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第 81 章
这个吻其实没有持续太久, 艾伦斯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咬了咬戴维的唇瓣,示意他停止。
戴维以为是艾伦斯突然害羞了, 便匆忙结束了这个吻,艾伦斯从戴维怀中把身体挣出来, 转身走进了人群。
艾伦斯想起了那个被他打败的蛾,回头去找他时, 就看见他狼狈地拖着两条快要残废的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逆着人群, 背影落寞地离开。
艾伦斯追了上去:“锦尾蛾先生,请等一下。”
强忍剧痛的盖文听见身后有人叫他,身体僵了僵,缓慢地转过身来,发现对方是刚刚打败了自己的艾伦斯, 面上有些难堪, 立刻扭过脸去,装作没有听见。
艾伦斯只好紧追两步, 拦住了盖文,盖文这下不得不面对他了:“先生,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这名蛾的戒备心很重, 这和艾伦斯想的差不多。
艾伦斯于是也没跟他废话, 直接拉起了盖文脱臼的那条手臂, 一手摸索着找准了肩关节,另一只手推着手臂, 手上猛地一用劲, 只听见骨头发出了咔的一声,艾伦斯就把他脱臼的胳膊给接回去了。
“好了, 你可以走了,你另外一只手需要立刻治疗,马上去看医生吧。”艾伦斯拍拍他的背与他告别。
盖文怔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活动了一下那条被接回去的手臂,给艾伦斯鞠了一躬:“多谢。”
艾伦斯目送着盖文离开,一转身看见了脖子上套着花环,怀里抱着好几摞钞票的戴维正站在不远处微笑着注视着他。
戴维:“我可真是幸运,我的雌君,美丽强大,而且心地善良。”
艾伦斯看见戴维怀里的钱后知后觉地懊恼了一瞬,他应该拿点钱给盖文的,盖文攻擂那么不要命,显然就是奔着奖金来的。
不过现在盖文已经离开了,艾伦斯左右权衡了一会,认为给盖文钱并不是自己的义务;而且自己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给盖文钱,这件事带有施舍意味,也许会令其感到被侮辱。
这番权衡令艾伦斯内心的懊恼减轻了一些,他回到戴维身边亲热地挽住戴维的胳膊,解释了一句:“我跟他只是台上的对手,台下又没有仇。”
这是可以告诉戴维的部分,还有剩下的一个隐秘的因素不想被戴维知道:
盖文的年龄,必然是有配偶的,他在和艾伦斯比试之前就有伤,这让艾伦斯产生了不太好的联想——因为曾有过不堪回首的遭遇,因此艾伦斯本能地同情每一个被欺凌的雌虫。
可是戴维是雄虫,有些事他处在雄虫的立场上天然无法共情。
艾伦斯敏感又多思,他与戴维的爱情博弈,就像在饮一杯度数极高的甜味烈酒。清醒着喝下去,入口甜蜜甘醇却又辛辣苦涩,炙热地从食道里滑下去,像触手,抓紧了胃袋;又生出黏腻的丝,爬满四肢百骸,麻痹了神经末梢。
戴维却敛起笑,认真地告诉艾伦斯:“可是在我这,他已经算是我的仇家了。艾伦斯,这种冒险的事情,没有下一次。”
“我没想到会有雌虫这么拼命。”艾伦斯说完就看见了追过来一边哭一边笑的克莱尔,于是转变话题,“我有钱了,我要请你们吃饭,你们想吃什么?”
戴维表示:“吃饭的事一会再说,我们先去医院。”
艾伦斯抗争了一下:“我没事。”
戴维斩钉截铁:“去医院。”
最后戴维和克莱尔两个押着艾伦斯送去了最近的医院做检查。
在外面等候检查结果的时候,戴维开始后悔,他出来这趟应该带着医疗机器人的。只恨自己当时想法过于简单,还没有看透自己和艾伦斯是如此的命途多舛,每天不是去看医生,就是在去看医生的路上。
艾伦斯最重的伤在小腹,医生看在戴维紧张兮兮的份上,象征性地开了点药。
艾伦斯从检查台上下来之后,重复他之前的那句话:“我有钱了,我要请你们吃饭。”
这是艾伦斯婚后第一次靠自己挣到钱,他迫不及待地想在克莱尔和戴维面前证明自己。
戴维和克莱尔默契地打开光脑装模装样地选餐厅,他们原本的打算是,随便找一家最近的,直到,戴维在美食地图中发现了一家中华火锅店。
看见这个店名的时候,戴维的瞳孔都缩了一圈。
在这个世界中看见中华料理,戴维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觉得诡异。
戴维询问艾伦斯和克莱尔:“你们吃过涮火锅吗?”
艾伦斯和克莱尔互相看了看彼此,茫然地摇摇头:“那是什么?”
如果这是一种常见食物,艾伦斯与克莱尔不会是这种反应。戴维自家的烹饪机器人,菜谱囊括了整个拉贝尔星际联盟的所有菜系,可是里面却没有一道中华料理。
戴维不露痕迹地笑着提议:“我们去吃这家中华火锅吧。”
那家中华火锅店同样开在旧城区,离举办嘉年华的街区不远,路程也就十几分钟。
在这十几分钟里面,戴维用光脑翻来覆去把那家火锅店的宣传广告看了好几遍。
店内装潢一水的中式,八仙桌红木椅,店内正厅一副大大的金招牌,洋洋洒洒的狂草,上书五个狗爬大字:“天下第一味”。
两侧的对联,戴维定睛一看,上联是:“奇变偶不变”,下联是“符号看象限”。
再看这家店的招牌菜,主打鸳鸯锅九宫格,特色饮品冰镇酸梅汤。
这完完全全就是超脱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东西!
戴维心想,这家店的老板要不是穿越过来的,他就把那个狗爬字招牌吃了。
戴维为此专门把系统君叫出来确认了一遍:“这家火锅店的老板是跟我一样的穿书人吗?”
系统君挠挠头:【非常抱歉,亲爱的宿主,本系统只能回答权限之内的问题~】
戴维换了一种提问方式:【在这本书里,只有我一个穿书人吗?】
系统回答:【是的,在您所穿越的这本书中,只有您一个穿越者~】
戴维:“你在撒谎。”
系统君:【系统从不撒谎,系统程序设定中,没有设置撒谎功能~但是系统因为只是一堆代码,所以有时认知会出现偏差。】
戴维只好斟酌着,转换问问题的角度:“可是我在这个世界中,发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我想请问,这是否是bug?”
系统君:【存在即合理~】
【您这本书中的官方穿书者确确实实仅有您一人,但是如果您平时看小说,肯定会发现这样一个现象:那就是,同一个世界观背景设定下,作者会创作出不止一部作品。】
【不同世界线上的穿书人因为穿进了同一系列文或者姊妹篇,从而出现了故事线时空交汇现象,这种可能是存在的。】
戴维思考了一会,笑着认可了这个原因:“倒是还挺有意思的,我得去见见这个有缘人。”
系统君:【通常情况下,因为你们属于不同的篇章,有各自的剧情线要走,除非剧情线融合,否则你们一般是见不到的~】
戴维:“我不信。”
他非得去见见不可。
等来到了那家中华火锅店外,戴维抬头一看,那家火锅店在一众的高楼大厦里是独一份飞檐斗拱的仿古小楼。门口挂着两盏红彤彤的大灯笼,摆了一溜十二生肖的吉祥物公仔,看着亲切又热闹。
走进店里,里面的侍应生一改西装革履的装扮,全都穿着唐装大褂,偏偏都是白人的样貌,还保留着一部分虫类特征。他们都被训练好了,上来就拱手作揖:“您好,几位?”
艾伦斯与克莱尔看来,这装扮新奇又怪异,以为是呼应外面的嘉年华主题,在cosplay。
戴维倒是以前就见过老外穿汉服,不觉得新鲜,只是看他拱手的动作有些滑稽:“三位。”
“三位贵宾,楼上雅间里面请。”侍应生领着戴维他们上楼,等到了包间,戴维询问,“你们老板在吗?”
侍应生笑嘻嘻地回答:“您先坐,我只是个小伙计,这事得问我们大堂经理,我给您请去。”
不多会,同样穿唐装的大堂经理就来到了包间:“我尊贵的客人,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戴维:“我想见一见你们老板。”
大堂经理陪着笑:“真是不巧,我们老板今天不在店里。”
“不在?”戴维果然见不到那人,“那还真是不巧。”
“我们的老板弗朗西斯先生,天天都在店里,就刚好今天去分店视察了,您是他的朋友?如果有急事找他,我可以帮您转达。”
“不必了,麻烦你了。”戴维扑了个空,稍稍有些失落,拿起了侍应生递过来的菜单招呼艾伦斯与克莱尔,“看看,有没有你们想吃的东西?”
艾伦斯与克莱尔一早就看过了菜单,无一例外都是期待地拿起来,惊恐地放下去。
菜单的荤菜页面上,新鲜的脑花、肠胃,凝固成布丁状的血液看的艾伦斯与克莱尔面面相觑。
他们的饮食习惯中,常吃的是处理好的整块肉类,这种零碎的牲畜器官内脏,对他们来说有些过于生猛了。
艾伦斯默默地把菜单放在戴维面前:“你决定就好。”
戴维倒是兴致勃勃地点起了菜:“那你们吃麻酱还是油碟?”
两只蝴蝶迷惘地看着戴维,不知麻酱油碟为何物,于是戴维就换了个问法:“你们要吃什么酱料?”
艾伦斯:“番茄酱。”
克莱尔:“美乃滋。”
戴维:“……”
第082章 第 82 章
艾伦斯年幼时, 还不到军校的入学年龄,他的家族会专门聘请家庭教师,组成一间小课堂, 教授整个家族里的孩子学习诗歌算数和基本礼仪。
这些课程里有一门叫“优秀雌君的养成”,这门课在年幼的艾伦斯心目中, 无聊程度排第一。
每当那名身形瘦削不苟言笑的学究,夹着《雌君的自我修养》这本书走入课堂的时候, 坐在最后一排的艾伦斯就会趴在桌子上睡觉。
某天艾伦斯又一次睡得昏天黑地,坐他同桌的小克莱尔掰着手指头数还有几分钟下课, 忍无可忍的学究把他叫起来回答问题:“雌君对雄主的爱体现在哪里?”
睡懵逼了的艾伦斯站在那里愣了好半天回答:“等他死了多给他烧点纸。”
虫族中的传统丧仪里,在亡者离世之后,亲属要从教会处购买赎罪债券,在下葬当日焚烧,以祈求神灵可以免除亡魂生前罪孽, 使他进入天国永享极乐。但随着科技逐渐发达, 许多新生代成为无神论者,因此越来越多的年轻一辈认为, 所谓赎罪债券不过是花钱买来的一堆废纸。
彼时正当年幼的艾伦斯的答案,既不敬神灵又不敬雄虫, 惹得在场所有的年幼雌虫哄堂大笑。
学究被气的头上的触须乱颤, 咻咻地甩着手里的教鞭, 把黑板敲得啪啪直响, 恨铁不成钢地说:“包容!包容!雌君对雄主的爱体现在无私的包容!艾伦斯,如果你学不会包容, 你将永远不会成为一名合格的雌君!”
事实证明, 真理是需要时间去验证的,在不同的时间段里面, 对同一事物的评价,也许会截然相反。
在艾伦斯过去的二十四年里面,他自认自己所作所为的一切,都是世俗意义上“合格雌君”的反义词;但是就在他二十四岁零七个月的这一天晚上,在他与他的配偶共进晚餐的餐桌上,他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果然不是一名合格的雌君。
他,艾伦斯,他是一名出类拔萃的,优秀雌君!
因为,他将“包容”发挥到了极致!
他可以面不改色地注视着戴维,把不同种类的肉内脏海鲜和蔬菜,一股脑地投进那锅犹如煮沸的血水一般咕嘟咕嘟冒泡的浓汤里,做出一锅超出他认知的大杂烩。
他可以面带微笑地按住克莱尔,不让克莱尔惊恐尖叫出来打扰到戴维亲自在饭桌上烹饪的兴致。
他可以风轻云淡地接受戴维递过来的两根莫名其妙的小木棍,明明没有见过却可以驾轻就熟地表演出一副很会使用的样子,而不是像克莱尔一样不知所措大惊失色地上网查那是个什么东西。
他是如此的包容,如此的爱着戴维,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实在是,优秀极了。
戴维有条不紊地将肉放进火锅里烫熟之后,就迅速捞了出来,先将大部分放进了艾伦斯的盘子,又将剩下的几片给了克莱尔。
戴维尊重艾伦斯的饮食习惯,替他往肉上面挤了一些番茄酱,指了指艾伦斯攥在手里的两根小木棍:“会用筷子吗?”
艾伦斯丝毫不慌:“会。”
戴维对此还是蛮惊讶的,在这个根本就见不到中餐的世界里,艾伦斯居然会用筷子?他是怎么做到的?谁教他的?
在戴维的注视下,很会用筷子的艾伦斯,像手握刀叉一样,将两根木棍平均分配,一手一根,戳起盘子里的肉往上挑,努力地想要将它们送进嘴里。
涮火锅的肉片烫熟之后又薄又软,筷子头一戳就破了,艾伦斯把它们挑起来之后,还等不及张开嘴,那些肉就零零散散地全都掉回了盘子里。
戴维就在旁边一直看着他,艾伦斯有些窘迫,他的木棍用的这么正确,为什么吃不到呢,一定是还不够努力。
艾伦斯正要再努力一点,重新用木棍把肉撅起来的时候,戴维抿着嘴轻笑着,伸手把自己的筷子拿起来,拆分步骤放慢动作地示范给艾伦斯看。
戴维将两根木棍灵巧地握在指尖,伸进翻滚的汤锅里,夹出了一颗肉丸放在艾伦斯面前。
艾伦斯的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光,他立刻把筷子拿在手里,有样学样地复刻戴维的动作去夹那颗肉丸。
然后那颗滚烫的带有汁水的丸子biu得一下,就从他的筷子间被夹飞了出去,无比精准地命中了戴维的鼻子。
“哦NO!”戴维本能地惊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戴维!”艾伦斯吓得直接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起桌子上的餐巾纸给戴维擦脸,戴维鼻尖被擦的有些泛红,他还要安抚艾伦斯,“没事没事。”
“是这家店考虑的不周到,客人都没见过中餐,哪里会用筷子呢。”戴维叫来了侍应生,吩咐他们上叉子。
换成艾伦斯与克莱尔擅长的餐具之后,这顿饭才算是顺利地进行了下去。
艾伦斯一如既往地吃的少,与克莱尔这个埋头干饭的家伙形成了鲜明对比。
戴维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他知道蝴蝶大多喜食花蜜和一些水果植物的津液,但是化人后食谱自然而然发生改变,变成了杂食性。
克莱尔吃东西一向来者不拒,吃完除了长肉之外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因此得知,蝴蝶并非是不能吃这些食物。
戴维投喂了艾伦斯几次,艾伦斯每次都愉快地接受并且吃下去,他的开心不像伪裝,但是却从来不会主动去吃锅里的东西。
戴维因此猜测,艾伦斯应该是更享受被关心投喂的这个动作,而非食物本身。
不出意外,艾伦斯应该是对脏器类及咸香麻辣口味的食物没有任何兴趣。倒是偏好酸甜口味,喜欢番茄酱,配火锅的酸梅汤也喝了不少。
戴维看着艾伦斯吃的少,就跟看着自家的猫不爱吃东西一样,忧心忡忡地:“你消耗这么大,多吃一点嘛,克莱尔的饭量都比你大多了。”
艾伦斯放下手里的酸梅汤:“克莱尔还在长个子,吃多一点是正常的,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吃的很多,只是现在已经过了食欲旺盛期了。”
戴维把菜单又拿了过来:“我看这家火锅店不光有火锅,还有炒菜米饭,实在不合口味,就点个别的东西吃吧。有糖醋排骨,要吃吗?酸甜口的。”
艾伦斯接过了菜单,内心却在叹气,他真的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他一个蝴蝶,种类体型在那摆着,他能吃又能吃下去多少呢。
可是戴维喜欢他,关心牵挂他吃的少,艾伦斯不愿意让戴维失望,只好装模装样地翻起了菜单,假装很感兴趣的样子。
艾伦斯随手翻了翻,快翻到底了,冷不丁地看见了一道鱼香肉丝盖浇饭。色泽油润红亮的菜肴直接盖在雪白的米饭上,艾伦斯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拉扯回了在海边别墅的那个傍晚,戴维和他说,想吃鱼香肉丝盖浇饭。
艾伦斯把菜单合上:“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艾伦斯顺理成章地离开了包厢,在门口又遇见了那位穿唐装大褂的侍应生,侍应生非常热情地招呼他:“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艾伦斯将手指竖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带我去后厨见一见你们的厨师,多谢。”
艾伦斯跟着侍应生来到后厨,见到了那位正在煎炒烹炸的厨师。
厨师见有客人来造访,立刻关小了炉灶:“您好?”
艾伦斯微笑着与他握手:“我与我的家人第一次来这里用餐,体验非常愉快,非常感谢厨师先生为我们提供了如此美味的菜肴,因此特别过来向您致谢。”
旁边的侍应生都蒙了,这位客人来店里吃的是火锅,跑来感谢炒菜的厨师算怎么回事?
正当侍应生纠结着要不要提醒客人他感谢错了对象的时候,艾伦斯对厨师提出了一个请求:
“厨师先生,我的家人们实在难以忘怀您制作的那一道鱼香肉丝的味道。可是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豪格斯星球了,以后都尝不到这样的美味,实在是太遗憾了,不知道厨师先生是否愿意将这道菜的制作食材与流程慷慨告知与我,我与我的家人向您表示万分的感谢。”
侍应生这下算是明白了,这是个来偷师的。
厨师原本不大情愿告诉艾伦斯,但最终架不住艾伦斯的威逼利诱软磨硬泡,在艾伦斯给足了丰厚的小费之后,终于松口将鱼香肉丝的做法告诉了艾伦斯。
艾伦斯与他当场签订了绝不外传的协议之后,将菜谱教程录进了光脑储存,满面春风地离开后厨回到了戴维身边。
戴维见他样子欢欣愉悦便随口一问:“我的宝贝,你是出去透气捡到钱了吗?这么高兴?”
艾伦斯笑而不答:“秘密。”
秘密……饭量不大,秘密还不少,戴维低笑一声,不再追问。
艾伦斯自从出去了那一趟再回来之后,兴致一直不错,吃完饭依旧拉着戴维不愿意回酒店,要再逛一逛夜市。
豪格斯星球据说有个很大的黑市,正是在夜晚时分开放,黑市的位置与旧城区的分布高度重合,会卖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戴维对此倒是很有兴趣,想去淘点古董来,看能不能倒手卖掉找一条财路。于是他们两个一拍即合,就去了旧城区的古玩街。
白天开嘉年华的街区,到了晚上也仍然热闹,只是感觉活动的人群像是换了一批。
路人与商贩仍旧戴着面具,只是进行的交易售卖的商品不再像白天一样,某些交易必须隐秘一些,不大能拿到台面上来,因此交易的双方都比较谨慎小心。
戴维与艾伦斯在街上逛了一会,戴维看着那些摊位上摆出来的货物,都不太满意,想要寻求一些艾伦斯的意见。
“艾伦斯,你有喜欢的吗?”戴维抬头去看艾伦斯,却发现艾伦斯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某个方向瞧。
“你在看什么?”戴维好奇地望过去,街上都是人,他没看见周围哪里有不一样的地方。
艾伦斯指了指远处一个站在阴影中的身影:“戴维,你看那边那个人,像不像白天被我打败的裂翅锦尾蛾?”
第083章 第 83 章
戴维顺着艾伦斯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恰好和一双隐匿于暗处的眼睛撞上了视线。
戴维与艾伦斯带着跟班衣着光鲜地站在明亮的路灯下,是很显眼的目标;站在街边阴影处佝偻着身体的盖文,如果不是白天和艾伦斯交过手, 也许根本不会被注意到。
锦尾蛾的一双眼睛非常明亮,隔着不算近的一段距离与戴维对上, 戴维不知道这名可疑的雌虫是什么用意,因此递过去的眼神并不友善。
锦尾蛾感知到了来自雄虫的恶意, 像是被冻到了一样,瑟缩了一瞬, 默默地低下头去,转身消失在了阴影中。
“我们不会是被他跟踪了吧?”戴维觉得情况不太妙。
艾伦斯依旧望着盖文曾经待过的地方,轻轻摇头:“不,不是。”
“他应该是有求于我,但是看见我身边站着雄虫, 所以就胆怯了。”
“有求于你?向一个陌生人求助, 那必然是走投无路了。”戴维扯了扯艾伦斯的袖子,“一个穷途末路的家伙, 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我们赶紧走吧。”
戴维揽着艾伦斯离开, 艾伦斯身体跟着走了, 可是心里却一直隐隐地挂念不下。
拉着艾伦斯走过两个街口之后, 戴维停住脚步:“要不我们去找找他?看能不能找到, 要是找不到就算了,你老老实实跟我回去, 好不好?”
艾伦斯慢了半拍:“啊?”
戴维当着克莱尔的面不好跟艾伦斯过于狎昵, 就捏了捏艾伦斯的下巴:“啊什么,只是见了一面, 你的魂都要被勾走了。要不是因为他是雌虫,我还以为你移情别恋了呢。”
“走吧,要是不帮你了一下这个心愿,我怕你晚上做梦都会梦见他。”戴维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艾伦斯其实一直都是这样,从刚到蓝海湾度假庄园的时候戴维就发现了,只要是艾伦斯听说了哪个雌虫遭遇了不好的事情,不论真假,都担心的不得了。他对雌虫这个群体,有一种天然的归属感和悲悯之心。
不过说来倒也奇怪,上次的安东尼乌龙嫂子事件,戴维并没有太大感触,但是这一回,却总觉着哪里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呢,无非就是艾伦斯在意其他的人,令戴维感到心里不舒服罢了。只不过上一次只是嘴上说说,这一次古怪得很,成真的了。
所以当谎话重复的次数多了,就会变成真的?连“我爱你”这件事也是如此吗?
戴维警觉地瞄了一眼身旁的艾伦斯,玩攻略游戏把自己玩进去,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戴维和艾伦斯最终是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裂翅锦尾蛾盖文,他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小心翼翼卑躬屈膝地跟对面那个人讨价还价。
“再多给点吧,孩子马上开学,学费还差点,您行行好,再多给两百星币吧。”盖文的声音依旧又轻又细,和他整个人形成了强烈反差。
对面那个人手里颠着一条吊坠,用一只手指粗细的小型照灯在吊坠上打了一下光,摇摇头:“你这石头成色不行,本来就是次等货,我给你这个价已经是照顾你了,我再给多了转手卖不出去,不就亏本了吗?我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做慈善的。”
“就一千五,最多一千五,卖不卖?”
盖文右手很不自然地垂在身侧,只有一只左手勉强能活动,他痛苦地小声呢喃了一句:“太少了……我以前去珠宝行估价,他们说最少能值两万……”
对面那人不耐烦了,把吊坠丢了回去:“珠宝行给价高你卖珠宝行去,跟我在这啰嗦什么?爱卖不卖。”
吊坠被丢回来,盖文伸手去接,没接住,正好砸在身上,又掉到了地上,盖文匆忙蹲下去捡。可是太黑了,看不清掉到了哪里,只好用那一只勉强能活动的左手在地上焦急地摸索。
蛾的夜视能力要强于蝴蝶,但意外的是,艾伦斯却比盖文要先找到掉到地上的那条坠子。
艾伦斯摊开手掌心把捡到的吊坠展示给盖文:“在这里。”
盖文一抬头看见是艾伦斯,有些意外,拿过吊坠:“谢谢。”
艾伦斯追问了一句:“你得右手伤的比较严重,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盖文没有回答,手中紧紧抓着吊坠起身就要走,艾伦斯在后面也站了起来:“我马上要离开这里了,如果你想要对我说点什么,现在不开口,后面可就没有机会了。”
盖文转过脸来望着艾伦斯,神情有些悲凉:“你也是雌虫,还是结了婚的雌虫,你的财产都属于你的丈夫,你又能帮到我什么呢?”
艾伦斯:“我今天打擂,赢到了奖金,我完全有能力买下你手里的那条项链。是紫水晶吗,很漂亮,我很喜欢,你可以割爱,将它卖给我吗?”
盖文听艾伦斯说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你的钱……你的配偶……”
法律规定,雌虫没有财产继承权和支配权,这两样权利全都在他们的配偶手中,除非是他们的配偶慷慨大方地赠与雌虫财产支配权,否则雌虫手中没有一分一厘,就连买点最基本的生活用品,都要征得配偶的同意。
艾伦斯扭脸示意了一下,盖文跟着望过去就看见了不远处和克莱尔站在一起的戴维:“他就在那里,我是得到了他的允许才过来的。”
盖文忽然意识到,这对配偶的组合和别的家庭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把吊坠递给艾伦斯:“你看一下,能给多少钱呢?”
艾伦斯接过吊坠,托在掌心看那块紫莹莹的半透明晶体在路灯下折射出来的光泽:“学费还差多少?”
盖文的左手摩挲着裤缝,不敢看艾伦斯:“差八千星币,孩子是雌虫,要读军校预科班,所以学费贵一点。”
拉贝尔星际联盟学制,除非是先天性的身体条件不符合,否则绝大多数的雌虫都要经历这样的教育:
十岁之前是家庭教育,满十岁就读军校预科班,学制五年,十五岁正式入军校,满十八岁毕业。
毕业后只有两条出路,服四年兵役或者结婚。服完兵役出来后,有军功和军衔的雌虫就业情况会好一点;直接结婚的,后半生多半只能仰赖配偶的供养,做全职主夫。
艾伦斯想起自己多年前上军校预科班时,一年的学费好像也是八千星币,这是公立教育,所以学费许多年都不变。
只是……这八千星币完全由盖文出,他的配偶,孩子的雄父分文不管吗?
艾伦斯没有过问盖文的私事:“我出一万星币,那多出来的两千是给你的医疗费,你的手不能拖,早点去医院吧。你的银行账号是多少,我现在转给你。”
盖文抬起头恳切地望着艾伦斯:“不要走银行流水,可不可以直接给我现金?”
艾伦斯已经差不多能估计到是怎么回事了,他们的银行账号都和配偶绑定,走银行流水转账会被雄虫发现。
艾伦斯为难了一下:“可是我身上没有那么多现金。”
艾伦斯的奖金存进银行了,他翻出身上的钱夹,里面有几张大额钞票,但是总面值远远不够一万星币。
艾伦斯把钞票全都拿出来交给了盖文:“这样吧,我给你留个联系方式,你要是相信我,明天就在这等我,我把剩下的钱给你。”
盖文拿着钱,看着艾伦斯的眼睛里重新闪烁起了光:“我相信你,你是个好人,谢谢,谢谢你……”
这边盖文还没有感谢完,不等两个雌虫的交易结束,旁边就忽然响起了一个破锣嗓子似的声音:“盖文!你让我好找,原来你在这。”
听见这个声音的盖文大惊失色地回头看了一眼,随后立刻把手里的钱藏到了背后。
艾伦斯循声望过去,看见了一个个头还没他高的雄虫,长得跟个棒槌一样,瘦麻杆的身子顶上挑着个大脑袋。
立在一边不打扰两个雌虫交易的戴维听见这一嗓子之后也站不住了,立刻迈步走过来,打算瞧瞧这个棒槌要干什么。
棒槌个子小,但是气势足,他走过来阴阳怪气地质问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盖文:“我在外边一整天回到家连口饭都没有,你不着家在外面浪什么呢?”
盖文见了他就像耗子见了猫,弓着背低着头也不敢说话,棒槌看他一只手藏在后边,心里起了疑:“你背着我干什么了?你手里藏的什么,拿出来!”
戴维站在了艾伦斯的身后,但是并不发话,只是像个后盾一样停在那里。
艾伦斯开口询问那名雄虫想转移走他的注意力,避免让他发现盖文藏在背后的钱:“你是他的配偶?”
棒槌雄虫这下才注意到了艾伦斯:“我是,你谁啊?我怎么不认识你,你跟我家盖文什么关系?”
艾伦斯不想跟他纠缠:“没有什么关系。”
雄虫盯着艾伦斯上下打量:“没什么关系……”
戴维终于面无表情地问了他一句:“你在乱看什么?”
雄虫已经发现了艾伦斯手中攥着的吊坠,有一截链子露在了外面,这个链子他是认识的。
雄虫立刻把目光转到了盖文身上,不顾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迎面抽了他一耳光:“你个倡伎养的,你是不是把你那个坠子卖了?你骗我说丢了,我艹,你手里藏的是不是钱,你给我拿出来!……”
第084章 第 84 章
“你这畜牲, 你干什么?”眼看盖文被打,艾伦斯当场就急了,想要冲上去拉住盖文的丈夫。
戴维在身后没有容许他这样做, 从后面勒住艾伦斯的肚子,将他从家暴现场拖走, 防止被误伤。
“戴维,你去拉住他!”艾伦斯在戴维怀里扭着身子往外挣, 戴维把他放置在安全地带之后,松开了禁制, “你在这别动,交给我。”
戴维说完就回到了盖文那里,盖文被打不敢反抗,被一脚踹倒在地上,他蜷着身子把手里的钱护住, 他的丈夫抢不到钱就气急败坏地对他拳打脚踢。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里, 戴维好像看见了曾经的原主和艾伦斯。
他们都是很厉害的雌虫,但是被自己的配偶打, 却一点都不敢还手。
法条的压迫、风俗的规训,都意在要将本应平等的配偶关系, 畸化成一种名为婚姻的奴隶制。
盖文的丈夫一边打, 嘴里还一边不干不净地骂, 盖文被打的跪下来给他磕头:“我求求你了, 钱都被你拿去赌掉了,你留下一点给卡尔上学吧, 卡尔到今年都已经超龄了, 他再不去上学,就没机会上军校了。”
“上学上学, 你那蠢儿子话都说不清上什么学?一个雌虫上什么学?”盖文的丈夫力气没有盖文大,一直没抢到钱快气死了,他见盖文一副冥顽不化的模样不肯让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情急之下,这个小棒槌就换了一种路数,他一改刚才恶劣凶暴的样子,转而放软了态度,蹲在地上抱住了盖文。
他温声软语地同盖文商量:“我的宝贝,盖文,我刚才气糊涂了,我不应该打你的。你说得对,咱们的小宝就是该去上学了,可是你也知道咱们家的情况,咱们家没钱啊。我的乖宝,你把钱给我,我今天晚上说不定就能翻本,我要是翻本了,我立马送卡尔去上学,怎么样?行不行?”
站在不远处看见这一幕的戴维嗤笑一声,原来这世界上的家暴男,全都长着同一副嘴脸。
盖文被他抱着,哆里哆嗦地摇头,不愿意妥协——这种谎话,他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
盖文的丈夫对着盖文笑了笑,一巴掌落到了盖文的脸上:“贱人,给脸不要脸!”
这一次的怒火来的更盛,这一巴掌太突然了,连旁边的戴维都吓了一跳:“够了!”
盖文的丈夫站起来扭头望向戴维:“呦,你是要见义勇为吗?”
戴维看着他笑了,用一种十分亲切的语气回答:“兄弟,你说什么呢?”
戴维又走近了两步:“雄虫教训自己不听话的配偶,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看旁边围观的人这么多,有哪个上来拦着你了?”
“群众的眼睛当然是雪亮的,不过我也真是看不下去了,从未见过这么不通事理的雌虫,害得自己的丈夫当街大发雷霆,家丑不可外扬懂不懂?”戴维似笑非笑地注视着盖文。
盖文没想到戴维站出来竟然是站在雄虫那边,不过这倒也符合情理,雄虫自然是要抱团帮雄虫说话的。他悲哀地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艾伦斯,艾伦斯显然也是震惊的,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戴维。
盖文的丈夫听完戴维的话,虽然心里有疑窦,不过戴维是雄虫,态度又是很明显地站在自己这边,也就没有反驳,听凭戴维继续发挥。
戴维温和地发言:“虽然这是你们伴侣之间的私事,但是闹到这大街上,实在是太不好看了。不如这样,你们两个都听我一句劝,双方各退一步,雄虫先生给雌君道个歉,雌君把钱给雄虫,你们觉得这样如何?是不是很公平?”
公平个屁啊,克莱尔都想上去说两句了,这个戴维,一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样。
艾伦斯伸手拽住了克莱尔,不让他轻举妄动。他自己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白天里触手温润的欧泊石,到了夜里,变得冷硬了些许。
戴维的提议话音落在旧城区的黑市街头,盖文默默不语,盖文的丈夫紧逼一步:“先让他把钱给我。”
戴维走到盖文面前蹲下:“你想让你的丈夫难堪吗?你知道他要是翻不了本,欠下那堆赌债,债主会怎么对待你的丈夫吗?懂事一点,把钱拿出来。”
盖文双目充血地瞪着戴维,却看见戴维说完这句话之后,面朝着他,背对着所有人,双唇轻轻开合了几下,用唇语对自己说了句什么。
盖文愣了一下,大脑开始快速运转,戴维刚才,说了句什么?
戴维见他不动便催促了一下,对他伸出手:“把钱拿出来。”
盖文紧盯着戴维的双唇,在努力解码,一开一合的唇形,好像是……我帮你?
盖文晃神的片刻时间里,戴维眼疾手快地抽走了他手里的钞票,起身来到盖文的丈夫面前把钱递给了他。
盖文疯了似的冲上来抢,被戴维强硬地拦了下来,盖文的丈夫拿了钱,顿时喜笑颜开,手里捏着那几张皱巴了的纸币迫不及待地数了数,末了还有些不满:“就这么点?”
盖文拼命地往外挣,嘶吼着哭喊:“给我!你还给我!……”
戴维几乎要拉不住这个个子比他还高的雌虫:“兄弟,不是说好了拿到钱就道歉吗?”
得了钱后心满意足的雄虫嬉笑着对盖文说了一句:“对不起~”
“回家哄小宝睡觉去吧,他一个人在家晚上会害怕的。”雄虫最后还跟戴维示意了一番,“谢了兄弟。”
“不客气,后会有期。”戴维笑着跟盖文的丈夫道别,盖文被戴维强拉硬拽着,眼睁睁看着钱被拿走了。
戴维不好触碰盖文别的身体部位,只是攥着他的胳膊,但那条胳膊白天脱臼过,经过这番拉扯的动作,盖文只觉得痛极了,他崩溃大哭起来,完全没有听清戴维在他旁边说的那句:“这是他最后一次从你这里拿走钱了。”
盖文的声音原本就又轻又细,尽力哭嚎也没多大动静,干扯着脖子张着嘴,眼泪哗哗地往外淌。艾伦斯和克莱尔冲过来扶住他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有了意识涣散的晕厥迹象。
戴维趁着他尚且还有一丝清明,追问了一句:“你丈夫平时都在哪里赌钱?”
盖文张了张嘴,努力地挤出了一个词:“达利温。”
说完就失去了意识,艾伦斯托着他的背接住他才没让他倒下去:“叫救护车!”
克莱尔慌里慌张地联系上了最近的医院,戴维不再去触碰盖文,而是站到一边去开始调查盖文昏迷前所说的“达利温”是个什么东西。
他直觉这应该是个赌.场名称,去豪格斯星球大都会地图上一搜索,果然不出所料,达利温,是豪格斯星球最大的博.彩会所。
戴维看着光脑中显示的会所里面金碧辉煌的内景,只觉得有些眼熟,仔细回想一下,这不就是当初弗兰克赌博赌到身败名裂的那家地下赌.场吗?
冥冥之中他又和这家赌.场产生了纠葛。
十分钟之后,救护车赶到,人群散开了一些,艾伦斯和克莱尔帮助医护者将盖文送上了救护车。
戴维跟上来,将自己的钱夹递给了克莱尔:“小子,你跟着去医院陪护,好好照顾他,这是医药费,不够了就联系我,我再给你转账。”
戴维拉住艾伦斯的手臂:“艾伦斯,你就别去了。”
艾伦斯心情复杂地回头看了戴维一眼,戴维诚恳地说:“相比起他而言,我更需要你。”
艾伦斯匀速而绵长地吐出了胸中的那口浊气,他总感觉自己的呼吸从刚才开始就不太顺畅,因为他爱这个令他失望的家伙。
艾伦斯留恋着与戴维之间皮.肉的欢愉,却又始终感觉他们的关系容不得仔细推敲。他有时也会害怕他们的爱情只是一副假面,假面之下的脸孔美丽或丑陋,他都不敢猜想。
雄虫与雌虫,信息素驱动下产生的羁绊,名为爱情的脆弱情感,在群体性的利益面前,也许根本不堪一击。
他是雄虫,他终究还是站在雄虫的那一边。
艾伦斯迟疑了几秒钟后,依从本心而不是理智,选择留下来,留在戴维的身边。
他心存侥幸,糊涂昏聩地等待着戴维给他一个能让自己原谅他的解释。
但是戴维没有解释,他拉着艾伦斯站在街边,看着救护车开走,语调平常又轻松地说:“艾伦斯,我们帮锦尾蛾离婚吧。”
艾伦斯……我们……离婚吧……艾伦斯混混沌沌地听见了几个关键词,他一下子变得更糊涂了,心火熄了大半,茫茫然又回想起来,戴维在“我们”和“离婚吧”之间,好像还说了一个别的词。
什么词来着?他想自己的事情想的太专注,听漏了。
艾伦斯眨眨眼问戴维:“你说什么?”
“我们去达利温赌场一趟,帮锦尾蛾离开他的丈夫。”戴维转过脸来有些诧异地看着艾伦斯,“你刚才是走神了吗?你在想什么?”
锦尾蛾,对,戴维刚才那句话是,帮助锦尾蛾离婚,这下对了。
戴维要帮锦尾蛾离婚。
原本都已经开始心痛纠结,要不要继续跟戴维好下去了的艾伦斯,心情顿时就阳光明媚了:“你……真的?”
戴维捏捏他的脸:“假的。”
第085章 第 85 章
戴维的做事习惯, 一直都严格遵循着“事以密成,语以泄败”这句古训,在一件事未确定做成之前, 他不喜欢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计划。
将别人蒙在鼓里的过程中,他向来也是不考虑其他人的感受的。
但是当艾伦斯倚靠在他的怀里, 用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眼神注视着他,小心翼翼地询问, 为什么要帮雄虫拿走盖文的钱时,戴维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融化成了一滩软水。
坐在去往达利温博.彩会所的出租车后座上, 戴维指尖轻捻着艾伦斯的发梢,凝望着艾伦斯幽蓝色的瞳子告诉他:“因为锦尾蛾已经受了伤,那个雄虫分明是个无赖,拿不到钱绝不会善罢甘休,就为了那么点钱挨他的打, 还会加重伤势, 这是很不划算的。”
艾伦斯接受了这个理由,但口舌伶俐得很, 戴维害得他伤心,他就也要刺一下戴维:“那么点钱, 那是他孩子上学的学费, 戴维少爷看不上那么点钱, 当然觉得不划算了, 为什么不吃小蛋糕呢?(何不食肉糜)”
戴维轻笑一声,是笑的艾伦斯, 小心眼, 睚眦必报。
艾伦斯:“我当时差一点就要决定不跟你好了。”一个帮家暴男说话的家伙,谁要跟他好。
戴维不再玩艾伦斯的头发, 严肃起来:“你是我老婆,你不跟我好,你打算跟谁好?”
艾伦斯松开了搂着戴维的双臂,离开他身体往后靠了靠,舒服地缩进座椅里,眼睛也不再看他:“你管不着。”
戴维感觉艾伦斯比起从前,真是愈发爱耍小脾气,娇纵得厉害了,一点小小的不合心意就委屈的不得了。
可是娇纵这个词,正是有纵才有的娇,艾伦斯会这样,不也是被自己惯出来的吗。
他委屈娇气、伤心害怕,所有的情绪都被戴维牵扯着。
戴维微微偏过脸看艾伦斯的侧脸轮廓,只觉得他的面部线条纤细而隽秀,车窗外忽明忽暗的光落在上面,流转跳跃,看得戴维都一阵恍惚。
他的艾伦斯,是个内心敏感又脆弱的玻璃美人,可是偏偏要吃这种爱情的苦头。
戴维心想,喜爱一个人可真是遭罪,终日里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像他这样机智的人是绝对不会容许自己吃这种苦的。
打定了这种主意之后,戴维再去看艾伦斯,只觉得他眼睫毛长长鼻梁挺挺的,唇角天然就微微上翘,身体香香又软软……戴维把他重新搂进怀里在脸上吧唧就是一口。
这每天根本就亲不够,这怎么能叫吃苦呢,这跟泡在蜜罐子里有什么区别。
“管得着。”戴维抱着艾伦斯不撒手。
艾伦斯跟他腻歪了一会之后,想起了正事,其实也不算正事,就是顺嘴问了一句:“达利温博.彩会所的老板是谁,你认识吗?”
戴维回想了一下,发现记忆里没这号人:“不认识,听说是个雌虫,叫……莫里?好像是这个名字。”
艾伦斯听见这个名字之后明显神色有些讶异:“莫里?白雪蜘蛛莫里?”
“没错,是他。怎么,你认识他?”戴维捕捉到了艾伦斯面部的微表情。
艾伦斯沉默了几秒钟才回答:“不认识。”
这个谎撒的过于明显了,以至于令戴维确信,艾伦斯与这位赌场老板莫里不仅认识,极有可能还有过节。
戴维本来是不在意艾伦斯与其他雌虫之间的关系来往的,但是这名雌虫的身份太非同一般了,他的艾伦斯乖巧又听话,是怎么跟这种开赌场的家伙扯上关系的?
戴维没有直接问出来,他打算等着艾伦斯主动跟他坦白。
达利温博.彩会所和戴维设想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尽管在豪格斯星球上,博.彩业是合法合规的,但是在戴维的印象里,赌,始终是灰色地带,它天然就会和一些见不得光的势力勾结在一起。
因此在想象中,达利温会所应该是个穷奢极欲金碧辉煌,有无数西装暴徒戴着墨镜站岗的场所。
但是戴维今天所来到的这个地方,这座明晃晃的地上建筑,完全就是一座大型商场的样子。
临下车前,戴维还跟司机询问了一下:“真是这?”
司机确定:“是这,整栋大厦都是,进去以后第十三层是博.彩。”
戴维和艾伦斯走进了达利温会所,过了那道旋转门之后,他们有种自己是来逛商场的错觉。
性.感荷官、黑衣保镖、黑白两道通吃的大老板……想象中的那些东西全都没有,
这里有什么呢,戴维站在会所门口看了一眼大厦导航,日常百货、奢侈品潮牌、美食荟萃、医美保健……
戴维小声问艾伦斯:“以前来过这吗?”
艾伦斯摇头:“没来过。”
戴维轻笑一声:“那今天咱们可算是来见世面了。”
戴维与艾伦斯先是在大厦一层逛了一圈,一层是百货区,他们就随便转了转。
商品区顾客不多,戴维与艾伦斯正在看一套家居用品,旁边一对伴侣有说有笑与他们擦肩而过。
“刚才的烤肉排你觉得好吃吗?”
“一般般,芝士焗蜗牛还不错。”
“那下次再来只点蜗牛……正好来到这了,看看家里有什么缺的没有,顺路捎回去。”
“暂时没有缺的,亲爱的,我想上去玩两把,都来到这了,手痒的很。”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玩了,那咱们走吧,去十三层。”
那对伴侣愉快地走向了电梯,在他们身后听完这段对话的戴维只感觉自己内心中有某处,被瞬间击中了。
戴维忽然之间就明白了博.彩会所这样安排的深层含义。
当原本违法的活动合法之后,被堂而皇之地搬上了台面,它就像吃饭购物一样稀松平常。
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它会麻痹掉人的警惕心,忘记它的成瘾性,误以为这只是一种再普通不过的娱乐活动,它会让每一个走进赌场的人内心毫无负罪感。
戴维目送着那对伴侣远去,感受到一阵森然寒意。
戴维:“艾伦斯,我们也去十三层吧。”
艾伦斯放下手中看了半天的记忆软芯枕:“好。”
十三层,博.彩厅。
这里明显比其他楼层要热闹,来这里消遣的顾客比戴维想象中的还要多。
但是整体氛围在戴维看来不过就是个游戏厅。
戴维和艾伦斯来到这层之后,在戴维兑换筹码的时间里,艾伦斯拿出了白天的假面戴在了脸上。
戴维对艾伦斯这个举动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他盯着艾伦斯看了足足十秒钟才问:“宝贝儿,你戴上面具,是怕被仇人认出来吗?”
艾伦斯意味不明地瞄了他一眼:“怕被老情人认出来,进的来出不去了。”
兑换了满满一口袋筹码的戴维拎着鼓鼓囊囊的布袋子哈哈大笑,笑完了搂着艾伦斯,像个人傻钱多的花花公子:“斑斓蝶先生本场所有消费由我买单,走,去会会你的老情人。”
博.彩厅的外层有各式各样的自助游戏机,多是年轻人在玩,筹码不大,越往里面走玩法越正式越复杂。
戴维饶有兴致地环顾了一圈,来到一台游戏机面前,按照规则投入了两枚筹码币,打了一局,赢到了十个币。
戴维从出币口接过来这十个币后,转身示意艾伦斯张开手,他捧着筹码币将其簌簌投落在艾伦斯掌心里。
戴维:“有没有你感兴趣的项目?可以去玩一玩。”
艾伦斯手捧着花花绿绿的筹码币非常嫌弃:“我对赌.博没兴趣。”
戴维挑挑眉:“是吗?那咱们还真不一样,我玩心大,自制力又差,你可得把我看紧点,别让我来到这里就玩上了瘾,变成个赌棍。”
艾伦斯:“你玩上了瘾就和赌.场过,我不要你了。”
戴维:“真薄情啊,因为这里有你的老情人,所以就不打算要我了是吗?”
自己随口说了一句,戴维竟然揪住不放,艾伦斯微笑着保持沉默,并不打算就“老情人”这个词做出什么具体解释,听凭戴维浮想联翩。
戴维没在艾伦斯那里讨到趣味,只好把注意力放在熟悉赌.场规则上面。
一路漫无目的地瞎逛,辗转好几台游戏机,玩了四五局,输了一局,剩下的都是赢。戴维装筹码的布袋子快装不下了,只好把筹码币往口袋里塞。
艾伦斯一路目睹过来,惊奇地说:“不是说,十赌九输,你怎么赢了那么多场?获胜率好像还挺高的。”
戴维自己的口袋实在塞不下了,他嫌西裤鼓鼓囊囊不好看,就把筹码币往艾伦斯的外套口袋里装:“这叫新手保护期,每个人刚开始都这样,等你陷进去了,这些都是得还回去的。”
“就刚才那几个游戏,每一个的收益数学期望值都是负数。艾伦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十赌九输,而是逢赌必输。我会赢,但是庄家绝对不会输。”
博.彩厅外层几乎逛完了,戴维带领着艾伦斯和满满当当的筹码走向内厅,穿着马甲衬衫戴着红色小领结的侍应生主动替他们打开了内厅的大门。
瑰丽的灯光倾落而下,美丽的雌虫荷官们穿着制服端坐在牌桌之后,优雅得体地对着每一位来访的客人展露微笑。
这个金钱游戏世界的大门,就此敞开。
第086章 第 86 章
进入内厅之后, 戴维很快就在一张牌桌上发现了盖文的丈夫,他正在玩一种叫做21点的纸牌游戏。
这是一种赌场内十分常见且长盛不衰的玩法,规则也非常简单:
玩家手中纸牌点数相加不超过21, 最大者获胜。
这种纸牌游戏广受欢迎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这几乎是所有赌.博游戏中唯一一种可以运用概率学知识从庄家手中赢得筹码的游戏。
正是这种渺茫的可能性,在不断刺激着玩家前赴后继地投入其中。
戴维是在念大学的时候第一次接触到了这种游戏, 当时期末考试结束,宿舍聚餐, 他的舍友去外面打包炸鸡啤酒时顺手捎了两副扑克牌回来。
戴维的高考成绩不错,数学接近满分, 他念的是一所重点工科院校的计算机专业,他身边的同学水平都跟他差不多,数学成绩非常亮眼,甚至不乏奥数竞赛的奖项获得者。
一群脑子灵活的工科生玩扑克,当时玩的就是21点, 只不过三圈下来他们的兴趣点就开始偏移, 他们研究起了算牌。
在戴维二十岁时,他对扑克牌牌面数值记忆力的极限是四副牌, 四副牌之内玩21点,他可以通过对牌面数值的计算猜测出对手的牌有哪些, 从而获胜。如果与人合作, 六副牌之内的21点玩法, 他的获胜几率在百分之八十, 牌面超出这个数值后,输赢全凭运气。
但是经过戴维的观察, 达利温博.彩会所的21点玩法似乎是专门为了对付他这样的算牌玩家, 牌面更新迭代到了二十副,这是极其可怕的、人脑完全无法完成的庞大计算量。
会所内所有光脑讯号全线屏蔽, 在这个由赌场设置规则、专业精算师团队研究制定的玩法中,所有赌徒,没有赢家。
赌场完全不需要作弊,只用最基础的规则就能玩死所有人。
确定在规则之内自己毫无胜算的戴维,他快速做出了选择,搞定规则不如去搞定规则的制定者,他要在这场金钱游戏里设置自己的玩法。
戴维凑到艾伦斯耳边悄声叮嘱:“看见那边了吗?锦尾蛾的丈夫在那里,盯住别惊动他,我去去就回。”
戴维转身径直来到内厅的管理者处,微笑着跟他打招呼:“请问,你们这里的管事经理在吗?有点小事,要叨扰一下。”
管理者盯着戴维:“先生您是?……”
戴维从西装内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过去,管理者扫了一眼上面的姓氏,神色立刻就发生了巨大转变。他对着戴维鞠了一躬,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随我来。”
戴维跟随着他坐上了专用电梯通道,直达大厦管理层的办公室,
十三层博.彩厅的管事经理是一位亚雌,名叫罗克。
管理者在将戴维请进罗克的办公室时,提前和罗克打了招呼,罗克听说有一位姓贝斯特的客人要见他,立刻暂停手中的公务,来到门口迎接。
贝斯特公爵,拉贝尔星际联盟的大贵族,哪怕只是一个旁系,赌场也不敢轻易得罪。
罗克将戴维请进了办公室,亲手为其捧茶:“贝斯特阁下大驾光临,达利温会所蓬荜生辉。”
“我和我的雌君在旅行中偶然路过豪格斯星球,听闻贵处赫赫有名,因此慕名而来,想拜访一下莫里先生,交个朋友。”戴维接过红茶,漫不经心地用银质调羹搅了搅。
罗克吃不准这大人物突然造访的用意,只觉得这不是自己能处理得了的事情,便决定立刻通知大老板,让大老板来亲自接待这位贵宾。
罗克:“能得到阁下青睐,会所荣幸之至。只是我们的老板莫里先生事务缠身,正在外面洽谈公务,不在会所。还请阁下稍作等候,容我去通报一声。”
戴维将热气腾腾的红茶放在茶几上:“我不急,我今晚打算在这玩个通宵。你去吧,快去快回,我还有话要对你讲。”
罗克应着,转身去联讯莫里说有贝斯特家的客人到访,请他速速赶回会所。
通知完毕后,罗克回到戴维面前,戴维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很是随意地吩咐了一句:“坐。”
罗克虽然现在心里明白这是一位尊贵的客人,但是还并不清楚这位客人到底尊贵到何种地步,于是就恭敬地在戴维旁边地沙发上坐下,小心翼翼打探起了戴维的底细:“我家莫里先生与贝斯特公爵大人家的二少爷凯森勋爵是相熟识的好友。”
戴维笑着点点头:“我知道这件事,我的二哥曾向我提起过,他说莫里先生是个极有魅力的雌虫。”
罗克震惊地直接站了起来:“啊,所以您是……”
戴维:“我是贝斯特家的第三子,我叫戴维。你不用紧张,坐就好了。”
罗克这下可不敢坐了,他怕自己一屁股给赌场坐出麻烦来,可是又不敢违逆戴维的意思,只好虚虚地挨着点沙发边,勉强保持了一个坐的姿势。
戴维看着这名亚雌的紧张模样都快要忍俊不禁了,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直都对自己的贵族身份没有任何实感,现在这个情景下才有些后知后觉,体会到贝斯特家似乎真的是个了不得的背景。
罗克将戴维恭维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戴维无法自己从高坛上走下来,只好也顺势摆起了大人物的姿态:“我在贵处玩乐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想要从贵处讨一点方便。”
罗克:“不敢不敢,您只管讲。”
戴维觉得这种事情不太适合放到台面上明说,所以对罗克勾了勾手指:“俯耳过来。”
罗克谨慎地凑了上去,戴维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他全程屏住呼吸不敢去用力嗅闻戴维身上昂贵特调香水的味道。
戴维告知了罗克自己的需求,很轻松地眨眨眼:“可以吗?”
罗克先是有些震惊诧异,但是很快就收敛住了这一丝外放的情绪,他对着戴维微微鞠了一躬:“我这就去给您安排。”
戴维略一点头:“多谢。”
说完就站起身,刚要往外走,罗克在后面叫住他:“阁下,您刚才所提的新玩法不在十三层,还请移步,我们会所也有自己的规矩,还望阁下.体谅。”
戴维欣然接受,他无所谓的,在哪玩都一样。
戴维回到十三层博.彩厅时,身后跟着一位侍应生,这是罗克派过来的心腹。
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到艾伦斯的身边,艾伦斯一把拉住他:“你可算回来了。”
戴维对他一笑,目光飘向人群里:“他怎么样?”
艾伦斯:“你不在的时候,他一共玩了三场,输了两次,最后那局赢了个大的,筹码翻了好几倍。”
戴维心中了然:“那看来现在正是他兴致最高的时候。”
戴维怀着目的性假装不经意地走到盖文所在的那张牌桌旁,新一场牌局开盘,戴维站在盖文的丈夫一抬头就能看见的位置,押下了赌注。
戴维全程都没有给过那个棒槌一个眼神,专心致志地玩游戏,在这场六人参与的21点中,一上来就爆掉了。
戴维双手捂住脑袋,一幅懊悔的样子,转身拿着筹码又去了另一张牌桌,不到五分钟,又输掉了一局。
戴维烦躁地向后捋了一下头发,又换了一张牌桌,刚要下注,就被人叫住了:“你这么玩是不对的。”
戴维扭脸一看,可不就是那个棒槌。戴维表情惊讶极了:“哦呀,兄弟,我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真巧。”
棒槌无心跟他寒暄,只是盯上了戴维手里的丰厚筹码:“你第一次玩吗?”
戴维没心没肺地笑着:“是呢,听说这里很有名,就找过来想试试手气,结果,啧啧,手气太差了,真是的。”
戴维皮相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雄虫,样子好看,笑起来一副涉世未深富家公子的气度。
仗着自己有些年龄优势,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盖文的丈夫通过戴维的行为判定,这是个典型的有钱雄虫。钱是继承来的,自己没什么头脑本事,刚入赌.场,是个新手菜鸟。
盖文的丈夫:“你在别的地方玩,还能靠手气赢,你在这里哪能全凭手气?”
戴维睁大了眼睛:“不靠手气,还靠什么?”
盖文的丈夫把手里的筹码往桌上押了一半:“看在今天晚上你帮我要到钱我才有机会翻本的份上,我今天可以教教你,来,你跟着我押。”
戴维拿出筹码跟着盖文的丈夫下注,和另外两人组成一个四人局。
这一次的情形,果然与之前戴维单打独斗时不同了!
盖文的丈夫偷偷向戴维透牌,两个人打着配合,成功让另外二人出局,最后结束时,戴维因为跟着盖文的丈夫下注,所以成功分到了一部分筹码。
至此,戴维摸清了盖文丈夫的玩法:他是混迹赌.场的老油条,熟稔赌场规则,深知绝不可能从赌场庄家那里捞到好处,因此专门套取玩家的筹码。
戴维跟随着盖文的丈夫继续赌.钱,慢慢地已经从最开始的赚取少部分筹码变成了拿取大头的赢家。每一盘结束,戴维都欢欣鼓舞地把成堆的筹码搂到自己面前,口中不住地感谢盖文的丈夫。
盖文的丈夫看着自己手头上越来越少的筹码币,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但他会强颜欢笑地祝贺戴维,同时想出了一条诡计。
棒槌:“兄弟,你还真是聪明,稍一点拨就全都通了,这种天赋真令我感到羡慕。不过说真的,在这个场子里,不管你赢多少局,都只能赚到小钱,你想赢真正的大钱吗?”
戴维高超的演技令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菜鸟:“当然想!”
盖文的丈夫笑着引导戴维:“带上你所有的筹码,跟我来,我带你去赢大钱。”
戴维兴奋地摩拳擦掌:“好兄弟,快带我去。”
这时候艾伦斯非常应景地站了出来,他拉住戴维:“雄主,您已经玩了这么多局了,天色不早,我们回家去吧。”
戴维拨开他的手:“我正在兴头上,回什么家?”
艾伦斯:“您再玩下去,会把钱输光的。”
戴维当时就急了:“你是在诅咒我吗?你一个雌虫懂什么,我今天晚上自从跟着我这位兄弟,就一直在赢钱,你不要见识那么短挡我的财路,走开。”
戴维把艾伦斯推开,带上赢来的筹码拉住盖文的丈夫,俨然一副即将被代入歧途的蠢蛋模样:“我们走!”
盖文的丈夫目睹了刚才的拉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和戴维互相含笑注视着彼此,内心响起了同一个声音。
这家伙上钩了。
第087章 第 87 章
戴维简直是个天生的演员, 他在温柔多情与愚蠢暴躁之间,可以无比顺畅地自由切换。
艾伦斯明知道这是在做戏,但还是被戴维的精湛演技给震到了, 戴维推开他的力度不重,却是让他出现了短暂的恍惚。
侍应生赶忙上来查看艾伦斯的情况, 艾伦斯摆摆手,跟在戴维与盖文的丈夫后面, 走向那个盖文的丈夫口中“可以赢大钱”的地方。
艾伦斯一路都在凝望着戴维的背影,内心不可自抑地产生了一种猜想:
如果薄情可以被演绎出来, 那深情是否也同样可以?
这是一个令他感到惊悚的念头,艾伦斯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将其否决掉了。
这绝无可能。
盖文的丈夫带领着戴维离开了十三层的博.彩厅,临进电梯门前,戴维与悄悄跟上来的侍应生交换了一个眼神,侍应生立刻心领神会, 退到一边使用对讲机联络上了另一个场地的同伴:“目标已前往地下一层, 注意接应。”
他们几个人乘上了电梯,直达地下一层, 电梯门开启,一处比十三层还要豪华气派的赌.场内景展现在戴维面前。
十三层的博.彩厅是面向大众的, 商业气息浓厚;而这里, 这是一处真正的为身份尊贵的客人服务的私人地下高级会所。
这里衣香鬓影纸醉金迷, 如果不是摆着几张牌桌在那里, 戴维几乎都要以为是在参加一场晚宴。
戴维像没见过世面一样左右环顾:“嚯,这里可真不错, 比十三层有排场多了。”
盖文的丈夫:“那当然, 十三层那个花钱就能进,这里可是有门槛的, 身份不够可进不来。能在这里玩的,光有钱不行,你还得有身份,得是达官显贵引荐才能进来。”
戴维表现出一副很好奇很感兴趣的样子:“哦?那这么说,兄弟你……”
盖文的丈夫摆摆手:“我可不是什么巴塔利,我父亲是个勋爵,当年也是阔过的,后来家业败了……哎,不值一提,说这个干嘛。”
他压低了声音告诉戴维:“我带你来主要是,这里玩的都是达官显贵,下注痛快阔绰,输点钱也都不在乎,能捞一笔大的。”
戴维心领神会,微笑不语。
地下赌厅里坐在牌桌后面的荷官与十三层的不太一样,虽然都是外貌出众的雌虫,但是这里的显然要更明艳大胆一些。
十三层的荷官全都穿着统一的保守制服,而这里的荷官穿的却是轻透华贵的丝质衬衫,灯光折落在衬衫镶缀的珠子上闪闪发光,一不小心就会晃花雄虫的眼。
达利温地下赌.场的头.牌荷官达希面前的牌桌刚刚得空,他坐在那里,牌桌下的一双腿和牌桌上的一双手,都是一样的修长美丽,优雅地交叠在一起。
他对着新来到这里的两位雄虫微笑发起邀约:“要玩一局吗?”
戴维认出了这是罗克为他安排的荷官,随即笑着回应:“当然。”
达希抬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目光漫不经心地往戴维身后一扫,脸上的微笑出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凝滞。
他看见了戴维身后戴着面具的艾伦斯。
艾伦斯别开脸,微微侧过身去,想遮挡住达希探究的视线,不自觉地抬手扯了扯脸上的假面,只恨它只有半面,不能扯下来盖住一整张面孔。
达希在这种场合里混迹地久了,很懂得如何将自己的真实情绪掩饰地不落痕迹,他迅速切换成了工作状态,巧笑着接待围过来的玩家。
只是这微若蛛丝一般的细节,还是被戴维发现了。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他的表演,虚假又客套地与凑过来的其他陌生玩家寒暄,余光却在观察艾伦斯。
他的艾伦斯躲在人群的后面,努力地想要在这位荷官面前降低存在感。
戴维自身也无法洞悉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态,他直接越过其他的玩家,将艾伦斯拉到了牌桌前。
艾伦斯有些慌张地把头埋了下去,戴维搂住他防止他逃跑:“亲爱的,你站那么远干什么?是打算一会看到我输了钱就自己跑掉吗?”
戴维调笑着面对荷官达希:“哪有这样的雌君啊,你说是不是?”
达希微笑着没有说话。
第一场牌局开始,还是老套路,戴维与盖文的丈夫合作,从牌桌上套取其他玩家的筹码。
戴维用一只手搂住艾伦斯的腰,另一只手在牌桌上下注打牌。
盖文的丈夫和荷官达希双方都在明里暗中地给他喂牌,但不知道怎么的,戴维自从来到了这地下赌.场里,就始终心不在焉。
牌桌上最怕脑袋稀里糊涂,戴维对牌面计算错误,盲目下注。来到地下赌厅里玩了三场,三局全输,一堆筹码很快就输的没剩几个了。
盖文的丈夫倒是赢了个盆满钵满,他兴奋地把筹码都搂到自己面前,惺惺作态地对戴维说:“老弟,换了个地方,你这是怎么了?你的手气落在十三层了吗?”
旁边走过一名举着托盘的侍应生,戴维从他那里端过来一杯白兰地喝掉:“新换了个地方,不太适应,你先玩着,兄弟我失陪一下。”
戴维从牌桌前抽身,他没有叫艾伦斯跟他一起,但是艾伦斯会主动跟上去。
戴维直奔赌.场的洗手间,慢条斯理地在洗手池那里将手清洗干净,走到烘干机前将湿漉漉的双手伸进去,不急不缓地让徐徐暖风把手吹干。
来赌场玩的,有赢就有输,输家多半会觉得是手气不好。
手气不好最简单粗暴的改善方式就是洗手,因此赌.场的洗手间建造的非常豪华,又大又宽敞,不光洗手池镀金雕花,还用各种名贵香薰去除晦气,甚至配了专门的洗手间服务员站在一旁随时提供服务。
戴维在烘干双手,艾伦斯从一名服务员那里接过一块柔软干爽的毛巾,预备给戴维使用。
结果戴维一转身,没有接毛巾,而是伸出手去,有些强硬地将艾伦斯给搂了过来。
旁边站着的几名服务员非常识趣地全都背过了身去。
艾伦斯吃了一惊,身体和戴维撞在了一起,他抬起头望着戴维,戴维伸出一只手捏住了艾伦斯的下巴。
通常而言这种情况就是戴维要和他接吻了,艾伦斯没有抗拒,双手攀上了戴维的后背,准备迎接这个吻。
他们的身高差非常适合接吻,平时只要戴维略一低头,艾伦斯稍微抬一抬下巴,两个人的嘴唇就刚好能贴到一起。
但是戴维这次只是静静地俯视着他,拇指的指腹在艾伦斯的唇瓣上轻碾摩挲,看着它逐渐变得丰润而嫣红。
“你跟那个发牌的是什么关系?”戴维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戴维一直没有吻他,这本就令艾伦斯感到意外,现在又问出了这种毫无头绪的问题,艾伦斯感到愈发迷惑。
“我跟他没有关系。”艾伦斯实话实说。
戴维沉默了一会,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他继续问:“你在赌.场里的情人是谁?”
艾伦斯讶然一笑,原来戴维一直都在纠结这个问题。
“我上军校的时候,年纪小,不懂事……”艾伦斯平静地解释。
戴维的手在艾伦斯腰上掐了一把:“你还真有?”
艾伦斯脸上红了一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可不可以不要提了。”
戴维平复了下呼吸:“跟我结婚之后还有来往吗?”
艾伦斯:“退役后,就没有联系了。”
戴维的手指轻擦过艾伦斯的唇珠,他将艾伦斯的面具推了上去,露出那张明亮面孔。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该拿你如何是好。”艾伦斯清瘦的巴掌大的脸出现在戴维面前时,他心头倏然翻涌起一阵甜蜜的酸涩,一种欢愉的悲伤。
“我原谅你了。”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被戴维的嘴唇堵在了艾伦斯的嘴巴里,他将艾伦斯箍在怀里,近乎于凶狠地用唇舌攻略他,几乎要把艾伦斯的嘴唇都咬破了。
艾伦斯在戴维惩罚一般的啃.吻中,逐渐觉出了一丝嫉妒的味道。
这个发现令他惊喜不已。
嫉妒也是可以被表演出来的吗?或许可以。
不过艾伦斯认为,一时的深情演绎是欺骗,但如果这份表演经年累月旷日持久,那这就是爱。
所以,哪怕是表演,也请表演地再长久逼真一些,不要过早地谢幕,不要轻易地敲碎他被爱的美梦。
戴维带着他的艾伦斯返回牌桌时,艾伦斯的双唇有些充血肿胀,他不得不要了一杯加冰块的低度数果酒,放在唇边小口轻抿。
在戴维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盖文的丈夫在牌局里可以说是大杀四方,他的运气前所未有的好,如果他选择此时退出,肯定会发一大笔财。
但是他没有,因为赌徒就是如此,他赌红了眼,不知收敛,继续不停地下注,越赌越大。
戴维洗完手回到牌桌前,重新参与牌局,仿佛是手上的霉运真的被洗掉了一样,他开始扭转之前的败局。
一场两场,在荷官达希的配合下,盖文的丈夫手中的筹码迅速输了个干净。
只是一张张小小扑克牌的翻转之间,金钱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退去,最后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沙滩,以及看着金钱浪潮涌向别岸的玩家。
戴维手握一堆筹码币安慰盖文的丈夫:“兄弟,你这几局状态不好,先别玩了。”
“不,不……”盖文的丈夫被这大起大落搞垮了心态,现在很不能接受自己又输光了的事实,“下一局,再玩一局,我肯定就能翻盘了。”
戴维微笑着,终于抛出了最后的圈套:“可是,你已经没有筹码了。”
第088章 第 88 章
是的, 他的手上已经没有筹码了。
盖文的丈夫摸遍了全身所有的口袋,一个筹码币都不剩了。
都怪刚才他太心急,急着翻盘, 把仅剩的筹码全压上了,结果输了个底掉。
怎么就输了呢, 明明之前的几场,他赢得顺风顺水, 他今天的手气一直不错的。
肯定是意外,他既然之前能赢, 那么只要他继续玩下去,就一定能再赢回来。
没错,他肯定能赢回来,只要有本金,多少钱他都能赢回来。
本金……
盖文的丈夫盯上了戴维面前成摞堆积价值上百万星币的筹码, 戴维这个俊美的雄虫, 他此刻一手把玩着墨绿色的筹码币,一手轻轻摇晃着装有白兰地的水晶高脚杯, 他的身旁站着他的蝴蝶雌君。
年轻富有,美酒在手, 美人在侧。
何等潇洒, 何等翩翩, 春风得意。
盖文的丈夫内心瞬间就失去了平衡, 他嫉妒起了戴维,这家伙不过是运气好, 要是没有他带领, 戴维怎么可能会赢到这么多钱。
“老弟,你看, 你今天也赢了不少了,哥们我急等着本金翻盘,你能不能……”盖文的丈夫过来和戴维商量。
戴维故意装作听不懂:“什么?”
盖文的丈夫心一横:“能不能借我点?”
戴维一挑眉:“借?”
盖文的丈夫立刻给他打包票:“我就借一点,等我翻本了,我马上就还给你!”
戴维把手里的酒杯放下,拍了拍棒槌的肩膀:“兄弟,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要是没有你,我今天晚上哪能赢这么多钱,你跟我提借,太见外了。如果你需要,这些,你直接全都拿走好了。”
盖文的丈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那堆筹码,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些起码得一百万……不,至少两百万!
短暂的惊愕过后便是狂喜,盖文的丈夫结巴着问戴维:“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戴维话音一落,盖文的丈夫喜得立马就要去伸手抓筹码币,戴维一抬手就挡下了他的动作,“不过我有个条件。”
眼看本金就要到手却扑了个空,盖文的丈夫急得恨不能抓耳挠腮:“什么条件?”
戴维一只手托起了腮,神态悠然自得地跟盖文的丈夫谈判:“我是个生意人,不是个慈善家,我们做生意这一行最讲究诚信,没人愿意做赔本的买卖。你想从我这里获得本金,就得拿出点诚意来。”
盖文的丈夫态度恳切:“我很有诚意的,你相信我!”
戴维摇摇头:“也许,你并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盖文的丈夫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我把这个抵押给你。”
戴维拿过了他的证件看了看,随手从桌上拣了两个筹码币放在盖文的丈夫面前:“等价交换,你把证件抵押给我,我就只能给你这么多。”
盖文的丈夫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就这么点?”
戴维嗤笑一声:“你去外面的借贷公司,把证件抵押给他们,他们又能借给你多少呢?”
盖文的丈夫能借钱的渠道早就被他借遍了,他现在证件抵押出去,不光一星币都借不到,还会被那些借贷讨债的家伙闻着味找上门来。
盖文的丈夫想到这里赔了个笑脸:“老弟,你行行好,发发善心,再给我点吧。我的证件,就是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了。”
戴维干脆挑明了:“谁说的,你不是还有雌君,还有个雌虫崽子嘛。”
盖文的丈夫立刻就翻了脸:“你在说什么屁话?我能为了这么点钱,把我的配偶孩子都抵押给你?”
戴维不慌不忙谆谆善诱:“真想不到,原来你和你的雌君感情如此深厚,我还以为,你完全不在意那个雌虫。”
“不过,可惜啊,兄弟你如此深情厚谊,你的配偶知道吗?他为了区区两千星币,就在大街上与你撕破脸,不管不顾大吵大闹。如此不通情理的雌虫,真的值得你这样顾念吗?”
盖文的丈夫很明显地被说动了,但还是有些顾虑:“可是……”
他内心仅剩的道德情操在作祟,尽管他的品德并不高尚,也早就厌倦了那个毫无情趣相貌平平的蛾,但是他潜意识里还是明白是非的,他也知道因为赌钱把配偶孩子都输掉是无耻的渣滓行为。
戴维紧逼一步,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合同:“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证明,你只是急需用钱,所以暂时将配偶抵押给我。只要你一翻盘,合同立刻作废,你的配偶压根就不会知道这件事。”
戴维张弛有度地对盖文的丈夫进行游说,他并不急于求成,因为他知道,他一定会成功。
因为这世界上的所有赌徒,全都是一样的,贪得无厌、心存侥幸。
盖文的丈夫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松了口:“我答应你。”
戴维贴心地把笔递了过去:“你需要先在这张转让合同上面签字,然后在这张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按照虫族婚姻法的规定,雌雄双方婚姻关系的解除需由雄虫一方主动提起,在雄虫不同意离婚的前提下,若是雌虫主动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将予以驳回。
盖文的丈夫拿过笔来根本没有仔细看合同就痛快地签了字,戴维将两张协议拿在手中认真看了看签名后就递给了艾伦斯。
艾伦斯将两份协议收好,戴维慷慨大方地将自己面前的所有筹码币全都推给了棒槌:“这些,全都是你的了。”
盖文的前夫欣喜若狂地将筹码币全都划拉到了自己面前:“发财了发财了……”
目睹交易达成的达希问了一句:“您还玩吗?”
盖文的前夫从狂喜中稍稍收回了一丝理智,他的配偶现在被抵押出去了,他得翻盘才能把他的雌君赢回来:“玩!”
雄虫这次压上了三分之一的筹码,戴维也再次投入牌局,但他玩得不慌不忙——他的目的已经达成,赌.场那边通过气,发牌的荷官是自己人,无论现在的戴维态度有多敷衍,他都不会输。
所以接下来的每一局戴维都赢得毫无悬念,胜利让他感到乏味,他甚至打起了哈欠。
对面那家伙就没这么幸运了,他又一次输光了所有筹码,他输到最后痛哭流涕。
他几乎要给戴维跪下了:“再给我点本金吧,我下一把肯定能翻盘。”
戴维居高临下地询问他:“当然可以给你,那这次你用什么来抵押呢?”
盖文的前夫抓住了这一丝曙光:“我还有个十岁的儿子,他是个雌虫,他长得非常漂亮。”
戴维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抓起一把筹码币举到雄虫的头顶上,松开手,让它们哗啦啦地掉下来砸在雄虫的脑袋上。
雄虫立刻把这些筹码币都抓在了手里,掉落在地上的也匆忙捡起来,戴维俯视着他趴在地上捡筹码:“你儿子的抚养权,已经在上一次就和你老婆的所有权一并转让给我了,你现在一无所有,是个孤家寡虫了。”
盖文的前夫一脸震惊地抬起头看着戴维:“什么时候的事?”
戴维:“你签合同的时候,都不看内容的吗?你是先签了那张弃权书,然后又签的离婚协议,不会吧,你一行都没认真看吗?”
盖文的前夫疯了似的就要冲上来教训戴维,赌.场的安保人员非常及时地将他死死摁在了地上,戴维从赌.场员工的手中接过了一台精密的智能计算器:
“哦不,我说错了,你并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一屁股的债,因为你的雌君和孩子现在都已经和你完全没有关系了,所以,你的债得你自己想办法还上。一共是六百二十三万五千四百七十八星币,加油~”
还在挣扎的雄虫被赌.场的安保人员强行拖了出去,赌.场内的其他玩家目睹了这一场景后,大多是讥笑一声,就继续投入到了自己的游戏中。赌.场里,天天都有人家破人亡,这种场景不新鲜的。
戴维将艾伦斯拉进怀里,坐在他的腿上:“现在你可满意?”
艾伦斯爱不释手地抚摸过戴维的眉眼,唇角含笑但是不说话,转身拿过一杯香槟要喂到戴维的口中来庆祝。
只是戴维的嘴唇还没碰到杯沿,就被忽然打断了。
地下赌.场的大门被打开,一个身材高挑银色长发的男人带领着五六个跟班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鼓掌:“戴维·贝斯特阁下运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与高超手腕,于本会所喜提二房雌君和一位十岁的现成儿子,让我们恭喜这位贝斯特阁下!”
这颇有喜感的祝贺词,令戴维差点将口中的香槟给喷出来。
戴维咳嗽了两声,艾伦斯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戴维抬起头向来人望了一眼,于是他就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赌.场大老板,拥有顶级美貌与信息素的白雪蜘蛛莫里。
以及,戴维的目光向莫里的身后扫了扫,于人堆里发现了一个眼熟的少年身影。
手捧着一只透明爬宠盒子的,来自莱蒙男爵家的小少爷,与戴维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西瑞尔。
第089章 第 89 章
当戴维与西瑞尔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到一起的时候, 他们两个全都怔了一下,这场会面是个始料未及的意外。
只是未容得戴维细想,艾伦斯下一秒从戴维怀中逃离的动作, 就迅速将戴维的注意力转移走了。
戴维跟着站了起来,在艾伦斯未来得及他身边溜走的时候, 伸手攥住了艾伦斯的手腕,将他扯了回来。
艾伦斯顺势将脸埋进了戴维的颈窝, 背对着走进来的雌虫,戴维伸手抚摸艾伦斯后背的动作迟疑了些, 转而直直地朝着对面的莫里望了过去。
这个银发紫瞳的男人,上身猎装夹克,高腰线束着一根皮带,勾勒出紧窄的腰身;修长有力的双腿包裹在西裤里,膝盖以下的裤管消失在皮质长靴里面。
戴维将他从头到脚快速扫了一遍, 最后重新将目光落在莫里的脸上。
莫里这张美丽的面孔不能用精雕细琢来形容, 因为这个词汇本身的匠气会污染美人的灵动。
戴维非常客观地暗自做出了评价,莫里的样貌, 在雌虫里面,大约算得上是天花板了。
戴维生平一般不会讨厌长相漂亮的家伙, 但是眼前这个, 正在毫不掩饰地用他迷人的眼睛窥探着戴维怀里的艾伦斯。
戴维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所有物, 多看两眼都不行, 所以戴维没办法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雌虫。
戴维嘴角扬起来,扯出一个笑脸:“蜘蛛先生, 我的雌君是个柔弱胆小的蝴蝶, 您与他的先祖从前是猎食关系。您就这样忽然出现,太有压迫感, 吓到我的配偶了。”
白雪蜘蛛在听见戴维形容怀中人使用的词汇是“柔弱胆小”时,明显愣了一下,继而露出了一个微妙又古怪的表情。
“这样吗?那还真是抱歉,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想请贝斯特阁下连同雌君先生来喝杯咖啡,不知道阁下能不能赏我这个脸?”
戴维的手非常自然地在艾伦斯的后背上轻抚了两下,看起来像是在安慰受惊的柔弱雌君:“不了吧,我没有在凌晨饮用咖啡的习惯。我的雌君体弱,现在已经疲累至极,恐怕要辜负莫里先生的这番美意了,不如我们改日再约?”
“也好,那我们就改日再约。”莫里爽快地答应了,这场由他发起的邀约里,他本就不具备主动性,“阁下如此体恤配偶,与雌君此番浓情蜜意,真是教人艳羡。”
戴维从这句看似随口的客套里,听出了些刻意的味道。
戴维笑着接纳了这句客套,同时强调了一句:“我们一向都是这么恩爱。”
莫里的表情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太明显的崩坏,他优雅体面地对着戴维微微鞠躬,让出路来:“恭送阁下。”
戴维拍拍一脑袋扎进自己怀里,像个鸵鸟一样装死的艾伦斯:“亲爱的,我们走了。”
艾伦斯揪紧了戴维的衣襟,不愿意面对现实,戴维直接把他横抱了起来,离开了达利温会所的地下一层。
十三层的管事经理罗克追出来向戴维汇报,他所交代的事都已办妥,戴维怀抱着艾伦斯对着他点点头,在一众赌场员工的开路引领下,来到了赌场专门为他调配的汽车旁。
有人替戴维拉开车门,戴维把艾伦斯抛进了汽车后座,艾伦斯摔在座椅上,身体弹了弹,戴维把自己也塞进了车厢,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艾伦斯摘下面具从后座上爬了起来,伸手去拉戴维,戴维倒是没有拒绝艾伦斯的身体触碰,只是明显态度不如之前亲热了。
驾驶位的司机也是赌场员工,很懂得察言观色,一看到后排的情形,果断开启了屏蔽模式,将后排座位与前排驾驶位用一块升降隔绝板完全隔离开。如此,他安心开车,后面的乘客安心处理自己的个人恩怨。
戴维直入主题:“我再问你一遍,你和那个开赌场的蜘蛛到底认不认识?”
艾伦斯眼看着逃不过去,只好老老实实地承认:“认识。”
戴维闭上眼睛深呼吸一次后又问:“你为什么要说谎?”
戴维并不在意艾伦斯在他们两个认识之前有其他的感情经历,但是戴维很在乎艾伦斯为什么要撒谎。
撒谎往往是为了遮掩真相,可是如果是正常的来往,有什么可遮掩的。
遮遮掩掩躲躲藏藏,艾伦斯究竟是背着他干了多么见不得光的事!
戴维这边虽然压着不满,但情绪整体还算稳定;可是艾伦斯那边,似乎就有些不妙了。
“你……能不能别问了……”艾伦斯犹豫半天,就挤出了这么一句。
他的表情似乎处于一种濒临崩溃的边沿,但是其中又好像掺杂了一些戴维看不懂的东西,这种情绪有些接近于……难以启齿?
戴维心里还是偏爱着艾伦斯的,他主动给艾伦斯递了台阶:“你们是军校的同学?他以前是不是欺负过你?”
莫里虽美,但是美的太惹眼,有些盛气凌人。极富攻击性的美貌,令戴维先入为主产生了不太美妙的联想。
他的艾伦斯是个敏感脆弱的小可怜,说不定就是上军校的时候被蜘蛛给欺负了。他都是蜘蛛了,八条腿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是同学,他没欺负过我,是我……是我调戏的他……”艾伦斯头低了下去,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跟蚊子哼哼的动静差不多了。
戴维凑过去:“你,怎么了他?”
艾伦斯咬着牙:“调戏,我上军校的时候,性格跟现在不一样,嘴上没个把门的,很爱胡说八道。”
戴维听的愣住了,艾伦斯这波人设崩塌,来的有些太猝不及防了。
胡说八道?艾伦斯,他还会胡说八道?
戴维细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跟艾伦斯相处的细节:
从他在温彻斯顿的小酒馆里,当着众人的面,泰然自若地编故事;
再到把番茄酱通心粉做成了一锅黑糊糊,点外卖假装成自己做的,结果外卖员送错餐他也面不改色地瞎编;
以及最近的,吃火锅用筷子,一本正经地闹笑话。
戴维恍然如从梦中惊醒一般卸掉了对艾伦斯的滤镜,他惊觉自己认为艾伦斯乖巧又听话,实在是个天大的误解。
艾伦斯全身上下最乖的,就是他那张脸!
而且艾伦斯也不是过去爱胡说八道,他是一直以来,包括到现在为止,都很爱胡说八道!他是天生的骨子里的叛逆。
如果追溯到更早的时期,艾伦斯满脑子都在盘算着怎么谋杀他。
一件件小事细数下来,戴维自己都笑了,他岂止是昏了头,简直是被迷的神魂颠倒了。
艾伦斯眼看着戴维笑的古怪,不知道他怎么了,就很紧张地望着他。
戴维笑完了,伸手去捏了捏艾伦斯的耳垂:“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调戏他的?”
到了这个份上了,艾伦斯也就索性不隐瞒了,他往汽车座椅里一缩,闭着眼给戴维讲述他的军校往事。
艾伦斯十五岁入学联盟帝国军官学校,他是那一级里面的尖子生,各门功课全优的六边形战士,打遍全级无敌手的格斗冠军。
军校里的学生全都是雌虫或者亚雌,天然的慕强心理,使得艾伦斯在军校的学生里面人气非常高。
“我当时有一个小本子,我每打败一个对手,就会在那个本子上写下他的名字,我给他们的编号是,手下败将一号、手下败将二号……”
“直到有一天,学校上生理课,我去图书馆借资料,在那里发现了一本虫族百科全书。我从那本书上了解到,原来在某个遥远星系里面,虫是没有性别的。到了繁殖期的时候,他们通过打架来决定雌雄,输掉的一方要自愿给赢的一方生虫崽。我就是从那一天开始,觉得所有输在我手上的雌虫,他们都欠我一个虫崽……”
戴维将一只手攥成拳,递到嘴边,轻轻咬住食指关节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从此以后,我给他们的编号就变成了雌君一号、雌君二号……整个年级的同学,都是我的雌君。”
“就这样,我在军校里面度过了一年半。到了军校二年级的时候,从另一个星球的分校转过来一个新生,那名新生就是白雪蜘蛛莫里。”
“他太美了,他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雌虫,不过他很弱,我两下就打败了他。我原本也要在我的小本子上面记,他是我的第三百多号雌君,但是我后来犹豫了。”
“你能理解我吗,戴维,他真的好美,于是我就为他破了例,我让他成为了我的情人。我有三百多个雌君,但我只有莫里一个情人,整个学校都知道,他是我的情人,因为我在某次召开学生会议的时候,站在台上当着全校的面广播了这件事。”
戴维有些不敢想象那个画面,他忍住笑:“如此高调的示爱,那莫里同意了吗?”
艾伦斯遗憾地摇头:“没有,我后来一直试图让他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他始终不肯,一直到毕业,他都在谋算着怎么打败我。这件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一直都是我的心结,难道就因为我也是雌虫吗,所以他不愿意给我做情人……”
戴维:“你后来再长大一些的时候,回想起这件事心情如何?”
艾伦斯:“很想穿越回去,问问当时的我自己,是不是有病。”
第090章 第 90 章
怪不得当时的莫里看见艾伦斯的眼神如此诡异。
也难怪艾伦斯要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不愿意拿出来, 将心比心地换位思考一下,那个场景,戴维也会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戴维忍笑忍得两个肩膀都在发抖, 艾伦斯捂着脑袋靠着车窗可怜巴巴地蜷缩着:“你笑吧,你别忍了。”
戴维哈哈哈哈地笑出了声, 艾伦斯自暴自弃地闭上眼,假装自己不在现场。
戴维倒也没有笑很久, 他笑了两声就俯身去从背后抱住艾伦斯,拍着他的背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 谁还没有个黑历史,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艾伦斯一声不吭地被他抱着,戴维以为他还是觉得难为情,就低声哄了两次,结果艾伦斯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戴维, 你觉得莫里他美吗?”
戴维以为艾伦斯这是在向自己寻求认同感, 于是发自内心地由衷肯定:“美!”艾伦斯的眼光这么好,他都觉得美的雌虫, 怎么会不美呢。
艾伦斯在戴维的怀里转过身来,他看着戴维的眼睛:“那你喜欢他吗?”
戴维这才意识到不妙, 不过幸好他的反应足够快, 他迅速反问了回去:“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艾伦斯:“没有雄虫能拒绝得了他的顶级信息素。”
戴维仔细回想了一番和莫里见面时的场景, 顶级信息素, 他怎么不记得自己闻到过什么信息素味。
戴维:“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艾伦斯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茉莉花香,你没闻到?”
艾伦斯这样一说, 戴维才想起来, 当时戴维好像确实闻到了一股花香味,不过和他匹配度极高的艾伦斯那时就在他怀里, 所以那股浅淡的花香被他给自动忽略了。
戴维:“我还以为那是你身上的香水尾调,太淡了,当时的环境里气味很杂,我几乎都没有闻见。”
艾伦斯先是震惊,莫里的信息素有时候连雌虫闻见都会忍不住喜欢,雄虫见了他更是毫无招架之力,结果戴维说,他几乎都没有闻见。
艾伦斯秉持着怀疑的态度,微微蹙眉,歪着脑袋观察戴维的表情,想看看他是不是为了使自己高兴所以故意这样讲。
戴维笑了,笑意的尾调有些酸涩,他用掌心摩挲着艾伦斯的面颊:“不骗你,我是劣质雄虫,除了和我信息素匹配度非常高的你,我对其他雌虫的信息素都不敏感。”
“像你这样和我匹配度这么高的,很不容易找到,我就只能守着你过日子了,你可不能变心呀。”
爱一个人有时候就是无可救药的一件事,艾伦斯明知道这只是调情时候的甜言蜜语,但仍然会控制不住地去想,就算是戴维在欺骗他,至少,他愿意花费心力去骗他。
爱是愿意无条件相信,爱是逆流而上的偏袒。
艾伦斯站在戴维这边,忽然开始第一次质疑起了所谓“优质”与“劣质”的划分。
在他们这里,所谓优质,即是可以生育更多后代的个体;劣质则与之相反。
这是一种纯粹从繁衍能力考量的划分,它无视了一切个体间品行道德能力才学的差异。
戴维是先天性.信息素腺体发育不良,因此被简单粗暴地划分为,毫无魅力可言的劣质雄虫。
可是除此之外,现在这个戴维,唯一的缺点就是艾伦斯交尾热的时候不能抚慰他,但在其他方面,外貌财富是顶配,情绪稳定性格讨喜,技术好还不用他生虫崽……这怎么就不算是优质呢?
这就是优质!
艾伦斯伸出手抚上了戴维摩挲他脸颊的那只手的手背:“戴维,不要开这种玩笑,我知道你在意这个,我不希望你用别人的标准来伤害自己。”
正在平稳行驶的车子猝然颠簸了一下,这预料之外的微小变故令戴维的心脏陡然跳快了两拍。
艾伦斯没坐稳,身子也跟着晃了晃,戴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两个人靠在一块胸口也贴在一起,胸腔里两只活蹦乱跳的小兽一起一伏的频率逐渐同步,戴维用嘴唇蹭了蹭艾伦斯的额发,呢喃着回答:“好。”
汽车一路护送,最后直接将戴维与艾伦斯送到了医院。
戴维原本的打算是,连夜去把离婚协议书交给盖文,只要盖文这边也签了字,协议立马生效。
这件事早做完早稳妥,避免夜长梦多。
可是戴维到了医院之后才发现,盖文依旧处于昏迷状态,那时是凌晨三点多,连克莱尔都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病房里很安静,戴维与艾伦斯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先是查看了一番盖文的状况,接着艾伦斯看见克莱尔睡得潦草,就打算过去给他加盖一条毛毯。
结果一扭头猝不及防地撞见在病床另一边蹲着个小男孩,戴维和艾伦斯都被吓了一跳。
病房里只开着盏小壁灯,男孩蹲着的地方正好背着光,他蜷缩在暗处,将胳膊放在膝盖上,半张脸埋进胳膊里,一声不吭地睁着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这两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陌生虫。
男孩的额头上长着一对蛾的触角,跟盖文一模一样,所以可以断定就是盖文的儿子。
戴维看清后就笑了:“小家伙,你蹲在这不出声吓唬谁呢,在假扮俊雄吗?”
小家伙当然是没看过恐怖片《咒怨》的,所以也不清楚俊雄是谁,但他今晚确实是被吓坏了。
他的家住在旧城区的群租房里,往常夜里会有爸爸陪着他入睡,但是今天爸爸不在家,他只好抱着他的旧娃娃自己哄自己睡觉。
但是睡到半夜的时候,家里忽然闯进了一群陌生虫,不由分说地就把他从家里给抢走了。
一开始那个带头的虫还好声好气地哄着他,说是带他去见爸爸让他不要怕;可是因为他不停地挣扎哭泣,那个坏虫就吓唬他,说再哭就把他卖掉。
这句话吓坏了这个锦尾蛾幼崽,他不敢再大声哭了,一路小声地呜呜着被送到了医院,在这里他果然见到了爸爸。
只是爸爸好像生病了,胳膊上打了石膏,他走到床边轻声呼喊爸爸,爸爸也没有睁开眼睛看他。
陪护的克莱尔告诉他,先去病床旁边的小床上躺着睡一觉,明天起来爸爸就好了。
可是他睡不着,他很害怕,于是他就趁着克莱尔坐在椅子上睡着以后,偷偷从陪护床上爬起来,趴在病床边上守着爸爸。
戴维和艾伦斯就是在他守着爸爸不敢睡觉的时候进来的,把他吓了一跳,匆忙蹲下去躲起来。
戴维弯腰对着这个孱弱的孩童招招手:“别蹲在那了,过来,到我这来,给你糖吃。”
锦尾蛾幼崽蹲在那里没动,艾伦斯蹲下去,将身体放低到和孩子的身高差不多,轻轻张开两只手臂邀请他:“叔叔抱抱。”
艾伦斯是蝴蝶,外形和蛾很像;戴维原身是甲虫,凶神恶煞的,所以锦尾蛾幼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扑向艾伦斯的怀抱。
艾伦斯将孩子抱了起来,发觉他比普通十岁的儿童要瘦小很多,身高体重和七八岁的差不多。
艾伦斯抱着孩子坐到病房里的另一张病床上,捻着他的小手轻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卡尔。”锦尾蛾幼崽回答了这个问题,声音和盖文一样,又轻又细。他说完就打了个哈欠,那双眼睛顿时就困得眼泪汪汪的,泪水糊满了眼睫毛都快要睁不开了。
艾伦斯哄着他,给他擦掉眼泪:“小朋友不可以这个时间还不睡觉,会长不高的,长不高以后就不能保护爸爸了,我们睡觉觉好不好?”
戴维就站在旁边看着艾伦斯哄孩子,这孩子怕他,他在情绪价值的提供方面起不到正面作用,于是就打算提供点物质帮助。
“你在这看着小不点,我出去和医院协商一下,看能不能加点钱,让他们把这张闲置的病床也给我们。那张陪护折叠床太小了,小孩睡在上面翻身会掉下来的。”
艾伦斯点点头:“去吧。”
戴维便出了病房门,去找值班的医护者协商。
戴维运气不错,当晚入院的病患不多,床位充裕,可以考虑破例将多出来的那张病床给病患家属使用。
戴维办完了手续后回到病房时,就看见艾伦斯已经搂着虫崽躺在空病床上睡着了。
这时已经接近凌晨四点,再过两个小时天就该亮了,他们所有人都困倦到了极点。
戴维将一张毛毯抖开,轻轻盖在了艾伦斯和小不点的身上,他自己搬过一张椅子在艾伦斯的床边坐下来,盯着床上的艾伦斯看了一会。
戴维从小没有亲人,无从幻想自己与父母相处时的情景,眼下看着艾伦斯搂着孩子入眠的情状,觉得他们像极了父子。
艾伦斯是侧躺,孩子平躺在他怀中,他将一只手搭在孩子的身上,就仿佛是下意识地在保护虫崽。
戴维看着看着就唇角弯弯,伸出手与艾伦斯轻握,又将另一只胳膊垫在下面,方便安置自己的脑袋。
戴维就这样伏在艾伦斯床边,一块守着锦尾蛾的幼崽,但却像是真正的一家三口一样。
这种感受很奇妙,戴维阖上眼,细细品味着,不多时,就睡着了。
第091章 第 91 章
西瑞尔自从得了那只爬宠之后, 一直爱不释手。
那是一只通体粉嫩嫩的小蜥蜴,它背上长着斑斑点点银色的鳞片,脖子两边有一对展开来像花边扇子一样的薄膜。
这个小东西机灵又调皮, 眨着头顶上那对呆萌的大眼睛,忽然就用两只后脚站立起来, 鼓着脖子两边的小扇子,装模作样地吓唬站在饲养箱外面盯着它瞧的西瑞尔。
西瑞尔伸出一根手指, 在玻璃饲养箱的外层,猛地戳了一下, 吓唬人不成反被吓了一跳的蜥蜴立刻就怂了,乖乖收起扇子跑到一根树枝后面藏了起来。
蜥蜴欺软怕硬的胆小鬼模样逗乐了西瑞尔,他直起腰来望向一旁的莫里:“我给它起名叫星星,您觉得怎么样?”
莫里头也不抬:“随便,反正那也不是我的宠物。”
莫里坚持着一套非常古典的原则, 即“我附庸的附庸, 不是我的附庸”,同理可证, “我宠物的宠物,不是我的宠物”。
不过话虽这么说, 真正花钱把它买下来的, 其实还是莫里。因为西瑞尔是没有自己的钱的, 他现在手上所有的钱, 都来自于莫里。
这天原本是周末,按照往常的习惯, 莫里要暂时离开会所, 去另一个城市看望雌父,并在那里与爸爸共度周末时光。
在去雌父家之前, 莫里习惯带一束花,正是在去那家常去的花店买花的时候,西瑞尔眼尖地发现,花店旁边新开张了一家爬宠店。
在西瑞尔隔着玻璃橱窗,看见这只站在饲养箱最高处的树枝上耀武扬威的小东西时,他就彻底迈不动步子了。
捧着鲜花从花店里走出来的莫里等着西瑞尔去给他开车门,西瑞尔这边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举动自然是逃不开莫里的眼睛。
“想要?”莫里扫了一眼不远处橱窗里色彩斑斓的爬宠,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西瑞尔的眼睛都亮了,他望着莫里:“可以吗?”
“不可以,开门。”莫里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西瑞尔眼中的光顷刻间就碎掉了,他低下头去,含糊地应了一声,帮莫里打开车门。
最初的新鲜劲过了之后,莫里也渐渐接受西瑞尔成为自己人,他又不是心理扭曲的施虐狂,没兴趣去残忍地欣赏西瑞尔的希望破碎。
莫里拒绝,只是因为单纯地不喜欢养宠物。
要是那种看起来傻里傻气的毛茸茸,养一只也就算了,莫里心血来潮还会逗弄一番,假如乖巧通人性,莫里说不定也会当个小宝贝宠着。
不养毛茸茸,养那种偏远星球进口来的特殊生物,奇形怪状一堆触手的,莫里也觉得挺有趣,可是偏偏西瑞尔看上了爬宠。
莫里对爬宠有些偏见,他觉得这种冷血动物脑仁太小,不认主,就算是养了很久,稍不注意还是会咬你一口。
所以他搞不懂西瑞尔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莫里坐在汽车后排,西瑞尔在驾驶位。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莫里只要一抬头,就能从后视镜里看见西瑞尔那张失望落寞几乎要泫然欲泣的娇嫩小脸蛋。
莫里只觉得有一口气堵在了心口里,他面对着西瑞尔,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如果你要非得养这种四条腿的冷血动物,我觉得你去郊外抓两只青蛙更有性价比。”
西瑞尔可怜巴巴地解释:“我没有一定要养,主人不喜欢,我不养就是了。”
又来这套!
莫里冷笑一声,丝毫不买账,就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西瑞尔口中说的是一回事,实际做的又是另一回事,他一直犹犹豫豫地往身上绑安全带,一个安全带系了得有足足五分钟。
莫里等的不耐烦了:“西瑞尔。”
西瑞尔转过了他那张人畜无害、被盯着看久了还会脸红的清纯小脸,莫里对着这张脸看了一会,刻薄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又咽回去了。
天天不随他的心意就摆出这幅表情给他看,到底谁是主人?!
莫里眼帘垂下,长呼出一口气:“五分钟,我只给你五分钟,快去快回。”
“谢谢主人!”西瑞尔雀跃地飞出了车厢,直奔那家爬宠店,没有做其他任何的多余动作,干脆利落地将那只粉色蜥蜴买了下来。
独自留在车上的莫里踢了一脚前面的车座椅,他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妥协了呢?他本来是要骂他一顿的!
类似的场景,仔细掰扯下来,好像是自从西瑞尔来到莫里的身边开始,就一直在上演。
西瑞尔,这个未成年的娇弱雄虫,他从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的所有小把戏都玩弄得过于明显,他最爱装无辜扮可怜。
可是,偏偏,莫里身边的人全都吃这套!
尤其是莫里的雌父,莫里至今都在后悔,为什么那天要想不开带着西瑞尔去见家长。
西瑞尔光速策反了莫里的雌父,以至于当天中午吃午餐的时候,他亲爱的爸爸就在饭桌上数落他,说西瑞尔明明有名有姓的,莫里非要管他叫小狗,就是明摆着作践人。
当时的莫里叉子上扎着一块鲜嫩多汁的菠萝烤香肠,他捋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西瑞尔就是他那个宠物小雄虫的名字。
西瑞尔用这种方式让莫里记住了他的名字,手段实在是太歹毒了。
那时候的莫里气得去找他算账,一脚踹开仆人餐厅的大门,进门后直呼其名:“西瑞尔!”
家里的仆人们都在用餐,见到这个阵仗后全都惊得放下了刀叉,迷惑不解地站起身来向莫里致以注目礼。
莫里的目光在人堆里逡巡着,最后终于揪出了那个角落里的少年。
莫里迈步走向他,打算教训一下这个偷偷找自己爸爸告状的家伙。
结果当莫里走到少年跟前的时候,他却发现少年满眼都闪烁着抑制不住的惊喜的光。
“您刚刚是叫了我的名字吗?您记住了我的名字,我真高兴。”西瑞尔笑起来,五官明媚生动了许多,这个笑容看的莫里一阵恍惚,继而他从中隐约体味出了一种阴谋得逞的味道。
那天下午莫里惩罚西瑞尔洗车,挑刺般地折磨他哪哪都不满意,让西瑞尔重洗了一遍又一遍。
莫里本来以为西瑞尔会不满,会生气,会跟自己抗议——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莫里就正好有借口将他揍一顿了。
然而并没有,西瑞尔将他所有的刻意刁难都全盘接收,哼着歌把车擦洗得一尘不染。
这下,窘迫的人又变成了莫里。
莫里站在二楼阳台上,手臂撑着白色的栏杆,向下俯视着西瑞尔。
赤恒星即将沉入地平线,暮色昏黄旖旎,赤恒星的余光将地平线上的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黄金色泽。
西瑞尔穿着雪白的衬衣和藏青色的背带裤,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一截肌肉线条流畅富有美感的手臂。
十七岁的巴塔利雄虫身量未成,但是那包裹在青涩躯体中的无限活力与荷尔蒙已经初见端倪。
金色的光落在金色的头发上,漾出一圈光晕来,越发衬得肌肤雪亮。
莫里眯着眼瞧他,觉得他的五官在这光里都有些模糊了,但是脸颊上因为光晒和热度泛出的粉红却很明显,好似怀春一样。
西瑞尔手里拿着抹布,一边擦洗一边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熬过变声期却还未来得及一脚踏进成年世界里,少年的声音宛转清透,飘过丛林旷野,被晚风拉扯回旋着,落进了莫里的耳朵里。
他看起来好快乐,就好像雌父过世、哥哥入狱、背负巨债的家伙另有其人一样。
他快乐得毫无顾忌,快乐得没有良心。
……
西瑞尔又断断续续地同莫里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莫里起初还会应两声,后面渐渐就没有回应了。
“它好可爱,天不怕地不怕。”西瑞尔这声喟叹毫无预兆地被抛掷出来,然后就落在了地上,落进了凌晨四点钟的静谧黑夜里,只是“咚”得一声响,接着就连回音都没有,无声无息地沉寂了下去。
西瑞尔转过头去看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的莫里,发觉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仰靠在沙发上的睡美人,呼吸中都是馥郁芬芳的茉莉花味道。
西瑞尔放轻步子凑过去,一手撑在沙发上俯身去看他。
莫里这种美人,还是睡着了更好,安静沉睡的美丽皮囊,别人自会用想象力为他增添出许多的优秀品质,将皮囊完善得立体鲜活。
若他清醒着,那副火爆又刻薄的恶劣性子,难免教人失望。
西瑞尔挨得已经很近了,他谨慎万分地敛着呼吸,怕自己的声音太大会让莫里惊醒。
“主人?……”西瑞尔轻唤了一声,莫里毫无反应,西瑞尔的胆子便大了起来,“莫里?”
西瑞尔直呼着莫里的名字,语调从开始的试探,逐渐转为亲昵,他迷恋般低呼着:“莫里……”
在确定了莫里睡得极熟,不会醒来之后,西瑞尔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莫里的面颊,贴过去,蜻蜓点水一样,吻了吻莫里的唇角。
第092章 第 92 章
清晨时分, 是艾伦斯先醒了过来,他一睁眼就看见戴维趴在床边睡着,他立刻坐起身来, 晃了晃戴维:“戴维,戴维……你怎么在这睡?”
戴维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 刚要直起身子来,僵直的脖子发出迟钝的剧痛, 他调子拐着弯地“啊~~”了一声,就重新趴了回去。
“脖子疼。”戴维趴在床边小声哼哼, 艾伦斯赶紧伸手给他揉脖子,“我当时太困了,不小心睡着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戴维趴在床上笑着回答:“看你睡得正香,没忍心叫你。”
艾伦斯轻手轻脚给卡尔盖好被子, 从另一边下了床:“我去给你找块热毛巾敷一下。”
戴维坐直了身子, 左右活动了下脖颈:“没事,活动活动就好了。”
躺在病床上的卡尔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揉了揉打了个哈欠坐起来,戴维伸手想把他按回去继续躺着, 压低声音:“我说话声音太大吵醒你了吗小宝贝, 早着呢, 你又不用上学, 再睡会吧。”
戴维的话刚说完就听见隔壁床传来一声又轻又细的呼喊:“先生……”
戴维回头一看,是盖文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小卡尔看见爸爸之后立即就躺不住了, 从床上爬起来,蹬上鞋就扑过去找盖文:“爸爸爸爸……”
艾伦斯这时拿着一块热毛巾从外面走进来, 敷在了戴维的后颈上,他酸软的皮肉被热气一蒸,滞涩的血脉活络开,戴维闭上眼舒舒服服地轻叹了一声。
戴维享受了一会热敷,神清气爽地睁开眼对着盖文微笑:“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啊。”
坐在椅子上的克莱尔猛地惊醒抬起了头:“啊?……吃饭了吗?”
病房里安静了那么几秒,戴维倒是没有对他置之不理:“你小子,活干的不多,饭吃的不少。你先等等,一会再聊吃饭的事。”
戴维递给艾伦斯一个眼神,艾伦斯松开手将热毛巾转到了戴维手上,他走到盖文床前将那两份雄虫签过字的协议拿出来交给了盖文。
盖文接过来看了看,先是愣住了,随后又仔细核验了一番笔迹,确定是他的丈夫亲笔签字,他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嘴巴,眼泪跟着就砸了下来。
卡尔在旁边看见爸爸哭了,立刻就伸出小手去帮盖文擦眼泪:“爸爸不哭……”
“我以为我永远都等不到这一天了……”盖文把两份协议书看了又看,最后贴在胸前,搂着卡尔对着戴维鞠了一躬,“此刻,您在我这里,胜过神明。”
神明在他日夜煎熬时分,从来都是袖手旁观。
戴维居然连孩子的抚养权都考虑到了,在法律上,就算一对伴侣解除了婚姻关系,除非雄虫主动放弃婚姻期间所生的孩子,否则一律默认抚养权归雄虫所有。
所以,他一直不敢离婚,离不成,生活会是比之前更糟糕的地狱;离成了,他将永远失去卡尔。
戴维觉得自己一边手扶着毛巾敷脖子,一边同别人讲话实在不雅观,便主动将毛巾取了下来——其实不排除是刚刚盖文那句话的原因,盖文将他比作了神明,他跟着难免有点高高在上的架子,哪有高贵冷艳的神明拿毛巾敷脖子的。
戴维:“这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不过我有个比较煞风景的问题,你以后如何打算呢?”
盖文用他那只好手摸了摸卡尔的头:“我去找一份工作,先把你们帮我垫付的医药费还上,然后再送卡尔去念军校预科班。”
戴维点点头表示知晓,不过还是提醒了盖文一句:“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是现在这个环境不大好。战争结束没几年,经济还没有完全恢复,一些星球上待业人员众多,你今年已经三十多岁,那些薪资高的工作,你可能竞争不过年轻人。”
盖文觉得戴维所言有理,但是他很想向戴维证明,他是可以把医药费还上的。
“找不到薪资高的,我就找钱少的,多做几份就可以了,我不怕吃苦。”
戴维干脆和他说亮话:“我给你指一条路吧。”
盖文不解,戴维直言:“你攻擂的时候,我都在台下看见了,你的身手非常好,浪费这一身的本领去做苦工实在可惜。我身边恰好缺一位保镖,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这是戴维左右权衡过的想法,他现在身边实在缺人手,仅有一个克莱尔,孩子气太重,不成熟也不稳重,难以托付重任。
危急关头,就像上次的爆炸事件一样,甚至还需要戴维去反过来保护他。虽说最后确实是靠着克莱尔的光环逃出生天,可是谁能保证,戴维会一直拥有这样的运气。
“我按照市面价格给你开薪水,我的执事克莱尔所能享受到的所有福利,你也一并享有,要不要考虑一下?”
戴维为了说服盖文,特地把卡尔也拉上了:“你的打算是送这小不点去念军校预科班,但是现在战争已经结束,联盟不再需要像从前那样数量庞大的军雌,军校的选拔条件变得很苛刻。恕我直言,卡尔的情况,上完预科班之后,可能会达不到军校的入学条件。”
盖文看了看他瘦小的孩子,卡尔体型上随了他那个棒槌雄父,从小身体就不强壮,如果后面青春期发育不起来,身体素质恐怕确实会达不到军校的入学标准。
戴维放出了自己的大招:“我全名戴维·贝斯特,我是贝斯特家的直系,刚刚分家不久,你现在跟着我可以成为我的家仆。你的儿子卡尔,将会成为从贝斯特家走出去的孩子,我可以利用我的资源,让卡尔念贵族学校。”
戴维的杀招简直是见血封喉,盖文没有多做犹豫就答应了。
戴维笑起来,告知盖文:“你养好伤之后就可以来我身边上班。”
盖文:“那我的卡尔……”
戴维:“我们现在还在旅行中,预计三个月结束,你可以跟在我们身边颠簸,但是卡尔岁数太小,怕经不起这种折腾。所以我打算将卡尔送去我们在布莱尔星球上的家中,我有一群机器仆人,它们会照顾好小家伙。”
盖文:“卡尔从未离开过我。”
戴维:“这只是暂时的,送他去军校预科班,更加见不到了,不是吗。”
盖文思索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
戴维将克莱尔留在了医院照看盖文,自己带着艾伦斯回了酒店。
回去的路上,艾伦斯问戴维:“为什么要将卡尔送到我们家,万一家里那群机器人照顾不好他怎么办?”
戴维将盖文的孩子送到自己家照顾,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现在刚和盖文接触,他的能力当然是不必说,但是否忠心,这有待考量。
戴维把他们父子分开将卡尔握在自己手中,挟幼子令盖文为他做事,细思确实残酷,但戴维总要为自己留一张底牌。
但这件事,戴维不想告诉艾伦斯。
戴维:“家里那群没心没肝的机器人,咱们不在家,它们都要玩疯了,把小不点送过去,正好给它们找点事情做。”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戴维觉得很有必要让它们提前学习适应一下,该如何照顾虫宝宝。
艾伦斯不疑有他,戴维同他讲话时,目光不自觉就飘向了戴维的脖梗:“你脖子还疼吗?”
戴维的脖子活动开,其实早就没感觉了,但是戴维觑着艾伦斯的忧心模样,就想要逗逗他:“疼,你不说我还没有感觉,你一问,我好像疼得厉害了。”
“疼得厉害?”艾伦斯着急了,戴维笑吟吟地模棱两可地回答,“其实也没有很厉害。”
艾伦斯冷静了下来:“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没骗你,我就是脖子疼,但是我不想让你担心,才和你说没那么疼。其实还是好疼啊,怎么办呢,艾伦斯?”戴维在艾伦斯身边磨磨蹭蹭,像个哼哼唧唧的小狗。
艾伦斯想了想:“一会到了酒店,我帮你按摩吧。”
戴维对这个提议非常满意,一回到酒店,就迫不及待地冲了澡把自己往床上一扔,等着享受艾伦斯给他提供按摩服务。
艾伦斯洗完澡后,穿着睡袍从浴室里走出来,就看见戴维赤着上半身,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用手撑着脑袋半躺在那里,一看见艾伦斯就亟不可待地拍了拍床,示意艾伦斯过来。
他们上一次亲热还是在蓝海湾的海边别墅里,之后不是艾伦斯生病就是戴维脑震荡,所以来了大都会快一个月了,天天睡素的,一点荤腥都不见。
又因为刚经过了赌.场那件事,在那种声色场所中打了个滚,出来后,戴维的身体向他抗议,说想吃肉了,想吃艾伦斯的肉。
艾伦斯心照不宣地走过去,还没挨着床边,戴维就缠了上来。
艾伦斯不落痕迹地破解了戴维的动作,将戴维按在床上。
艾伦斯禁.欲了足足一个月,信息素水平一直很稳定,交尾热前兆症状消退,但他不能保证,现在做一次不会让交尾热前兆卷土重来。
戴维感受到了艾伦斯的抗拒,有点惊讶,趴在床上吸了吸鼻子:“亲爱的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艾伦斯的手掌按在戴维光.裸的脊背上,感受到肌肤的灼热触感,他调整了呼吸频率:“说好了回来按摩的。”
第093章 第 93 章
戴维最擅长伺机而动, 眼下的情形不明,他干脆老老实实地趴着装乖。
“那你要温柔一点~”戴维将胳膊交叠放在枕头上,脑袋垫在上面。
艾伦斯将双手放置在戴维脖梗两侧的肩膀上, 控制着力道慢慢揉捏。
戴维趴着打开了系统面板,核验存活值, 盖文一事不算白忙活,身边添个保镖还加了二十五点, 现在他的存活值又涨到了及格线以上。
这买卖还是划算的,戴维心情相当不错, 收起面板,阖上眼,舒舒服服地享受艾伦斯的按摩。
“宝贝你的手真巧,比家里的机器人按的舒服多了……往下边一点,那里有点酸……右边右边……嗯, 重一点……啊!太重了, 轻点……”
戴维指挥着艾伦斯给他揉肩捏背,舒服了就发出一缕轻而长的喟叹, 重了就低——吟出来,舛……息声整个卧室里都听得见。
艾伦斯捏着捏着, 就捏不下去了, 他面红耳赤地停了手。
“嗯?”戴维发出一声鼻音, “这就结束了吗?”
“你不要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艾伦斯快受不了他了。
戴维用一只手半遮挡在嘴边:“好的。”
戴维这回老实了, 说不让出声,就一点声音都不出。
艾伦斯手中把握拿捏着他一身上好的皮肉, 又开始细细地运作。
戴维呈现给他的, 就是一副光洁的后背,侬纤合度, 骨肉匀称,是比例线条都极为优美又富有力量感的男性躯体。
和其他骨架纤细瘦的麻杆一样的娇弱雄虫不同,这是公爵家锦衣玉食养出来的一把好身段,单是多看两眼,都觉得赏心悦目。
戴维的皮囊实在是妙极了,和莫里那种雌虫之美完全不一样。
艾伦斯也见过莫里的身体,美则美矣,但只有欣赏。戴维的身体,却能给到艾伦斯体验出一种更深层次的东西。
是欲.望,海水般肆意奔流的欲.望。
艾伦斯伸手按上戴维的后脖颈,一路向下,宽阔的肩背在腰身处收紧,最后隐匿在浴巾里。后腰部分即将上翘的弧度那里,嵌着两个明显的腰窝。
戴维身上难得有这么可爱的地方,艾伦斯的手捋下来,没忍住,用双手掐住戴维的腰,拇指在那两个小窝窝里按了一下。
这一下可不得了,就好像按中了某个开关,令巴塔利甲壳虫这种天生的猎食者,一跃而起扑中了猎物。
开荤了开荤了,甲壳虫兴高采烈地就要张嘴吃肉,为了渲染这种喜悦的氛围感,他释放出了一大团信息素。
但是猎物还在垂死挣扎,甲壳虫将手中的蝴蝶翻了个个,触手反剪在身后,动弹不得。
睡袍滑脱,蝴蝶露出一把完整清晰的蝴蝶骨,挣不开,只好软着调子伏低了哀求:“别用信息素。”
兴致盎然的甲壳虫听见这句话后,热情顿时消减了大半,他勉强撑着笑脸:“艾伦斯?”
艾伦斯重复了一遍,这次说的更加明晰:“我想要你,而不是信息素。”
戴维的身体僵硬着,松开了对艾伦斯的钳制,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就要起身。
艾伦斯在他背后贴上来,搂住了戴维的腰:“我们试一次吧,做到什么程度都没有关系,让我来主动。”
甲壳虫被绊了个跟头,一跤摔了个倒仰,不过幸好是摔在了棉花堆里。
蝴蝶翩跹着落在甲壳虫身旁,他不去管这只横行霸道的虫子,而是伸手捉住了在不远处打鼾安眠的小兽。
它睡了太久了,蝴蝶趁着它睡着逗弄它也毫无反应。
蝴蝶先是抚摸它,试图唤醒它,反复尝试无果后,干脆用摄食的口器轻轻叮咬起了它的身体。
这种被蝴蝶啃咬的刺激来的太突然了,小家伙沉睡着的壳子微微震颤了几下,隐隐的,似乎真的要有醒过来的势头。
甲壳虫不忍直面不远处的亲密热闹,索性就不看,仰卧在棉花堆里,用一根触手搭在眼前,遮住视线。
这小东西平时正常的生理反应并不是没有,它只是关键时候,挨着了小伙伴就自己枯萎掉了。所以回光返照一般的苏醒迹象,并不能算数。
但是蝴蝶并不在意这些,它眼看着那小兽抬起了头,就自作主张地温习起了快被他抛到脑后的自行车骑行练习。
他像上次一样,直接跨上了车,双腿一左一右放在车座两侧。只是这次车座低矮,他的腿蜷曲着,得跪在自行车上面,才勉强能够正常骑行。
上一次他骑车钻进了草丛里,这一次也不太容易,蝴蝶扶着车把手,缓缓地将身体下放,想骑自行车,首先得坐上车座。
车座有些硌人,第一次坐,很不舒服,蝴蝶咬着牙一鼓作气地直接坐在了上面。
因为太心急了,所以上车座的时候坐偏了,被狠狠碾了一下,蝴蝶痛的差点从车座上掉下来。
甲壳虫拿开了遮挡视线的触手,他看见小兽跑进了一处山洞里,蝴蝶脸色惨白地骑上了自行车。
蝴蝶对着他笑了笑:“你看,很顺利。”
甲壳虫在前面扶住了蝴蝶,帮他掌握平衡,蝴蝶完全适应了车身的构造之后,终于把脚放在了车蹬子上面,缓慢而坚定地动了起来。
甲壳虫感觉像是回到了拥挤昏暗而温暖潮湿的虫穴里,他对着蝴蝶伸出触手,蝴蝶在骑行颠簸里回应了他,两只昆虫的触手触碰到一起,缠握起来,难舍难分。
甲壳虫再次闭上了眼睛,他耳边传来了蝴蝶骑行劳累的轻舛,颠簸时触到深处伤痕的闷哼。
蝴蝶盘踞在车身上,惊惧紧张颤抖,把握不好平衡与力度,一个不慎,车头就撞到了某一点。
蝴蝶向后扬起了头,发出了一声哀叫,像某种生物濒死前的悲鸣,又透着一种向死而生的欢喜。
“戴维……”蝴蝶呢喃轻唤着,这飘忽又渺远的低唤,好像穿过了时空,将戴维的意识瞬间拉到了某个已经模糊不清的记忆片段里。
那是在一个陌生的狭小卧室中,从成人世界的梦里惊醒过来的孩子,茫然无措地坐在一片黑暗里面。
他用被子把自己小小的身体包裹住,屏息凝神,听见隔壁传来一阵阵诡异声响。
悲吟、哀叫,时而高昂清晰,时而低不可闻。
男孩摸黑从床上爬了起来,光着脚放轻步子离开卧室。
隔壁那个房间果然还亮着灯,甚至房门的门缝也裂开一线,透出一抹昏黄的光亮,暧、昧地蛊惑着一颗年幼的心脏。
男孩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房间门外,趴在门缝上往里瞧,他想看看隔壁的房间里,不睡觉到底在干什么。
然后他就看见了两个影影绰绰交、叠晃、动的人影,其中那个占据主动一方的,他低着头,额发散落下来几乎都遮住了眉眼,看不清面目。
但那个身形轮廓却让男孩感到无比熟悉,他默不作声地继续盯着那个男人瞧,几乎都要忽略了另外一个跪伏的男性身影。
男孩不太明白他们在做什么,只是懵懂地盯着上面那个男人。
也许是男孩的视线太热切,所以被男人给注意到了,他停了下来,抬起头望向了门外。
隔着门缝,男孩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脸,他有着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邪气的眼睛,眼睛下面有一颗泪痣。
戴维惊叫一声回过了神,眼前的场景顷刻间又转换成了酒店卧室,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汗水沾湿面庞红润的艾伦斯的脸。
“戴维……”艾伦斯难为情地叫了一声戴维的名字,立刻起身,摇摇晃晃跑进了浴室。
戴维神情恍惚身体瘫软地独自仰卧在床上,看着艾伦斯跑出去,想起身去追,却发现浑身无力,根本就起不来。
他此刻满心没有欲、望也没有爱情,他召唤出系统面板,在原主的记忆库里开始搜索相关记忆片段。
他目睹了一个黑色头发的,跟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画面。
戴维上辈子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生活在福利院,他不可能有这种记忆,因此他猜测这种记忆也许来自于原主。
但是仔细思索一番,又觉得不太对,因为那个室内场景太普通了,就像廉租房一样的布置,原主这个公爵家的少爷怎么可能会有睡在廉租房的记忆呢。
那个男人,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自从被唐画出来之后,就像梦魇一样缠上了他,但戴维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
搜索没有结果,原主记忆里果然不存在这个片段。所以这个片段是哪里来的?
戴维:“系统。”
系统君跳出来:【我在。】
戴维:“你在将穿书人的意识数据传送进书里的时候,同步记忆有没有出现过错误?”
系统君:【亲,能不能描述的更具体一点呢?】
戴维:“就是错误的将另一个人的记忆片段给同步到了我的账号上面。”
系统君:【亲爱的宿主,这种情况微乎其微哦~】
戴维长舒一口气:“但不等于零是吧。”
系统君迟疑了一下:【您身为程序员应该能够理解这样的场景,就是,代码程序数据大部分都合理正确,但是存在一些微小的bug,不过它可以完美地运行……】
戴维:“我明白了。”
至此,戴维放下了心,不再去深究,能够运行的代码,就不必再去揪着一两个bug不放,这是他的职业习惯。
戴维从床上坐起来,艾伦斯进了浴室一直没有出来,他得去看看艾伦斯的情况。
第094章 第 94 章
艾伦斯跑进浴室里, 进门后双脚一软差点摔倒。
他扶着浴室墙壁站稳,将滑脱的睡袍领子提起来穿好,又从口袋里摸出信息素维、稳胶囊, 抠出两粒吃掉。
他的腿抖得像筛子一样,当身体归于空虚之后, 细密的痛楚丝丝缕缕地爬了上来。
艾伦斯知道戴维的情况可能坚持不了多久,所以就强行破开了自己的身体, 当时那阵撕裂开的尖锐痛苦,疼的艾伦斯脑袋发懵。
不过, 居然将完整的一套流程走完了,这出乎了艾伦斯的意料之外。
而且误打误撞中,隐约也体味到了一星半点的愉悦,只是疼的占比太大,这点快乐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艾伦斯为了鼓励他的配偶, 没有在戴维面前流露出太多痛苦的神色, 他忍得出了一身汗。
但是他的心情很好,精神上的快乐给予了他能够对抗肉.体痛感的勇气。
只不过, 为什么在整个过程里,戴维的状态都怪怪的呢。
在那种时刻里, 他一直神情恍惚, 回应也并不热情, 就像是艾伦斯自己, 唱了个独角戏。
艾伦斯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他打起精神来, 一步一步往浴室里面挪。
浴室太大了, 艾伦斯每一步都走的艰难,正挣扎着, 忽然发觉小腿上被淋了一滴泡沫。艾伦斯低头看了一眼,有些窘迫地咬了咬唇。
在当时,艾伦斯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冷静下来了,铺天盖地的羞耻感让他无处遁形。
艾伦斯终于挪到了马桶边,想坐在马桶盖上,将自己给收拾干净,结果哆哆嗦嗦刚坐下,把腿抬了起来,穿好睡袍的戴维就推门而入。
艾伦斯差点就吓得一头扎进了浴缸里,戴维站在原地愣住了:“艾伦斯……你在干什么?”
奇怪的姿势坐在马桶上,而且马桶盖子还忘了掀起来。
艾伦斯立刻正襟危坐地坐好,不敢看他:“想把自己弄干净……”
戴维回想了一下再看见这情形顿时就明白了,他脸颊微烫,转身把浴室门关上。
甲壳虫进入浴室将停驻在马桶盖子上的蝴蝶捉住投放进了水池里,把沾了泡沫弄脏的衣服扔掉。
甲壳虫自己跳进了没有水的池子里,小小的水池放不下甲壳虫伸展开的四肢,于是他只好蜷缩成团,对面的蝴蝶落进水池后就静静地停在池底。
甲壳虫伸出触手就要凑过来:“我帮你。”
艾伦斯紧张地往后躲:“我自己来就行。”
甲壳虫并不勉强他,于是就收回触手,在一旁安静地注视着蝴蝶下一步要进行的动作。
艾伦斯自己在浴室里的时候,都觉得难为情,现在戴维就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窘迫感比刚才大的多得多得多了,别说操作了,他双手双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你……我……”艾伦斯恨不得昏过去,戴维你在干什么,你能不能别看了,你能不能转过去。
艾伦斯一直没有进行下一步,神情欲言又止,羞涩万分,戴维一看就表示,明白了。
他和艾伦斯在一块生活了这么久,他认为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于是他就顺随了艾伦斯的心意。
主动帮艾伦斯进行了下一步的清洁。
“戴维!”
蝴蝶哭叫一声,旁边探进山洞里寻找小兽遗留物的触手顿住了,甲壳虫扭头看了一眼伏在自己肩膀上的蝴蝶:“碰到伤口了?”
蝴蝶的趾爪在甲壳虫的手臂上掐出了几弯浅浅的印痕,戴维安抚他:“别怕,很快就好了。”
甲壳虫并没有伸手在幽暗虫穴里探物的经验,只能缓慢地探动触手,慢慢将里面的东西给引了出来。
蝴蝶停在戴维的肩头上,小小的爪子勾住衣领,性格像猫儿的蝴蝶也时不时发出小猫似的哼哼声。
戴维终于将山洞里面的东西掏了个干净,他偏过脸用额头贴了贴:“好了,这下干净了。”
“嗯。”艾伦斯发出一声鼻音回应戴维,戴维起身给水池里放了热水。
艾伦斯躺在水池里,身体浸泡在热水中,伤口细密的刺痛感逐渐消弭在热气蒸腾里面。
戴维在水池前蹲下,注视着水池里的艾伦斯,艾伦斯被他看的有些不安:“你在看什么?”
戴维在看艾伦斯卧在水中像一尾纯白而修长的鱼,浴室灯光很亮,所以肌肤上那些泛白的疤痕也清晰可见,附着在身体外层,宛若未退化完全的鱼鳞。
“我在看我老婆。”戴维伸出一只手撩动水花,往艾伦斯的身上浇,“你是我的了。”
“你也是我的。”艾伦斯特地强调了一遍,戴维唇角微微勾了勾,“是,我们互相是彼此的。”
艾伦斯仰脸望着戴维,发觉他其实笑得勉强,口中说着亲密的话,但是他们之间却像隔着一层透明玻璃。
艾伦斯拉住了戴维的手,引导着他将手贴在自己的腹腔上,说出了一句让戴维无比震惊的话:“那个时候,你在我这里。”
“你和别的雄虫没有什么不一样。”
“你很厉害,我非常愉悦。”
“我爱你。”
向来矜持的艾伦斯为了取悦戴维,放开尺度说了些露、骨的话,戴维听完这些话之后,手倒是没从艾伦斯那里抽出来,但是把脸别开了。
戴维不看他:“艾伦斯,我明白的,你别说了。”
艾伦斯果然不说话了,戴维过了半晌发觉不太对劲,转过脸来一看,艾伦斯坐在浴缸里,手中抓着戴维的手,泪流满面。
戴维立刻就慌了,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我的宝贝,你怎么了这是?”
艾伦斯双眼含泪:“戴维,你为什么不高兴,你不要不高兴……”
“我高兴,我的宝贝,我特别高兴,我终于有反应了,我非常高兴,我特别在乎你。”戴维急切地解释。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冷淡,你都不笑了。”
“我笑了,我怎么不笑,我现在就哈哈大笑。”
“你笑的太勉强了。”
戴维叹了口气:“艾伦斯,你这个小蝴蝶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就因为我平时性格开朗,所以你都不允许我害羞吗?”
艾伦斯愣住了:“你……你还会害羞?”
戴维都敢大庭广众的调戏他,还会害羞?
戴维都被气笑了:“我当然会害羞了,我也是头一回啊。”
戴维从没跟艾伦斯真刀实枪的来过,第一次完全不用信息素,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到底怎么样,内心还在忐忑着,艾伦斯就把他推倒自己坐上去了。
他作为一个二十七岁都没谈过恋爱,始终是口花花的纯情男青年,遇见这种阵仗会害羞,这很正常吧!
艾伦斯:“那你怎么不脸红?”
戴维没好气:“因为我脸皮厚。”
艾伦斯将手背贴在了戴维的两边脸颊上,果然是烫的,这下心满意足了,张开手臂把戴维搂进怀里安慰他:“不要害羞。”
同时还给出了非常诚恳的建议:“你会害羞,主要还是因为咱们两个太疏远了,以后你每天抱我二十下,亲我五十次,离开不超过十秒,你就不会害羞了。”
戴维:“每天亲五十下?我直接长你身上算了。”
艾伦斯对戴维发起邀请:“进来,到水里来,我们一块洗。”
“空间太小了,我们两个活动不开。”戴维摇头。
艾伦斯撒娇:“又不是在水里做广播体操,活动的开,进来。”
甲壳虫拗不过,只好再次跳进了水池里。
水池虽然已经是大号,但是两个成年昆虫往里面一塞,空间顿时就狭小了 ,甲壳虫一进去,水都漫了出来。
艾伦斯:“好像确实有点小,要不然你还是出去吧。”
“要我进来的是你,要我出去的还是你,你没完没了了是不是?”戴维觉得自己不能什么都听艾伦斯的,所以进了水池,就没再打算走。
“那我出去好了。”艾伦斯说完就要起身,他刚要站起来,就被戴维一把拉了回去。
他们两个就在这处狭窄的空间里推搡着打闹了起来,水花乱溅,到后面戴维才明白过来,他把蝴蝶按在水池沿上:“你是不是故意的?”
艾伦斯笑着拍打水花:“被你发现了,这叫欲擒故纵。”
戴维的手伸到水里掐了一把蝴蝶的触脚:“你学坏了。”
“那你惩罚我吧,雄主大人。”
斑斓蝶的触脚就搭在两边的浴缸沿上,甲壳虫低头望见了不远处的小兽。
醒着,但是有些萎靡不振,甲壳虫咬咬牙,还是把这只小兽送回了巢穴里。
浴室里的水花搅动了很久,满地都是水,后来浴室的水彻底冷掉了,艾伦斯冻得直哆嗦,戴维就抱着他回到了卧室。
这次是戴维主动,他使出了浑身解数,手口并用地将艾伦斯哄睡着了,他自己则是靠在床头上,点了一根烟,开始思考起了人生。
他悄悄地打开了光脑,在搜索栏里输入了关键字:
“雄虫”“第一次”“时间短”“正常吗?”
戴维怀着一种侥幸心理,自我安慰,没有经验,刚开始这样,肯定是正常的吧。
然后搜索界面跳出来一行加粗加黑的大字:“不正常,怀疑是劣质雄虫。优质雄虫一次两个小时,一夜八次。”
戴维恼羞成怒地关上了光脑。
第095章 第 95 章
戴维与艾伦斯在酒店里度过了昏天黑地的一天一夜——睡得昏天黑地。
隔日清晨, 艾伦斯睁开眼睛,只觉得神清气爽,扭头看见枕侧的戴维, 发现他早醒了,正在专心致志地观察天花板。
“早上好。”艾伦斯亲了一口戴维的脸, 跟他打招呼。
戴维幽幽地转过脸,笑着回应:“早上好。”
艾伦斯心情愉悦地下地穿衣做晨间清洁, 他束好睡衣腰带抬头一看床上,戴维还躺在那里纹丝未动。
“起床了我的先生。”艾伦斯看着戴维发呆, 就伸手晃了他一把。
“不用着急,大好时光,何不用来躺着呢?”戴维一脸轻松。
艾伦斯想了想,最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行程安排,戴维愿意躺着, 那就让他躺着好了。
“也是, 那你躺着吧。”艾伦斯不疑有他地转身离开了卧室。
艾伦斯一走,戴维就试探性地用手臂撑着身子往上起, 起到一半又龇牙咧嘴地躺了回去。
他愤怒地锤了下床,一次两个小时他做不到也就算了, 谁家大猛1做了两场就累得害腰疼, 这事传出去脸都丢到上辈子了。
戴维起不来床, 躺在床上心如死灰,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酒店客房智能门铃提示音响了起来。
戴维估摸了一下时间, 大约是送早餐过来的, 他本来不想理会,它响一会无应答自己就停了。但是今天很奇怪, 那个提示音一直响,艾伦斯在浴室里又听不见,戴维不得不强撑着爬起来去开门。
戴维一手扶着腰,一手扶着墙,从酒店的卧室磨蹭到了客厅,抬头一看,距离玄关还有好几米。
戴维揉着酸胀的后腰,想骂人,这早饭就非吃不可吗?催命鬼一样一直响,一会开了门见到送餐的人工智障,先抽它两耳光。
戴维终于一步一步挪到了门口,打开房门,果不其然外面站着个送餐机器人推着小餐车,见到戴维就快乐地打招呼:【早上好~】
“好个P。”戴维给它让出路来,“进来吧。”
送餐机器人推着小餐车进了屋,刚进去,送餐机器人还感叹了一句:【啊,前进的道路还真是有些崎岖呢~】
站在它旁边的戴维:“那当然崎岖了,你压我脚趾头了。”
送餐机器人低头一看,显示屏上立刻出现一个大大的笑脸:【嘿嘿,不好意思~】
机器人把餐车挪开后,戴维和蔼地对它说:“把东西放下,滚蛋吧小智障。”
【好哒~】机器人将餐车上的东西都搬到了客厅桌子上,转过身来,推着空餐车往门外走,餐车的车轮再次欢快地从戴维的脚趾头上碾了过去,【祝您用餐愉快,拥有美妙的一天~记得给五星好评哦~】
戴维:……
戴维模仿它的声线:“记得滚远一点哦~”
送餐机器人刚把餐车推出门,戴维在后面跟着就要关门,机器人忽然大喊一声把戴维吓得一个激灵:【等一下!】
戴维:“你又要干什么?”
机器人打开肚子上的仓门,从里面拿出来一张请帖:【我想起来了,他们让我过来送请帖,说是有一位叫莫里的先生邀请您和您的雌君前去做客。】
戴维接过请帖一看,做工精美措施正式,像是个礼节周到的邀请。不过,戴维瞄了一眼日期,把请帖递给送餐机器人:“你可以帮我看一下这上面说的邀请我去做客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吗?”
【可以哦~】小机器人接过请帖,扫描了一眼,【昨天。】
小机器人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丧了下来:【对不起,亲爱的客人,我之前事情太多,给忘记了……】
戴维还没说话,小机器人眼睛的特效已经开始出现泪眼婆娑的形态:【这下,您是不是不会给我五星好评了?】
戴维摸摸它的方脑袋:“想开点,我本来也没打算给你。”
送餐机器人推起餐车哭着走了。
艾伦斯从浴室里出来后,看见了桌子上的早餐:“我刚才好像听见有哭声,发生了什么事?”
戴维看见艾伦斯出来后,放下了扶着腰的那只手,努力挺直了腰板:“是酒店的机器人,一个糊涂蛋。”
戴维跟艾伦斯告状:“昨天莫里邀请我们去做客,它今天才把请帖送过来。它还压我的脚,压了两次!”
艾伦斯过去扶着他走到客厅里坐下:“你不要跟那种机器笨蛋一般见识,脚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揉脚倒不如揉腰,但是这话戴维放不下面子讲,只好岔开话题:“请帖都过期了,你的老情人昨天眼巴巴地等着你去,结果一天都没见到人,他肯定伤心死了。”
艾伦斯讪讪地:“如果请帖没有过期,那你会去赴约吗?”
戴维似笑非笑:“这取决于,你还想不想和你的老情人来往。”
艾伦斯默不作声地低下头去,戴维摸着他晨袍上面的镶边,“我们买点礼物上门去跟他解释一下吧,是因为请帖投递不当才错过了赴约时间,他应该会理解的。”
艾伦斯抬起头来,脸上有明显的喜色:“好。”
戴维:“要去见老情人,看把你高兴的。”
艾伦斯没有辩解,因为戴维说的确实没错,艾伦斯催促戴维:“你快去洗漱,我等你吃早餐。”
戴维俯身过去在艾伦斯颈侧闻了闻:“我记住这个味道的沐浴露了,我也要用这款。”
戴维暗自抽着冷气站起身来,走出去两步后又回头望了艾伦斯一眼,发觉他已经打开了光脑,在神情专注地挑礼物。
艾伦斯的身边,除了克莱尔之外,一个朋友都没有。
他的性格喜好全都不重要,他存在的价值与意义,就是做好雄虫的配偶雌君。
戴维只觉自己的心脏震颤了一拍,发生了微微地皱缩,戴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不应该是这样的,戴维如是想到。
……
用过早餐之后,戴维与艾伦斯相伴出门。一路上,戴维都在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只有趁着艾伦斯看不见的时候,才偷空揉一揉自己的腰。
坚持到下了电梯来到酒店大厅的时候,他们两个正走着,艾伦斯忽然站住了脚步,戴维立刻跟着他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戴维的语气听上去极其自然。
艾伦斯转身环顾了一圈四周:“我感觉到有人在暗中偷窥我们。”
戴维喃喃:“不会吧。”
戴维这边刚说完,艾伦斯忽然脸色一变:“戴维,闪开!”
艾伦斯喊得有些迟了,戴维后方不远处一丛盆栽后面噌地一下窜出个黑影,黑影直奔戴维的方向而来,戴维站在那里根本来不及躲闪,于是就被偷袭的送餐机器人冲到了背后,伸出一只手,比划出一个枪的动作抵在了戴维的腰上。
【啪!你死了。】声线童稚的机器人语音模拟放、枪的声音在酒店大厅中响起。
戴维缓缓扭头的动作,宛如电影剧情中人物即将下线前的慢镜头,他先是看了一眼只到他胸口这么高的小机器人,接着就捂住了自己“中枪”的后腰。
“啊~”戴维发出了一声好似夸张戏剧般的惊叫,“我中枪了!”
戴维捂着腰,颤抖着对艾伦斯伸出手:“艾伦斯,快~带~我~走,快~离~开~这!”
艾伦斯:……
艾伦斯把“重伤”的戴维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扶着戴维逃离了“枪、击案”的现场,留下小机器人站在原地蒙圈。
它的程序还不够智能,所以无从分辨出戴维的演技,在它的理解中,戴维就是被它的枪打中了。
它不可置信地举起自己两只机械手来看了看,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超能力。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小机器人将两只机械手都比划成了枪的形状,站在大厅里扫射。
【啪!啪啪!啪啪啪啪……】送餐机器人在大厅中转着圈地打、枪,其他路过的顾客见到它这般模样,纷纷向它投去了关爱智障的眼神。
逃到外面的戴维与艾伦斯坐进了出租车,戴维落座后身体向后一仰,长长地吐了口气:“我的腰啊。”
艾伦斯帮他绑上安全带:“那机器人的枪不是假的吗,真伤着腰了?”
戴维顺势就把锅推到了小机器人头上:“可不是嘛,我刚才吓了一跳,回头看它那个动作,不小心扭了一下,好疼啊。”
艾伦斯那当然是戴维说什么就信什么,立刻伸手去贴在戴维的腰上:“严重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他们往医院跑的差点比吃饭都勤了,戴维拿捏着分寸回答:“也不是很严重,毕竟我转身的动作并不快,我觉得要是你能帮我揉揉,我应该很快就好了。”
戴维就这样哄着艾伦斯给他捏了一路的腰。
出租车一路开到了达利温会所,戴维和艾伦斯下车后,那个眼熟的亚雌经理罗克果然就带着一队手下站在门前迎接他们。
见到戴维和艾伦斯之后,罗克点头哈腰地将他们给请了进去:“请随我来。”
罗克带领着他们登上了专属电梯,戴维本以为罗克是要带着他们去一个类似于办公室或者咖啡屋的会客场所,结果最后电梯门打开,戴维站在电梯门口扫了一眼,发现他们来到的这一层,是个剑术馆。
戴维携艾伦斯步入剑术馆,戴维在打量完环境之后,就将全部的视线都投掷到了站在剑术馆赛池边上的少年那里。
而少年西瑞尔也刚好心有灵犀地回了头,望见了戴维。
两名雄虫四目相对,西瑞尔面上无悲无喜,无惊无讶。
戴维直视着他,微微歪了下脑袋,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第096章 第 96 章
剑术馆占据了达利温会所的一整层, 应该是会客需要,这个剑术馆里拢共也没几个人。
戴维和艾伦斯被请到了观赛区的VIP席,那里全场视野最佳, 氛围就像下午茶,有布置好的红茶和点心。
艾伦斯护着戴维的腰帮助他缓慢落座, 他自己也坐在了戴维身侧,目光飘向赛池, 那里有两名身穿击剑服头戴防护头盔的家伙在比试剑术。
虽然他们的服装样式与戴维上一世看过的击剑比赛服装很相似,但是他们所使用的佩剑却和那种剑身细长柔韧的剑形制完全不同。
这是一种和名为Claymore的苏格兰双手巨剑类似的冷兵器, 剑身阔而长,极有份量,执此剑劈砍威力巨大,多为雇、佣兵及军队将领作战时使用。
剑术比赛中,剑往往不开刃, 但是被这种家伙一剑戳在身上, 怕也是不好受的。
赛池中的二人几番缠斗,其中之一肉眼可见的体力不支, 闪转腾挪间漏了破绽,被另外一个一剑刺于身下, 吃了败仗。
戴维去看艾伦斯的反应, 发觉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赛池瞧, 目光灼灼, 很有些跃跃欲试的劲头。
戴维此时不得不感叹,人与人, 哦不, 应该是虫与虫之间的身体素质差异实在是不能忽略。戴维空有一副花架子,折腾两下, 现在恨不能倒头躺下;然而看上去比他柔弱不少的艾伦斯,生龙活虎,看剑术比赛巴不得自己上去比划比划。
戴维从此刻开始认为,雄虫服兵役也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建议组织起来。尤其是贵族雄虫巴塔利,成日里养尊处优,那点先天性的种族体力优势迟早退化。戴维相信,他腰疼,这是整个巴塔利族群的悲哀,和他是个劣质雄虫绝对没有一丁点关系。
在剑术比赛中获得胜利的那个伸手将他落败的对手扶起来,摘下头盔,获胜的果然是蜘蛛莫里,另外那个也同样眼熟,发牌荷官达希。
他们两个比赛完,在赛池中拥抱了一下彼此,达希先是向着戴维这里鞠躬示意了一番,之后又向莫里挥手,告别了剑术馆。
莫里将剑扔在赛池里,转身手持头盔向观众席走过来,站在赛池边上的西瑞尔追着他送上一条手帕,莫里接过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之后,才对着戴维庄重鞠躬行礼:“您好,贝斯特阁下。”
“莫里先生,好身手,过来坐”戴维客气地随口夸赞了一句。
莫里来到桌前,一眼都不看艾伦斯,只专注地和戴维搭话:“贝斯特阁下的夸奖,我可不敢当,论好身手,有谁比得过您的雌君呢?”
艾伦斯尴尬地喝了一大口红茶,戴维笑着转移话题:“莫里先生的请帖送到酒店之后,在投递的过程中出现了纰漏,导致我们今天早上才收到请帖,已经过了您邀请我们做客的时间了。发现此事之后,我们立刻就亲自过来给莫里先生赔不是,希望莫里先生不要怪罪。”
莫里微微一笑在斜对着艾伦斯的一个位置上坐下:“我倒是不敢怪罪,只是我昨天准备了好酒好菜,苦等到深夜都不见贝斯特阁下莅临,实在是叫我伤心。”
莫里又补充了一句:“我还以为,是贝斯特阁下瞧不上我是个开赌、场的,我那飞上枝头的老友,铁了心要跟我绝交呢。”
莫里全程一个眼神都不给艾伦斯,也不跟他主动搭话,态度是显而易见地在生艾伦斯的气。
戴维笑着递台阶,打算帮艾伦斯和缓一下跟这位老情人之间的气氛:“莫里先生开门做生意守法纳税,何来的看不上一说?至于莫里先生所说的这位老友,难道是指我的雌君?艾伦斯居然同莫里先生是旧相识,真是让我感到意外。”
结果这个莫里是个台阶不走非要翻窗户的:“贝斯特阁下用‘旧相识’来形容我和您雌君的关系,实在不妥。我与您的雌君可不仅仅是旧相识,我们呐,是老相好。”
艾伦斯差点被一口茶水呛住,刚要说句什么,莫里这边就曝出来一个更劲爆的信息:“想当年您的雌君追求我的时候,那可是信誓旦旦给过我承诺的。”
戴维此时尚能保持微笑:“哦,是什么样的承诺呢?”
莫里:“艾伦斯当时说,他以后就找个贵族结婚,制造点意外把雄虫杀掉,卷了遗产跟我双宿双飞。”
莫里饶有兴致地欣赏起了对面一对配偶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戴维偏过脸去看艾伦斯,艾伦斯一脸羞愤恨不得当场钻进桌底,戴维瞧着艾伦斯是这个反应,心中明白,这话假不了,艾伦斯肯定说过。
打破这种诡异氛围的是戴维的朗声大笑,他拉过艾伦斯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吻:“倘若没有战争,我相信我的艾伦斯应该能够成为一名作家。他的想法反叛而大胆,最重要的是,他在编故事这件事上面做出了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太令我钦佩了。”
“亲爱的,我明天就给你联系出版社,咱们出书吧。”戴维提议。
莫里沉默地盯着对面那俩,太奇妙了,疯癫的蝴蝶找了个同样疯癫的甲壳虫当配偶。过去只有一个艾伦斯令他感到无语,真好,现在又多一个。建议把家安在精神病疗养院,就住在那,方便看脑子。
艾伦斯望向莫里,他和莫里之间的事情,他有自己的解决方式。
“莫里,我刚才见你和达希切磋剑术,手痒得很,也想比一场,你愿意做我的对手吗?”艾伦斯询问。
莫里倒是爽快:“您是客,客人发话,在下自当效劳。”
艾伦斯望向戴维,在征求他的同意,这象征性地祈求更像一种通知,戴维如果真反对,就没什么意思了:“去吧,注意安全。”
艾伦斯欣然起身:“莫里,更衣室在哪,能带我去吗?”
莫里抱着头盔站起来带路:“跟我来。”
莫里带领着艾伦斯离开观赛区,在去往更衣室的路上,两名雌虫沉默许久,最后还是艾伦斯先开了口。
艾伦斯:“真没想到,我居然还能见到你。”
莫里冷笑一声:“你和贵族雄虫结了婚,所以也学会了这番虚伪的客套是吗?说话不如直接点,我亲爱的老相好。”
艾伦斯沉默了,莫里:“怎么,无话可说?你现在对我,已经无话可说?”
他们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剑术馆的更衣室,艾伦斯先走了进去,莫里跟在后面关门。
更衣室的门发出了吱呀一声响动,艾伦斯恍惚间听见莫里说:“我们重逢第一面,你居然装作不认识我,我真难过。”
门关上,更衣室里没开灯,光线昏暗,艾伦斯猛然回头,看见美人莫里黯然神伤的模样。
“莫里。”艾伦斯唤他,莫里装作没听见,给艾伦斯打开了一扇柜子,“这里面是衣服和鞋子,都洗干净消过毒的,均码,你可以穿。”
莫里靠在对面的柜门上,环抱着手臂注视着艾伦斯换衣服的动作。
“所以你是铁了心不打算给我个解释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感觉没有脸面去见以前认识的同伴。”
艾伦斯脱掉了束缚感较强的衬衣,露出了光、裸的上半身,莫里瞧着他:“你瘦了不少,性格也变了。”
莫里:“你的事,我都听说了,那帮贵族佬搞你,让你栽了大跟头,你不是正常退役,而是被开除了军籍,名声坏的一塌糊涂。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面对我的是吗?”
艾伦斯抿着唇给自己套上了一件宽松的短袖,莫里当他是默认,莫里低下头去,苦涩一笑转移话题:“那你现在过得好吗?”
艾伦斯:“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莫里:“看得出来,你和你的配偶感情不错。从物质角度来说,你的结婚对象是贵族雄虫,至少他有钱有身份,也不算辱没了你。”
莫里放下双臂站直身体,认真起来:“可是,艾伦斯,你跟这种家伙逢场作戏一下也就算了,你怎么能真的和他感情好呢?”
正在换击剑服的艾伦斯看了一眼莫里,他记起来莫里一直都对贵族雄虫有意见。
“巴塔利甲虫,本质上就是一群喝血吃肉,敲碎了骨头吸骨髓的家伙。让我们在战场上为他们卖命,但是用完之后就像垃圾一样扔掉我们,有什么值得爱的?”
“上军校的时候,你总考第一名,你还记不记得考第二名的维加利,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他在坐牢。蓝剑蜻蜓维加利,因为不愿意听从贵族议员让他去送死的命令,他一下战场就被送上了军事法庭,他这辈子都得在牢里待着。”
艾伦斯苍白地反驳:“戴维他不一样。”
莫里大笑:“同样的种子、同样的环境培育出来的花朵,能有什么不一样?”
“他就是不一样。”艾伦斯固执地坚持,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莫里解释,因为戴维死而复生壳子里换了个人这事,他自己要不是亲身经历,他都不敢相信。
莫里眼看着艾伦斯一副沉沦爱河难以自拔的模样,从旁边的器材里找出一把剑扔给他。
“艾伦斯,你是战士,拿好你的剑。”
临出门之前,莫里对着艾伦斯说出了一句知名歌剧的台词:“盲目陷入爱情中的雌虫啊,愿你永远不会为你的爱情发出悲鸣。”
第097章 第 97 章
剑术馆中只剩下了戴维与西瑞尔。
西瑞尔像个尽职尽责的守卫一样站在观赛区旁边, 腰挺得笔直,目不斜视。
在戴维眼中西瑞尔不过是个和克莱尔差不多大的孩子,于是戴维就招呼他:“莱蒙阁下?”
西瑞尔果然扭过脸来:“我不是什么阁下, 您叫我西瑞尔就好。”
于是戴维就换了个称呼:“西瑞尔先生,可以过来坐坐吗?”
西瑞尔倒也没有扭捏, 道谢后就来到戴维身旁坐下。
戴维将面前的点心塔上的几样甜品小心取下来放在西瑞尔面前:“不用拘束,吃吧。”
克莱尔那小子饭量不小, 每次吃完了饭,都还要再塞一堆零食甜品进去。戴维想着西瑞尔比克莱尔还小一岁, 也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应该也很爱吃,就主动拿蛋糕小饼干给他。
只是戴维忘记了,克莱尔是蝴蝶才嗜甜,食肉目的甲壳虫少年对甜品完全不感冒。
西瑞尔硬着头皮挑了点蛋糕上面的水果吃掉后, 向戴维请示:“贝斯特阁下, 我的星星到了吃饭时间了,我可以在这里喂他吃一点东西吗?”
戴维并不知道西瑞尔口中的“星星”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猜想应该不会是什么大猩猩一类的出格生物,于是就答应了:“当然可以。”
然后西瑞尔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来一条粉红色的蜥蜴。
戴维愣了一下, 不过幸好他并不怕两栖生物, 而且这小家伙只有巴掌大, 粉嘟嘟的, 一对大眼睛又呆又萌,所以仍在戴维的接受范围之内。
西瑞尔一手托着蜥蜴, 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小盒子。
那蜥蜴趴在西瑞尔的掌心, 前爪抱住西瑞尔的一根手指,似乎对旁边的戴维很感兴趣, 一出来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一边看还一边歪起了脑袋,不知道那豆子大小的脑仁里在思考些什么。
戴维便和这小东西对视上了,他心里想着,小家伙长得还挺可爱。
西瑞尔用一只小镊子夹起了一枚像蓝莓一样的果实喂给小蜥蜴,刚递到嘴边,粉色的小蜥蜴忽然嘴巴就张成了花朵形状,又从那花瓣嘴里伸出来一根长满细密弯钩牙齿的触手,卷起蓝莓送进了嘴里。
戴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决定收回刚才的想法。
戴维后悔了,他不该答应让西瑞尔这小子在这里喂蜥蜴,这外星蜥蜴的进食方式和地球果然还是不一样,他有些接受不了。
更让戴维接受不了的是,西瑞尔喂完蜥蜴几颗蓝莓之后,又打开了另一个塑料小盒子,用镊子在里面夹起了一根同样粉嫩的蠕虫。
戴维的眼睛不自觉就睁大了,虫子……有些蜥蜴种类好像确实是吃虫子的。
但是,西瑞尔自己不也是虫?
那蠕虫是灭活杀菌保鲜的,西瑞尔很随意地夹起来喂给蜥蜴吃,蜥蜴开开心心地吃完,还舔了舔嘴。
“西瑞尔,你喂它吃的,是虫?”戴维还要再确定一下。
西瑞尔抬头看了他一眼:“是虫。这叫珊瑚红线虫,星星很爱吃,据说是甜的。”
戴维迷惘了:“我们,不也是虫?身为虫的你,为什么要拿同类去喂蜥蜴?”
西瑞尔被问蒙了,同类,谁跟这种没脑子的蠕虫是同类。
西瑞尔当然不能直接问,他拐了个弯:“您信教?”
宗.教里对世间万物的定义和俗世有些不同,在教义中,众生平等,从这层含义去理解,巴塔利甲虫似乎和珊瑚红线虫确实是同类。
但是戴维摇头:“我没有宗.教信仰。”
这下西瑞尔就糊涂了,如果不是因为这家伙曾经算计的他哥哥进监狱,西瑞尔就真的要以为,这位公爵家的少爷是个金尊玉贵的傻白甜。
“我们是进化完全的虫类,早就已经进化成了‘人’,这种原始虫子,和我们不算是同类的。”西瑞尔解释。
这句话点醒了戴维,在地球上,人最初是由单细胞生物进化而来,只是后来进化的轨迹发生了不同的分支,才有了各种生物。
但人也只会把和自己体貌特征相似的生物定性为同类。
而在这里,进化为人类形态的生物变成了虫,差不多的,在他们的认知中,只有同样有着人形外表的高级虫才算同类。
所以,西瑞尔看珊瑚蠕虫就和戴维看小蚂蚁的心态是一样的。
这样想着,戴维便释然了。
西瑞尔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就算我们都是虫,弱小的虫被强大的虫吃掉,这没什么不对,因为这是自然法则。”
戴维听着,没有表露自己的态度,只是笑了笑。
他不知道西瑞尔的思想有没有代表性,如果有,似乎就能很好地解释这里的社会运行规律了。
即所谓,power is power②。
power的含义是力量,同时又可细分为体魄之力与权柄之力。
最初的强大者是体魄强壮的虫,后来的强大者是掌握权柄的虫。这是从体力到权力的变迁,也是某些家伙眼中,由野蛮到文明的演进。
文明,是雄虫的文明,上等虫的文明。
“我其实,从刚才就想问你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戴维小心斟酌着词句,怕伤害到正值青春期内心敏感的西瑞尔,“是莫里先生强行逼你来这里成为他仆人的吗?”
戴维是给西瑞尔留下了两千万星币的,足够这小子一个人生活,难道是这笔钱被莫里发现了?
西瑞尔摇头:“不,我是自愿的,如果我不想来,莫里根本就找不到我。”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少年就一直在打破戴维对他的刻板印象。
他开始时只以为西瑞尔是个柔弱娇贵不谙世事可以随便糊弄的小少爷,结果西瑞尔对自家哥哥和戴维之间的恩怨了解得十分透彻,他根本不是他哥哥那样的蠢货。
戴维依从一个正常逻辑询问他:“你在莫里身边,是打算伺机报仇?”
西瑞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我和莫里有什么仇?”
戴维几乎要以为这小子是失忆了:“你哥哥在莫里的赌场里,输光家产……”
西瑞尔直接打断了他:“我家是因为我哥想发战争财,结果却没那个本事才破产的。他后面想翻身去赌.博,他自己坐到了赌桌上,又不是莫里拿枪顶着他的脑袋逼着他下注的,关莫里什么事?”
戴维沉默了一会:“那么,你是如何看待我把你哥哥送进监狱里这件事的呢?”
西瑞尔:“他到您家里去偷东西被抓进去,这不是他活该吗?”
戴维听完都笑了,这小子还真是理智的一点亲情都不讲,他大义凛然地都快把戴维衬托的三观不正了。
“你现在在莫里先生身边,恐怕不仅仅是仆人、小跟班这样的角色吧?”戴维不动声色地给西瑞尔设下了话语圈套,等着对方上钩,“你是……他的小情人?”
西瑞尔手中的小蜥蜴吃饱了,挥动四条小短腿,顺着西瑞尔的手臂爬到了肩膀上,站在那里趾高气昂地看着戴维。
西瑞尔坐在椅子上暗暗挺直了脊背,“小情人”这个词挠的他心里一阵阵地起波澜,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坦然地直视着戴维。
十七岁少年的心思怎么会骗得过二十七岁的戴维,这小孩的态度摆明了,就是要让戴维觉得,他是默认了此事。
戴维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明白了。”
西瑞尔得意的小心机都还没来得及显出来,戴维就一针见血地补充道:“你是单相思。”
西瑞尔肩膀上站着的蜥蜴立刻炸开了脖子上的小扇子,西瑞尔本人也是一副被噎到的神情。
戴维的心情那是愉悦极了:“小孩,听见我说你是莫里的小情人,心花怒放了吧?”
戴维自从进到这里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暗中观察西瑞尔。
他最初只是发现了西瑞尔看莫里时那如痴如醉的眼神,那时戴维非常诧异,以为是自己观察错了;
结果后面的谈话中,西瑞尔对莫里的偏袒溢于言表,戴维进一步确定,西瑞尔这小子就是对那个蜘蛛抱有非分之想;
最后戴维决定诈他一下,西瑞尔果然就交了底,戴维至此完全肯定,西瑞尔喜欢莫里。
这个结果其实让戴维极其吃惊,他知道莫里很有魅力,但是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万人迷的设定。如此,就不怪艾伦斯当年也喜欢他了,万人迷散发起魅力来,都是不讲道理,是个人就挡不住。
被戳穿了心思的少年红着脸就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走,戴维在后面善意提醒他:“小孩,你跟在莫里屁股后面转,是没有前途的。雌虫天生慕强,如果你一直柔弱的只能站在他的身后,他永远不会转过身来爱你。”
戴维的好心建议成功把西瑞尔给气跑了,他自己坐在桌子前,拣起一块巧克力丢进嘴里嚼,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瞟了一眼赛池,艾伦斯与莫里恰好就在这时都换好衣服戴好头盔进场。
这一眼过后戴维就坐不住了,更衣室里出来俩人,一样的服装一样的头盔,身高体型都差不多,远远一看,就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了赛池上。
他的宝贝可真会给他出难题,包这么严实,哪个是艾伦斯啊?这一会要是加油加反了,艾伦斯打赢了还好说,他万一再没打过蜘蛛……
小蝴蝶这么爱他,应该不舍得让他睡沙发吧。
第098章 第 98 章
白雪蜘蛛虽美, 但是艾伦斯始终认为他有个不可被忽视的缺点,就是嘴巴太坏。
虽然那张轮廓优美颜色红润的嘴唇看上去是那般诱人,但是它说出来的话, 委实是没有一句艾伦斯爱听的。
不过艾伦斯自有一套方式让莫里闭嘴——打服他,打到他没有力气开口。
所以艾伦斯对战莫里这一场一开始就比上一场要激烈得多。
正当艾伦斯全身心投入到这场剑术赛中的时候, 隔着网纱护面,他的余光忽然瞥见了赛池边上, 戴维扛着个椅子走了过来。
戴维带着把椅子过来做什么?艾伦斯一分心,莫里的剑就劈了下来, 艾伦斯立即横剑格挡开。
莫里自然也注意到了,呵呵一笑:“你这配偶还真是体贴,扛着个椅子过来,是怕你打不过我,所以准备和你一起上吗?”
“我的戴维他又不是蠢货, 他怎么会不知道击剑的规则?他只是想过来离得我近一些。”艾伦斯一边进攻一边反驳。
莫里一边招架一边奚落:“真让人牙酸。只是这一会的功夫都不愿意分开吗, 你们干脆变成连体婴好了。”
艾伦斯:“因为我们相爱,所以分开哪怕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莫里觉得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种犯病的状态:“够了, 如果你的爱情让你时隔数年之后输给我,那它就是个笑话。”
戴维千辛万苦地扛着椅子来到了赛池边上, 把椅子往地上一放, 然后他就坐了上去。
现在这个距离就好了很多, 击剑服的头盔不仅仅是把艾伦斯那对触须都包裹了起来, 更是在面部添加了一副黑色网格护面。因此在这个头盔的加持下,戴维在观赛区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艾伦斯和莫里, 就跟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
戴维就只好搬着椅子坐到了赛池边上,近距离的观察击剑的两位雌虫。
离得近些了, 能够听见声音,看见一些小动作,还能将信息素闻得更清楚一点,这样就能避免“万一是艾伦斯被打倒,他却喊了声好”这样的尴尬局面出现。
然而事态的发展很多时候都是超出预想的。
戴维刚坐下,就听见赛池里两只小昆虫在吵架。
“艾伦斯!你这个变态发育的毛毛虫!!你清醒一点!!!”
“莫里!你这个嘴巴里长毒腺的家伙,你快闭嘴!”
戴维坐在那里,亲眼见证这场有章有法有来有回的剑术切磋,变成了一场双方扔掉佩剑开始大乱斗肉搏摔跤比赛。
戴维迷惘了几秒,心想这是什么新型切磋方式吗,随后就立刻意识到,坏了,这是真打起来了。
戴维赶紧提醒站在一边傻看的西瑞尔,两个家伙跳进赛池里就要拉架。
池子里撕的不可开交的那两个同时扭头,异口同声:“回去!”
戴维和西瑞尔都愣在了原地,互相看了看彼此,老老实实地回到了赛池边上,看着他们两个打完。
这场肉搏最终的结果就是,艾伦斯和莫里的头盔都被对方给撕扯了下来,艾伦斯的脖子上被挠出了印子,莫里的头发被艾伦斯给抓散了。
蜘蛛没有打赢蝴蝶,风光无限的赌场大老板美人莫里被艾伦斯摁在地上修理得非常狼狈,当然艾伦斯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艾伦斯不打莫里的脸,但是他会掐着莫里的脖子问:“认不认输,认不认输?”
莫里自暴自弃地喊:“输了,输了行了吧,你别压我头发!我每根头发都很宝贵的……”
艾伦斯这才放手,两个雌虫打完一架坐在赛池里大眼瞪小眼,互相瞪了一会,也不知道是谁最先没忍住,后来这俩索性就不装了,笑成一团。
艾伦斯扯过莫里的手:“你这爪子多久没剪了,指甲盖那么老长,我脖子都给你挠花了。”
莫里从地上捡起掉落的发带:“我现在手底下有一票人要养,天天压力大到掉头发,你再拽我头发,咱们两个好不了了!”
恍惚中,好像又回到了他们上军校那会。
军校里都是十几岁的青少年,精力旺盛,也不服管,今天爱德华和亨利起了争执,明天杰瑞和汤姆就闹了矛盾。
军校的教官们解决问题的方式都极其简单粗暴,他们信奉一套改良版古典骑士精神:能动手的就别吵架,用武力来平息理论争端。
在保证不会闹出虫命的情况下,他们解决干戈的方式就是扩大干戈,让矛盾双方光明正大干一仗,打累了闹不动了就和好,严禁私下报复。
取得了胜利的艾伦斯非常得意,他凑过去抢莫里手中的发带:“我帮你扎头发,我给你梳个双马尾。”
“滚,你的手是脏的,不要碰我!”
艾伦斯不依不饶:“你输了,你得请我吃饭,我要吃贵的。”
赛池边上的戴维这时候找准了时机再次跳了进来:“艾伦斯。”
艾伦斯扭头欢欢喜喜亲亲热热地呼喊一声:“戴维……”
莫里坐在那里因为艾伦斯这一声打了个寒战,很嫌弃地瞥了他们一眼,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戴维先检查了一番艾伦斯脖子上的伤口,确定只是刮破点油皮,连血都没出才放下心来,礼节性地转身去对莫里致歉:“刚才多有冒犯,失礼了。莫里先生没有受伤吧?”
莫里银色长发披散,在剑术馆的灯光下散发着美丽色泽,他指尖拈着一根发带告诉戴维:“我受了很严重的伤,我的头发阵亡了一大片,希望能够得到贝斯特阁下的赔偿。”
艾伦斯插了一嘴:“你先请我们吃饭,回去我买一卡车防脱生发液补偿你。”
莫里差点当场翻白眼,不过莫里是个待客礼节周到的雌虫,因此并没有将艾伦斯和戴维撵出去,而是真的在自家会所的高级餐厅里请他们吃了一顿烹饪风格接近法式的大餐。
艾伦斯与戴维这边自然是尽兴,西瑞尔可就倒霉了。
因为亲眼目睹了自家老板跟艾伦斯比赛摔跤还输掉的现场,当他一如往常一样热络地跟在莫里后面时,莫里冷着脸命令他,哪凉快哪待着去。
被主人放了假不用跟在身边端茶倒水的西瑞尔,像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失魂落魄地捧着他的小蜥蜴离开了。
在莫里这用完餐后,回去的路上,坐在车里,艾伦斯美滋滋地打开了光脑开始选购商品。
艾伦斯靠在戴维的肩膀上:“戴维,你快帮我看看,这几款防脱发的生发剂哪个比较好?”
戴维哭笑不得:“你还真打算送?”
艾伦斯手指在光脑界面上划拉浏览商品:“那当然,他都请咱们吃饭了。”
戴维追问:“那你真的要送他一卡车?”
艾伦斯:“怎么可能?送几瓶意思意思就好,真送他一卡车,他肯定扭脸就卖掉换钱,美死他。”
“不过确实,莫里的头发好像没有以前上学的时候那么茂盛了。”艾伦斯惋惜地感叹,“天呐,莫里这种美人,他不会真的要秃了吧?”
戴维回想了一下莫里的长发:“我觉得他发量还好吧,没感觉他头发少。”
艾伦斯顺口问:“你觉得莫里的头□□亮吗?你喜不喜欢长头发?”
戴维以为艾伦斯是羡慕莫里一头银色长发,打算自己也蓄,于是就肯定他:“我挺喜欢长头发的。”
艾伦斯非常开心:“我也喜欢长头发!反正你也喜欢,那不如……”
戴维柔情款款的目光落在艾伦斯一张一合的唇瓣上,结果那张小嘴里说出来的话是:“戴维,你留长头发吧。”
嗯?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艾伦斯还在努力安利戴维:“你的头发是浅亚麻色,发质好不软塌,还是天生的自来卷。你留长了就是大波浪,像亚麻色的海藻一样。”
“宝贝你冷静一下,有没有可能,不是所有人都像莫里一样适合长发?”戴维从来没有设想过自己长发及腰的样子。
结果艾伦斯却跳到了另一个频道:“所以,你只是喜欢莫里的长发?你喜欢莫里?”
不是!没有!你不要胡说!
戴维:“我不是猪八戒,我不喜欢蜘蛛精。”
艾伦斯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了:“猪八戒是谁?”
戴维哽住了,想了想解释道:“猪八戒……他是,天蓬元帅。”
艾伦斯惊喜:“他是元帅?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他?他是哪一朝的元帅?”
戴维:“他是个虚拟人物。”
艾伦斯稍稍失落:“不是真的啊……那他厉害吗?”
戴维:“应该还是很厉害的吧,他当天蓬元帅的时候,总领天庭八万水军。”
艾伦斯喃喃:“八万……这么多,我军衔最高那会,手底下也才五万兵。”
戴维刚要告诉他不可以这样类比,接着他就听见艾伦斯对他的肯定:“你可以不喜欢蜘蛛,但你可以是猪八戒。”
戴维:……
戴维一脸严肃:“我不是猪八戒!”
艾伦斯安慰他:“你不要谦虚,你只是没有上过军校服兵役而已。我相信,你这么有能力,如果当初也上战场的话,你说不定军衔升的比我还快。我也只是个上将,你肯定能当元帅。”
第099章 第 99 章
戴维后来用转移注意力的方式瓦解了艾伦斯对“猪八戒”的坚持。
回到酒店之后, 艾伦斯下单了两款市面上销量最好的生发液。
于是在隔天,莫里就收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子,打开来一看, 里面整齐地码着两只彩色玻璃瓶子,盒子里还附赠一张小卡片“古法造就, 专业防脱,第二件半价”。
都不用看礼品贺卡上的内容, 莫里就知道这是谁送的,一个传讯就发到了艾伦斯这里。
“生发液已收到, 感谢关心,回礼已寄出,请注意查收。”
看见莫里的简讯后,原本躺在床上的艾伦斯直接坐了起来。
回礼?艾伦斯猜了一圈也想不出来莫里会回自己一个什么东西。
答案就在第二天被揭晓。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酒店将礼物送到的非常准时。
艾伦斯签收后回到卧室关上门开始拆礼物, 随着丝带被扯下, 包装纸被撕开,艾伦斯将莫里的礼物拿在手中, 眼睛越瞪越大。
艾伦斯将礼品盒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戴在头上有一对猫耳朵的发箍, 布料少的可怕的一件绑带黑色小皮裙, 带着银色小铃铛的项圈, 一条仿真毛茸茸的尾巴, 四只猫爪垫形状的不明物体……再往下翻,艾伦斯还翻到了一根材质细软的小皮鞭, 甚至还有一副改良版的手.铐!
这都是什么呀?!
艾伦斯拎起那条仿真尾巴, 发现尾巴上多出来一根皮带,皮带卡扣上有个按键开关形状的东西。
艾伦斯按了一下, 结果顿时这条尾巴就跟疯了一样地舞动乱扭起来,艾伦斯一惊就顺手把尾巴给丢了出去。
艾伦斯一个传呼砸去了莫里那:“你送给我的这是什么东西,表演服装吗?”
坐在办公室里双脚搭在写字台上看会所流水账本的莫里听见这句话后,把脚放回了地上:“你结婚多久了?”
艾伦斯迟疑了一下:“两年多点吧,你想表达什么?”
莫里的语气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你们结婚两年多了,你连这种套装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两个年纪轻轻的,活的这么没情趣吗?”
莫里这么一说,艾伦斯后知后觉般恍然大悟,原来这就跟之前戴维买给他穿的衬衫是一个道理。
幸好艾伦斯没开影像,不然莫里看见他现在满脸通红的窘迫样子一定会嘲笑他什么都没有见过。
艾伦斯确实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他只好听着莫里给他介绍:“这是这个季度新出的款式,叫火辣小野猫,它的招牌就是电动猫尾巴,你可以今天晚上尝试一下……”
艾伦斯看着那些东西,有些忸怩:“我,我穿不了这种东西……”
另一头的莫里将手搭在额头上:“这是给雄虫穿的。”
啊原来是这样的吗,艾伦斯还以为是要他穿,白紧张了。
“你今晚试试效果,你要是觉得还不错,我再送你几套。”
艾伦斯按捺住越跳越快的心脏:“我们用不着这种东西,谢谢你。”
艾伦斯结束了和莫里的对话,他回过神来开始收拾床上的套装。
艾伦斯一样一样拿在手里看,越看越觉得不好意思。他不敢想象戴维穿上这个会是什么样子,感觉,会有点辣眼睛。
于是他本能地猜想,戴维应该不会有兴趣,就打算先收拾起来找个地方放着。
那条猫尾巴还在狂舞,艾伦斯费了好大劲才抓住它,按了一下那个按键,猫尾巴停止了摆动,艾伦斯便以为是关上了,就重新把它放回了盒子里。
艾伦斯正收拾着,门外忽然就传来了疑似戴维回来的声响。
“艾伦斯。”果然是戴维,他进门后就开始呼喊艾伦斯。
艾伦斯一个激灵跳起来,慌忙将床上剩下的东西一股脑抓起来装回了盒子里,左右环顾一下,把盒子藏进了卧室衣柜中。
艾伦斯刚关上柜门,戴维就推门而入:“艾伦斯?你睡着了吗,我喊你你怎么不答应?”
“啊!我刚才在和莫里通话,没有听见。”艾伦斯快速掩饰好了情绪。
“那你和他聊什么了,这么投入?”戴维好奇地问了一嘴。
“他约我们明天去打棒球。”艾伦斯随口胡诌了一句。
“又约啊。”戴维小声嘟囔了一句,艾伦斯察觉到了他兴致不高,“你不想去?我回绝他。”
戴维解释:“不,没有,我是怕你们见了面又打起来。”
艾伦斯宽慰他:“没事的,我们越打感情越好。”
戴维担心的恰恰就是这个。
自从那天剑术馆里打过一架,后面艾伦斯和莫里联络地就越来越频繁亲密,这已经超出了戴维的预想。
戴维倒是不反对他交朋友和以前的同学来往,只是莫里毕竟是个开赌场的,在戴维的认知里,这可不是什么正经生意长久买卖,而且戴维更怕的是,艾伦斯会被莫里带坏染上恶习。
不过他是不可以直接对着艾伦斯讲这种话的,所以他只是笑着揉揉艾伦斯的脸,决定自己一定要把艾伦斯看紧一点,不让莫里有可乘之机。
“准备一下,换身衣服,我们去吃饭。”戴维说完就要去拉开衣柜门帮艾伦斯挑选一件合适的外套。
这可把艾伦斯给紧张坏了,连忙喊住他:“戴维!”
戴维落在柜门把手上的手停住了,戴维疑惑地望向艾伦斯,艾伦斯眨着眼急中生智:“戴维我口渴了,你可以去帮我倒杯水吗?”
“当然可以,你要多少度的?”戴维果然放弃了打开柜子这个举动,把重心转移到了帮艾伦斯倒水这件事上面。
艾伦斯:“不冷不热最好,谢谢先生。”
戴维应着转过了身,艾伦斯暗自松了口气,开始盘算着等戴维出去后,赶快给莫里送过来的套装换个更隐蔽的地方藏着。
不料,戴维还没来得及走到门口,只听见柜子里它忽然莫名发出了咚咚咚地抽打声。
戴维回过头来:“什么声音?”
艾伦斯紧张地摇头,戴维转身径直走向柜子,艾伦斯本能地拦在了前面。
戴维:“让我看看你在柜子里藏了什么。”
艾伦斯:“什么都没有。”
戴维把艾伦斯抱起来丢在了床上,艾伦斯摔在床上身体弹了弹立刻爬起来就要去阻止戴维打开柜子,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戴维拉开柜门,一个晃神没看清,被疯狂摆动不停抽打柜壁的黑色长条物体给吓了一跳,以为是进了蛇。
结果鼓足勇气用手一把抓起来,发现那居然是一条电动猫尾巴。
戴维拎着那条乱动的尾巴抬头去看艾伦斯:“你在衣柜里养这个东西?”
艾伦斯心脏狂跳,他不是当时给关上了吗,它是怎么又自己打开的?
艾伦斯这样想着,他的眼睛下意识地就去瞄柜子里那个被电动猫尾巴跳出来掀翻盖子的套装盒子,戴维当然发现了他的眼神不对劲,直接把那个套装盒子给端了出来。
戴维把套装盒子往床上一扣,里面的猫耳朵小裙子小皮鞭哗啦啦地全散落在了床上。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戴维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你买的?”
艾伦斯立刻撇清关系:“不,这是莫里搞恶作剧,送给我的。”
戴维伸手拿起那支猫咪耳朵的发箍:“这有耳朵也有尾巴的,这就是一只小猫咪啊。”
他的嘴角一直就没下去过:“我喜欢这个恶作剧。”
艾伦斯惊讶极了,原来戴维的口味其实是这样的吗?所以他爱穿小短裙,喜欢小皮鞭、小手.铐?
艾伦斯怔愣了几秒后,选择尊重爱人的喜好,他点点头:“我怕你不喜欢,才没有拿出来,你喜欢就好,那我们去吃饭吧。”
戴维点点头:“对,要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
艾伦斯完全放下了心,去柜子里拿出件干净衬衣给自己换上,戴维就坐在一边静静地注视着他换衣服的动作。
他可爱的小蝴蝶,危险就快要降临了,他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戴维和艾伦斯去了酒店的自助餐厅用餐,期间,戴维让艾伦斯坐着别动,他去取餐。
等戴维回来的时候,他发现戴维取来了不少海鲜。
“你怎么光拿了这个?”艾伦斯诧异。
戴维把食物往艾伦斯面前一放:“给你的,多吃点,我一个朋友说,吃海鲜补肾。”
艾伦斯以为补肾就是单纯地对肾脏好,戴维拿着勺子喂他,他就一口一口地吃下去不少。
艾伦斯舔了舔嘴唇上沾染的汤汁:“你怎么不吃?”
戴维:“我一会再吃。”
这个一会,艾伦斯并没有搞懂是什么意思,反正一会又一会,戴维把艾伦斯给喂饱了,他自己到最后也就只吃了寥寥几口。
艾伦斯很关心戴维的饮食:“是酒店食物不合你胃口吗?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叫一份。”
戴维用餐巾沾了沾唇,擦干净上面的油花:“我现在想吃的东西,在这里吃不到,外面也没有卖的,只有你能做出来。”
艾伦斯有了一些不好的联想:“你想吃番茄酱通心粉?”煮成黑糊糊的那种?
戴维餐桌下面的脚忽然伸出去轻轻碰了碰艾伦斯的小腿:“我想吃猫肉。”
艾伦斯惊得放下了手中的餐叉:“啊?”
第100章 第 100 章
艾伦斯直到回去的时候才终于明白, 戴维所谓的喜欢,根本不是自己要穿的意思。
戴维就坐在他旁边,搂着他抱着他, 软磨硬泡,百般诱哄着要他穿上那个套装, 打扮成小猫咪的样子。
艾伦斯有些伤心,他一直担心戴维没怎么吃东西会饿肚子, 结果这家伙一肚子坏水!
天天变着法子地诓他,越来越过分了, 就仗着艾伦斯爱他,有点什么事情,撒撒娇艾伦斯就妥协了。
他今天就得让戴维知道,他艾伦斯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莫里说了,那是给雄虫穿的, 我不穿, 我长这么大没穿过裙子。”艾伦斯坚决不答应,任凭戴维怎么哄都不好使。
戴维拿出了杀手锏:“你不爱我了。”
艾伦斯反将他一军:“如果为你穿上这件衣服就可以证明爱你, 那你也应该为了证明爱我,而为我穿上这条小裙子。”
戴维万没想到艾伦斯会给他来这么一句, 不过他丝毫不慌:“亲爱的, 宝贝儿, 你看这样行不行, 你先穿,你穿完了给我欣赏一遍, 然后我再穿。怎么样?”
“你看你, 皮肤多白啊,胸口往下都是腿, 腰比我的可细多了,你穿肯定好看。你先穿,行不行?”戴维像个小狗一样在艾伦斯身边蹭来蹭去地撒娇。
艾伦斯这边稍稍有些动容了:“你说的是真的?我先穿,然后你再穿?”
戴维恨不得对天发誓:“绝对是真的!骗你,我就是小狗。”
艾伦斯勉为其难地点了头:“那好吧……那你先出去,等我穿好了,我喊你,你再进来。”
戴维一看有戏,一口答应:“行!”
艾伦斯把他往门外推:“你先出去。”
戴维喜上眉梢,这会去看艾伦斯,只觉得他把自己往外推的神情动作娇羞可爱,乐得他自己主动就去了门外等着。
艾伦斯这边把戴维推出了门外后,吧嗒一声就在里面给卧室门上了锁。
戴维这边还兴高采烈地一无所知:“老婆你快一点。”
艾伦斯起初还答应着:“马上就好了。”
戴维在外面绕着客厅转了一圈,再次回到卧室门口:“老婆你好了没有?”
艾伦斯坐在床沿上:“好不了了,我不会穿的,我也不会给你开门。”
戴维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宝贝你别开玩笑啊,你不开门我今天晚上睡哪?”
艾伦斯:“你去酒店前台那里再开一间房吧,或者去住克莱尔那间,反正他也不在,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戴维急的推了推门:“宝贝,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开门啊。”
艾伦斯:“我反悔了。”
戴维站在门外很认真地告诉艾伦斯:“反悔是小狗。”
艾伦斯:“汪!”
宁可当小狗也不愿意当小猫咪,站在门外的戴维都气笑了:“宝贝我错了,开开门好不好呀,小蝴蝶,开开门~”
艾伦斯:“你今天跟我撒娇是没有用的,我不会给你开门的,别挣扎了。”
戴维哀求他:“老婆~你给我个机会嘛,你要我干什么,你才会开门呢?”
艾伦斯:“除非你把这个套装穿在自己身上,你答应我就给你开。”
戴维站在门外沉默数秒,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答应你。”
艾伦斯:“你发誓。”
戴维:“我以贝斯特家族子孙的名义起誓,绝对什么都听我老婆的。”
艾伦斯听见他把自己的家族都给搬出来了,觉得也不好再继续逼迫,于是就下地给戴维开了门。
结果门刚打开一条缝,戴维抓住机会撞开门就进到了卧室里。
艾伦斯预感到不妙,一步一步慢慢往后退:“你答应了说要穿我才给你开门的。”
戴维轻轻一笑:“我都已经进来了。”你觉得我还有可能听你的吗?
“你对着你的家族发过誓的!”
“我的家族才不在乎这种事。”
戴维一直认为他姓戴,贝斯特家,那根本就不是他家。
“是你先答应我的宝贝,是你说要自己先穿的。”
艾伦斯没有那么容易束手就擒,戴维拿起床上那条小裙子就在卧室里和艾伦斯上演了一场“老鹰抓小鸡”。
戴维抓,艾伦斯跑,艾伦斯身手敏捷又灵活,绕着卧室的床和戴维转圈圈。场地不大,空间有限,艾伦斯凭借着自己一身的本事,还真让他给跑了出去。
艾伦斯撞开门慌慌张张往外跑,一头扎进了次卧,干脆利落地再次把门反锁上了。
戴维也没想到蝴蝶居然这么难抓,都让他堵在了屋里,居然还能被艾伦斯跑出去。
戴维追到次卧门口,知道这下惨了,有了上一次,这回艾伦斯说什么都不会再开门了。
所以,戴维干脆就放弃了“谈判”这一环节,直接走到玄关门口,拿来酒店房卡,在次卧门锁上扫描了一下。
只听见“滴——”得一声,次卧门就在外面被戴维轻轻松松打开了。
次卧很小,没有再给艾伦斯留下挣扎的余地,艾伦斯撞开戴维的肩膀往外跑,被戴维从身后一手勒住胸口另一只手搂住腰,双手一捞就将人捉进了怀中。
艾伦斯只觉眼前画面瞬间一个翻转,随后他就被戴维扛在了肩膀上。
戴维将艾伦斯扛回了主卧,随手把门卡扔外门外,仔细地给门上了锁之后,把艾伦斯丢回了床上。
艾伦斯这回也不反抗了,把脸埋进枕头里,不声不响地流眼泪,将枕头洇湿一片。
戴维这下肯定要强行给他穿小裙子了,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感受,他们的感情就不是对等的。
如是想着,艾伦斯眼泪越流越起劲,小声抽泣了起来。
戴维把他翻过来,看着艾伦斯满脸泪水,别别扭扭地也不吭声只是抽抽搭搭地掉眼泪,就凑上去,把他的眼泪给吻掉。
“你看你委屈的,我做什么了?”戴维抽了张纸巾给他擦脸,“现成的手、铐放在那,我都没拷着你,我把你扛回来你哭成这样?”
无果,艾伦斯根本就不理他,自顾自吧嗒吧嗒掉泪珠子,红着眼圈的犟模样,让戴维毫无办法。
戴维索性也就不管他,拿来猫耳朵发箍往艾伦斯头上一戴,秒变流泪猫猫头。
戴维捏捏猫耳朵非常得意,又拿起盒子里散落着的四只猫爪垫形状的小玩意,拉开抽绳,发现是压缩的爪套,戴在手上就和猫爪是一样的。
戴维慢条斯理地给艾伦斯脱下了衬衣长裤,艾伦斯一脸的视死如归,结果戴维把他脱、光之后,却只是拿出猫爪中的两只给他戴在了手上。
现在,头上一对猫耳朵,举着两只粉嫩猫爪的斑斓蝶光、溜溜地躺在戴维面前。
艾伦斯咬着牙闭起眼,等着戴维把这条短裙套在自己身上。
结果他等了很久,一直都没有等到,他偷偷睁开眼瞧了瞧戴维,不曾想正好和戴维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戴维去了外套,现在身上是一件黑衬衫,他将四只猫爪里剩下的一对戴在了自己的手上。而且,他还把带着一排小铃铛的宠物项圈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戴维见到艾伦斯睁眼,就举起自己一只前爪,虚空握了握:“喵呜?”
“戴维?”和预想中好像不太一样,艾伦斯愣了一下,轻声唤他。
戴维摇摇头,颈上的铃铛项圈晃琅琅直响,他将两只穿戴猫爪的手撑在艾伦斯脑袋两侧,贴近了在艾伦斯耳边:“喵呜~”
甲壳虫猫咪伸出舌头舔舐掉了蝴蝶脸上未干的泪痕,他舔两下就要像真正的猫咪一样用脑袋蹭一蹭蝴蝶的下颌与锁骨,一边蹭一边亲昵地叫嚷:“喵呜。”
艾伦斯被他蹭的发痒,没一会就硬撑着严肃脸,唇角已经在微微上翘地去推他:“别闹。”
甲壳虫猫偏偏来了劲,用猫爪捉了电动猫尾巴,并不按开关,而是就着那毛茸茸的触感,开始挠蝴蝶的痒痒肉。
艾伦斯这下终于坚持不住了,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用两个猫爪去拍戴维,一边拍一边笑骂:“猪八戒!”
戴维动作一顿:“你叫我什么?”
艾伦斯重复一遍:“猪八戒。”
艾伦斯知道这是个虚拟人物角色,而且之前这样叫戴维,戴维很不开心,因此料定这不是好话,于是就放开胆子拿这词来骂他。
甲壳虫猫果然很气,直接把蝴蝶喵给翻了过去,蝴蝶喵趴在下面,甲壳虫猫上去用牙齿叼住他的后颈皮厮、磨,低声威胁:“你再叫一声试试。”
艾伦斯怀里抱着枕头:“你果然是猪八戒,我叫你名字你听着上瘾是吧,还让我叫。猪八戒……”
甲壳虫猫用猫尾巴在蝴蝶喵的屁股上抽了一下:“你再叫。”
艾伦斯被打屁股也宁死不屈:“猪八戒。”
甲壳虫猫从套装盒子里翻出了一只小包装的作案工具,他本以为那只是一枚很普通的安全措施,结果打开后发现,这个套装极其精良,连最细微处也对猫咪进行了全套模仿,上面布满了柔软细密的倒刺。
蝴蝶喵见到后吓了一跳,慌忙就要扑闪着翅膀飞走,结果被甲壳虫猫一爪子按住,拖了回来。
后来猫咪项圈上的铃铛丁零当啷地响,铃铛里发声的小珠子,滚到外再滚到里;时而骨碌碌地流转缠绵,时而大喇喇地横冲直撞;铃铛响声也是一阵低弱,一阵高亢,反反复复。
猫儿在闹腾,捏着不成语句的调子艾艾直叫唤,挠得白布单子都抓皱了,打闹地起了劲,床框子都快要散架。
蝴蝶喵的两只猫爪努力地抓紧了就要往前爬,刚出去两步远又被卷着猫腰裹了回去。
戴维额间渗出汗来,落在喵背上,羽毛似的滑脱了下去,留下一线湿痕。
戴维凑近了问艾伦斯:“你现在叫我什么?”
艾伦斯咬着唇艰难发声:“戴维……”
戴维摇头:“不对。”
艾伦斯哀叫一声:“……雄主?”
戴维:“错的更是离谱。”
艾伦斯眼泪汪汪地告饶:“我不知道,你放了我吧……”
戴维温柔贴心地告诉他:“叫老公。”
艾伦斯没听过这么个新鲜词,疑心不是好词,咬着牙不肯叫:“不会。”
戴维倒是极有耐心:“没事,今天晚上还长着呢,肯定能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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