略大的白鸽。它是鸽王，从不随着鸽群移动，闻言，鸽王扑棱了两下翅膀，向段霁也传达着自己的存在。
“咕咕咕。”
鸽王也冷，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脑袋从翅膀下挪了出来。
“听我的口令，我数到三的时候，就把鸽子放出去。”
“咕？？？”
鸽王惊呆了，这么冷的天！
段霁也装没察觉到鸽王的不情愿，他敲了敲车顶，车顶当即发出了沉闷的敲击声。为了方便，战地车在车顶都会开一个天窗，视野开阔的同时，供擅长远距离攻击的人员使用。
“一。”
段霁也单手撑住车顶，手腕翻转，摸索到了天窗的开关。
“二。”
天窗被开启，外面的冷气袭进了车内。
几乎是在同时，段霁也感觉到耳边有气流划过，像是有什么东西坠落了下来，段霁也伸手，拿起了一块又凉又硬的物体，物体的凉意侵蚀了他的右手，右手被冰包裹，很快就不能动了。
战地车的车顶上响起了一阵嘈杂的撞击声。
“三。”
第26章 热议
随着段霁也一声令下, 白禾月迅速调动精神力，在她头顶的鸽王振翅起飞。
泛着寒气的冰雹从天而降，鸽王飞出了战地车的天窗, 如白色闪电般迅速从天空中划过，下一秒, 闪电像是炸开的烟花，密密麻麻的白色羽毛猝然四射。
“咻咻咻！”
冰雹无一不被箭矢般的羽毛穿过, 在光源星的照耀下，从中迸裂出来的细碎冰晶闪着耀眼的光。
如同被研磨成粉的钻石, 铺天盖地的灿烂。
段霁也看不到这些，他像一只戏耍老鼠的坏猫，企图堵上老鼠的退路。他一边用另一只没有被冻上的手打着节拍，一边说：“鸽王下一次可以发动【肃清羽】是什么时候？”
“现在。”白禾月说。
段霁也怔愣半秒，随即不动声色地感慨：“年轻就是好啊, 这么有活力。”
精神体每一次使用技能, 需要的是精神体和觉醒者双方精神力的调动，等级越高的技能, 需要的精神力则越多。白禾月很年轻，她恰逢精神力充沛的时期, 接连使用技能, 对她的影响并不大。
但是, 段霁也就不行了。
以他现在的状态来看, 苍阳使用【全知】已经是他的极限。
白禾月几乎立马就明白了段霁也说出这句话的原因，她心里突然有些不好受, 段霁也曾经是帝国精神力等级最高的唯一, 高阶又强大的精神力使他打下了不少胜仗，但是如今耗竭的精神力却成为了他行动的枷锁。
“段神到手的铭牌, 你八我二”白禾月甚至不想要铭牌了，全都给段霁也都行，但她知道段霁也的脾气，比起残废般的耗竭，他更不能接受的是施舍。
白禾月捏着自己的铭牌，一转头，段霁也正在吃车里的碎冰雹。
“”
段霁也用短剑翘自己整条手臂上的冰雹吃：“你刚才说什么？”
白禾月：“会拉、闹肚子。”
段霁也无奈：“我都看不见了，还不能尝尝味道？”
这谁还好意思说不啊，白禾月捡了几个碎冰雹推了过去，刚想说话，段霁也就打断了她。
“东南角四十五度，先用【除浊】控制。”
鸽王已经飞出了白禾月的视角，但白禾月和鸽王的连接，能让她感受到鸽王的状态和位置。
白禾月依言照做。
“前行，右转。”
“降低高度，注意西北方向。”
段霁也停止，白禾月屏息。
“就现在，【肃清羽】！”段霁也下令道。
凌烈的羽毛破空声从远处传来，随之一起的，还有第三个人的声音。
“停！”
成群的羽毛在靳扶的面前停下，其中一只羽矢与他的眉心距离不过厘米。
靳扶气急败坏地往战地车的方向走去，他认出来了这是白禾月的精神体，但是战地车里的肯定不止白禾月一个！
战地车被血貂的冰雹砸得坑坑洼洼，半个车身都被冰缠住了，靳扶费劲儿地把车门拉开，血貂扒拉着他的头发，向车里的白禾月吐口水。
白禾月按着刚回来就挣扎的鸽王，避免它去和血貂干架，不赞成地摇摇头：“坏孩子。”
“让我猜猜是谁。”段霁也头也不转地瞎猜，“星际第一帅哥。”
靳扶无语：“他妈的，你小时候不是说星际第一帅哥只能是你吗？”
段霁也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地笑：“哪是小时候，明明是十年前，十七岁的时候。”
“嗯。”给他保留颜面也不让，靳扶实在不懂这人，于是跨着脸，犀利点评道：“光荣。”
段霁也笑容更大了。
段霁也和靳扶许久没见，双方都没有见面就火并的习惯。靳扶抓着血貂冒火的尾巴尖，当火木仓给战地车解冻。血貂简直气死了，手脚并用扒在靳扶的脸上。
然后开始拔他头发。
白禾月在驾驶位上惊的呆住了，小心翼翼地护住了自己逐渐变白的长发，段霁也和靳扶都算她的前辈，暂且不说作为战神的段霁也，靳扶的事迹她也听说不少，意识到自己刚才逼退的是靳扶，脸颊没忍住红扑扑的。
战地车解冻完毕，靳扶坐上后座，又给段霁也的胳膊烤火。
血貂似乎害怕段霁也，被靳扶抓住的尾巴突然变得邦邦硬。
靳扶奇了：“你揍过它？”
“怎么可能。”
靳扶：“那它怎么这么怕你。”
段霁也接着淡淡道：“我如果揍过它，你人已经没了。”
靳扶：“”
因为靳扶正在给段霁也解冻，这次开车的仍然是白禾月，白禾月对此毫无异议，似乎对自己能派上用场很高兴。
段霁也给出了继续前行的路线。
车开了一会儿，靳扶没在意白禾月在这儿，也没在意他们的对话会被观赛的人听见，开门见山地问段霁也，“你该不会是为了他才参加淘汰赛的吧？”
气势汹汹，像是来讨债的。
段霁也没反应。
靳扶看他这个态度，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又笃定道：“你知道他精神体的天赋是什么了。”
段霁也这才睁开了眼，说：“嗯。”
靳扶冷冷道：“你放弃吧，他不会选你当教官的。”
靳扶说的云里雾里，没说这个人是谁，也没说这个人的精神体天赋是什么，但足够让旁观的人明白，帝国战神段霁也为了一个新生去参加了教官淘汰赛！
观赛席内顿时爆发出了惊呼声。
“什么，我没听错吧？！”
“我就说嘛，以段神的资历教官淘汰赛不参加也行啊，段神做事果然都是有原因的！”
“但是我怎么觉得，段神这个行为有点像孔雀为了求偶的开屏”
“段神想要的人到底是谁啊？”
“我猜是郗楷。就段神和郗家的关系，郗楷他姐没赶上这个时候，怎么着都得是郗楷吧，元帅之子，众望所归。”
“有可能，但我觉得更可能是新生排行榜第一名的姜星鸦，那可是这届新生里的第一名，如果我是段神我肯定选姜星鸦。”
“嘶我怎么感觉是褚煦呢？他也挺不普通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别逗了，选褚煦这个注水货不如选那个季才捷，季才捷好歹也算他们星系的半个人才了吧。”
段霁也并不知道他和靳扶的一番对话，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他的胳膊解冻完成，另一只手缓和着冻僵的血管，对靳扶的话不置可否。
说实话，在这件事上他的确没把握。
靳扶很有眼力见，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又不能说。
他身子向前探，凑到段霁也耳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耳语道：“他就算选了你，我也接受。毕竟，兄弟不能见死不救。”
靳扶说的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段霁也一阵沉默，突然，战地车出现了一阵剧烈的晃动，白禾月在驾驶位努力保持着平衡，可造成动静的源头在外面，战地车里的他们很被动。
靳扶透过车窗去看，战地车的车屁股后面竟然跟了一群蜘蛛，并且正在分成两拨，像是想要夹击他们。
这些蜘蛛蹦跳着，弹跳力很强，碰到战地车就会发生爆炸。
在蜘蛛的干扰下，战地车变成了碰碰车，幸运的是战地车足够坚硬，要不然他们早就车毁人亡了。对方很明显也是看到了这一点，不要命的往外放蜘蛛。
密密麻麻的蜘蛛让靳扶的密恐差点犯了，他‘yue’了一声，不忘对段霁也说垃圾话：“我怀疑对面是在挑衅你。”
段霁也接受良好，微笑：“没办法，毕竟我又瞎又残。”
“真可怜啊。”靳扶一脚踹开车门，让血貂放出了技能，皮笑肉不笑道：“行行好，别内讧了，有没有格局，让新生看笑话丢不丢人。”
一瞬间，原本蹦蹦跳跳的蜘蛛都变成了冰块，狠狠砸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段霁也已经给靳扶说过了计划，这些蜘蛛简直就是送上门的炸药。
接下来就该开始真正实行爆破了。
褚煦摘了眼镜，后面会发生什么心里大概有了底，他站起身，准备离席。
赛事进行到了精彩的部分，岑新元没注意到褚煦的动作，褚煦也不打算打扰他，于是从座椅间小心翼翼离开了。
他到了外面才发现，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郗楷。
郗楷有些意外，现在时间还早，不明白褚煦为什么突然离开。
“这两天训练场人少，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多训练团子。”褚煦说，“还有就是，我饿了。”
褚煦说的都是实话。
新生都到了校，军校开学在即，有教官淘汰赛吸引学生们的注意力，能安静训练的只剩下了这两天。
褚煦下意识缩了缩自己的肚子，饿也是真的。
郗楷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我也饿了。”
夜宵搭子这就组成了，有郗楷在，褚煦不好意思带着人家去吃营养液，毕竟营养液再怎么方便也不如真正的饭菜。
于是，两人来到了食堂。
食堂人不多，上菜也很快，吃完之后，褚煦又陪郗楷去换方便训练的衣服。
回到宿舍区的时候，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回来睡觉，郗楷望了望黑沉沉的天，说：“夜黑风高，很适合执行秘密任务。”
“嗯呢。”褚煦见怪不怪的附和。
郗楷去换衣服，褚煦没进去，他觉得这么晚去别人的房间不太礼貌。
如果再让褚煦选择一次的话，不管是否礼貌，他都会进去。
因为，他看见了季才捷。
第27章 误会
季才捷出现的突然。
褚煦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的脑内快速思考起来季才捷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宿舍分配情况还没有公开，除了阳宜人和岑新元，没有人知道他住在这里。而单人间又和其他宿舍区有些距离, 季才捷很有可能跟了他一路。
可是季才捷又是从哪里跟上的。
食堂到宿舍，道路空旷, 他们鲜少遇到人，就算遇到也算了, 褚煦脸盲，他记不住。
但是他不会忘记季才捷的脸。
季才捷是他来到星际之后, 第一个记住的人。
在褚煦想这些有的没的时候，季才捷慢慢走到了他面前，先是视察般扫视了周边一圈，然后才面向褚煦。
他平静地开口：“你住的不错，比在家里要好。”
的确是这样。
褚煦在季家, 可以吃饱穿暖, 没有生存危机，也没有风吹雨打, 但也仅限于此。季家只是保证了他最基本的生活需求，褚煦这么多年来一直和何瑞住在一起, 而且需要支付养育费。
这也就是说, 季家给他的一切都不是免费的。
季家人很多, 就算有高贵的爵位, 也支撑不了一大家子的开销。季才捷的父亲，昏庸、贪婪有野心, 在他的规则里, 季家人想要在季家生存，只有两条路。
要么有才, 要么自足。
亲情维系不了季家，这就使季家变成了实力至上的角斗场，冰冷又暗藏杀机的丛林。
原始、残忍又无情。
无关生活质量，对当时精神体觉醒率为0的褚煦来说，只有离开季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季家的内幕外人无从得知，季才捷的这句话，在外人看来，也会以为是对情同手足的兄弟的关心。然而，褚煦看着季才捷的眼睛，预感到季才捷接下来说不出什么好话。
“离开季家，对你来说是脱离苦海了吧。”季才捷不知为何收回了目光，垂眸，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你想了很久。”
褚煦饶是有思想准备，还是因为这句话蹙紧了眉头，“我没有。”
季家纵然如此，可这些对褚煦来说，可以说是得之不易的珍惜。
他是个聪明人，季家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可他没办法去给自己在季家的生活标价。他只知道他不是季家的亲生孩子，他因为季家的怜悯才得以生存，寄人篱下的孩子没有权力挑挑拣拣。
褚煦来自末世，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如果不是精神体养成游戏需要保密，就算是八人间对他来说差别也不大。
听到褚煦的回答，季才捷轻笑了一声，褚煦看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轻蔑。
褚煦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季才捷才会相信。季才捷却没有再深入这个话题，而是转口道：“何瑞淘汰了。”
“还有杨好。”
褚煦没有说话，他都猜到了。
当时何瑞和杨好都被血貂抓住，成了死局，很难逃脱。
“何瑞比你的胜算要高，你只不过是个没有精神体的废物，我很奇怪，来到这儿的为什么会是你。”季才捷冷声道，“我父亲给你的入学资格竟然能让你瞒过校方。”
褚煦敏锐察觉到了季才捷对他的敌意，季才捷此时显露出来的刻薄褚煦从来没有接触过。
情绪并不会莫名其妙的产生，他知道敌意的源头，但他还不想去解决。
“校方不是傻子，一次成功也许是侥幸，但我不可能事事都瞒过军校。”褚煦无奈道。
季才捷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毫不犹豫道：“所以你需要一个比季家更强大的大腿。”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和元帅的儿子认识，而且，关系这么好。”季才捷意有所指，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元帅一家高不可攀，他们郗家是出了名的挑剔，元帅的儿子更是眼高于顶，一向我行我素。”
褚煦皱眉：“别总叫人家元帅儿子，郗楷有名字。”
季才捷冷笑：“你一个凭借不光彩手段才能来到这里的废物，究竟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能让元帅儿子屈尊纡贵和你这样的人接触。”
“靠的是你这张脸，还是”季才捷微妙停顿片刻，眼神复杂地打量着褚煦，目光露骨，不怀好意。
“你和他睡了？”
这句话直白而过分，就连季才捷说完，也有一瞬间的心虚和后悔，但是被用这句话攻击的对象却没有任何反应。
不回应就是默认。
季才捷的心凉了一大片。
但季才捷不知道，褚煦没有反应的原因，是因为他刚才没有躲避季才捷的目光，他从里面发现的东西足以让他忽视了季才捷说的最后一句话。
季才捷审视他的眼神中含着的情绪很多，恨意，愤怒，不理解。
还有，少到褚煦差一点没能发现的心痛。
难以忽视的怒火灼烤着季才捷的心脏，季才捷拳头捏紧，手背用力到发白，他咬着后槽牙，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蓦然被一拳击倒在地。
刺骨的疼痛让季才捷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郗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冷，毫不留情。
“好久不见，少爷。”季才捷的话里话外都是讽刺，他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的品味竟然会变得这么烂。”
郗楷冷着一张脸，受季才捷垃圾话的影响，拎起季才捷的衣领就要接着揍，然而他没能再次挥出拳头。
因为褚煦抓住了他的胳膊。
明明没太用力，却能让郗楷的胳膊停在半空不再动弹。
褚煦看着瘦削，但从末世练出来的技巧让他很轻易就把郗楷拽了起来。
“我们走吧。”褚煦没有看季才捷，径直离开。
褚煦和郗楷并肩一起往训练场走去。
没人说话，双方都很沉默。
褚煦和郗楷都不是话多的人，从运动场回来的路上，他们也没有交流。
但这个时候的沉默明显和之前不同。
褚煦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郗楷，郗楷重新穿回了那件高领的黑色衣服，衣领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但褚煦能看出来郗楷此时心情不怎么好。
褚煦忘不了郗楷揍向季才捷的一拳，他回忆着季才捷说的那些话，试图找到郗楷被惹恼的原因。
“你别多想啊。”褚煦抿了抿唇，思来想去觉得只有那句，于是小小声地说，“我不会睡你的。”
然后他就看见郗楷的耳朵尖变得有点红。
褚煦惊叹：“哇。”
竟然这么纯情。
郗楷偏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小小声地“嗯”了一声。
这个话题多说只会徒增尴尬，郗楷的情绪似乎有了缓和，褚煦眨了眨眼，又问：“你和他之前见过吗？”
季才捷和郗楷说的那句好久不见，让褚煦很在意，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脸盲症越来越严重了。
因为他来到季家之后，几乎和季才捷形影不离，如果季才捷见过郗楷，没理由他会认不出来。
但褚煦转念一想，能和郗家这样的权势有接触，这对季家来说是一件大事。
就算褚煦不记得郗楷，单凭季家对这种事情的重视程度来看，褚煦也不会没有印象。
所以，季才捷和郗楷的见面，显然发生在褚煦来到星际之前。
像是不想被褚煦发现自己红红的耳朵，郗楷又拉了拉衣领，然后意简言骇道：“和虫族战争结束之后，我们在帝国主星的召集会里见过。”
褚煦点点头，怪不得，那比他来星际的时间还要早。
郗楷敛眸，其实他没说完。
他父亲的元帅之职就是在那场召集会里加封，彼时，季家也才刚得了爵位。
双方在宴会厅里碰面，季父率领着一家行礼恭维。
浩浩荡荡的队伍里，等级分明的两个站位，只有和他同岁的季才捷，不受外界所扰的平视着他。
季才捷继承了父亲的野心和母亲的智慧。
郗楷跟着褚煦慢慢地走。
常年居于高位的阅历，让他能看透很多东西，比如，季才捷对褚煦的感情远没有敌视那么简单，和面对岑新元的时候不同，郗楷第一次有了一种被威胁到的感觉。
郗楷踢飞了路上的一颗石子，目送石子一路踉跄，他突然开口问：“你选了哪位教官？”
其实，这句话暴露了郗楷对褚煦的密切关注。
褚煦选教官的时候，并未声张，当时的比赛情况很少会有人关注他，而且为了不影响他人观赛，他选教官的时候很小心，调到了只有自己能看见的亮度，按理来说不会有人发现。
但是他、郗楷和岑新元他们三个坐的很近，褚煦理所当然地觉得郗楷听到了他和岑新元的对话。
褚煦既然能把团子的天赋告诉郗楷，自然也不会介意告诉郗楷他选择的教官，更何况这只是时间问题。
三两个学生说说笑笑地和他们擦肩而过。
“我还没有选择教官。”听褚煦说完自己的选择，郗楷淡淡地说。
褚煦思索半响，建议道：“夜猫的天赋很有可能是攻击。而且，它擅长的是近战，我觉得不管是从天赋还是从风格来看，段霁也教官都很适合你。”
郗楷本来想说，他也和褚煦一样，选择那个教官好了。
“……”
郗楷动了动唇，看着褚煦思考的时候微微颤动的睫毛，他觉得他拒绝不了。
“好。”
第28章 校园新闻
接下来的两天, 季才捷突然出现之后，褚煦再没有再见过他。
褚煦和郗楷一起度过了相当自律的两天。
每天早七晚十，高强度的训练, 饿了就喝营养液，一天的时间里, 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回寝室。
这两天下来，夜猫的敏捷和反应速度, 都有了可观的提升。虽然和郗楷第一学期就让夜猫进化的目标有些距离，但夜猫的水平已经领先了同期精神体一大截。
在褚煦看来, 夜猫第一学期结束之前学会天赋技能，不是问题。
有了夜猫做对练，团子也提升了技能施发的精准度。
并且命中目标的极限也达到了一次性五个。
褚煦对团子的要求其实并没有郗楷对夜猫那样严格，从他给团子的天赋确定为【治疗】，就能看出来他某种程度上的摆烂。
但他有自己的标准。
团子现在的水平并不让他满意。
这两天, 褚煦每次结束训练, 都会打开精神体养成游戏。
进行了几次游历，团子的等级已经提升到了Lv25。
继上次在空区获得神秘人的光团之后, 他又在陆区获得了一次光团，除此之外, 再无突破。
褚煦已经对团子的【治疗】技能有了一定的开发, 但团子迟迟没有新技能可以点亮, 而且团子目前仍然处于S阶, 与可以学习光团技能的SS阶还有一半的距离。
团子的升级可以说一直停滞不前。
游历是提升能力的重要途径，褚煦已经试过了陆区和空区。
也许, 突破点就在海区。
海区需要物种判定为海洋动物的精神体, 褚煦再次购买了放大镜。
久违的亮光闪过。
【恭喜你成功种出季才捷的精神体——小鱼苗。】
名字：小鱼苗
等级：Lv（7/10）
阶段：B
性格：桀骜
技能：0
天赋：控制
进化方向：？？？
褚煦：“”
谁、谁的精神体？？？
小鱼苗被种出来的系统通知，像是给褚煦按下了暂停键。
褚煦整整静止了三分钟没有动。
他没想到, 会有种出精神体但不想用的情况发生。
因为褚煦迟迟没有动作，系统自动把小鱼苗放进了精神体活动区。
褚煦看着在小溪里横冲直撞的小鱼苗，心情复杂。
因为一些原因，他不是很想再和季才捷产生交集，哪怕只是在虚拟游戏里。
而且这个游戏还很不一般。
……没办法，先养着吧。
褚煦无声叹了口气，他又买了个放大镜，在输入精神体范围之前，迟疑了一会儿。
有了季才捷精神体的这个先例，他开始担心下一个精神体会不会又是他不想接触的人。
正想着，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
“请进。”
褚煦收起游戏，门被打开，褚煦抬头看，然后一愣。
他以为来的人是郗楷，没想到却是岑新元。
这两天一直不见岑新元的人影，褚煦看着他从远处就很明显的黑眼圈，惊讶道：“你该不会一直都在观赛？”
岑新元摇摇晃晃，不知道是在点头还是摇头。
“四十八个小时不吃不喝也无休？”
岑新元：“没办法，比赛太精彩了……”
褚煦让岑新元躺在了自己床上，然后放出团子，向岑新元使用技能【治疗】。
然后在岑新元意犹未尽的repo里，给岑新元点外卖。
“恩公，你绝对不知道，段神是怎么炸的虫族老巢。”
“段神让苍阳抓着他，把他带到半空中，他手里一摞的跳蛛炸弹，我们当时都以为段神要直接把跳蛛炸弹扔下去，但是我们只猜对了一半。”
“苍阳松开了段神，段神他直接和炸弹一块从高空往下掉！”
岑新元简直要热泪盈眶：“当时段神竟然还在笑，太燃了那个场面，爆炸就是艺术！段神毫发无伤，一刀割断了虫族老巢的头。”
褚煦笑了笑，他料到了段霁也会这么做。
毕竟虫族的巢穴实在特殊，它是个活物，既是栖息的巢穴，又是不断繁育新生命的母体。
爆炸会给虫族造成重创，但巢穴的致命弱点只在头颅。
脑袋和身体分家才能让它死彻底。
当初还不流行补刀，军士们在这上面吃了很多亏。
但，段霁也主动从高空中坠落又是另一回事了。
褚煦眼前突然出现了他和段霁也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段霁也大剌剌地坐在星舰里，毫无战神的样子，还在很大方的问他要不要喝酒。
说实话，酒这个玩意和段霁也星舰里成堆的医疗器械过于格格不入。
褚煦皱起眉，他在某些方面十分敏感，他总觉得段霁也在教官淘汰赛里过于冒险的举动，有些奇怪。
他和段霁也没有过更多接触，他并不了解让人敬仰的战神。或许这位年少成名的星际英雄，作风就是如此，炽热猛烈如图蓬勃燃烧的爆炸。
可是，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出现了褚煦的脑海里。
段霁也，似乎在故意消耗着自己的生命。
他不想活了。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褚煦顿时睁大了眼，心脏停跳一拍，他后知后觉的看向躺在床上的岑新元。
岑新元还在不停念叨着教官淘汰赛的精彩，因为疲惫，两眼空洞，像是缠绵病榻病人弥留之际的嘱托。
“……比赛谁赢了？”
褚煦听见自己这么问。
岑新元激动道：“那肯定是段神啊！段神的体术是真牛逼啊，没靠苍阳都能当第一！”
“恩公，你都不知道最后靳扶教官和段神的决战——”
岑新元的声音，穿过褚煦的耳朵，突然变成了忙音。
他发现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褚煦在末世见惯了生死，他对死亡已经有了悲哀的顿感……他不应该如此失态。
到底是为什么？
“恩公！”
“嗯，什么？”褚煦回神。
“我刚才问，你觉得我选哪个教官比较好啊？”岑新元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在团子的技能下，他的状态好多了。
褚煦把团子抱在怀里，为了摆脱此时无意识的走神，用手卷着团子的问号毛毛。“你的精神体是什么？”
岑新元的问题拉回了褚煦的思绪，这让他想起来了，游戏游历海区对精神体的要求。
如果岑新元的精神体和海区配套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岂料，岑新元对这个问题竟然有些抵触。
他打着哈哈，遮掩道：“这不重要哈哈，反正为了报恩，我跟定你了，你选哪个教官，我就选哪个！”
褚煦几乎是下意识就拒绝了这个提议，他并不赞成这么做。
刚想再劝说一下，岑新元手快的直接提交了申请。
褚煦：“……”
哥们你。
外卖到的很快，褚煦去拿外卖回来的时候，岑新元亮着光脑，突然爆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哀嚎。
褚煦一头雾水的凑过去看，扫了一眼，然后淡定地说：“哦，明天要军训了啊。”
岑新元怨念地看着他：“新生排行榜前三名免训，恩公，你好幸福。”
然后很不懂事但是十分理直气壮地吃了一块他恩公饭里的肉。
褚煦耸耸肩，“只是训七天而已，别担心。”
“七天？！”岑新元不可置信，把光屏调到褚煦的角度，指着上面控诉道，“这个作息，只要一天我就能死了QAQ”
时间是早八晚九，每个班的训练内容由带班教官自己安排。
褚煦无辜看了岑新元一眼，欲言又止。
说实话，这比起他和郗楷的训练日程来说，还多出了俩小时的休息时间。
顾及到岑新元的幼小心灵，褚煦很善解人意地没有说出来，就在他把光脑转回岑新元面前的时候，他的手指突然误触了一个推送。
【校园新闻：大惊！战神参加教官淘汰赛的原因竟然是——
【近日，教官淘汰赛在我校盛大举行，此次乃我校举办的第一次教官比赛，战神段霁也也在比赛选手的队伍里。
【据我校新闻肉在比赛前线得到的消息表示，战神段霁也参加教官淘汰赛的原因，竟然是为了一个新生！
【众所周知，战□□号响彻宇宙多年，能力超群的段霁也教官一直是学生们最心仪的教官人选，此次——】
“我靠。”岑新元甚至连新闻都没看完，就等不及地打开军校的主页，抓心挠肝的疯狂刷新。
为了保证公平公正，教官此次选择新生的名单，经过整理后会被放到军校的平台上。
岑新元：“恩公，你觉得段神会选谁啊？”
究竟是谁这么幸运，能被段神看上！
岑新元的嘴脸突然变得丑陋，呜呜呜好羡慕好羡慕好羡慕。
褚煦摇头：“我不知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段霁也会选择郗楷。
不知道岑新元第几次刷新后，教官选人名单终于出炉。
岑新元迫不及待地点开看，名单是按照教官比赛排名来进行顺序排列的，岑新元都不用往下翻，第一眼就能看到。
“怎么了？”岑新元静止的时间太长了，褚煦不由担心道。
岑新元茫然抬起头，脸上表情呆滞的像白痴，他说
“恩公，段神选的好像是你。”
*
同样焦心等待选人名单的，除了岑新元，还有靳扶。
教官办公室里，靳扶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挡在嘴前，紧张兮兮的盯着光屏。
和岑新元不同的是，他在等新生选择教官的名单。
新生选教官的通道截止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新生比教官人数多，信息量大，整理资料耗费的时间就长。
在这期间，只要出现一个推送，靳扶就被吓一下，紧张得像是血管里有蚂蚁在爬。
他把手放下，在军裤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水、然后继续盯着。
“有点出息没？”段霁也笑他，“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你这是什么心理素质。”
靳扶幽幽道：“你这是知道自己没戏。”
段霁也不置可否，继续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苍阳立在沙发扶手上，翅膀紧紧别在身体两侧，一双鹰眼谨慎地盯着靳扶所在方向，像是十分称职的巡逻兵。
靳扶被苍阳盯得冒冷汗，他看了一眼苍阳冒着寒光的幽深双眼，耻辱的怂了，骂道：“别装了你，苍阳都被你影响得恨不得把我吃了。”
他这句话刚一说完，新生选教官的名单就出来了。
靳扶虚眯着眼睛，快速掠过，然后仰天长笑。
“哈！哈！哈！”
段霁也不用问，听这动静就知道结果如何。
他情绪不明地呼出口气，苍阳不再凝视着靳扶，松懈了身体，低头理着自己的羽毛。
段霁也翻了个身，他这次是真想睡觉了，但是靳扶偏偏不遂他的意。
靳扶坐在段霁也身旁，脚搭在了茶几上，癫狂地刷手机。
他实时播报着新生们对这两个名单的讨论。
“靳扶教官居然选了褚煦！我好嫉妒褚煦能被靳扶教官看上。”
“褚煦竟然也选了靳扶教官，好有缘分啊。”
靳扶摸着自己下巴，笑眯眯地说：“这届新生别的不说，是真明事理。”
说完，他又拍了拍段霁也，明知故问道：“你该不会抑郁了吧？”
“别啊，郗楷选你了，这小子不错，你也不丢人。”
段霁也被他烦的睡不着，把苍阳收了回去，眼前一片光明，找到靳扶的脸，然后凝视。
“……”
靳扶自动闭麦。
也不是怕段霁也，主要是段霁也用苍阳的眼睛作弊，作为猛禽茹毛饮血般的眼神太吓人了。
靳扶刚在心里给自己找补完，一个校园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校园新闻：我校疑似出现第一对校园情侣！】
实际上，靳扶对这种花边新闻并不感兴趣，比起标题，更能引起他兴趣的是那两张配图。
其中一张，褚煦和郗楷并肩走在了路灯下，岁月静好，惹人遐想。
虽然光线昏暗，明显是偷拍的拍摄角度也很模糊，但还是能让人看出来照片的两个主人公，相谈甚欢。
内容编写者还给这张照片配了一行小字。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仿佛在相拥。”
“这俩小孩儿在一起了？”靳扶简直要乐死了，他拍着大腿，笑道：“褚煦和郗楷，他俩要是真成了，算不算咱们两个班的联姻？”
“我支持这门亲事哈哈哈哈哈。”
段霁也无语，根本不想理他。
但这人实在太欠了。
段霁也惜字如金，毫不留情道地点评道：“封建余孽。”
第29章 真心话
教官淘汰赛刚一结束, 第一军校在星际的热度还没来得及冷却，教官与新生的配对结果使第一军校的热度再次大爆。
话题讨论度甚至直趋即将开展的精神体大赛。
关注教官淘汰赛的不仅是第一军校的学生，还有星际里无数双眼睛。
毕竟, 这是段霁也因病痛隐退之后的首次亮相。
段霁也的入职和参赛本来就给这个比赛加了热度，而选择名单的公开, 更是让这锅热水沸腾了起来。
星网上，来自各个星球的公民对此接连不断的表达出自己的看法。
其中, 被提到名字最多的，除了段霁也, 就是褚煦。
【星际第一段吹：天啊，段神的表现完全不像身体有恙的，我都怀疑是不是帝国有心雪藏段神了（对不起，我瞎说的QAQ）】
【重生之我要进军校：还是挺可惜的，没能看到苍阳其它的技能, 不过, 段神帅帅的，很安心。】
【123：那个褚煦是真不知好歹啊, 战神从来没主动收过徒，褚煦竟然不珍惜, 奇葩。】
【作为和事佬：这也不能怪他吧, 他可能觉得段神不会选他。毕竟他当初入学时候的争议就挺大的。】
【第二军校校草：天杀的, 段神为什么不来我们第二军校！】
【脸滚键盘：话说, 你们谁知道第一军校新生第一名是什么情况，姜星鸦这个名字我怎么没听说过。她和白禾月教官互选了对方, 真的好巧。】
【汪汪汪：只有我觉得褚煦没选段神是件好事吗？相比起他俩, 我更看好段神和郗楷。作为郗家人，郗楷的实力只强不弱, 如果有了段神的指导，郗楷肯定就是精神体大赛的冠军了。】
【铁血靳扶推：我服了，靳扶为什么要选褚煦啊，他要是到了精神体大赛给靳扶教官丢人我真的会心梗。】
星网上对于褚煦的评价已经严重处于一边倒的程度。
各种刀光剑影般的不看好，如同被导弹发射前的准星锁定。
然而对于这些，褚煦并不知情。
随着为期七天的军训开训，褚煦也肉眼可见的忙了起来。
团子实力突破的问题，褚煦仍然没有头绪。
这就是天赋稀少的坏处了，如果天赋是常见的那三个倒还好，遇到问题会有许多个案例让褚煦分析，但是作为天赋是【治疗】的团子，褚煦只能自己来。
好在通过对精神体养成游戏的研究，褚煦发现天赋之间或许是互通的。
这也是褚煦选择靳扶当教官的原因。
他答应了靳扶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在于，他希望团子除了奶妈的定位，还能有一些自保能力。
这个力量不需要像苍阳那样像锋利的匕首，也不需要像白鸽那样，可以出其不意惊艳全场。
他只希望团子遇到特殊事件时，可以不那么被动。
最好还是远程攻击。
打不过，还能跑。
思来想去，最适合当他教官的当属靳扶。
除了这些，褚煦跑训练场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为的不是团子。
当初在新生淘汰赛里，褚煦曾被一个寄存了精神力的机器人用激光剑割伤了手指。
虽然伤口不深，也早就好了，但褚煦一直没有忘记。
受伤了，那就是自己的不足。
褚煦非常愿意承认，那个机器人只是寄存了少部分的精神力就能把他砍伤，他的体术远没有那个机器人背后的人厉害。
褚煦对于自己的体术有着近乎偏执的最强追求，然而，新生开训，训练场经常人满为患，褚煦只能找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偷偷练。
随着军校一天一天过去，天气逐渐加热，褚煦刚结束上午的练习，路过操场的时候，碰巧看到一队新生在跑操。
带班教官穿着的衬衫露出来了大片胸膛，褚煦觉得这个人似乎是靳扶，那一队应该就是自己所在的B班了。
褚煦想了想，决定在这儿看一会儿。
中午日头毒辣，距离午休还有一段时间，B班似乎正在以跑圈作为上午训练的收尾。
跑道被日头晒出的浓厚胶皮味混着汗味，褚煦没忍住后退了好几步。
褚煦坐在树荫下乘凉，B班整齐的队伍一圈又一圈的在他面前跑过。
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些寻死觅活的声音。
“不行了，不行了，再多跑一圈我真的会死了。”
“妈妈我想回家QWQ”
“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二军就没有军训，我要转学！”
“妈的，我好羡慕褚煦，你们快看他啊，他是来看咱们热闹的吗TAT”
“如果这是我嘴过褚煦的报应的话，那么我后悔了。”
“这小子肯定是来得瑟的！”
“啊？那是褚煦啊？这么漂亮我还以为是哪个女孩子。”
褚煦：“”
他真没有这么闲，能有闲工夫来看他们的热闹。
主要他是在等人。
午休铃响起，各班的训练终于结束，B班原地解散，在冲向食堂的队伍里，褚煦找到了他正在等的人。
“恩公，你半夜一定要来啊！”岑新元气喘吁吁道。
原来今天早上岑新元没能说完的就是这事，岑新元还让他中午一定要等他，褚煦还以为有什么急事。
褚煦茫然：“去哪儿？”
岑新元鬼鬼祟祟的带着褚煦前走了几步，左看右看，像是在躲谁，然后勾着褚煦的脖子，小声说：“去追求刺激。”
晚上很快就到了。
褚煦如约在岑新元说的地点等候。
现在到了宵禁的时候，时不时有机器人巡逻，没什么人出来，这个氛围的确适合追求刺激。
岑新元很守时，很快就来了，身后还带了三个尾巴。
褚煦看着面前长相雷同的三个人，又看了看岑新元，用眼神示意这是什么情况。
“这些都是我的舍友。”
岑新元是社交悍匪，短短时间就在寝室里混得如鱼得水。岑新元介绍了一圈，褚煦呆呆点头。
岑新元带着他们往秘密地点走去，身后跟着褚煦，褚煦心里记着岑新元说出的名字顺序，然后一步三回头地企图让这些名字对号入座。
褚煦闭眼默读了一遍：
张三
李四
王五
褚煦回头看后面三人，继续默读：
张三
李四
王、
王什么？
其中一个舍友：“我叫王五。”
“对不起。”
褚煦心凉了，社交带给他挫败感。
秘密基地很快就到了，这里是一个监控死角处，褚煦不知道岑新元来这儿要干什么，张三李四和王五一看到了地方，纷纷苍蝇搓手。
“快快快，拿出来！”
“等不及了嘿嘿嘿。”
“小点声！”
看他们这样，褚煦也没由来得紧张起来，好奇包里到底是什么。
岑新元神秘一笑，手伸进包里，然后在众望所归之下，拿出来了
一瓶酒。
褚煦略微失望：怎么不是营养液。
岑新元的舍友们几乎六眼放光，每个人都从包里掏出了杯子，迫不及待地倒酒喝。
岑新元递给褚煦一个杯子，杯里的酒是深色，酒味很冲，褚煦皱了皱鼻子，没有他在段霁也那里闻到的香。
“快喝呀。”王五催促道。
褚煦双手捧着杯子，在杯子后面绞手指，然后他顶着四个人的视线，略显局促地说：“我还没成年呢。”
“啊？”
“什么玩意？”
“原来你不只是长得显小。”
“恩公你竟然比我小啊哈哈哈哈哈哈。”
在他们的笑声里，褚煦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脸颊微微红润，小声道：“我等成年了再喝。”
李四啧啧几声，不断拍着褚煦的肩膀，褚煦被他看乖孩子的眼神看得直起鸡皮疙瘩。“没成年这有啥嘛，据我所知，段神十五岁就喝酒啦，专门逃课出去喝！”
“真的假的啊。”
“那褚煦你更应该喝了。”
岑新元替褚煦拒绝道：“我恩公不想喝就不喝。再说了，我这次组局，光喝酒多没意思啊，玩个刺激的怎么样？”
“玩什么？”
“真心话！”
李四立马摇头：“多老土啊，我不玩。”
“我玩！”王五喝得有些上头，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嘴边，小声说，“我告诉你们一个我的秘密啊——”
张三：“快说快说。”
王五打了个酒嗝：“我九岁还尿床呢嘿嘿嘿。”
“噗哈哈哈哈哈哈。”李四惊天爆笑。
看着王五得意的样子，褚煦知道王五是真醉了。
李四笑完了，突然哭得死去活来：“我爸妈离婚了呜呜呜呜。”
张三窃喜：“我家创业成功了。”
他们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褚煦，或许是氛围太好了，褚煦竟然鬼使神差的也打算和他们分享真心话。
褚煦用他们能听懂的方式，轻声说：“其实，我曾经有四个精神体。”
这话一出，褚煦立马收获了王五把酒喷出来的声音，王五一边笑一边咳嗽，还在忙着说：“哈哈哈哈哈哈你别逗了，一个人怎么可能有四个精神体。”
李四涕泪横流：“你、你是不是为了安慰我，特意说的笑话啊。”
褚煦：“”
我不是，我没有。
众人笑完了，张三又把当话筒的酒瓶递给了岑新元。
褚煦看出来了岑新元刚才在别人说自己真心话的时候就在欲言又止，褚煦倒是还挺好奇岑新元会说什么的。
“我的精神体是只蛆。”
一阵沉默。
岑新元几乎都要哭了：“不是，你们怎么不笑啊QAQ”
王五突然清醒了，他斟酌道：“能把自己名字当论坛马甲的人，说话还挺有参考意义的。”
“对，节哀。”
褚煦也学：“加油。”
岑新元：“”
*
第一军校校长办公室。
校长坐在办公桌前，观察着半空中的电子屏。
电子屏上是监控下的军校一览，校长单手一抬，在角落里的一个画面便被放大，居中。
监控显示的时间是昨天晚上，场所似乎是在某个仓库。
这个仓库废弃已久，自从战争结束之后就被用来堆放一些废弃的陪练机器人。
被废弃的机器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零件缺失，电路老化，不能再被投入使用。
应该是这样才对。
校长双眉紧皱，面色发沉。
然而清晰的画面却显示，这些机器人一个个都完好无损。
非常奇怪。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了画面里。
黑影走到陪练机器人前，启动了它们。
原本已经损坏的机器人竟然动了起来，指示灯闪着危险的红色。红色的指示灯代表一种警报，这代表机器人的系统已经发生了错乱，安全机制出现漏洞，明显已经陷入了暴走的状态。
这种机器人的攻击性已经不亚于战场上的战斗型机器人，不是训练场里的小打小闹可以比的。
如果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校长的心提了起来。
尘封已久的仓库很少有人光顾，如果监控里的人被击伤，丧失了行动能力的话，很有可能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他。
就在校长要进行通讯的时候，监控里的身影突然转过了身。
他似乎是察觉到了监控的存在，向监控眨了眨眼睛，以示问好。
校长定睛一看，认出了来人。
褚煦。
校长一愣，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只见下一秒，褚煦已经飞身跃起。
一脚踢在了机器人的脖子上。
撞击之下，机器人的脖子肉眼可见的歪了一下，几个零件和铁皮飞了出去。
“哐当”落地。
“叩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
“请进。”校长站起身，似乎知道来人是谁。
段霁也推门进来。
“陛下召我去主星，我来请假。”段霁也的脸上看不出来情绪，绿色幽深的双眼代表他现在能看到一切。
电子屏的打击声十分明显，
他停了两秒，然后问：“你在看什么？”
第30章 帝国
电子屏上褚煦和机器人的打斗还在继续。
校长拉开椅子, 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
“不就是请个假嘛，你怎么还专门跑一趟。”校长笑。
“毕竟，在这所军校里, 你是我的上司。”段霁也往里走去，站在校长面前, “我的班会由靳扶临时带训。”
这句话虽然表面上是事实，但他可不敢应。谁把客套话当真谁是傻子。
校长默默腹诽, 段霁也比他高出近乎一头，他和段霁也幽绿的双眼对视一秒, 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压迫感，就让他瞬间移开了眼。
然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把看电子屏的最佳视角让给了段霁也。
“这个孩子，自从军训开始，每天都会来这里和机器人对练, 不管白天还是黑夜。”
校长告诉了段霁也自己的发现, 又放出了前几天的监控录像，见段霁也沉默不语, 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位主可是出了名的严苛，不允许任何人违反军令, 哪怕是在军校的军校生。
其实他主打的是快乐教育, 像是怕段霁也误会褚煦在军训时期违反校规, 突然给褚煦找补道：“这位学生在新生榜排第三, 所以在免训的名单里。”
说完，觑着段霁也的神色, 见段霁也专注看监控之后, 校长略微松了一口气，也去看监控。
“他在破解机器人的招式。”段霁也突然道。
校长：“什、什么？”
实际上, 校长这句话并不是疑问句，而是脱口而出的惊讶。
因为，这些曾经被投放在战场上的战斗型机器人，每次出招并非数据的演算，只按照固定的编码运行，死板又呆滞。
而是来自帝国八位体术大师的招式模拟。
换句话说，这些机器人是学会了体术大师毕生经验的克隆体
……或者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如同被抹去意识的仿生人。
不会感到疼痛，也不会心生惧意，在战场上以一挡十，所向披靡。
真正的战争机器。
近些年来，许多体术奇才横空出世，在帝国就总共有八位官方体术大师，风格皆自成一派。
自从精神体出现之后，已经鲜少有人将精力放在体术上，体术能有成就已经难得，帝国能搜罗出来八位体术奇才，更是不易。
因此，在仿生机器人的克隆体术上，帝国十分上心，用各种手段说服了大师们同意这个计划的进行。
但这些机器人克隆体只录入了七位。
而且没有克隆体的这位体术师，实力排在其他七位之上。
校长抬眸，看向段霁也。
正是眼前这位。
原因不明。
校长略微出神，说实话，知道克隆体存在的人很少，同样知道段霁也拒绝克隆原因的更是少上加少。
更奇怪的是，当时在抵御虫族问题上一向说一不二的帝国，竟然同意了。
校长的视线不加掩饰，段霁也毫不在意，而是仍然注意着褚煦的举动。
段霁也突然道：“他是在偷师。”
语气带了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像是见到一个聪明小孩之后发自内心的称赞。
“他应该发现了。”
这么快？
实际上帝国并没有把这些信息公开，知道这些内情的只有少数人。
更何况，帝国归于和平之后，克隆体机器人已经陆续退出了大众视野，一般来说也很少有人注意到这类机器人的不同之处。
“没想到，他除了精神体天赋特殊之外，”校长语气严肃道，“他本人也比我想象的要厉害，而且他对体术感兴趣，这可是为数不多的好苗子。”
说到这些，像是想到了什么，校长继续道：“对了，我明天会把已经确定天赋的精神体信息传给帝国。”
每一所军校的军校生精神体的信息，都要由军校高层按时传输给帝国，与之一起的还有新生的背景信息，成长预估等等。不仅如此，各所军校还要派代表不定时参加会议。
段霁也知道这些，很好心地问：“需要我帮你带？”
“想哪去了，段神。”校长内心有些无语，“我的意思是，姜星鸦的情况也如实报给帝国么？”
段霁也笑：“报啊，你难不成想当欺上瞒下的大奸臣？”
校长这次的无语写在了脸上，他搞不懂为什么段霁也站到了如今的地位，开起玩笑来还是和之前一样，总是能让人无语到就算明知他身份特殊，也要冲动吐槽。
“姜星鸦背景特殊，而且她是段神你瞒着帝国保进来的。”
校长语气凉凉，一锤定音。
“你才像大奸臣。”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大奸臣段霁也堂而皇之地顺走了他办公室里的藏酒
段霁也离开校长办公室之后，已经接近午夜。
如果想在天亮前到达帝国的主星，最好马不停蹄地就启动星舰。
但段霁也没有去星港，而是换了个方向。
在他的身后，夜幕下的第一军校依旧灯火通明，而段霁也面前的路却愈发幽深。
昏暗的角落，无人踏足。
段霁也突然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出发点，才会让他发现这个地方。
仓库的大门老旧生锈，昔日厚重的大门依旧屹立不倒。
段霁也在门口停了两秒，然后推开了门。
空荡荡的。
没有人，就连克隆体机器人都毫无生气地蜷缩在了角落。
这里很干净，像是被人打扫过，就连训练不可避免留下的痕迹也没有。
焕然一新。
段霁也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回头，找到了闪烁着红光的监控。
在监控视频里，褚煦似乎就是站在了这个位置。
但是今晚，褚煦没来。
*
帝国的主星。
主星上只有一块陆地，四面环海，在陆地之上，一个金字塔样式的建筑拔地而起。
无数的海鸥盘旋高空，鸥鸣隐藏在海浪声里，若隐若现。
一艘私人星舰出现在天际，鸥群受惊四飞，动静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原本各行其是的人们纷纷抬头，只看到一艘星舰降落在了金字塔顶端。
有人欢呼道：“战神来了！”
“一定是他！”
“没错，只有他可以将星舰停在宫殿的宫门口。”
“谁的精神体会飞啊，快飞上去看看战神瘦没瘦，担心死我了。”有人捂胸口。
星舰舱门开启，段霁也踩上了宫殿的镶着金丝的乳白地砖，军靴踏地，掷地有声，两边值守岗位的侍卫纷纷低头行礼。
段霁也身上军装修身，肩上的流苏随着走路的频率微微晃荡。军靴和金边地砖交触，空旷的宫厅把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无限放大。
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拦截。
宫殿首座之上无人，段霁也轻车熟路地拐进了一个别厅。
别厅的正中央横放着一个办公桌，办公桌长宽不等，几乎占据了半个房间，上面文件杂乱，而在办公桌的后面，一把高大的沙发椅以椅背示人。
段霁也以一个军士的姿态站稳，对着椅背说：“陛下。”
他这话音刚落下，原本守卫在两边的侍卫突然上前，制伏住了段霁也。
事发突然，处于放松状态中的段霁也只，只来得及感受到手腕处一片冰凉。
守卫低声道：“得罪了，段神。”
手腕传来尖锐的痛意，段霁也动也没动，任凭一个侍卫禁锢着他，另一个守卫则一路小跑将手里的东西呈给了椅背后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段霁也能感觉到站在他身后的侍卫正紧张得不断发抖。
段霁也正要说些什么，只听前方传来了碎裂声。
盛着牛奶的奶牛杯在地上四分五裂。
“混账！”
椅背后的人声音沙哑，低沉，又怒气冲冲。
段霁也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说：“发生什么事情了，陛下？”
随着他的询问，沙发椅突然哆嗦了一下，似乎被坐在上面的人带着力量发泄性的拍了扶手。
禁锢着段霁也的守卫哆嗦的越发厉害。
段霁也一个巧劲，脱离了守卫的束缚，在守卫惊讶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表现里，段霁也示意他噤声。
椅背后面的人对他们的行为毫无察觉，怒不可揭地说：“段霁也，你对得起谁？！”
“臣无愧于陛下。”段霁也缓慢向前，一手拉住沙发椅，转动，“也许，有愧于你。”
坐在上面的人出现。
女孩一头微卷黑发，华丽的容貌，傲气凌人的眉眼，身上的军装外套下是淡粉色的公主裙。
毫无秩序可言的风格。
“我的公主殿下。”段霁也微笑。
这是帝国的公主。
叫缪姣。
帝国的皇帝只有一儿一女，皇子在虫族战争里失踪，生死不明。整个帝国，只剩下了缪姣这一位皇储。
公主尚未成年，娇生惯养地长大，受尽宠爱。
缪姣冷哼一声：“你的确对不起我。”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可能掀翻我爹的统制，帮我夺得皇位？！”
此言一出，两个守卫的脑袋低的不能再低，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缪姣捏烂了手里的变声器，用自己原生的软和语调，说着最大逆不道的话。
段霁也冷静地想。
明明这才是奸臣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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