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常年累月下来用指尖血所喂养痕迹。
“点睛为我用，缚身。”
匣子哗啦一下打开，呈现里面之物，是一个外相像人的皮纸，但是脸上的眼睛嘴巴都是画上去的，并不精致。
可人皮身上布满的红色纹路，十分繁谨，胸前手脚无一不是。
同时谢冥眼底不易察觉的嫌弃之情一闪而过。
谢冥脚步向身旁的李飞叶靠近了几分，手臂与李飞叶相撞，道：“他师尊还真把好东西给一位啥也不懂的小毛孩。”
李飞叶注视那并不清晰的匣子，回想原著中，这匣子并不普通，东山西门派历代掌门人以血代养，而里面的东西据说是人皮，邪性得狠，至于来源则是门派的秘密，不过男配可以用此物越级杀人。
原著可是萧八岐比他还要逆天，不然这男主的头冠花落谁家还真不一定。
似乎李飞叶的注视太过于惹眼，陈玄回头时，将匣子往自己身边护了几分，深怕李飞叶上前抢走，小声嘀咕：“无锋人，不会是强盗吧。”
“师兄，别吓他了哈哈。”谢冥打趣，手动把李飞叶转去了身躯，“小毛孩，赶紧的，再等下去天要亮了。”
陈玄沉默点头，双手合十交叉，刚刚咬破的指尖依旧流着血，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倾向，周身灵力聚集，随后爆气。
隐隐约约的红色血气显现。
下一秒，匣子里的人皮动了，一只手扒在匣子上面，紧接着就是木头之间的声响。
谢冥和李飞叶同时抬起了头。
目睹了这东山西门派秘宝，那人皮慢慢鼓起，就像气球一样。
不过不同的是它是在快速的生长体内的血肉。
没一会一白发长飘飘的身影出现在眼帘中，谢冥眼底闪过一丝惊异，连忙低下目光。
李飞叶心中惊叹之余，眼前的世界突然一片漆黑。
原来是师妹伸出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谢冥声音淡淡：“师兄这……非礼勿视。”
李飞叶其实很想说，就算让自己在靠近几分，也看不清这人皮的细节，不过，匣子里的人皮没搭上衣衫，这定是……
裸着的
陈玄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了一套不太合身的衣衫，丢给皮尸。
皮尸稳稳当当接住穿上。
黑色斗篷盖住了脸，只有白发露出，陈玄吆喝一声，皮尸微微抬起手。
晚风本在微微的吹动着树枝，却在皮尸手放下时霎时间停住。
李飞叶不免道：“这东西不简单，四周似乎都在它指尖的牵动之下。”
谢冥说：“自然，这尸体可是西门派创设之祖，境界早已是逍遥天士，仙逝后将□□留于门派，后世者将其炼化，不过这他好像不知道这位皮尸是他的老祖，连一件体面的衣服都不给。”
李飞叶：“……”
后世者都是大孝子啊。
这老祖要是看见自己的身体被这样对待，可能要从地下上来教训陈玄了。
陈玄脸色喜悦开口道：“皮尸有反应，这里还真的有东西，哼——在我面前装玄乎。”
话落手中掏出几块铜板，分别丢去四周五个角。
皮尸身后一道光环浮现，脖子，手脚被铁链带起，它头扭动了起来，紧接着被画上的眼睛幽深，瞧着一处山坡村民的坟。
手腕的铁链挥去，直击坟包之中，尘土四起。
下一秒皮尸手臂一僵，铁链收不回来了。
是东西手抓着另外一边不放。
陷入了僵持。
谢冥歪头挥了挥手，示意李飞叶和他一同后退这铜板阵之中。
“师兄，那千年妖就是这死尸。”谢冥话语中不可思议，因为很难联想这两个结合在一起。
李飞叶沉思，这也就说明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它是一个混体，难怪死尸有灵智，不过它的主人又是谁。
坟中一人慢慢走出，他面带青紫可瞧样貌就是一位正值青春的少年人，身穿粗布，脖子上蔓延着黑血丝。
“我瞧了你们许久，没成想你们还是来了。”少年人开口说话嘶哑，抬着下颚望着皮尸老祖，轻蔑一笑。
“这东西拦不住我，我定是会让镇子里的人生不如死。”
少年人打起响指，只见似乎是镇子方向有两道直冲天际的光柱，云层翻涌。
他朝着李飞叶一行人一脸惋惜。
“哎，还是晚了，本来还差一点点我就可以将阵法补全，那么以自身性命还有修为祭天。”
阵法开启，只有在阵法初期时，斩杀阵法人，才方可结束。
李飞叶连忙叫：“陈玄，他身上有你们师门的控术，牵制住他。”
“我知晓，不过这人太厉害啊——”陈玄脸上黑的跟锅底一样，早知道是这样的自己就算是抱着师尊的腿也死活不来了。
皮尸身上的铁链一一扎进少年人的肩膀，和束缚脖子间。
谢冥唤出灵剑，脚尖一点飞跃在铁链之上，脚步如同蜻蜓点水，刺向少年人的额头。
少年人面不改色，抬起一只手握着剑头，他道：“就算可以控制我，可你伤不了我半分。”
明明这人看着如此厉害，可对打时几乎不出杀招。
李飞叶心中疑惑，脚步一动。
“你为谁报仇？为什么？”
这个问题挽回了少年人的思绪，他扭头恨意蔓延到整张脸。
“为什么，因为他们杀死了我的亲人，只要他们死了我的亲人就回来了。”少年人说到此处眼中弥漫被一扫而空。
这时李飞叶头剧烈疼起来，迷糊的摇了摇脑袋，一段不属于原主的记忆的记忆出现在脑中。
很快他清楚这东西是谁的。
李飞叶咬着舌尖清醒此刻混乱的脑子，“素云，已经过了一千年，你要报仇的人，早已经轮回了。”
素云……好陌生啊。
素云将谢冥一掌击出，身上的铁链也被扯出，一个闪身出现在李飞叶的面前。
“你，怎么会知道他给我取的名？”素云一手掐在了李飞叶脖子，指甲陷入皮肤中。
谢冥被一招禁锢身，陈玄术法直接反噬到地吐血，到底还是比不上这素云的修为。
两人只能看着素云作为。
李飞叶不为所动，背后却冒起了冷汗，“你是人妖结合之下的孩儿，不过你出身时差点被镇上的人当成杂种，丢进寒冬的火炕中差点烧死，好在有人把你捡回去，那个人……额……”
素云眼睛睁的大大，他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李飞叶轻咳，紧接着说不敢停下：“可惜那人还是晚了一步，你的样貌被毁了，样貌丑陋的你和他都被小镇的人当成敌人，驱逐镇子，你的一生都是不幸的……”
“爱你的人，死在区区风寒中，其实你恨，是因为明明那天有一位药师接纳你们，差一点就差一点。”
“药师走了风声，村民知晓立刻围栏那药师的房屋，说是为民除害，你们狼狈的跑出，可无用那人只好顾全你，喊你抛下他……对了，你还知道他叫什么名吗？”
素云弯下了腰，一只手捂着嘴巴，呵呵的笑了起来，抬头时眼睛布满了血丝，“不，你不配叫他的名。”
修为上位者的威压，对于元婴中期的李飞叶来见简直是千金压顶，不由自己控制跪在了地上，窒息感涌上了心头。
“你身上的控术，我不知是谁给你设下，带着这怨恨沉睡千年。”
李飞叶扯住了素云的衣摆，胸腔起伏“现在你要将所有人的灵魂作为复活‘他’的交换，不惜自己真正的死去，值得吗？”
素云抬头看着那光柱目光温柔，似乎见到了那人的模样，苦笑道：“哪有什么值不值，我本就欠了他一条命。”
“因果循环，可我没走错路，你是正道之人，我为何在受辱时从未见过你们出手，所以如今你们更不应该阻拦我。”素云掐起李飞叶脸。
李飞叶见他杀意已决，陷入了对方的逻辑中劝解的话卡在喉咙，可现在在场的人没有一位可以拦住素云。
“我可以让你和他再见一面。”
桃纸所见到的通灵术，是将还未入轮回的人召唤出，可一位死去千年的人，都不知轮回多少次了。
李飞叶也只能一试。
术法一出。
许久。
一魂体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人身上还穿着死前的衣裳，火烧的痕迹在皮肤上留下可怖痕迹，他睁眼瞧清楚周围时。
素云声音颤抖，“哥。”
魂体没有反应，眼神平淡。
他早已经忘记了生前发生的事情，只记得自己要等一个人，那人是谁，也记不清了。
素云想要抓住魂体时，却穿了过去。
魂体没有自我意识，就算有李飞叶术法支撑，也维持不了多久，没一会魂体消失，仿佛昙花一现。
素云呆在原地，原来自己支撑许久。
哥也等了自己许久……
许久，素云挥起手，对于谢冥的禁锢被放开，小镇上的光柱慢慢暗淡它的光芒。
“我自认为我不是一位善人，人欺我，我定要欺回，可是哥哥等我太久了，我该下去陪他了。”素云摇头不语。
“我还是没能下得去手，是我太废物了……”
两个阵法被拦腰截止，反噬开始了。
谢冥跨步过去，拉起地上的李飞叶。
这一次李飞叶心中无力闭上了眼睛不愿观看，似乎眼前这人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死尸被灼烧的速度很快，可素云一声未吭，恍惚间他好像又看见了那人。
三人久久未开口，直到清晨，收起了地上的骨头，挖出了坑，谢冥拿着剑给人磕了碑铭。
第一缕阳光打在地上。
无人记得千年前有人名叫“素云，素皑”
“他心尖还存着善意，这世道欠他的，终究未归还给他，这所谓不公，却无可奈何。”
李飞叶捡起地上的枯骨，叹息，“讲究因果循环，可是错过一世，又有何用。”
“不过是受害之人，念念而终。”
回到镇上，人们又开始新的一天。
谢冥闻着那股迷香已经开始消失，桃纸被焾余带回无峰处刑，原因是害死那三十名女子。
可似乎镇上的人没有人在乎那几十条的人名，只有亲人看见没有皮肉的血躯时，留下了悲伤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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