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辻祐希而言,分心二用实在算不上什么难点。
他一边关注萩原那边的动向,一边低头敲击键盘。耳朵里除开能听到窃听器捕捉到的动静,还有远程通讯连线另一端来自“苹果鸟”和“加拉哈德”的声音。
上一次也见过面的苹果鸟——虽然是《名侦探柯南》原作中没有出场过的角色,但就骇客方面的技能,他还真的就只比jt129987l要差上一线。
差的那一线甚至不是头脑和天赋、而是因为他是个在网络外十分正经的好人。他没有窥私癖、不会花费一天十几个小时来研究怎么通过网络把自己的网友扒得干干净净、也没有用枪顶着他后脑勺要求他达成某些犯罪目的的糟糕上司。
——但他仍然为了诺亚方舟的能力感到惊叹。
先前特地从国外飞来日本参加体验活动的苹果鸟已经玩过《神圣的传说》。他知道noah亲手塑造出来的人工智能的运算能力有多强,而泽田弘树也确实给他们看过承载诺亚方舟的机房里的照片——那是现阶段仅此一例的强人工智能、是短期内不可复制的奇迹。
但现在,有一大半运算力仍然留在游戏方面、一小部分分心给整座豪宅庄园的监控和哈代·瓦伦丁附近的应答,剩下那一些——还是逼得他、加拉哈德和42联手还节节败退。
“耶稣他——基督啊!”知道有未成年人在旁听的苹果鸟把半句脏话咽下去,“42你刚才一个人应对的ark?”
上辻挑选了一下措辞:“你可以理解为ark刚才在陪我玩。”
不知道什么时候蹲进他们的语音聊天室的诺亚方舟:“是的、玩得很开心哦。毕竟我的防火墙就算有破绽也可以一秒钟修复完毕嘛。”
苹果鸟:“……”
苹果鸟幽幽地说:“我也想当人工智能。42,你们日本不是有那种动画作品,写人死掉以后把大脑上传到电脑上也变成人工智能的吗……日本人可不可以加快一点科研推进让我实现一下我的梦想。”
上辻祐希:“……”
他还隐约记得上辈子看《名侦探柯南》的时候,网友对组织的一大推论就是组织可能梦想机械飞升,板仓卓被迫写的那个“很可怕”的软件就是相关的功能。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别人。”他若无其事地说,“我从小就梦想移民去海对面。”
“哎?”苹果鸟对这件事倒是很感兴趣,他一边敲键盘一边对着耳麦询问,“你还想过这些吗?上次见面完全看不出来啊!为什么?日本不好吗?”
上辻速答:“我喜欢熊猫。”
苹果鸟一时失语:“……”
同样在旁听的泽田弘树“哇”了一声:“爸爸,我们之后会去那边吗?我也想看熊猫!”
一直保持沉默的加拉哈德:“……我的大女儿也很喜欢熊猫。”
下一秒——诺亚方舟突破三位侵入者的电脑的防火墙,往他们的电脑屏幕上投放了一百多个弹窗——里面全是熊猫照片和熊猫视频。
上辻祐希:“……谢谢,ark,但是不用了。”
*
他们坚持努力了两个半小时——然后加拉哈德的小儿子提前从睡梦中醒来的哭声打断了这场原本就并不势均力敌的战斗。
苹果鸟、加拉哈德加上42,再算上场外援助的泽田弘树本人,这个临时小团队在这点时间内找出了诺亚方舟防御的总计四个漏洞——其中最后一个成功拖住了只能调动小部分算力的人工智能整整三分钟——然后擅长学习的ark迅速反击,用仰望星空派的图片刷满了所有人的屏幕。
加拉哈德:“ark,如果你是人,你现在已经被揍了。”
诺亚方舟:“但是我是人工智能。”
加拉哈德:“你知道人类的终极技能是什么吗?”
诺亚方舟:“是什么?”
加拉哈德:“拔网线、断电。”
两个词语给了人工智能巨大的震撼。诺亚方舟之后都表现得收敛了不少——而当最后的进攻也宣告失败,上辻率先推开了面前的机械键盘,耳麦里的苹果鸟也发出了“我要去弄点夜宵来吃”的声音。加拉哈德显然丢下电脑跑去喂小孩了,这会儿网络那头的麦克风忠实地收录了他“慢点、慢点喝”的声音。
诺亚方舟笑嘻嘻地把自己变成一艘帆船的图标、嚣张地在上辻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游来游去,船只的背后拖着水浪、居然慢慢地做出了用积起来的水流淹没那些代码的动画特效。
上辻笑了一声:“从心性上来说,ark距离20岁还有一点距离啊。”
泽田弘树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两条碰不到地面的腿摇晃着:“毕竟我自己也没有到二十岁。性格方面的代码进化稍微有些困难……网络上的东西太多了,ark会把无法分辨的数据统一先拒之门外。我和哈代先生都觉得这件事不着急。”
诺亚方舟悠闲地来回游荡:“是的,我虽然已经有了相当于成年人20岁的学识,但我出生才四年。所以我还是未成年人呢!”
上辻“噗”地笑了一声,又转头去看小朋友:“刚刚一直看到现在,应该有点饿了吧?”
他不说还好。话音刚落,今年十二岁的小朋友就大惊失色地捂住了肚皮。那里的内脏正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大喊着自己没吃午饭非常饥饿的现实。
一旁一直守着他们的樫村忠彬:“梅瑞塔小姐给你们留了午餐,有什么不合口味的说是也可以让厨师现做。”
他不太熟悉上辻祐希,所以只揉了揉泽田弘树的脑袋:“我让他们给你准备了草莓奶昔。”
泽田弘树欢呼了一声:“42哥哥,我们快点去厨房吧!哈代先生的厨师做的奶昔简直世界第一棒!你也来尝尝看吧!”
上辻祐希又笑了一声。
他总是很喜欢看到那些因为他而改变了命运的人。
这其中、泽田弘树大概是最特别的一个:那个曾经在屏幕上引发无数人的怅惘和遗憾的孩子,如今这样开心而活泼。
“好。”他说,“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点兴趣了。”
*
下午两点多,上辻终于再一次地见到他新认识的那位美国友人。
哈代·瓦伦丁这会儿正在满宴会厅地乱窜,看起来居然和他当初戴着易/容/面/具在国会议员的那场跨年晚宴里的表现相差不远。不过当年他还只是刚出了个风头的华尔街新锐,如今他却是人人追捧的宴会主人。
收到邀请的客人并不多,但算上同样被许可进入的搜查二课的警官先生们,宽敞的宴会厅内居然也没有什么地方显得空旷。
人群聚集的地方自然是那块珍贵的宝石附近。
上辻礼貌地婉拒了服务生托盘上的香槟,又替和他走在一起的小朋友拿了一杯汽水,在宴会厅门口简单地环视了一圈、很快定位到了好几个熟人。
应该就是宫野明美的甘利拓实正在和今晚的另外一位受邀而来的客人及其同伴交谈,哈代·瓦伦丁和铃木次郎吉站在一起笑嘻嘻地交流——他们的脚边是哈代养的狗“亚历山大”和铃木次郎吉养的狗“鲁邦”,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这会儿正围在萩原研二身边听他讲述什么——大概是案件之类的事情。
他低头看了看泽田弘树,后者很懂事地转身对跟在后面的樫村忠彬挥挥手:“42哥哥是要去聊大人的事情吗?我先去找爸爸啦!”
上辻失笑,看着小朋友快乐地跑开,然后自己犹豫了片刻,还是先走向了哈代的方向。
——今天来到这里之后,他甚至还没和哈代打过招呼,这样当然不太合适。
*
“汪!”
最先发现新的来人的是亚历山大。
这是一条毛茸茸的雪纳瑞,看得出来毛发被精心修剪打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透着点机灵劲。
它这一声叫声表达的显然是友好而非敌意。于是正在就加拿大半个月前的假/钞暗聊得火热的哈代·瓦伦丁和铃木次郎吉同时扭头。
“正好!”哈代叫了一声,“祐希,次郎吉非说这次加拿大的那起多伦多假/币案问题在于银行职员——我还是认为这件事的根源性问题在于政/府。之后被发现的那批假/币已经无限接近于政府发行的货币了——这要银行职员怎么确认?”
铃木次郎吉振振有词:“如果他们及时用偏振光看了角落里的图像,那他们就能及时发现伪造者在上面署名了。”
上辻祐希带着点奇妙地望向铃木次郎吉——这位在原作中出场过的老爷子在屏幕里的形象总是富豪谐星,以至于大部分观众都会忘掉他其实还担任铃木财阀的顾问一职。
——这确实是个有真材实料的顾问。
“祐希,你觉得呢?”哈代还在催促,“要我说这就是加拿大人把自己的纸币做得太容易被仿造了,要不是人发现自己拿到的钱币和自己钱包里的那一张编号一致——”
上辻也知道他们两个在讨论的事情:半个月前,加拿大多伦多假/币案爆发后,欧美地区许多媒体都报道了相关的事件。那个胆大包天的造假团伙将相当一批数量的100元假/币流入了市场,而政府竟然对此束手无策。
他甚至知道得比在场这两个人要更多一些:那个造假团伙靠着里应外合地方式闯入了加拿大中央银行,窃取了一批加拿大纸币上必须要有的官方防伪线——这一案做得太完美了,加拿大人直到伪/钞事件爆发才检查到那一批防伪线的流失……这件事没对外公告,但他在北美的线人一边拍桌狂笑一边通过电话给他讲了这件事情。
“我站哈代。”他说,“正常人也不会想要用偏振光去检查纸币。银行职员不应该在这里被判定为失职。”
铃木次郎吉:“可是他们都在假/钞上一张张地签名了!”
“肉眼无法分辨、银行的验钞机无法发现,这就不是他们的问题了。”上辻说,“这只能证明那个犯罪团伙技高一筹。”
哈代简单粗暴地定性:“确切地说,是加拿大人太废物了。”
上辻:“……”
他一边向后退了半步让开似乎对他很好奇、想要绕着他的腿打转的雪纳瑞犬,一边跳过这个话题、正经地和在这件事上是标准的美国人的哈代打招呼:“我猜加拿大人只能在这件事上认栽了——以及,下午好啊,哈代。”
自觉赢了一筹的哈代·瓦伦丁笑眯眯地把自己的狗抱起来,揉了揉脑袋。
“下午好、祐希。这是铃木次郎吉,你应该知道他;次郎吉,这是祐希——上辻祐希,我这次来日本认识的朋友。我想认识他好久了,今年才终于有机会!”
铃木次郎吉气哼哼地看着他们两个。
然后他垮下肩膀、咕哝:“好吧、你们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如果普通职员不能在这方面提高警惕,最后遭殃的就是银行和财团——我总还希望他们能多努力一点。”
然后他抓抓脑袋:“上辻……君?我是铃木次郎吉,你以前应该也在报纸上看到过我——我跟哈代认识好多年啦,他会这样介绍给我的朋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以后多联系啊!”
站在他脚边的鲁邦欢快地摇动尾巴:“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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