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简颂声疑惑的瞬间, 安酒从怀里拿出好不容易保住的东西，拧拧开把他递到简颂声面前。
“来。”安酒举高一点，献宝似的给他, “我专门挑了一瓶度数高的。”
简颂声：“？”
原本就强忍着的火气一股脑冲上来, 简颂声低骂了一句：“滚出去。”
“没开玩笑。”安酒挪了挪，和他靠着，抱着酒瓶, “我一口你一口，很快就醉了, 醉了就不会这么难捱了, 相信我。”
他低头闻了闻酒味，抱着瓶子喝了一口，浓郁的香味冲进鼻腔，安酒皱了皱眉, 但随后，酒精在味蕾之间接连炸开, 经历了刺激和热烈后, 蕴入喉口, 竟开始缓缓回甘。
“好酒。”安酒握着瓶颈，有点儿意犹未尽, “我再喝一口。”
他唇上有潋滟亮色, 朦胧的视线里变得格外诱人, 简颂声盯着他看了两秒, 突然从他手里夺过酒瓶掐着安酒的下巴吻过去。
没喝完的酒从安酒嘴角漏出, 贴上了简颂声的嘴角。
冰凉的液体流入喉口, 安酒呛得一把推开简颂声，勾着腰咳嗽, 感觉到身后如狼似虎的目光和粗重的喘息。
安酒正刚要找他算账，一起身见简颂声自己拿过那瓶酒，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下去。
“你别一口气喝这么多啊，”安酒扯他的手臂，“你知道这酒多少度吗……”
他的视角里，简颂声的喉结上下耸动，让人想象那液体是怎样流进去，再被突出的喉结送入。
简颂声甩下酒瓶，堪堪剩下的液体洇入地毯之中，消失不见。
“我喝完了，”简颂声低声说，“你走吧。”
“我……”安酒动了动唇，问，“你还好吗？”
没记错的话，“安酒”记忆中，简颂声在新婚宴上酒量很差，以至于“安酒”能轻易在他酒后注射肌肉松弛剂，这瓶酒的度数不低，简颂声又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应该很快就能晕过去。
简颂声低着头，安酒侧脸打探，看不出他的状态，于是小声说：“我在这里照顾你。”
良久，简颂声从唇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真不怕死。”
“我是Beta，没有信息素，不会再激化你的……欲望。”
简颂声：“你怎么知道不会。”
安酒眸子一动，愣愣地偏头看他：“什么？”
身旁人不再答话，撑着床沿爬起来，安酒扶他被他推开，接着他便自顾自地滚上了床，过了十来分钟分钟，用手按了按太阳穴，转身趴过去。
“是不是头晕？”安酒坐在床头另一边，说，“我下去给你倒杯水，你喝的太急了。”
他要动，被简颂声拽住手，他回头看，简颂声闭着眼，长顺的睫毛垂下来，看上去很顺从，又很可怜。
“我新婚把你铐着那天，你好像也是这么侧着睡的。”安酒低声说。
简颂声呢喃：“闭嘴……”
安酒浅笑：“睡吧，我在这里。”
简颂声的呼吸慢下来，拽着他的手倒是忘记了要松开-
夏日清晨的日光穿进忘记遮掩的窗台，简颂声被生物钟叫醒，刚动一步就头疼欲裂，他抬手想按按太阳穴，无意中触摸到身边软热的存在。
有个人在他怀里。
简颂声有一瞬的慌乱，但在看清是安酒后，突然松了一口气。
那还在梦乡中的人发出低低的声音，简颂声微微偏头，去听他说的话。
“简……”安酒贴近了简颂声，在过低的冷气中寻找温暖的所在，“颂声……”
简颂声心头重重一跳，原本晕眩的头脑好像突然清明了，他问：“叫我干什么？”
安酒更是抱过来，整个人缩进他怀里：“……想你。”
简颂声眉梢挑动，心道，自己不就在这里，有什么好想的。
他又问：“你有多想我？”
这回没声了，大概是又睡熟过去。
简颂声盯着他的睡颜，想起昨晚那个傻乎乎抱着酒来找自己的人。
他怎么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对付Alpha的发.情.期。
真是笨蛋。
简颂声把他脸颊上掉下来的睫毛拂走，维持着不太舒服但让安酒舒服的姿势继续侧躺着。
喝了酒好睡，加上昨晚守着简颂声到深夜，安酒这一觉睡过了中午，起来时身旁的人已经不在了。
安酒半梦半醒地起来，二狗立刻出现：“安酒，你终于醒啦！”
他打了个哈欠，问：“昨晚进展怎么样？简颂声起来有没有吓到，我精心策划的一夜情有没有提升狗血值。”
“你原来躺在他床上是想制造一夜情的效果啊。”
安酒：“？”
那不然他昨晚上来做什么，酒后乱性难道不够狗血吗。
“嘿嘿。”二狗乐的不行，“让我告诉你，昨天简颂声的好感度升的不快，但也缓缓到了70，可是就在今天早上，直接飙升到85。”
安酒挑眉：“你看，我就说以简颂声那么纯情的性格，看我跟他睡在一起，肯定——”
“不是，人家不是因为一夜情对你有好感了。”二狗虚空摸索下巴，“我猜测，他是弄错了。”
安酒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跳下来，蹬了蹬鞋：“嗯？”
“因为狗血值也上升了！”二狗说，“狗血值已经70了。”
“所以哪里错了，这不是一切在我意料之中吗。”
二狗：“不是，你没明白，简颂声他是以为你——”
“好啦，你先不要汇报啦，我知道结果就行，”安酒溜达着下楼，管家和他打招呼，说，“上校说您昨晚喝了酒，今天醒来喝一杯淡盐水会舒服一点。”
安酒从善如流，咕噜噜喝完，问：“他自己呢，他才是醉的不省人事吧，有没有给自己弄一杯。”
“有，上校早上喝了水，吃了东西，出门的时候看上去状态很好，神采奕奕。”管家笑了笑，“没想到安先生的办法是这样的。”
“直接灌醉了，睡一觉，怎么都比熬一晚上舒服点儿。”安酒问，“他除了让我喝水，还说了其他的吗？”
管家想想，说：“上校还交代，如果你今天没事，可以去找他。”
安酒翘了翘唇：“这人之前看上去很嫌弃我去找他，还夸别人堵我堵的好。”
“其实上校只是不太会说话，”管家说，“有的时候看他做了什么会更明白他的心意。”
这点安酒倒是赞同，简颂声确实是那种行善于言的人。
“那我冲个澡就出门去找他，”安酒心情颇好，“给我找件休闲的衣服，最好是那种旅游的风格，我今天就要大摇大摆地过去，让他知道我是不屑于进他那门的。”
第42章 比狗血更狗血12
简颂声蛮有人性的, 这次安酒一到门口，就坐上了摆渡车，一路送到简颂声的办公楼门前。
今日似乎异常热闹, 到处都有光着膀子狂奔的士兵, 下车往办公楼里走时，几个士兵从里面跑出来撞上他，赶忙匆匆道歉。
“诶, 等等，你们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
那士兵停下来, 盯着安酒看了一秒以后, 被晒红的脸更红了，眼神躲闪了一下才说：“今天有近战搏斗训练！”
“哦，是所有人都参加吗？”安酒抬眼看楼上，这会儿上去不会扑个空吧, 于是问几人，“简上校——”
“简上校！”
整列军礼的士兵声音和安酒的重合在一起, 安酒顺着他们的视线往后看, 见到了穿着训练服, 浑身湿透了的简颂声。
因为是盛夏，潮热的空气贴在刚过量运动的肌肤上, 和汗水一起融化, 安酒控制自己的眼神不要过分打量简颂声, 但又忍不住。
很多模样的简颂声他都见过, 而面前这个, 似乎正在清晰地将“他”和其它世界的简颂声区分开来。
用来显示, “他”是不同的。
面对面前几个士兵，简颂声的神色是严肃的, 对他们点点头：“嗯。”
“简上校不继续守擂了吗？”其中一个活泼的问。
简颂声没答话，另一个就说：“简上校再守擂，其他人还玩不玩了！”
他们笑作一团，简颂声也没反驳或者斥责，只说：“赶紧去洗澡。”
那几人揽着肩走，倒是被安酒问过话的那个停下来，眼神小心地问：“我，我能加您的电话号码？”
安酒歪了歪头，还没做决定，身后有人先轻咳了一声，然后热气逐渐贴近，简颂声的手搭在他肩上，盯了那小士兵一眼：“这是我的人。”
那士兵张大了嘴，眼睛在安酒和简颂声两人之间左右看了两遍，才想起好像上校前段时间结婚了！
他懊恼不已，怪封闭式训练不让接触外界，以至于他连上校夫人的样貌都不识。
简颂声又极为体谅地说：“不用抱歉，早点去洗澡吧，一会儿抢不到好位置了。”
那士兵一反应，看队友们都抢占先机，赶紧道了再见往前跑去。
安酒看着他的背影，不觉好笑。
“看什么，”简颂声说，“别做梦了，在他们眼里一个好的洗澡位置都比你重要。”
安酒扭头，幽怨地瞪着他：“你好不会说话。”
“这是事实。”简颂声状似无意道，“所以以后别人问你要联系方式你就应该拒绝。”
安酒“哼”了一声，说：“你管我。”
简颂声想起他穿的这一身休闲运动装，又暗自得意，接着又光明正大地得意：“知道我今天搏击训练，特意穿的运动服来看？”
安酒：“？”
简颂声在安酒不理解的目光中转身上楼，嘴里还嘀咕：“我已经看透你这些小把戏了。”
安酒：“？”
等回到办公室，简颂声快速地冲了一个澡，出来时安酒正坐在沙发上发呆，让他怀疑自己冲澡的速度还是太慢。
“你叫我过来干嘛。”安酒问。
简颂声擦干那本来就短的头发，说：“你不是要问计划。”
“计划怎样了？”安酒眼睛都亮起来，“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我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他追问的语速很快，然后简颂声的脸色也变难看得很快。
“你真有那么想帮苏湾？”简颂声问。
安酒诚心诚意回答：“是啊。”
简颂声又“哼”了一声，那语气里带着些不爽，又有些轻蔑，好像看透了什么，但仍然不满似的。
“后天是苏湾和司法官的儿子赵立亮订婚的日子，苏湾会在保护下离开教养所，和赵立亮见面。”简颂声说，“明天，玛丽安女神像上的字会被人发现，恰好，明日在玛丽安女神广场有活动，全国直播，我们已经联系好了媒体造势，新闻一旦出现，舆论就会往Omega和教养所的方向倒。”
安酒点头：“嗯，最好能影响到后天的订婚仪式。”
“那是自然。”简颂声双手交叠，说，“不过你休想拿这件事去苏湾面前邀功。”
安酒：“……”
简颂声，比雄竞，谁比的过你啊。
“主意是我出的，你不过是执行者，我凭什么不能邀功。”安酒说。
简颂声抬眸望向他，过了几秒又低头翻了文件出来处理。
安酒一脸莫名其妙。
这人今天在搞什么，看他的眼神总是这么奇奇怪怪的-
翌日，安酒起了个大早。
简颂声问他去现场还是在家里看电视直播，安酒选择了亲眼目睹自己和简颂声联手的作品。
这次是洗礼活动，正是因为女神像的清洗重塑工作抵达尾声，女神像将正式揭幕。
简颂声不在广场上，留了小毕陪着安酒。安酒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只当他是有工作任务。
庆典过去不久，活动热度却也不低，安酒在花坛边站着，远远眺望。人们纷纷带着象征胜利的花环，广场上欢欣鼓舞。
小毕问他：“夫人，你要不要花环，我给你买一个去。”
“不用了。”安酒目线上移，逆着垂下的红布往上，一直看到玛丽安女神举起的花环形状。
那行箴言，就在他高举的手背之上。
广场中央礼花“嘭”地绽放，在空中炸出彩色烟雾。
热气球飞起，逐渐靠近女神像。
安酒定睛，发现简颂声在热气球上。
他难道要亲手揭开那句箴言吗。
音乐逐渐激昂，热气球逐渐靠近女神像，而广场的大屏上也实时同步着空中的画面。
女神扮演者的手指逐渐接近红布，群众情绪高涨，在广场空地上呼叫玛丽安的名字，就在指尖触上的瞬间，红绸布丝滑地下落，那原本应该追逐红绸布的镜头却没有移动，死死地钉在了女神的手背上。
模糊不清的箴言出现在大屏上，同时也出现在这个国家的所有新闻媒体上。
开始没有人注意，但画面一动不动，不免有人细细观察。
“玛丽安女神手上有行字！”
“是什么，谁看的清楚？！”
“……好像，是，自由？”
“网络上已经有人用相机拍的高清图了，快过来看！”
“人人平等……人人自由？”
“怎么之前没有发现女神像上有这句话呢……”
“看到这个倒是想起来最近被捂嘴的那些评论，你们有听说吗？”
箴言被定格，持续了近一分钟才切换正常的画面，而且看上去像是被人匆匆切走的。
不过，这一分钟已经足够了。
安酒隔着千米高空，与简颂声遥遥相望。
接下来，就靠你们了。
红绸布落地，科德大陆的人民有“捡福”的习惯，因此那红绸布也特地做成了易撕的情况，安酒抱臂站着，看他们在万千红绸之中挥舞庆祝。
希望这福报当真能够降临，所有人都可以站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约莫十多分钟，身后传来意外的声音。
“还没看完？”
安酒回头，简颂声出现在眼前。
“你——”他指了指天空，“你这么快就下来了？”
“走过场而已。”简颂声手负在身后，问，“今天的情况，你还满意吗？”
安酒勾了勾唇：“现在只是开始，最重要的是今天以后的舆论风向。”他凑过去，低声说，“我想要教养所不复存在，想要所有笼中鸟，都能得到自由。”
他一字一顿，语气坚决，问简颂声：“简上校，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吗？”
简颂声不置可否，只说：“你的办法很好。”
安酒叹了口气：“不是我的办法，是古人的智慧啊。”
“什么？”
“没什么。”安酒瞟一眼广场的大屏，“好了，戏看完了，我回去了。”
他要走，被人拽住手。
“干嘛？”
简颂声低头看他，手臂动了动，从身后拿出花环。
安酒没想到平日里略显无趣的简颂声会买花环，有些诧异，而更令他惊讶的是，简颂声将那花环捏圆了，轻轻放在他头顶。
那手臂遮挡住了视线，安酒呼吸停滞一瞬，眼睫颤了颤。
周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吵闹议论，可他和简颂声之间，仿佛只留下了这芬芳花环的浪漫。
温柔又香。
简颂声放下手，看着他的模样。
“站在这里看这么久，就没想过给自己买一个吗。”简颂声问。
安酒被冤枉，他站在这里才没有羡慕那些人戴花环。
不过……他抬手摸了摸头顶的花环，想，倒是也不错。
“你哪来的花环啊。”安酒问，“你在上面的时候没戴啊。”
简颂声嘴硬道：“别人给的，随手送你了。”
第43章 比狗血更狗血13
箴言的出现在国内引起轩然大波, 更何况还有简颂声的人在后面推波助澜。
教养所背后的势力被长期控制的舆论反噬，几次挣扎下场企图再次引导舆论也都失败，反而让这股向往自由的力量不断增长复苏。
苏湾和赵立亮的订婚自然不敢在这风口浪尖上进行下去, 因此推迟。安酒也在当晚接到了苏湾的电话。
“教养所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苏湾小声道：“已经开始有人知道昨天女神像的事了……”他顿了顿, 问，“是您做的吗？”
“主要是简上校做的。”安酒说，“你的婚事会推迟, 但教养所要坍塌，还需要烧一把火。”
苏湾问：“我能做些什么？”
“这个主意我和简上校提过, 不过他比较谨慎, 不愿意这么做，我想，如果等这一波最强力的舆论攻势逐渐过去，人们开始淡忘, 教养所的事很有可能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那就前功尽弃了。”安酒说。
苏湾像是猜到什么, 吸了口气：“只要能离开这里, 我愿意付出代价。”
“不用, 不用付出代价，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个送东西进教养所的渠道就好, ”安酒低声同他策划, 三分钟后, 问, “怎么样？”
这次苏湾进入了良久的沉默, 随后才说：“我会尽力做到。”
“自由是自己争取的。”安酒说, “外面的人已经帮他们走了99步了，如果最后一步他们不肯自己走出来, 那也许他们更加适合教养所。”
苏湾点头，再一次重复：“我会尽力做到。”
因为舆论压力，苏湾今日租借手机的时长很短，简单告别后便挂了电话。
安酒垂下手，心中突然有些模糊。
二狗：“你真的不和简颂声商量一下吗，他的计划可都是有告诉你哦。”
“他有他自己的考量和束缚，也许我操之过急，但我没有时间等他慢慢筹谋了，”安酒靠在沙发上，承认自己有隐忧，但也说出心里话，“简颂声的好感度在上升，但你们这破世界所谓的狗血值还差很多，我得想办法制造一些矛盾。”
二狗：“在狗血方面我还是比较相信简颂声自己的创造力。”
安酒：“？”
他们的计划很快实现，在安酒和苏湾通话的第二天下午，关于教养所暴乱的事就已经甚嚣尘上。
媒体说是暴乱，其实有些标题党了，按照安酒和苏湾计划的，这应该算是一次主动的宣誓，教养所的Omega们奋起反抗，控诉这些年来受到的囚禁，要求离开教养所。
教养人自然不同意，因此与他们发生对抗，这些Omega在对抗中哭喊，咆哮，甚至被推倒在地又爬起来，最后也没能离开教养所，反而被圈禁，短时间内不允许离开房间。
但这一切，都被直播在网络上。
简颂声的电话也如期而至。
“教养所的事是不是你做的？”他开门见山地问。
安酒承认：“是，是我策划的，你要问我怎么做的吗？”他说，“是我让苏湾去鼓动教养所的Omega反抗，微型摄像头也是我给苏湾的，教养所不是铁桶，在里面长年居住的Omega自然知道这所建筑物哪里可以塞进一个微型摄像头。”
“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我已经明确和你说过，不要用这种方法。”简颂声明显生气了。
安酒企图安抚他：“现在的舆论就像一团摆好的炮仗卷，只差我这根引线了。”
“这样做太过危险了！”简颂声说。
“教养所内乱的结束的第一时间，苏湾就把摄像头冲进下水道了，”安酒说，“你说的危险，苏湾鼓动了其他教养所的Omega，确实有风险，所以我需要这股浪潮以最快的速度卷过教养所，还有就是，直播用的是我的手机，挂的是我的账号，有心人想查，也只会查到我头上。”
简颂声：“我说的不只是苏湾，还有——”
他停下来，像是在努力控制情绪，过了近十秒才说：“教养所里多少Omega，这背后又有多少附在Omega身上的交易和利益纠葛，你以为自己这样做是催化了舆论矛盾，迫使国家关闭教养所，可是之后呢，这背后的人利益受损，狗急跳墙，会不会对普通的Omega下手？会不会查到你之后对你下手？我们已经极力在背后的人谈判了——”
“你们谈判一定会成功吗？”安酒问。
简颂声双唇紧闭，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
“没成功的话，怎么办啊，前功尽弃吗。”安酒说，“我是心急，但我想要的就是万无一失，我不在意他们查到我，难不成他们还能报复我吗，如果我在科德出事，扭里大陆不会放过你们的。”
“怎么不会报复你！挡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简颂声厉声呵斥，“你出事了，扭里大陆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可是为什么一定要以身试险？！”
安酒第一次听见他这么生气，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等缓过来，才后知后觉地问：“你是担心我所以生气的吗？”
简颂声冷哼一句：“你在妄想什么。”
“那好吧。”安酒说。
“安酒。”简颂声少有叫他名字，这次开口却十分严肃，“不要再打着苏湾的幌子，你喜欢我可以用别的方式，没必要故意做出这么多来引起我注意。”
安酒隔着电话，缓慢地，呆滞地看了一眼空气。
“什么？”
“你故意说你喜欢苏湾，要和我公平竞争，不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简颂声说，“之前都无所谓，但现在你为了这点心思，不顾自己安危做到这种地步……”
安酒忍不住要打断他：“不是，你怎么看出我喜欢你的？”
“你不喜欢我做梦都喊我的名字？还说想我？”简颂声不觉得“安酒喜欢我”这件事需要争辩，于是又继续规劝道，“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我会考虑，但不要再为了引起我注意，做一些……”
“我想你误会了，我不喜欢你。”
电话那头彻底安静了。
安酒眉梢颤动，嫌自己嘴快了些，没有委婉一点，忍不住想问问二狗简颂声的好感度下降了没。
“你不愿意承认就算了。”简颂声说。
安酒霎时松了口气，但又感觉简颂声的声音里有明显的落寞。
两人各自平复了一会儿，简颂声主动道：“你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出门，如果出去就给小毕打电话，其余的事，我会替你善后。”
“不好意思，我打扰了你们的计划。”
“现在道歉未免太晚了。”简颂声说，“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要帮苏湾，从现在开始，你都不要再插手了。”
安酒与他分析：“我做的事也不见是坏事，你们在谈判的话，教养所暴乱的发生对你们应该十分有利，对方也许会让渡更多，让你们来平息这场舆论。”
简颂声：“等你真正想要了解科德这个国家的时候，才来和我谈论吧。”
“简上校是说我高傲？”安酒换了轻快的语气，“还是仍然在怀疑我是扭里大陆的卧底？”
“你是谁你自己知道。”简颂声不欲多聊，直言，“我帮你善后不过是不想因为你出事，影响了两国的关系，毁掉了来之不易的和平。”
安酒笑道：“那多谢你了，热爱和平的鸽子精。”
简颂声挂断电话，安酒也立刻找起了二狗的麻烦：“上次我醒来，你说狗血值上升了。”
“……我上次想和你说这件事啊，你不让我说。”二狗说，“不过因为刚才的事，狗血值又上升了一些呢，现在已经75了。”
安酒琢磨道：“他以为，我喜欢他，又以为他喜欢苏湾，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故意说自己也喜欢苏湾，所以狗血值上升到了70，但今天听说我不喜欢他，狗血值又多了5点。”安酒觉得离谱又有点想笑，“他还蛮能脑补的。”
二狗：“我都怀疑你什么都不用做，简颂声自己就能帮你把狗血值扯到100。”
安酒圆眸轻眯，喃喃道：“如果……他知道自己只是其他人的替身呢，狗血值能上升到多少。”
二狗吸了口气：“安酒，这样也太残忍了吧，而且，你这样说的话，简颂声的好感度也会下降的。”
安酒问：“简颂声的好感度多少了。”
“90，也是涨了5点。”
“好想抽一张……”安酒搓搓手，“又怕你们这非的离谱的池子。”
二狗怂恿他：“抽一张吧，你都好久没抽了，大不了晚上简颂声回家你亲他一下，好感度就又回来了。”
安酒是个极其不能受人怂恿的人，果断抽了一张。
熟悉的动画转了半天，安酒抽出一张从没见过的卡，转变卡。
卡片翻过来，竟然写着：接下来24小时内你的性别将转变为Omega。
安酒：“……”
你没事吧破世界。
二狗：“这，这，这变成Omega是怎么回事啊？”
安酒闭上眼：“我住十八楼，现在去一楼，无需电梯也无需楼梯。”
二狗：“喵喵喵？”
“你是只狗，要叫也是汪汪汪。”安酒将手垫在脑后，往后仰躺，突然在空气中闻到若有若无的气息，他再细细品了一会儿，感觉到沁脾的冷松味，是令人十分安心和踏实的味道。
二狗学着他闻：“我闻不见。”
“你是假狗，怎么闻的到。”安酒眸子一转，想，“好了，我知道怎么补回来这十点好感度了。”
第44章 比狗血更狗血14
因为安酒的策划, 教养所Omega一事闹得轰轰烈烈，无数人为教养所的Omega发声，司政官不得不派人出来安抚民众情绪。
简颂声处理完所有事务, 披星戴月地赶回家, 肇事者却在客厅里呼呼大睡。
客厅中冷气开的很足，昏黄灯光带来的温暖都被冲散，简颂声走进, 鼻尖缓慢淌过一丝从未闻到的味道。
像是清新的橘子。
Alpha天生的狩猎本能让简颂声喉口燥热。
下午有Omega来过家里？
难道是苏湾？
之前和苏湾见面，苏湾都戴了抑制环, 所以他从来都不知道苏湾的信息素味道。
他皱了皱眉, 暂时没有想到安酒有什么办法在当下把苏湾请到家里来。
他们关系真这么好吗。
好到可以见面可以不用戴抑制环。
他脱下鞋往里走，偏偏越走到安酒身边，这股味道就越明显。
信息素怎么会这么浓郁。
难道说……今天下午安酒和苏湾有什么亲密接触。
简颂声垂眸，胸口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 走到安酒身前时，情绪又突然沉了下来。
平时安酒在客厅睡觉, 管家会给他盖毯子, 但今天身上倒是罩了件薄风衣, 像是他衣柜里的。
安酒睡相不好，材质柔软的风衣都被压在了腿下, 天气热, 安酒的家居服早已经换了宽松的裤子, 曲膝将被子一压, 便整条腿都露出来。
扭里大陆分明比科德还要热, 这人怎么娇养出这一身细皮嫩肉。
“安酒。”简颂声喊他的名字, 原本是想叫醒他，声音却反而压的很低。
沙发上的人睡的很沉, 呼吸平稳，简颂声蹲下，小心翼翼地凑到他身前，果然闻到了那股清新的橘子香味。
这味道，简直不像是Omega留下的，反而像是——
简颂声脑中出现一个非常荒谬的想法，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睡梦中的安酒也觉得难以呼吸，像是有什么透明的压力，铺天盖地地将他挤压。
他难耐地蹬了蹬脚，刚用力就被人握住，还想再动，发现怎么都动弹不得。
“嗯……”安酒抓着衣服，缓慢地睁开眼睛。
简颂声就在眼前，看他的神情忧愁又温柔，很像……
“简颂声？”安酒轻轻呼喊他的名字，头顶的灯珠晃住眼睛，迷茫地问，“下戏了？”
面前人眼中又添疑惑，问：“什么下戏？”
“嗯？”安酒垂眸，意识清醒过来，将手放在眼睛上，但发现喉口更加燥热，又按了按喉咙，说，“我想喝水……”
简颂声倒来水，举着杯子看他两眼，看他没有爬起来的样子，便蹲下来喂到他嘴边。
安酒歪着个脑袋去喝水，没骨头一般，凑到简颂声手边觉得手软脚软，一个没控制住，翻到了地上。
简颂声来不及，就看他这么扑在了自己脚边。
“……”他随手放下水杯，将人从地上抱起来，没想到这人一下钻进他怀里，手搂着他的肩膀，不肯下来。
“干嘛突然投怀送抱，”简颂声顿了顿，在安酒后颈处闻到了十分浓郁的Omega信息素味道，他不由诧异道，“你——”
安酒装作不知，抱着简颂声说：“我好热啊，好难受……”
“你难道是，是……”简颂声结巴了一下，很快收敛了信息素，让他好受些。
他缓了一会儿，才说：“你难道是Omega？”
“我不知道。”安酒抓着他的衣领，“你好香啊，可是又让我好不舒服。”
“你和管家都是Beta，我以为你们闻不见，所以在家里没有收敛。”简颂声问，“现在好一点吗？”
安酒抬眼看他，说：“原来你的信息素是这个味道，我喜欢闻。”
简颂声挑眉，颇有些得意，但又不想让安酒看见。
“有闲工夫说这些，看来不会不舒服了，”简颂声将他抱起，放回沙发上，说：“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Omega吗？”
安酒摇头：“不知道，我一直都是Beta。”
“看来你们扭里大陆的医学也不那么发达。”简颂声不忘拉踩一声，然后饱含着期待问，“你怎么老是在客厅里睡觉，难道是，”他清清嗓子，“难道你在等我吗。”
他说完又觉得太直接，说：“等我的消息。”
安酒把简颂声遗落的水杯拿起来喝，咕噜咕噜两口以后，说：“前两天在等消息，今天在等你。”
简颂声挪开眼神，嘴角轻轻勾起，脸上仍然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你等我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安酒从沙发上拿简颂声的风衣，“感觉你在家我会安心一些。”
“这是Omega的天性，我之前就说了，你和我没有办法竞争。”简颂声骄傲道，“输给Alpha无需自卑。”
安酒：“……”
他将话题拐回来，用手戳了戳简颂声的手背：“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手背的神经好像变的格外敏感，指腹触上来的时候，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简颂声煞有其事地咳了咳，问：“不是说我的信息素让你不舒服吗。”
“你不释放那么多，我就不会难受了。”
这话分明没什么问题，但简颂声却觉得格外耳热。
安酒看他犹豫，捡起风衣：“你不肯就算了，我拿这件衣服也是一样的……”
“衣服有什么用！”简颂声夺过他手上的衣服，恶狠狠地说，“都被你弄皱了，我这件衣服很贵！”
“……那我赔你。”安酒说。
简颂声起身：“你觉得不安就过来睡吧，我反正不介意。”
安酒“哦”了一声，简颂声立刻有意见：“就一个‘哦’？”
“那要干嘛啊，”安酒凑到他面前，问，“简上校要我以身相许吗？”
他一下凑的太近，简颂声几乎以为他要吻上来。
气息交融的瞬间仿佛回到了发.情.期那天的晚上，明明是Beta，也没有任何信息素，可他的出现仍然带来无数电流般的冲击，怂恿他冲破二十多年坚守来的底线。
他没忍住。
吻了安酒。
安酒这人心思很多，他从来猜不中安酒在想什么，却在那一刻感觉他如同纯洁的天使，却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变得不再清白。
罪恶，还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仿佛再进一步就要控制不住，只能在那柔软的唇上停顿了几秒，被他侵染了酒味便立刻离开。
简颂声喉结滚了又滚，主动退开一些距离，说：“谁要你以身相许，你不占我便宜就不错了。”
安酒“哼”了一声，起身往楼上跑：“我先去习惯习惯你的床。”
简颂声快步追上他：“谁让你先去，我的房间也是我先去。”
“你好烦啊简颂声，这点事都要抢。”-
简颂声洗完澡出来，安酒已经躺好了，他扫了一眼那和自己分开的被子，眸色又暗下来。
“你洗好啦。”安酒拍拍他的床铺，邀请他，“快来睡觉。”
简颂声爬上床，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被子，把他扯的乱七八糟，然后躺下去。
安酒侧过身：“干嘛，心情不好欺负被子。”
“谁心情不好。”简颂声闭上眼睛，“睡觉。”
“那意思是和我睡觉心情好咯。”安酒说。
简颂声飞他一眼，嫌弃道：“伶牙俐齿。”
安酒主动侧过身，枕着胳膊靠近简颂声，说：“好像好事有点热热的。”
“开低些空调。”简颂声说着，要切空调温度。
等他回过身来，安酒突然到了身前。
刚才他有这么近吗。
“我说的是那种燥热，”安酒睁大眼睛，扑闪扑闪，“你知道吗？”
简颂声：“……”
“你有发.情.期，你肯定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安酒伸手出来，放在简颂声的被子上，“靠近点好像就好些。”
被他一条胳膊压住，明明很轻，但是简颂声却突然感到紧张，好像发.情.期又要开始了似的。
他扬着下巴，小心呼吸，说：“不舒服就去打抑制剂。”
“……”安酒不管，隔着被子像只八爪鱼一样抱住他，“我又没发.情。”
简颂声：“那谁在发.情？”
安酒嘟着嘴，说：“上次你发.情.期还是我帮你，到我不舒服了你就叫我去打抑制剂，一点良心都没有。”
他说着，手从简颂声身上撤下来，刚滑落了一半，被人用了些力气扯回去。
简颂声没看他，看着天花板，说：“要抱就抱，不准再嘀咕。”
安酒偏和他对着干：“要不是今天不舒服，我才不抱你。”
“哼，”简颂声说他，“你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做什么事都弯弯绕绕的，喜欢我就喜欢我，偏偏去扯苏湾，想和我一起睡也不直说，在这里哼哼唧唧。”
“谁喜欢你。”
“又不承认。”简颂声闭上眼睛，“不承认就算了。”
他好像决意要熟睡，安酒不放过他，用手摸他脖子，吓得简颂声在床上一抖。
“你干什么！”
“我想摸摸腺体是啥样的。”安酒往里摸了摸，然后伸着脑袋，用鼻子闻，“是在这里吗？”
他整个人都趴了上来，让这不算小的空间里充满了如同盛夏里炸开的清爽橘子味儿。
简颂声比曾经任何一个发.情.期都要意乱情迷，他立刻将安酒的手抓下来，哑声道：“你小学毕业了没，Alpha哪有腺体。”
“那我有吗。”安酒想收回手，摸摸自己后颈，手却被人握住。
他挣了挣，简颂声也没放开。
两人莫名地静下来，半晌，安酒抬眼看简颂声，想开口说话，简颂声却牵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间：“睡觉。”
第45章 比狗血更狗血15
吸取了上次的经验, 这次安酒比简颂声更早醒来，无所事事地在床上翻阅时事新闻。
不知是简颂声的团队和教养所背后的势力达成了共识，还是科德大陆苦教养所久矣, 舆论攻势不降反增, 甚至已经有人在政府楼下拉横幅坐着不走。
安酒看的津津有味，身边人有了动静都没感觉到。
“这么操心教养所的事。”简颂声晨起低哑的嗓音从耳廓略过，安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手抖了抖。
安酒放下手机，侧过身, 枕着脑袋和简颂声对视。
“早啊。”安酒冲他笑了笑, “难得见你醒这么晚。”
简颂声垂眸：“多亏了你。”
安酒：“什么多亏了我。”
“你知不知道自己睡相很差。”简颂声控诉他，“一晚上……滚来滚去。”
“不可能。”安酒心说，上个世界的时候，简颂声从来没说他睡相差。
简颂声轻轻抓起那早已纠缠在一起的两床被子：“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不管不管不管, ”安酒在床上打滚，“反正不关我的事。”
简颂声看他欢快的样子, 嘴角不自觉扬起, 伸手过去按住他腰侧。
安酒本来就怕痒, 被他一抓，整个人像只熟虾一样卷起来, 防备地说：“你偷袭我！”
“我只是保护我的床架, 省得被你折腾塌了。”
简颂声心情颇好, 如果不是事务缠身, 他倒是想在家里完整地呆一天, 毕竟自从婚后他就没有在家陪过安酒, 总是让安酒等他回家。
他有些惭愧，揉了揉后颈, 犹豫道：“还会不舒服吗？”
安酒懒洋洋地“嗯？”了一声，问：“不舒服的话，你有什么办法吗？”
“你不舒服的话，就跟我一起去上班吧，”他仍然感到抱歉，“最近事情太多，我没有办法请假在家里陪你。”
安酒反应过来似的，“啊”了一声，说：“你的意思是，你今天想陪我。”
“陪自己的Omega度过发.情.期是每个Alpha的职责。”简颂声望向他，又感觉他神色戏谑，不太正经，便说，“你如果觉得没什么了，我就自己去上班了，毕竟已经迟到很久了。”
安酒没有要跟着去上班的想法，却觉得如果简颂声能留下来陪他就好了，这样自己不会无聊。
“我没有不舒服了，你自己去上班吧。”安酒说。
简颂声眼中闪过失落，简单答了句什么便起身洗漱，临出门时，又问：“其实今天我应该陪你去医院看看，做个检查，你想去吗？”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安酒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吗，赶紧说：“我没事，来科德之前才刚做了体检，不会有问题的，等教养所的风波过去，你有空了，我们再去医院吧。”他在简颂声想其他办法前打断，“不用叫别人带我去医院或者叫军医过来，我只想你陪我去。”
最后这句话让简颂声更加愧疚，他迟慢地点了点头，说：“对不起，是我太忙了，我会尽快抽时间出来，还有，你一个人在家，有什么问题就找我……”他站在门口，等了几秒，见安酒不搭腔，便自顾自地补上一句，“或者叫管家找我。”
安酒冲他笑：“好啊。”
磨磨蹭蹭之中，简颂声终于走了，安酒也松了口气。
怎么每个世界的简颂声都想带他去看医生。
二狗立刻蹦出来：“绝了，简颂声这家伙昨晚就把自己好感度推到100了，我看你俩抱着呼呼大睡，就没出来吵醒你。”
“我俩抱着呼呼大睡？”
二狗：“也不算，主要是你呼呼大睡，我看简颂声后半夜才真睡着了。”他害羞地说，“其实这个世界的简颂声也挺好的呢，你不考虑一下吗。”
安酒是已经上过这破世界的当了，决绝道：“不可能。”
“好可怜的简上校。”二狗虚空双手合十，“为他点蜡。”
“别点了大哥，你倒是替我操心操心狗血值的事吧。”安酒顶这个鸡毛脑袋起床，走到楼下，管家端上早餐，说，“上校说您昨晚没睡好，要不要我给您煮一杯咖啡？”
简颂声倒是挺贴心的，安酒打哈欠：“那就浅浅来一杯吧。”
安酒掏出手机，开始忙碌，他这几天忙着在网上做着水军，和网友一起厮杀，就等着教养所的事情赶紧尘埃落定。
但局势又在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内变化，似乎有人借力打力，将教养所与军方扯上关系，曝光教养所以“养优育优”的借口长期为军方培养Omega作为玩物，进入军方内部的Omega明面上是某位军官的妻子，但实际上会成为众人的性伴侣。
有人说精心养育了十几年的Omega，只服务于一个Alpha也太可惜了。
简颂声与苏湾的婚约便是最好的例子。
安酒没想到这团火竟然烧到军方，甚至是简颂声的身上。
他突然想到简颂声说过的那句“等你真正想要了解科德这个国家的时候，才来和我谈论吧”，也许那并不是过分的指责。
他立刻给简颂声拨去电话，但是忙音，想来他们那方也正在商议这件事。
安酒只能继续用自己的账号在网上与人吵架，碰到那些骂简颂声的，便破口大骂回去，恨不得要越过网线和人打架。
约莫半个小时后，简颂声的电话打回来，安酒接起，简颂声便先开口了：“没事，不用担心。”
安酒顿了顿，才说：“事情有变？”
“有点，不过倒是利于教养所更快解散。”简颂声说，“我晚些回来和你解释。”
“会影响你吗？”安酒问，“会吗？”
“不至于，而且也不重要。”简颂声说。
安酒轻吸一口气：“那我等你回家。”
“可能会比较晚，如果太晚你就先休息。”简颂声说。
“没事，我下午睡过了，晚上不困。”安酒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晚上回来我们变吃宵夜边说。”
简颂声的声音终于有些活力，问：“你会做吗。”
“小瞧谁啊，等着晚上回来我给你露一手。”安酒说，“不过，你不能白吃，你酒柜里的酒——”
“我本来就不会喝酒，那些都是别人送的，你随便拿吧。”
安酒笑道：“好啊，那晚上见。”-
怕简颂声今日忙不过来，安酒很晚才开始准备宵夜，简颂声进门时，食物的香气立刻传到鼻尖，引得他用最快的速度走到安酒身边。
这还是第一次见安酒下厨。
他穿着黑绿条纹的围裙，腰带系在身后，站在抽油烟机前哼歌，被风声和歌声罩住耳朵，完全没感觉到简颂声回来。
以前并不觉得这间厨房有温馨的感觉。
“安酒。”简颂声拔高了声量叫他，将他吓得跟只兔子一样在原地蹦了蹦。
安酒吸一口气：“你走路干嘛不出声！”
“我大门都关了，你自己没听见。”简颂声偏头去看，“做的什么啊。”
“下酒小菜。”安酒将菜盛出来，“我也是几个月都没有自己下厨做过东西了。”
简颂声从他手里接过碟子，低头闻了闻：“好香。”
“所以说你今天有口福了。”安酒解下围裙，“好了，出去吃饭吧。”
因为是宵夜，安酒只做了两个人的量，简颂声开了红酒，问安酒喝多少。
“我也不爱能喝，就比你多一点点吧。”安酒说。
夜深悄悄，唯有餐厅里这一豆灯光。
简颂声看着他在昏黄灯光下垂眸，心中生出的暖意更盛，仿佛白日里那些忙碌争吵都烟消云散。
“我突然明白，婚姻的意义了。”简颂声说。
安酒看他，以为他又和平时一样说些屁话，随口问道：“什么意义啊。”
“我也说不明白，但我知道，”简颂声也回望他，良久，问，“安酒，你喜欢我吗。”
突然谈这种事，安酒有点儿猝不及防，眸光扫向别处，习惯性回答：“不喜欢你。”
“我说真的，”简颂声认真道，“没有开玩笑。”
安酒拿红酒杯和他碰碰，装作忙碌：“不说。”
简颂声的目光跟着他缩回去的手臂，仿佛也跟随着他的闪躲。
他抓住安酒的手腕，将他的酒杯拿下来，放在一边，又重新牵起他的手，仿佛无比珍重地裹着。
安酒呼吸不畅，指尖颤了颤，想要缩回来，却像昨晚一样被简颂声牢牢抓住。
“安酒，我觉得我喜欢上你了。”
夏夜蝉鸣阵阵，原以为关了门窗听不见，现在才知道是不够安静。
与蝉鸣一同清晰的，还有安酒的心跳声。
第46章 比狗血更狗血16
安酒没有想过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 会和简颂声摊牌。
他有些无措，但面对简颂声坚定坦荡的眼神，又莫名心虚。
简颂声喜欢他。
他当然知道, 每一个世界, 简颂声的爱意都如同进度条一般清晰可见，可是他没有办法再爱这个世界的简颂声。
即使每次都会迷糊地将这个世界的简颂声当做上个世界简颂声的替身，他也没有办法心安理得。
“你……”安酒垂眸, “干嘛突然说这个。”
简颂声微微偏头，从下而上地去找安酒的视线：“害羞了？”
有人找了条好思路, 安酒便顺杆而上：“没害羞。”他推桌上的盘子, “快点吃，不然我专门做的菜都凉了。”
简颂声张了张唇，想追问安酒的想法，但看他一直低着头, 又怕自己逼得太急。
反正他们都结婚了，心意相通不过是早晚的事。
简颂声尝了尝安酒的手艺, 意外的好吃, 想夸一句, 突然意识到，餐厅里除了食物的香气, 已经完全没有Omega的信息素味道。
他问：“你今天打抑制剂了？”
安酒抬眸：“嗯？没有啊。”
“好像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了。”简颂声说。
安酒心想, 本来就是Omega一天体验卡, 当然没有味道了, 只是这破世界真的神金, 自己出的卡, 自己不负责善后，还要他来圆这个bug。
“我本来就是Beta啊, 没有信息素才是正常的。”安酒说，“可能昨天只是意外吧。”
简颂声皱眉：“哪有这样的意外，我明天还是陪你去一趟医院。”
“现下的局势，你还能抽出身来吗，”安酒放下筷子，和他讨论，“你们打算怎么应对今天的事？”
说到这件事，简颂声神色也严肃下来，浅浅叹了口气：“网络上曝光的事，并不是空穴来风。”
“什么？”安酒脑中飞快闪过舆论里那些恶心的文字，又跳出这件事思考了许久，才重新看向简颂声，“原来你不是被我说服的。”
简颂声挑眉，安酒将这件事完全拆解开：“你早就知道教养所的阴暗面，恐怕心底也一直有想法要让教养所倾覆，正如我之前所说的，我的到来让科德喘了口气，有了契机，正巧我与你不谋而合，推了你一把，给了你一个思路，让你终于下定决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倒没你想的那么聪明，”简颂声轻笑，“但不谋而合，是真的。”
他举杯，安酒便抿唇不服气地将杯子撞过去。
“你还挺会装的。”安酒哼哼，“开始还这不行那不行的。”
简颂声：“不是装的，教养所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他又叹气，“教养所确实输送过Omega到军方某些人手里，但教养所也有教养成功的案例，并不是每一个Omega结婚后都不幸福。”
安酒：“但那些被送到军中备受折磨的Omega一定不幸福。”
“是，这也是我一定要做这件事的原因。”简颂声说，“我从没有怀疑过你是扭里大陆的卧底，尽管你确实动迹诡异。”
安酒撑着下巴看他，笑意盈盈：“没想到简上校这么信任我，我好感动。”
简颂声给他夹菜：“吃吧你，就这张嘴叭叭叭的。”
“你喜欢安静的那就去找苏湾呗，反正教养所塌了，苏湾就自由了，你可以去找你的唯一，去找上天赐给你的命定Omega，你的真爱。”安酒说。
简颂声觉得这话耳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但敢肯定是安酒在阴阳怪气，便解释道：“之前可能是有些误会。”
“误会什么？”安酒追着他逗，“误会自己喜欢苏湾啦？”
简颂声拿他没办法，只好催促：“几点了，赶紧吃，吃完睡觉。”
安酒晃晃红酒杯，斜着过去敲简颂声的酒杯：“说不过就叫人家去睡觉。”
“那你想我说什么。”简颂声认真吃饭。
“说回正事，你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简颂声说：“军方内部今天开始自查了，我们与教养所后面的人重新谈判，这次，主动权在我们手里，虽然没有办法一次性扳倒他们，但他们必然要舍弃教养所。”
有简颂声这句话，安酒也就放心了，又问：“那找到是谁在后面爆料的吗？”
“你觉得能是谁。”
“司法官一党？”安酒沉下心来思考，说，“你们内部自查是一定会交人出去的，算是平息舆论。”他鼓着腮帮，说，“至于你的名声……”
“我的名声没有什么所谓的，”简颂声说，“我也不靠名声吃饭。”
安酒托着红酒杯，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说：“听说这个月，胜利广场上都有群众自己组织的舞蹈表演。”
“是有，不过因为教养所的事，也不算那么活跃了。”
“我没见过，等哪天晚上你有空，带我去看看吧。”安酒说，“结婚这么久，我们还有单独出门玩过。”
简颂声自动将“单独出门玩”翻译成了“婚后第一次约会”，期待的种子肆意生长，爱意像藤蔓一样绕住心脏。
他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口气喝完。
安酒看着他醺红的脸，不由觉得可爱，说：“那就约好了，这两天留个时间给我。”
“好。”简颂声心情很好，将桌上的菜都清盘。
吃完宵夜，安酒也困了，伸了个懒腰往楼上走，简颂声望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两秒，追上去，说：“你今晚还觉得不舒服吗？”
“不会了。”安酒说。
简颂声看他要和自己背道而驰，忍不住从后面拽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
“你的信息素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好不好过，”简颂声说，“还是住我那间舒坦一点。”
安酒揉揉后颈，感觉自己昨天那好感度冲的有点过头了。
简颂声找了个好理由：“去医院之前的这段时间，你都在我房间睡吧，不然就明天立刻去看医生。”
“其实我没必要睡在你……”
“你这是用完我就扔？”简颂声问他，声音听起来很不甘心。
安酒抿唇。
这个世界的简颂声怎么生的跟只小狗一样，一天到晚要哄要黏。
偏偏安酒又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
“那，那先在你房间观察两天。”安酒说。
简颂声爽了，开始翘尾巴：“这都是为了你好。”
安酒：“……是是是。”
昨天是蓄谋已久，今天被简颂声压着一起睡觉，安酒倒有点放不开，还好简颂声酒量差，喝了那一杯红酒，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安酒松了口气，也闭上眼睛。
刚要入睡，身边涌来一股热浪，简颂声将他拢住，手臂搭在他腰间。
安酒觉得睡久了会热，推了推他，简颂声嘟囔地叫他“睡乖点”，反而将他抱的更紧。
安酒和他贴着，想，算了，不和他一般见识-
今早简颂声没有迟到，早早就去上班了，安酒日上三竿醒来，身边已经空了。
他照例慢悠悠地晃下楼，还未到客厅先听见了电视放送。
管家从厨房里探头，说：“安先生醒了。”
“嗯。”安酒转去客厅，“这么早就放新闻。”
“是上校让开着的，专门开给您看的。”管家把早餐端来，放在客厅茶几上，“他说，今天有您想看的节目。”
节目是现场直播，新闻发言人正在播报与教养所相关的内容。
安酒盯着电视屏幕坐下来，刚好听见一句完整的描述：“教养所成立三十五年来，共教养855名优质Omega。”
他嗤笑一声，开始吃早饭。
接着，便是从教养所出去的Omega接受采访，他向公众公开了他们在教养所的生活，又讲述了与自己Alpha这些年的生活。
在家中没有人权，需要操持家务，还要承受Alpha不悦时的怒火，甚至在他怀孕期间对自己进行家暴。
但从教养所出去的Omega是没有办法与Alpha解除婚约的，因此他只能为了孩子，在家中苟延残喘地生活。
这则采访过后，是无人机对教养所的实时拍摄直播，从画面可以看见被困住的Omega在衣服、布料上写满了“自由”，贴在被封住的窗户上。
直播结束后，电视画面一跳，转向了军方的正式通报。
简颂声他们动作很快，昨天才开始自查，今天清早就已经将人扭送到了大众面前。
这些人接受了不同程度的惩罚，之后，新闻代言人再次出现，宣布两日后，教养所正式解散，但正在被教养的Omega仍然可以继续居住在教养所之中，直到主动离开，已经被分配给Alpha的Omega则获得终生无理由结束婚姻的权利。
此外，政府特别照顾，给予所有Omega可以选择的专业技术培训，让他们能重新获得立于社会的本领。
安酒捏着拳，心跳跟着宣布的话语越来越快。
他们做到了。
简颂声和苏湾的电话同时打来，叠在一起，安酒都不知道该现接谁的。
好在简颂声很快就挂断了，安酒便接听了苏湾的电话。
“安先生。”苏湾的声音在颤抖，安酒立刻回答他，“恭喜。”
苏湾喜极而泣：“没想到，我们……我们真的可以，可以离开这里。”
他仿佛天生优雅，因此安酒也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失态，便高兴地笑道：“这是你给自己争取来的自由。”
“我真的，我太感谢您了，”苏湾边哭边说，“我不用嫁给不认的Alpha，也不用从教养所的笼子搬进陌生Alpha的笼子，我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管家给安酒拿来饭后水果盘，便出门去花园里。
安酒放下手机，开了免提，挑着果盘里的蓝莓吃。
“有想好出来以后做什么吗？”安酒问，“需不需要我——”他顿了顿，说，“我好像没有办法给你帮助了，工作的事可能简上校会更有经验。”
苏湾吸了吸鼻子：“这对我来说太遥远了，我还没有想好，我现在只想立刻出去，看看这个城市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安酒主动请缨：“那我陪你逛吧，反正我在家也是无聊。”
“真的吗？”苏湾受宠若惊。
“是啊。”安酒说，“我也想出去逛逛，找点儿好吃的。”
苏湾在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问：“安，安先生，你上次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嘶。
怎么忘了这一茬。
不知道说“不喜欢”会不会掉狗血值，安酒琢磨了两秒，回答：“真的啊。”
苏湾犹豫道：“那您和……您和简上校……”
“全世界都知道我和他是政治婚姻，”安酒照旧糊弄苏湾，“我之前说过的，我和他没有感情，以后会离婚的。”
身后毫无预兆地响起浑厚男声：“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第47章 比狗血更狗血17
安酒木愣愣地回头, 看见站在家门口的简颂声。
……
简颂声这是什么浑然天成的狗血圣体。
“那个……”安酒匆匆对电话里的苏湾说，“突然有点事，晚点再回给你。”
莫名有种被抓.奸的局促, 安酒搓了搓手, 从沙发上起来，干笑了两声缓和尴尬，说：“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才去上班吗，这是去点了个卯？”
简颂声不和他嬉皮笑脸, 站在玄关处, 眸中神色复杂，有些愤恨又有些失望，看上去像是要碎了。
“不是，你别听我瞎说……”安酒抓抓头发, 可脑子转不动了似的，不知道怎么圆回来。
如果这个时候告诉简颂声自己确实不喜欢他, 也许狗血值还会上升, 但好感度可能就要崩了……
安酒纠结得想打爆这个破世界。
原来做渣男这么难！突然觉得第一个世界的简颂声有点牛逼了！
“教养所解散, 苏湾高兴，所以打电话来, ”安酒主动走到玄关, 滔滔不绝, “他情绪比较激动, 又一直哭, 我为了安抚他才随口胡诌的, 你别信，我怎么可能和你离婚呢。”
简颂声仍然一言不发, 沉默地看着他。
“我真的只是哄他两句，你相信我。”安酒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干脆耷拉下脸，可怜兮兮道，“这不是之前入戏太深了吗，一下也不好直接告诉苏湾——我是为了引起你注意才说喜欢他的——他知道了心里落差得多大，何况，我要是知道你喜欢我，我至于在那儿上蹿下跳吗，不都是因为你开始的时候讨厌我。”
身后的车喇叭响了两声，简颂声才动。
他越过安酒要上楼。
安酒看着简颂声的背影，心道不妙，看来是真哄不好了。
他赶紧追上去，从后面环抱住他，小声问：“你生气了？”
简颂声还是不答话，但安酒摸到他小腹一鼓一鼓的，应该是在非常生气地呼吸。
“我不喜欢苏湾。”安酒将脸颊贴在他后背，“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但是这是真的。”
大概是第一次正式接收到安酒说的主动，简颂声平复了一些，终于肯开口：“你哄他，又哄我，是想两边都要吗。”
“当然没有。”安酒从后面站到他身前，“我当苏湾是朋友。何况，我才来科德多久，能喜欢他什么啊，还有，我一个Beta，前两天还疑似Omega，和他不可能有结果的。”
简颂声抓住他的话口：“那你才来科德这么短时间，为什么喜欢我。”
安酒：……
我算是被你难住了！
他扫过简颂声的脸，决定实话实说：“长得帅。”
简颂声嘴角抖了抖，不知是高兴还是恼火，最后骂了句：“肤浅。”
“第一眼当然都是肤浅，可是后来我发现，简上校的内在也很有魅力。”安酒垫着脚，两只手搭在他肩上，仰头用可怜兮兮的表情看他，“你难道不喜欢我的脸吗？”
简颂声垂眸下扫，然后嫌弃地闭上了眼睛。
安酒立刻捧着他的脸：“你真生气啦，都不喜欢我了。”
简颂声被逼无奈，必须看着安酒，半晌，败下阵来，说：“我不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究竟是我还是苏湾，还是有其他的想法。”
安酒主动走近一步，又正面抱着他：“好嘛，我图嘴快，图爽，想在苏湾面前打肿脸充胖子，非要显摆自己清高。”他干脆再低姿态一些，“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简颂声没有回抱他，而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你和苏湾讲清楚，讲清楚这件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安酒：“……”
不是，你这样我狗血值会降低了。
他犹豫了两秒，简颂声就冷哼一声，推开他要上楼，安酒咬咬牙：“行了，我不玩儿了，我现在就打电话。”
不要简颂声的手机，他去桌上拿自己的手机，重新拨给苏湾。
苏湾很快就接了，问：“先生，您有空了？”
“苏湾，有些事我想和你说。”安酒看简颂声站在楼梯边跟棵没有正脸的松似的，干脆走到他身边打开外放，“我骗了你，对不起，我当时说喜欢你是只是为了引起简上校的注意。”
苏湾沉默了半晌，问：“那你帮我，帮教养所的Omega，也是为了简上校吗？”
安酒看简颂声，简颂声也看他，眼神相当危险。
“不是。”安酒说，“我教养所的Omega，是因为我看不惯，而这其中，我就只出了一个主意，真正忙前忙后的，是简颂声。”
电话中声音断了，近十秒后，苏湾才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是我的错，”安酒说，“你离开教养所之后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
苏湾问：“那明天，你还陪我一起出去吗？”
“当然，我答应了的事从来都作数。”安酒说，“我会准时去接你的。”
“好。”苏湾犹豫了一会儿，语气轻松道，“安先生也不用太抱歉，毕竟我也没有确定我喜欢你，现在正好，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讲清楚了，免得我真的喜欢上你以后陷入苦恼。”
安酒觉得苏湾直爽，心下也大快，说：“那明天出去玩，我买单！”
“我不知道外面的价格，会不会……”
“多少钱都没问题。”安酒豪言壮语，“明天全场，安公子买单了。”
眼看二人越来越嗨，简颂声皱着眉走过来，弯腰用两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安酒立刻老实，说：“那明天见啦！”
两人道别，安酒挂断电话，刚要邀功，简颂声先说：“没空去医院，反倒是有空和苏湾逛街。”
安酒：“……”
他闭着眼睛胡说八道：“我都说我没病，不用去医院，还有，苏湾刚从教养所出来，唯二认识的人只有你和我，我为了避免你和他见面，当然要主动请缨陪苏湾啦。”
“你说的最好是实话。”简颂声转身要上楼，安酒忙跑过去，“我已经给苏湾打电话了，你就别和我闹变扭了。”
前面的人不理他，故意走的很快。
“简颂声！你再冷暴力我，我就不理你了！”安酒威胁，“今天晚上我就回自己房间住！”
简颂声停下脚步，勉强解释：“我急着拿文件。”
“拿文件谁不能拿，用的上你简上校特意回来一趟？”安酒哼哼一声，“你就是找个理由回家来看我。”
“是又怎么样，还有，你要命就老实在我房间睡。”他说，“明天我有空，我陪你和苏湾出去。”
安酒：“？”
不是，简颂声，修罗场这种东西你都能徒手捏出来？
看来离开这个世界指日可待。
简颂声从楼上取了文件，走的时候勉强给了安酒好脸色，让他有空就去书房多看书，别一天到晚的想着打电话聊天。
安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嘁”了一声，扭头立刻就问：“我的狗血值——”
“说实话，我觉得简颂声真的很牛逼。”二狗由心地佩服，“他是这个世界的King。”
“狗血值没掉？”安酒问。
二狗高深莫测地摇头：“不降反升，75了，而且，以我经历两个世界的资深经验，现在已经你们之间的故事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吓死我了。”安酒吐出口气。
二狗：“明天你们三个一起出门，争取搞点事情出来！一次性拉满！”
对比二狗的豪情万丈，安酒倒是突然淡下来，他躺在沙发上，望着精致华贵的吊顶灯：“你别说，我在这个世界也挺开心的，反正也没有生病，多呆几天也没什么。”
二狗锐评：“我看你是移情别恋了吧。”
“没有。”
“见一个爱一个也不是你的错啊，你只是犯了全天下人都会犯的错。”二狗说。
安酒：“爪巴。”-
教养所解散的事，还有许多首尾，尽管如此，简颂声还是抽出时间来陪安酒和苏湾。
三人一起出行，画面和想象中一样诡异。
不是安酒也不是简颂声，是苏湾走在两人中间。
苏湾主动打破僵局：“听说简上校为教养所的事殚精竭虑，我真的很幸运，认识了您和安先生。”
“谢我就行，不用管他。”简颂声说。
安酒：“你——”
他憋着口气，拉着苏湾的胳膊，给苏湾介绍街边各式各样的店铺，结果发现自己也不太熟。
简颂声从后面扯过他：“你还是站一边吧。”
安酒撞上简颂声胳膊，低低骂道：“嘚瑟。”
苏湾少有出门，对一切都很新奇，但又碍于这些年在教养所养成的沉静性子，情绪都不敢外露，安酒便提议：“要不我们去游乐园吧！”
苏湾蠢蠢欲动：“我在电视上看过游乐园。”
“那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安酒看简颂声，“简上校有空吗，没空的话我们可以自己玩。”
简颂声捏住他的脸：“我请了一整天的假，你放心。”
“你……唔唔……”安酒拍开他的手，“多大的人了还和我们去游乐园！”
简颂声嗤了一声：“我不去，谁带你们玩？”
苏湾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随后静静地低下头。
他们仨还是一起出发去了游乐园，简颂声没有吹牛，他确实很了解游乐园里的设施，安酒以为他经常来玩，结果简颂声只是在几年前参与过这里的修建。
要玩空中秋千，苏湾和安酒都不敢，就怂恿简颂声去。
见简颂声毫无感情地坐在秋千上高高低低，安酒在底下笑的很开心，拉着苏湾一起嘲笑：“你看他，坐在上面像个机器人一样！”
苏湾看了一眼，然后说：“安先生，先前还想过，您电话里说追我只是为了引起简上校的注意会不会是借口，今天和你们出来才发现，原来你们是互相喜欢的。”
第48章 比狗血更狗血（完结）
什么互相喜欢。
安酒在四周欢快的笑声中静下来。
离开上个世界已经快一个月了, 那个世界里简颂声的样子，却没有被这个世界的简颂声覆盖，或是变得模糊不堪。
安酒下意识的, 想从这个世界的简颂声身上找到替代, 即使他非常克制，但也不得不承认，在和简颂声在一起的某些温情时刻, 都会让他不禁幻想那个人还在自己身边。
可是，他的喜欢到底是什么呢。
是深刻地爱上了这个世界里如过客般的攻略对象, 还是被强行剥夺、求而不得的思念如同钝刀子一样折磨得他无法思考。
属于他爱的简颂声的灵魂已经不在了, 可将来依然会无休无止地在每个世界中将他牵扯。
千百个皮囊都是你，却没有一个是你。
但我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对其他有着你皮囊的灵魂带有善意，与不多不少的爱意。
他心中生出许多愧疚, 对简颂声的，和对眼前人的。
都说只要结果, 过程不重要, 可是如果他奔赴的结局本来就是和每一个简颂声说再见, 那过程就变得比结局更加重要。
简颂声的空中秋千项目结束，安酒也停止了对自己心的诘问, 提着一边嘴角说：“你看上去玩的不是很开心。”
“小儿科的东西, 没什么好开心的。”简颂声故作不屑, “不如下一个项目请你们去玩旋转木马？”他俯身瞧安酒, “最适合你这种胆小鬼。”
安酒心情不佳, 没有答话。
倒是苏湾小声问：“旋转木马, 我在电视上看过。”他羞怯道，“我想玩可以吗？”
简颂声装作大方：“当然可以, 我去给你排队，你在阴凉地等着。”
苏湾笑着说：“不用了，我想自己体验一下。”他指了指远处的雪糕推车，“我看安先生被晒的有些热了，不如您请他到树荫下吃雪糕吧，我结束以后和你们电联。”
他友善地决定撮合二人，主动退出了队伍。
安酒确实需要冰冷的东西来冷却情绪，他转身往雪糕推车走去。
他弯腰在推车里挑了一会儿，找到牛奶雪糕，简颂声主动付了钱，说：“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安酒拆开包装，咬着雪糕疑惑：“嗯？”
简颂声的目光忍不住黏在他唇上，被安酒一瞧，又赶紧挪开，随便看看远处的过山车：“感觉我从秋千回来，你就不太高兴了，是和苏湾聊了什么吗？”
“没有。”安酒咬下一块含在嘴里，嘴角逐渐被冻得有些麻木。
“是吗。”简颂声不太信。
安酒不想聊太多，将话题引回苏湾身上，说：“苏湾说想参加Omega学校的教师应聘，但是他没有文凭，不太符合要求。”
“除了苏湾就没有别的聊的吗，”简颂声说，“苏湾已经去坐旋转木马了。”
安酒不知道聊苏湾和旋转木马有什么关系，但又觉得烦躁的简颂声有点可爱。
“那聊什么啊，”安酒用手扇扇风，“你还生我气呢。”
不提这一茬还好，这会儿提起又让简颂声调理好的心情变坏了，说：“因为你道歉没有道歉的态度。”
“我就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残酷冷血的男人。”安酒说，“你惨了摊上我这样的对象。”
简颂声：“……”
安酒看他郁结，笑道：“好啦，我逗你玩的。”他从推车里拿一根冰棍出来，“请你吃。”
简颂声无奈，接过：“你付钱了吗你就请我吃。”
“一根冰棍的钱谁没有啊，”安酒说着要付款，简颂声已经先给了，嫌弃道，“等你主动，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
他的话听上去意有所指，安酒没有立刻接上。
许多Omega为了庆祝取消教养所，四处都算热闹，连工作日少人的游乐园也蔓延着欢声笑语。
“今天有什么电视节目吗？”安酒指了指远处正在拍摄的人群问。
简颂声顺着他看，说：“不清楚。”
安酒挑眉，原先他还打算特意约简颂声出门，现在好像一切都赶巧似的，按照他想好的方向发展。
那些人边走边拍摄，逐渐靠近他们，安酒三两口把雪糕吃完，呼噜了一嘴冰，伸手去拉简颂声。
皮肤触上的时候，简颂声有些意外，但又怕安酒只是随便动动，便很快抓住了他的手背，用力放在手心里。
“你捏痛我了。”安酒小声抱怨。
简颂声松了松，但仍然是不肯放开的力度。
“你冰棍要化了。”
简颂声皱眉，其实他不是很喜欢吃糖水冰棍，化掉的糖水干掉以后黏腻的感觉令人烦躁。
“不喜欢吃？”安酒凑近，“那我帮你吃掉？”
简颂声心重重跳了一下，手足无措将冰棍往安酒面前递了一点，又觉得自己吃过了，还是重新给安酒买一根比较好，但安酒已经先低头咬住了。
思绪好像被锁在了他的顺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上，简颂声感觉自己牵着安酒的手出了汗。
他傻傻地站着，等到身侧有快门声，才回过神来，下意识侧了侧身挡住安酒，像看侵略者一般向拍照的人投去目光。
拍摄者抱歉地伸手在额前挥了挥，说：“感觉刚才那幕很有爱所以没忍住拍了下来，不好意思。”
安酒从简颂声手里拿过冰棍，拽了拽他：“人家没有恶意，不要这么凶。”
简颂声神色缓和一些，但多年军官生涯带来的习惯让他还是开口审问：“你拍的照片打算拿去做什么？”
“不好意思上校，我们是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因为最近生意一般，所以开了直播在平台上宣传，正好看见你们……”那人指了指云台上的摄像头，“这个在直播。”
安酒惊喜，牵着简颂声的手换成抱住他手臂，和他贴的亲密无间。
“在直播吗？”安酒问。
“是的是的。”
安酒立刻挥了挥手，看简颂声还杵在那里，撞了撞他：“快打个招呼。”
简颂声才不屑做这种事，但碍于安酒如此热情，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赏脸给了那摄像机镜头一个招呼：“你们好。”
安酒憋着笑，在简颂声身边晃晃，低声说：“好冷酷哦简上校。”
简颂声没听清，微侧了侧身，靠近他的脸，问：“你说什么？”
“我说——”安酒伸手挡住嘴，附到他身边，和他亲密地咬耳朵，“我说，你不笑的时候好帅啊。”
简颂声立刻清了清嗓子，一扫今日的阴霾，站直以后，整个人充满了洋洋得意的泡泡，骄傲地对安酒说：“这是事实。”
他心情大好，将安酒抱他的手慢慢抓回手心，对对面的直播镜头说：“游乐园挺有意思的，大家有空可以和家人来玩。”
安酒跟着他笑，冲镜头挥了挥手，然后被简颂声强势拉离了镜头，十分不讲理地说：“别一直给他们拍。”
“干嘛啊，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
简颂声：“你怎么老是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最近舆论环境不好。”他顿了顿，说，“我的意思是，对我有意见的人很多，你跟着我出现在公众面前，容易被牵连。”
安酒晃晃他的手：“他们说你会送自己的Omega去给军方的军官作为玩物，可是如果他们看见你拥有一段相爱的婚姻，和自己的Beta亲密无间呢。”他和简颂声十指相扣，“一个深情顾家的Alpha形象可以帮你缓解舆论的压力，更多的，我们可以留给时间证明。”
简颂声眸子轻眯，将他这段话想了一会儿，十指相握得更紧了些，问：“你的意思是，你刚才和我，只是逢场作戏吗？”
安酒：“我是为你好啊。”
简颂声甩开他的手，看上去很生气，说：“安酒，你没有心。”
安酒眸色淡弱，想，他确实没有心，而且他也没有办法回应简颂声给他的爱，只能努力扮演爱他的样子。
“我为了你才做这些的，”安酒追上前，“我来到这里，从头到尾只为你一个人操心过。”
简颂声站在原地，很难相信他说的话。
他低声问：“安酒，你真的喜欢我吗？”
安酒抿唇，眼神有躲闪，但为了看上去真诚，用力地看着简颂声的脸。
他没说话。
简颂声用力叹了气，不在和他对视。
“怎么又生我气啊。”安酒拽他的衣角，“天天要哄你，我好累哦。”
简颂声患得患失，如同站在旋木上，可安酒说他好累，他就心软了。
“你还想玩什么，我去排队。”
安酒摇头：“我想和你呆一块儿。”
他们站在一起，等到苏湾结束旋转木马的快乐时光，向他们走来。
简颂声突然说：“安酒，我不想你骗我。”他说，“你要是真心喜欢我就好了。”
安酒正想再胡说两句，远处的苏湾突然面色变得恐慌，大叫了一声：“简上校！有人持枪！”
简颂声第一时间将安酒揽在自己身后，再回头找持枪人所在的位置，但那戴着口罩的人已经扣动扳机，对准的正是简颂声。
一瞬间，安酒的视线天旋地转，被简颂声抱着滚向雪糕车。
那人的子弹擦过简颂声腿侧，留下一道血痕。
“你没事吧？”安酒摸摸他的双手，简颂声立刻将他按住，“你先躲好。”
身边不断有枪声，突然之间，一个小孩的叫声传来，安酒偏头去看时，只见他的母亲抱着倒下的小孩大声跟着尖叫起来。
身边的人往外动了动，安酒从未感觉到这样没顶的危险，本性驱使他利己，他抓住简颂声，问：“你出去做什么！那个人有枪！”
简颂声眸色沉着，抓住安酒的手，将他通过掩体躲进了旋转木马之中，他低声道：“你和苏湾互相照顾好，在那人没有被制服之前都不要出来。”
他拍了拍安酒的脸：“别这么紧张，这不算什么危险。”
游乐园的安保系统同时启动，但不够时间抵达犯罪现场，简颂声缺少防爆盾，一连躲了几个掩体，小心翼翼地靠近持枪人。
安酒隐隐觉得这是最后的时刻。
他吸了口气，从旋转木马中钻出去，被苏湾拉住：“安先生，你去做什么？！”
“苏湾，我要走了。”安酒抿了抿唇，“我不能让简颂声一个人。”
说完，他跟着简颂声前进的顺序，匍匐着滚到了一个掩体附近，枪声连续不断，安酒攥着手心，紧张到心脏都要跳出来。
被枪击的人数越来越多，大约九发以后，安酒从他所在的角度里，看到持枪人在换弹！
他换弹的速度很快，咔哒一声响起的同时，简颂声突然如同豹子般从一侧飞出，扑到了那戴着黑口罩的人！
安酒也撑着腿软的自己爬起来，跟着离二人最近的位置。
游乐场里都是大件设备，除去了遮挡便暴露在空气中。
那人并不是普通人，简颂声又要顾及枪的位置，处处掣肘，不得不和他扭打在一起。
安酒不停寻找枪的位置，在那人将简颂声踢开时，猛然定睛，身体已经率先反应，以最快的速度扑到简颂声身边。
“嘭！”
简颂声瞪大眼睛，脑海中有一瞬空白。
他太清楚这不是空枪的声音。
是子弹击中□□的声音，而且很近。
可他不痛，那是谁中枪了。
那人要开第二枪时，简颂声翻起，无视弹道，任由子弹击中了自己的手臂，持枪人也没想到简颂声生扛了这一枪，刹那后冲到自己面前。
简颂声极快地用没受伤的手，按住他的眼睛，将他整个视线都盖住。
膝击，拧臂，简颂声将人压在地上，夺过了他手里的枪，将枪口抵住了他的太阳穴。
“你是谁？”
那人不惧反笑，说：“还有心思问我是谁？！他们的救命稻草就要死了，哈哈哈哈哈！扭里大陆不会放过你的！你们，你们都等着吧！”
简颂声被身体反应操控着回头。
是伏在地上疼得颤抖的安酒。
安酒也没想过被子弹打中这么疼，脸颊压在粗糙的地面上，安酒不愿意，侧过脸，看见了天空中的倒计时。
30，29，28……
他完成了。
这个世界要结束了。
很快，倒计时的画面中出现了简颂声跌撞的脚步声，和他通红的双眼。
“我叫救护车……”他抖着手从口袋里拿手机，“没事的，游乐场也有医生……”
安酒握住他的手，在数字逐渐变少的时，忍着巨大的疼痛，对他笑了笑：“简颂声，以后不要再说我不喜欢你了……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秒，我最喜欢你。”
第49章 美丽新世界1
安酒原以为又要经历世界跃迁带来的困倦与疲惫, 但这次，他感觉到双脚之下，踩住了结实的地面。
四周一片飞舞的黄沙, 眼前什么都看不清, 安酒用手挡住，逆着风往前走。
胸口被子弹穿过留下的伤口不再传来清晰的痛感，安酒只觉得脚下如有千斤重, 他继续沉默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 更不知道要走多久, 只能无休止地继续下去。
一直到某个时间点，身边的风声变小，黄沙散去。
这是一个美丽新世界，鸟语花香, 绿意盎然，是沙漠里旅人最渴望的绿洲。
安酒站在池子边, 口干舌燥, 他却先摊开双手, 看了看自己，轻轻喊了一声：“二狗, 你在吗？”
周身除了和煦的阳光和柔软的风, 再没有任何回答。
安酒缓慢地坐下。
手落在膝盖之上, 安酒静静地看着。
简颂声哭了, 眼泪就落在他的手心里。
怎么看上去那么可怜。
池子里的水微微荡漾, 他静静地将手合拢, 心中却惴惴不安。
他害怕进入下一个世界。
害怕再次面对新的简颂声。
“二狗，你去哪儿了, 出来和我说说话，”安酒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二狗依然没有出现，等到月落西沉，安酒喝了五次水，周围才有了一点点变化。
海市蜃楼般，安酒的眼前出现一片片钢铁森林般的城市，他在变换的景色里看见了简颂声，他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熟悉的花园里，对他静静笑着。
再接着，他看见了晨光里站在窗边的简颂声，他温柔地回望，好像容纳所有的一切。
最后，他看见了流泪的简颂声，他眼里有那么多的不甘，想抓住却又抓不住。
安酒讷讷开口，想要喊住他们：“简颂声……”
但最后这一切还是消散了。
二狗的声音突然出现。
“安酒。”二狗笑了笑，“恭喜你，要离开这里了。”
安酒愣了愣，问：“什么？”
“因为宿主死亡，无法再进行世界跃迁了，”二狗说，“你要回去属于你的世界了。”
总以为还要再走下去，害怕见到简颂声，可真的再也见不到简颂声，欣喜的情绪又被冲淡。
“安酒，时间到了。”
“二狗，你呢，你会去哪里？”安酒骤然醒来般，语气很快地问，“我走了，你怎么办？”
他的话刚问完，一切便都没入黑暗。
和以往的每一次世界跃迁一样，安酒失去意识，沉睡不知万事。
阳光正好，那飘荡了许久的尘埃又落回安酒肩头。
安酒缓缓睁开眼睛，从朦胧的视线里捕捉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他打量四周的一切，终于辨认出，这是自己的书店。
几个将这里当做自习室的学生正一边看学习视频，一边奋笔疾书，安酒望着他们，想起来，有人答应要给他在科德开一个书店的。
膝盖上的笔电已经因为主人酣睡过久而自动息屏了，安酒垂下手，那画面便再次启动。
是填空的论坛。
安酒伸手按住触控屏，犹豫了两秒，又将手拿开了。
画面上仍然维持着他回答的最后一个问题：
【假如你是本帖的发起人，你会______】
【苏打饼打孔机：让填空都成真】
安酒偏头看向窗外，熟悉的街景让他确信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简颂声，二狗，还有那些任务，都仿佛梦一般。
“老板，你醒了。”店里的咖啡师小真过来，问，“要不要给您做一杯？”
安酒垂眸，说：“给我调杯酒吧。”
小真：“？”
小真：“老板，你看我像是会调酒吗？”
“算了，我自己出去喝吧。”安酒起身，目光扫到那台笔电，手掌一压，将他关上了。
沉默地习惯了整整五天，安酒逐渐回到原本的生活轨迹。
之前，他想过自己回到现实世界会做什么，应该是要有一场盛大的庆祝的，然后在家狠狠休息几天以后将书店重新打理一番。
后来渐渐的，他有些不相信自己能够回到现实世界了，取而代之的是疑问，思考，下个世界会遇见怎样的任务。
如今骤然回来，脑海中的记忆却挥之不去。
上个世界里，在游乐场开枪一定是有预谋的，背后之人的目标是自己还是简颂声。
难道是司法官那一边的人？
简颂声如果知道，他这么义无反顾地保护他，只是为了离开，会不会后悔为他流过眼泪呢。
他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过于徒劳，仿佛看完一部电影还在钻研没有答案的问题。
倒不如大步往前。
他再也没有打开那条帖子，也没有追问帖子里的其他人是否和他有同样的经历，论坛的网址被他移出收藏夹，浏览记录也一并删除。
安酒继续过起了他收租狂加书店老板的悠闲生活，一切都平静地重启着。
只是有天走到家门口时，他突然想起第一个世界的夜里，简颂声问他住在哪里。
他报错了地址，报的是这个别墅小区的位置。
安酒不由失笑，但很快抬步走上阶梯，回家。
什么都没有改变，安酒每日在自己的固定座位上闻着咖啡的香气，只是在看书和打盹儿的日常活动中，加入了新的爱好。
看电影。
书店里又进了一批新书，店员问安酒要不要像往常一样留下来一起整理，安酒仰头看着顶天立地的书架，有片刻的失神。
“要是这里有个落地窗能看到山景就好了。”
店员错愕：“啊？”他及时打断老板异想天开，“看山景有点难了，南城是沿海城市诶。”
安酒收回目光，淡淡道：“我瞎说的。”他放下书，“这批我不整理了，你们慢慢弄吧。”
“好。”
安酒走出书店，燥热的暑气瞬间蔓延全身，他站在门外用力做了深呼吸，决定给自己放个假，找个地方深度游一段时间。
一成不变的生活总是多愁善感，干脆用一段新的记忆覆盖。
他蹦了蹦，回去做攻略。
“您好。”
身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安酒脚步一顿，刹那间仿佛回到了某个时空里。
他不确定，不敢转身，尽管脚步已经挪动。
“您好。”身后人再次打招呼。
安酒小心地抬眸，从书店门口的自动感应门玻璃上，看见印出的反光。
那么熟悉的一张脸。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淡忘了，可怎么会又这样轻而易举地出现在面前。
安酒小心控制呼吸，缓慢地转过身来，两次想开口，都没说出话来。
“不好意思，我想问下您是这家书店的老板吗？”
安酒木愣愣地点头。
简颂声便弯了弯嘴角说：“我在网上看到帖子，从书店的照片里发现这里有一本二手的《潮凭》，所以特地过来。”
“啊。”安酒侧过身，“你进去自己找找吧，在二手书专区。”
简颂声点头，礼貌地从他身边走过，安酒三魂丢了七魄一样，跟着他的脚步走进店里，直到简颂声去找书，身影消失在书柜之后。
一瞬间脑海中冒出许多种想法，安酒甚至试探性地叫了叫二狗的名字，发现无人应答。
不是新世界，也不是新任务，他是真的回到了现实世界。
而且这个世界也存在着一个和简颂声长的一样的人。
他按着桌角，鼓起勇气去靠近。
二手书区没人，只有简颂声正蹲在地上翻阅。
安酒故意发出脚步声，那人才抬起头来看他。
“你——”安酒问，“你找到书了吗？”
简颂声举了举手里的书：“找到了，正好又看到其他的，所以再看看。”
“哦。”安酒打量他的穿着，背着书包，盛夏里穿着简单的T恤和短裤，像是个学生。
他干脆也蹲下，随便捡了本书出来，问：“你是南大的学生吗？”
“算是吧。”简颂声说。
“‘算是’是什么意思？”安酒问。
简颂声看他，脸上挂着友善的笑意，解释道：“刚结束博士生涯。”
“哦，难怪你喜欢看书。”安酒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说名字的话会打折吗？”简颂声把手里的书和那本他要的《潮凭》合在一起，“麻烦您了，我要这两本。”
安酒眼睫颤了颤，接过：“前台结账。”
他们一同出去，结账以后，简颂声拎着袋子：“谢谢。”
安酒迟疑地点点头，等他走远了，安酒才反应过来似的，拉开门往外跑。
“你叫什么名字——”
可是简颂声已经不见了。
街道左右两边又走了两遍，也没有找到简颂声的身影。
安酒失魂落魄地回来，目光扫了一圈店里，不敢确定简颂声是不是真的出现过，还是他出现了幻觉。
“老板，你怎么啦？”店员给他递了纸，安酒一边擦汗一边问，“刚才那个学生……不是，刚才那个人，买了两本书，对吗。”
店员点头：“是啊。”他想到自己之前忘记收款的事，又补充一句，“他付钱了。”
“付钱了。”安酒喃喃，“那是真的来过。”
店员看他状态不佳，问：“老板，你是不是最近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总是魂不守舍的。”
“是吗。”安酒问。
“对啊，你下午都不睡觉了，老看着一个地方发呆。”
小真路过，也说：“跟夺舍了似的，上次还让我调杯酒给他，我上哪给他弄，用打扫的75%酒精吗。”
店员嘎嘎笑，调侃安酒：“不知道的以为老板失恋了。”
“他要是失恋不得把这店给烧了。”小真说。
安酒听他俩一人一句，瞪了瞪：“烧了店你们就失业了，烧什么店，你们不如烧烧高香，祈祷我这店生意兴隆。”
“你不会不知道你开这店每个月都倒亏几万吧，”小真说，“还指望着生意兴隆啊！”
安酒往他脑袋上拍过去：“裁员第一个裁你！”
他们闹够了，店员问：“老板，你追刚才那人是干啥，看上人家啦？”他挑眉，“要微信吗，我给你整来。”
安酒有些动心，问：“你能弄到？”
第50章 美丽新世界2
店员用的什么方法, 安酒不清楚，但只半天，安酒就已经拿到了简颂声的联系方式。
原以为博士会比较古板, 加上简颂声那天看上去也不欲多聊, 安酒还以为他是个冷性子，现在看到，倒是有点儿误会。
简颂声的头像是白色背景上一条黑色横线, 网名叫做：早睡。
他反复戳简颂声的头像，想着怎么加这个好友合适。
如果让简颂声知道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就这么被仅见过一面的书店老板发现了, 会不会产生“细思极恐”的想法。
安酒琢磨半天, 还是没想好办法。
他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发呆，手指戳得那沙发都要凹进去。
南大今年毕业的博士，应该不会很多，以简颂声的长相更不可能默默无闻, 安酒灵机一动，开始在各种媒体上搜索简颂声的名字。
好运, 简颂声当真没有改名, 在现实世界中也交简颂声。
网络媒体上关于简颂声报道不算很多, 大约是学术领域的成就并不能成为舆论爆点，那些文章里简颂声的照片很少, 因此安酒在浏览了一个多小时后也只保存了三张照片, 其中一张还是简颂声的手部特写。
文章里说简颂声研究某种芯片, 使得该项技术在国际上赶超某国, 听上去十分牛逼。
安酒枕着脑袋想, 简颂声会不会瞧不上他的学历, 和他没话说。
但转念一想，拜托, 我可是全世界最羡慕的收租客诶。
想想自己的财力，安酒当即有了信心，申请南大的参观名额。
第二日安酒起了个大早，按照申请的参观时间入校，奈何南大校园实在太大，他又是第一次来，一路问一路找才到了简颂声在的学院附近。
可惜偶遇这种事只对偶像剧男女主角试用，没有超绝运气是不可能一次就撞见简颂声的。
偏偏南大不允许每日申请参观，安酒只能隔两天去一趟南大，期望能和简颂声见面。
如此过了半个月，安酒把南大的路都摸清了，却一眼没见上简颂声，引得他又起了加简颂声的想法。
纠结了半天，安酒终于想出个好由头。
他把自己网名改为“AAA影·书店”，申请加简颂声为好友，验证消息写着：【你好，我是影·书店的老板，半个月前您在我店购买了两本二手书，经盘查库存，发现定价错误，多收了您20元，麻烦您通过我的好友申请，我将多收的金额转账给您。】
发完之后，安酒在书店里转来转去，书也看不进去，就等着简颂声通过好友申请，不想从白天等到晚上，也没有简颂声的消息。
安酒在床上翻来覆去，朦胧中都要以为这个世界的简颂声是假的了。
忽然，枕边沉寂已久的手机在黑夜中突兀地亮起，安酒翻了个身，摸过手机眯着眼看，上面跳出一条消息：
【早睡已通过您的好友申请。】
安酒从床上弹起来，给简颂声闪了第一条消息：【您好】
简颂声那头大约正在线，过了半分钟回复道：【您是书店老板？】
安酒：【是的。】
他想了想，决定装的像一些，先给简颂声转账20元，然后说：【之前多收了您20，不好意思！】
简颂声没收，反而说：【书很稀有，我150买到已经赚了】
安酒撑着下巴，有点儿不知道怎么接，戳了一会儿屏幕，不小心拍到简颂声。
他又不想撤回，干脆接了一句：【那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书吗，我可以帮你留意】
简颂声：【暂时没有了，多谢。】
安酒把聊天记录翻了翻，感觉简颂声没什么想和自己聊的欲望，倒是真把自己当成了书店老板一样客气。
在那填空世界里，安酒已经受够了徐徐图之地追简颂声，现在到了没有任务约束的现实世界，安酒还能忍住按兵不动就怪了。
五分钟后，安酒躺着给简颂声拨了个语音电话。
等了十来秒，简颂声接起来了。
安酒没说话，简颂声第二次问“喂？”的时候，他才哼哼两句：“嗯……”
简颂声问：“你是……睡着了？”
“嗯？”安酒的声音黏黏糊糊的，像是在睡梦中醒不过来似的，“谁啊……嗯……早睡？”他复述简颂声的网名，然后问，“几点了？”
简颂声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凌晨一点半。”
“嗯……”安酒故意弄出些动静，翻身来翻身去，如梦初醒般，“啊，你是那天来买书的……你怎么给我打电话啊。”
简颂声：“是你给我打的。”
“嗯？”安酒装傻，“是我吗？”他顿了顿，说，“我可能睡着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
安酒清了清嗓子，装作随意：“还没问您怎么称呼呢。”
“简颂声。”
“哪个颂声？我好备注一下。”安酒问。
简颂声说：“歌颂的颂，声音的声。”
“简……颂声。”安酒心中熨帖，自我介绍道，“我叫安酒，你买书的那家书店是我开的，我的店员发现了价格不对，从那天的付款记录里找到了您的联系方式。”
“嗯。”
对话在这里停了下来，看上去像是准备挂断了。
“你这个网名，好像和你的作息不太相符。”安酒说。
简颂声：“是一种祈愿。”
“博士很忙吗？”安酒问。
简颂声说：“还好。”
他言简意赅，安酒也不过多纠缠，说：“辛苦了，那你早点睡吧，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嗯。”
挂电话之前，安酒又说：“我们书店的咖啡也很不错，如果你闲了，我请你喝啊。”
简颂声婉拒：“你的书店离南大有些远。”
安酒无声捶床，双脚踢来踢去，说：“是有些远，不过很多南大学生喜欢来这里自习。”
“如果经过，会进去找你赔我那20块的。”简颂声说。
他有闲心开玩笑，安酒也松了口气，说：“好啊。”
他们简单道了晚安便挂断电话，安酒盯着聊天界面，想，这简颂声倒是和填空世界里的简颂声一样难追。
安酒看着天花板，叹气：“每次都是我追你，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追我啊，我都追累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安酒还是提起精神，想接下来怎么和简颂声再进一步。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安酒终于在第九次路过简颂声学院门口时，碰见了简颂声。
他独自一人走出来，安酒立刻转过脸，抬高了手臂伸懒腰，任由盛夏的风拂过脸庞，吹开额发。
估摸着简颂声快走到自己身后，安酒脚步一拧，直直看向简颂声。
两人四目相对，安酒眼睛微微瞪圆，手臂缓缓落下来：“你是……”
简颂声逐渐靠近，快到他身前时放缓，说：“好巧。”
安酒笑了笑：“好巧啊，”他扬眉看一旁，“你是这个学院的吗？”
“嗯。”简颂声问，“安老板也是南大的？”
“我不是南大的，”安酒稍稍往前，和简颂声又拉进了一些距离，说，“今天是来南大玩。”
简颂声挑眉：“六点半来玩吗？”
“其他时间要看店呀。”安酒说，“而且我听说南大的食堂好吃，正想找个学生通融通融，带我进去呢。”简颂声没搭腔，安酒便背着手倾身过去：“既然碰见了，能不能麻烦简同学？”
简颂声：“不巧，我晚上有饭局。”
安酒抿唇，遗憾道：“那好吧，看来我只能到食堂面前去蹲蹲有没有好心人了。”
“其实南大的饭堂也一般般，吃不到不算遗憾。”简颂声说。
河边起了风，天边的云霞嵌着仙女织出的绚丽色彩，一路蔓延到了有情人的眼睛里。
安酒朝他抱怨：“可是我好不容易来一趟。”
简颂声难得嘴角挂了点笑意，说：“那你跟我去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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