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当然只是八卦。但在那天下午,确实有更多的人知道了萩原研二的恋爱大成功。
过来拍肩恭喜他的有不少,好奇相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也有……而从刑事部过来送妹妹的结婚庆祝会请柬的白鸟警官沉默了片刻,把差点要递出手的请柬拿了回来。
“稍等。”
几分钟后再出现的白鸟任三郎,手里拿着的就是更换过的请柬了。
萩原低头一看,当即看出来上面的文字内容和先前的区分。这份请柬是“邀请您协伴参加结婚庆祝会”……意图还挺明确的。
他失笑,结果一转头,发现居然连隔壁闲着没事过来串门的新山都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就这么好奇我的恋人的情况?”
新山:“就好像一本连载小说,追到现在了知道你打出happyending了,但不知道ending的具体内容,当然很难忍耐。”
他一本正经地说完,然后叹气:“我还问过队长了……队长居然也什么都不肯说。但我们确实都很好奇。”
柴刈靠在旁边用力点头:“是啊。”
萩原托腮想了想。
“唔,我之后问问他吧。结婚庆祝会上应该会很热闹,他说不定也会感兴趣。”
——反正等班长的婚礼,警视厅应该也就会有很多人知道了。提前一点也没有什么影响吧。
新山愣了一下。
先是惊讶一直口风很紧的萩原研二居然突然改变了主意,然后是惊讶那个人称代词。
……相当少见的选择。放在萩原身上当然更少见。但他也算是更早就和萩原认识的人,所以在这种时候,他只是笑起来。
“那我会带好照相机的。”他一本正经地说,“我发誓我带它只是为了去拍白鸟警官。”
一旁还没反应过来的柴刈:“……诶,新山你和白鸟警官关系这么好的吗?”
*
上辻对参加结婚庆祝会这件事没什么意见。
“刚好也可以给之后做一点准备。我还从来没参加过这种……庆祝会。需要送什么礼物?”
“庆祝会不用送礼,更多的是亲友一起做个庆祝。后续的婚宴当天再送礼金就可以,金额也不用太大。”萩原在这方面的知识倒是比上辻要齐全,“关系好的话可以提前送别的礼物……像是你之前说要给班长的那个联系人,还有准备好的那对花瓶。不过我和白鸟警官也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正常地当天封礼金就可以。”
他想了想,又补充:“班长大概不打算办庆祝会,”
上辻:“唔,白鸟警官……我记得他的父亲是白鸟集团的现任主事人,他是家中长子。”
“确实。所以这次庆祝会的请柬发出来了不少。”
萩原走到上辻身边,把他手里的那张请柬抽出来,再仔细端详了片刻:“虽然之后班长的婚礼上应该也会有不少人,但……两边的情况还是不一样。小祐希会觉得人太多吗?”
上辻沉默了片刻。
“我其实没有太多问题。”他说,“但……白鸟警官那边,我不确定是不是要提前、提醒他一下。这场庆祝会除开警方这边的宾客之外,说不定还会有商界和政界人员,也可能会有曾见过我的人。”
萩原研二:“……”
上辻仰起头:“所以,其实还是——我必须要戴好脚环,会有人认出我的情况。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之后……会有不少流言蜚语。研二先生——愿意接受这一点吗?”
萩原不假思索:“我想告诉所有人我的恋人是小祐希。会说流言蜚语的人什么都不知道,知道更多事情的人只会羡慕我。”
他弯起眼睛:“那就到时候一起去。班长和小阵平应该也接到了邀请,小诸伏和小降谷肯定没份……哪怕回来之后,公安那边也确实还是很忙啊。”
上辻点了点头。
然后他又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相关的讯息触动了他的思维。但他记不起更多的信息。《名侦探柯南》当中涉及婚礼的剧情太多了,他记忆最清楚的大概是毛利兰和工藤新一的那位中学音乐教师的婚礼,之后就都没有什么印象了。
——总之,最近也稍微多关注一下刑事方面的新闻,同时在庆祝会上随机应变吧。
*
而也就是在这天夜晚。
又是一天的工作结束,搜查一课暴犯二系的警部伊达航、警部补奈良泽治、巡查部长芝阳一郎聚在一起整理今天的情况。
最近,警视厅的警视长兼刑事部部长小田切重启了一年前的一起案件——东都大学附属医院外科医生仁野保被害的案件。那起案件原本也只是一起刑事部警察们常见的疑似杀人案件,但当时牵扯到的人员涉及了警视厅高管的亲人,还是二系负责人的友成警部参与了秘密监视,并因为身体原因而在监视途中突发心脏病,最后抢救无效死亡。
奈良和芝原先都是友成警部的下属,虽然当年的案件以自杀结案,但他们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底。伊达航在接手暴犯二系之后也知道他们的心结,在有空的时候也会额外做一些私下里的调查——所以这次,小田切警视长一提出要重启调查,他就干脆地打了申请,把这起案件拿回了二系手中。
然而旧案的调查确实困难。伊达破过不止一起沉积在档案室的旧案,但他知道这个过程有多艰难。目击证人在隔了一段时间后会忘掉很多细节,而现场的证据也会变得模糊不清。
——所以,今天他们选择的调查方向,最后也被证明为死路一条。
奈良泽治疲惫地捂住脸。这起案件是他心底难以磨灭的伤痕。它不仅从暴犯二系夺走了他非常敬重的上司,还让上司的孩子因为父亲殉职而痛恨起了警察。
他过去也和友成警部的孩子很熟悉。
而哪怕是现在,他也还记得守灵那天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没能及时送我爸爸去医院、为什么、为什么?”年轻人失控地揪住他的衣领冲他怒吼,“明明你们关系那么好!明明早一点说不定就来得及——”
“——是你们杀害了我父亲!”
友成夫人流着泪鞠躬道歉的身影在他的记忆中已经渐渐变淡,唯有那个年轻人的控诉如此真实。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伊达航用力地按住他的肩膀。
比他年轻许多、也比他优秀许多的上司唤回了他的思维。
“毕竟也过去了一年,许多证据可能都已经消失磨灭……但我发誓,我会调查出友成警部生前想要调查出的真相的。”伊达航郑重地说,“奈良警官,放松一些。”
奈良泽治点了点头。
然而他的身体依旧没有站直,头也是垂着的。
——简直就像是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样。
芝在心底暗暗叹息了一声。他入职也才只有两年多,而奈良警部补警校毕业之后就是友成警部的下属,和友成警部认识多年,情谊深厚,所以也会格外执着这起案件。
“奈良前辈。”他恳切地说,“友成警部如果还在,一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他肯定会大声说——”
“——打起精神来啊,奈良。”
……就像是幻听一样的。奈良泽治低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好像也听到了就站在他背后的友成警部拍着他的肩膀这么说的声音。
他茫然地抬起头转过身,却只能看到空无一人的走廊。
“奈良前辈?”芝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您最近——有再去医院看看吗?”
作为警察,他们总比普通人要更经常地面对异常的景象。奈良泽治在去年的事情后就出现了轻微的心理问题。警视厅方面一直有和各家医院的合作,奈良泽治在体检中确认了情况之后,也会定期去医院看心疗科。
奈良泽治揉了揉太阳穴:“啊……仁野保的案子重启之后我去见过一次医生,但当时医生临时有事,所以只聊了一会儿就不得不结束了诊疗。”
芝不假思索地回答:“那就应该再和医生尽快预约一次时间啊,奈良前辈!”
奈良泽治有点迟钝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同僚和上司。
伊达航认同地点头:“奈良警官,再去预约一下时间吧。你之前一直在看的那位医生是——”
“风户医生。”奈良泽治叹了口气,“我打个电话去问问看吧。”
这个名字引起了伊达航的关注。
他的心理素质相当好,因此完全不了解警视厅为警察们安排的合作机构的各科医生的信息。但他正巧记得一个现在在担任心疗科医生、又姓风户的人。
风户京介。
——他曾经是东都大学附属医院的外科医生,是当初友成警部一直在调查的案件中的死者仁野保的前同事。当初的案件最开始的认定方向是仁野保因手术失误被家属控告后谢罪自杀,但仁野医生的妹妹坚定认为哥哥不可能自杀,警方就做了后续调查。只是因为友成警部的事情,这起案件最后还是以自杀告终。
而在案件重启后,伊达航重新整理了仁野保生前可能涉及的事件,并也注意到了七年前被害人曾经在一次外科手术中用手术刀割伤旁人惯用手的事件。
当时受伤的医生就是现在已经转入心疗科工作的风户京介。在那之前,风户京介曾经有“最年轻的头等外科医生”之称,但在那之后,风户医生稳定的手无法再执握手术刀,不得不放弃外科手术事业。
在东都大学附属医院调查的时候,曾经对当年的事件有所了解的医生、护士们都说当时只是意外,而风户医生也已经立刻原谅了仁野医生——
但最近重启案件调查之后,他发现调查的过程极其困难。
许多一年前的数据、信息,可能作为证据的要素被全数销毁,就仿佛凶手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暴露身份,而特意在警方重启调查时处理掉了它们。
伊达航抬起头。
“奈良警官,”他仿佛不经意地问道,“风户医生应该也知道你的心理压力来源吧?”
“是啊。”奈良泽治叹气,“心理医生做治疗,总要知道我的压力从什么地方来。唉,这么说来,我上次告诉他案件又重启调查之后,风户医生还提醒我要尽量安排时间见面,接近压力源可能对我的心理健康不太好……”
伊达航:“……”
——唔。
他是知道一年前的杀人案中,调查方向根本没有启动风户京介的这个方向的,这名医生的风评太好,当初他亲口原谅仁野保时也有很多人在场,据说表现得也很真诚。
但——作为刑警,他所要做的就是抓住任何可疑的线头,并追根究底,确认真相。
“风户医生说得也有道理。”他拍了拍奈良警官的肩膀,“尽快和医生再约个时间吧,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我们应该拿出十成十的精力来追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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