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世界上万事万物都在变, 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
——斯宾塞·约翰逊
……
“到底发生了什么?羽京怎么可能会杀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松田阵平冲到办公室,手撑着门问道, 此时目暮警官揪着自己的帽子,紧皱眉头,而佐藤警官站在一旁。
目暮警官见松田阵平来了, 赶紧招呼他来到跟前, 并挥挥手顺便让佐藤警官去询问羽京花岛。
在佐藤美和子之前, 已经有警官问过一轮了, 虽然羽京花岛保持配合,但没从羽京花岛嘴里得到任何有效的线索。
一时之间,目暮警官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松田阵平沉着脸坐到位置上, 双手攥紧, 如果又一次……随便的判决, 他真的无法原谅!
“今天早上6点的时候, 警方接到一通报警电话, 他说他在废弃码头发现了一具尸体,并且,他还说他看到了杀人现场。经过另一个人的描述,警方才出警逮捕了羽京小弟。”目暮警官眼神流露出无数的无奈,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传达了他的无力感。
“死者是?”
“经过随身物品的调查, 死者是前不久回国的外科医生, 榊夏。”
“榊夏?”松田阵平复述。
“你认识?”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在昨天下午, 我们见过。”
“!!!”目暮警官双手搭在一起,神情肃穆, “请仔细说明,不要漏掉任何一点可以当做线索的地方。”
松田阵平回忆起。
昨天的风很大,因为工作不多的原因,松田阵平便和萩原研二去接羽京花岛一起出去搓一顿。
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是傍晚,天色暗了一些,面前突然出现一道黑影。
面前的青年至少1米88以上,一张俊俏的脸,轮廓清晰分明,给人的压迫感十足,只是那双眼睛让人觉得熟悉,不同的是,那是一双摄人心魂淡金色的眸子,不过,深蓝色的头发减少了几分戾气。
白色的外套衬托的他气势极佳。
他温和地看向羽京花岛,像是看不见其他人一般,抬起手弯了弯,“好久不见。”
“花岛。”
如此熟稔的称呼,松田阵平表面不露诧异,侧着身子看向羽京花岛的反应。
羽京花岛的眼睛明亮了几分,眼底滑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怀念以及后悔。
后悔?后悔什么?
松田阵平想不出来。
“你个子长高了,还有你的头发……”
“新染的,时尚吗?”对面的男人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笑容更显。
“嗯!很帅!”羽京花岛猛地点点头,愈发真诚。
松田阵平蓦地发现,他好像从来没注意过,羽京花岛之前的笑是否带着真心,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一般来说,没有人会这么想。
但他此刻看着羽京花岛的笑容,不由自主的发现,如今的笑容与之前的他微笑时的样子差距甚大。
那么,之前的你真的很开心吗?
松田阵平刚想问出口,却被萩原研二拉走。
“看起来他们有很多话要聊,接下来的时间,就留给他们自己吧。”
……
“我没有注意到松田哥和萩原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许久未见榊,我有很多话想说。”羽京花岛恹恹地回复,即使这些话他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榊夏死了。
他被关在取调室,甚至连榊夏的尸体都没有看到。
门开了,一个女警进来了,羽京花岛冷笑,先硬后软,不过是个心理战罢了,他没做过的事,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羽京花岛不懂,为什么他昨天见到榊夏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如今却天人两隔。
想哭,眼泪却流不下来。
原来他是这么天性淡薄的人吗?
也许是的吧,笑了太久了,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天真开朗了。
他只不过,一直在蹩脚着学着榊夏,追着他的步伐罢了。
佐藤警官挥了挥手,先前的警官便先行离开。
“你好,久仰大名。之前我一直在出外勤,所以没有见过你,我是佐藤美和子。”佐藤警官走到一旁,“需要一杯热茶或者冷茶吗?”
羽京花岛喉咙干涩,半晌,他才觉得有些发冷,“热茶,谢谢。”
虽然知道对方是想解除他的警惕性,羽京花岛脑子依旧昏昏沉沉,这一杯热茶让他稍微冷静了一些,头脑如拨开云雾。
他手指敲着杯子。
榊夏死了,他是绝对不可能自杀,也绝对不可能是他自己杀的。
那么,到底是谁心狠地杀了榊夏后,又栽赃给自己呢?
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
羽京花岛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即使他的手还有些颤抖,“我会说出我昨天所发生的一切,但是,请把目暮警官带过来。否则,我是不会说的。”
佐藤警官直勾勾地盯着他好一会,最后叹了一口气。
羽京花岛想,她这是默许的意思。
目暮警官很快跑了过来,语气急切,“羽京小弟,你是知道怎么回事了,对吗?”
对方的信任让羽京花岛有些羞愧,事实上,昨天晚上他还见过榊夏一次,但是回家后,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就已经被手铐铐住。
他所知道的,可能比警方掌握的消息还要少。
“我想为自己辩护。”
“啊?”
饶是目暮警官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是第一次听到有嫌疑人说他要为自己辩护。
但仔细想来,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行。
目暮警官压了压帽子,“需要向上头汇报。”他沉默了一会,“但是,应该可以批下来。”
目暮警官扬起憨厚的微笑,“现在,你可以把你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我吗?”
“……”
“昨天,下午见完面后,榊约我晚上在那个废弃码头见面。我和他聊了很多,在11点的时候,我就离开了,此后发生的事情我一概不知。”羽京花岛抿唇,“你可以看我的手机,在离开后,我有和榊报平安的消息。”
但这并不能作为无罪的证据,像这种信息,即使在现场也可以发送,更不用说,还有定时消息这种事情。
目暮警官点头,此刻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喂,为什么不能让我进去!这是抓人上瘾了!上次我被抓了,现在又是羽京!信不信找人告你们!”
熟悉的声音让目暮警官扶额,“毛利老弟也真是的。”
羽京花岛愣在原地,毛利大叔……眼睛突然有点酸涩,他低下头,眨眨眼睛。
目暮警官打开门,“行了,进来吧。”
毛利小五郎一进来就表示对这个环境的嫌弃,旁边柯南倒是不停的安抚,生怕对方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喂,我可以找英理来为你辩护,这种事情她最擅长了。”毛利小五郎揉了揉头发,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羽京花岛心里胀胀的,他抬头,不显笑意,“谢谢毛利大叔的好意,我已经决定为自己辩护,这个案子,只有我能解决。”
“而我,一定会替榊找出真相。”
“自己为自己辩护?”柯南惊呼出声。
羽京花岛斜睨他一眼,他知道这个想法有些可笑,但他是认真的。
当然,不是说自己为自己辩护就一定能胜诉,那他还说检察官和嫌疑人是同一个人时,嫌疑人认了罪,嫌疑人兼检察官是必赢呢。
他有做好心理准备。
“手机密码?”目暮警官拿回手机这个证物,问道。
房间里估计已经被翻了一遍,羽京花岛没有必要撒谎,“4869。”
没看到柯南那个如临大敌的眼神,羽京花岛缩了缩身子。
真的……好冷。
巧合,也许只是一个巧合。柯南拳头攥紧,心想。
目暮警官说,“上头的人允许你为自己辩护了,但是同样的,你的身边要有人监视,你知道的,这是没有办法,但是我派松田来看住你,希望你能觉得自在点。”
“谢谢目暮警官,有这些就已经够了。”
离开取调室,亮堂的走廊晃的羽京花岛有些睁不开眼,明明天已经亮了,但对他来说,仿佛还置身于黑暗一般。
太痛苦了。
他应该先去看尸体的,但是羽京花岛不愿,这对他来说还有点残忍,明明他们那么多年没有见面了,为什么只是过了一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松田哥,我们去现场看一下吧。”
松田阵平上前一步,一下抱住脚步有些虚浮的羽京花岛,他在门口等了有一会了,如今拍着他的头,说道,“好。哥带你去。”
柯南默默地跟了上去。
毛利小五郎提起他的后领,这一次,没有挨骂,他严肃说道,“不要东问西问,不要提起人家的伤心事。”
然后放到地上,哼了一声,“去吧。”
柯南郑重地点了点头,小跑地跟上并上了车子的后座。
羽京花岛挺喜欢小孩子的,柯南一早就知道这点。此刻,他也只能卖乖,缩在羽京花岛的身旁。
皮肤滚烫。
柯南猛地睁大眼睛,羽京花岛轻轻摇了摇头,搭在他的手臂。
那眼神里带着几分恳求。
柯南说不出话来了。
……
羽京花岛就坐在那个码头旁,避着落水的地点。
萩原研二此时也赶了过来,看着羽京花岛落寞的背影,皱眉,“怎么会突然这样?”
松田阵平想抽烟的欲望达到了顶点,他有些烦躁,最后啧了一声,“不知道,只希望他能打起精神来。”他抬头,“你不是还有后续工作吗?”
萩原研二嗯了一声,“昨天那个金库的炸弹虽然已经解决了,但是丢失的黄金还没找到。这也不归我们管,今天再去最后排查一遍,看有没有遗留的炸弹。”
“我只是有点不放心小羽京,但是有你陪在他的旁边,我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松田阵平心神不宁,不停扭动着手指,“我可没你那说话的水平,只怕把人家弄哭了。”他捏紧拳头,试图控制内心不安的情绪。
羽京花岛明明才大放异彩,如果就因为这件事,被人指着鼻子骂杀人犯,松田阵平想,他真的不能接受。
“不会的。”萩原研二笑,“因为小阵平很温柔。”
……
“他是我的朋友。国中时,就像一束光一样照亮了我那昏暗的生活。”羽京花岛开了口,松田阵平和柯南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那时候的自己,压抑不已,加上那与旁人不同的发色,羽京花岛自然成了大家孤立的对象。
他的头发很长,长到及腰,加上精致的面庞,活脱脱像一个女孩子。
只是羽京花岛已经不记得,他为什么要留长头发了。
明明被人幼稚地扯头发的时候那么痛,他却执拗地一直留着。
那碧蓝的眸子如同寒潭晨星,整张脸上满是阴郁。
“嘿,你好,我是榊夏,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那年樱花树下,樱花绚烂,少年的笑容在羽京花岛的心里久久挥之不去。
他攥紧拳头,嘴唇惨白,“这是你们什么新的花样吗?不要再捉弄我了!”
榊夏慌了神,大步凑近,他的脸几乎快贴到羽京花岛的脸上,羽京花岛脸上浮起一层薄红,他伸手推了推少年,“你离我……太近了!”
少年连忙解释,“我没有捉弄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很好看,所以我心动了,想向你告白。”
“你经常被人欺负吗?他们为什么欺负你,就因为你这么可爱?”他拍拍胸脯,“我是刚转学过来的,你放心,以后有我罩着你。”
羽京花岛:……
“我是男孩!”说完后,他立马转身,“噔噔”走了几步,又像想到什么,立马回头,“还有,我不可爱!”
“诶诶诶诶诶—————————”榊夏傻在了原地,喃喃,“可是你明明很可爱啊。”
还没走远的羽京花岛听到了这句话,脸更红了,重点是这个吗?
果然还是在捉弄人吧。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对方转学来的班级正是羽京花岛的班级。
看着讲台上疯狂挥手的榊夏,羽京花岛抿唇,四周的同学把目光聚集到他的身上,他低下头,恨不得钻进柜子里。
后来,榊夏便一直跟着他的身后,即使羽京花岛的内心已经像被冰封了一般,在他的热情之下,羽京花岛也渐渐放下了防备。
“故事说完了。”羽京花岛卸力一般,躺在码头上,眼里满是怀念。
柯南抬了抬眼镜,“曾经是如此亲密的关系……所以,我们更要迅速的破案,不是吗?”
是啊。羽京花岛撑起身,“只好大干一场了呢。”
[逆转的回忆开启,被告人:羽京花岛,死者:榊夏]
没有相关人员可以[谈话],羽京花岛只能从[调查]下手。
[没有有效的信息]
[没有有效的信息]
[没有有效的信息]
这怎么可能?羽京花岛没由来的发冷,好在他穿的衣服依旧很多。
[血迹]
“你们快过来看看,这个边缘是不是有血?”终于找到了线索后,羽京花岛赶紧招呼两人过来。
松田阵平定睛一看,心下觉得奇怪,“可是……榊夏是溺死的啊,怎么会有血?”
溺死……
羽京花岛愣在了原地,像一桩木头一样杵在那一动不动,一时之间,大脑失去了思考能力。
……
“花岛!我打算去学游泳。”榊夏一本正经地说道,他竖起一根手指,“因为我想看你穿泳装的样子。”
羽京花岛:……
“诶诶诶,你别扭头啊,理我嘛理我。”榊夏扯了扯羽京花岛的衣袖,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一直穿着长袖而已,现在可是夏天。”
闻言,羽京花岛不自在地收紧了袖子,“不用你管。”但说完之后,他便有些后悔,胸口越来越闷,他抬起头,见对方并不在意,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他怕他说出了原因,对方就因为恐惧而选择离开他。
破窗效应。
他很害怕。
榊夏晃着凳子,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去学游泳了,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游泳。我小的时候其实是不怕水的,但是有一次不小心在海里溺水,幸亏被人救了。但也因此特别害怕水。”
……
不过他当时早一步坦白自己的内心,拉着榊夏一起去学游泳,事情是否还会有转机?
明明榊夏愿意坦白他的苦楚,为什么自己做不到?
至今日,他仍然在逃避自己的内心。内心的羽京花岛……背着光芒,抱着弱小的自己,在哭泣。
松田阵平看出了羽京花岛在强颜欢笑,他问:“我这里关于……的记录你要看吗?”
尸体。
“尸体是今天早上六点在下游被打捞上岸的,身上有多处伤痕,经过法医检测,是生前溺死,不是死后下水。尸体出现了鸡皮现象,所以死亡时间应在零点到四点之间。”
松田阵平顿了顿,“虽然你说你是十一点离开的,但沿途没有监控,所以无法证明。”他懊恼的敲了敲头,“要是昨天我在家就好了,这样就可以为你做证了。”
“最重要的是,有两名证人看到你杀人的过程,准确来说,是看到你推榊夏入水的场景。”
“两名?!”柯南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羽京花岛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昨天,他在11点时,打了个喷嚏,榊夏把外套给他后,就让他先走了。
他说,他想在码头再吹会风。
羽京花岛以为他是睹目思人,毕竟,在日本,曾有榊夏最爱的亲人。
唉。羽京花岛低沉下来,松田阵平见他没有抵触的意思,便继续说道。
“是的,今天那位报警人作证不久,警视厅又来一个人,他说,他昨天看到了杀人现场,但当时实在是太害怕了,所以没有选择报警。他一晚上不敢睡觉,今天早上看到码头附近有警车出现,心理难安,这才选择作证。”
“两人的证言都极其相似,但第二个人证言告诉我们,在黑夜里看到一个金黄头发青年突然推了坐在码头尽头的男人。”
“也是通过第二个证人的描述,这才锁定是你的。他描述的穿搭和你昨天穿的的一模一样。”
羽京花岛咬唇,“这是有预谋的陷害?”
“羽京哥哥,你在国内有起矛盾的对象吗?”
“我……没有。”羽京花岛摇头,说实话,他在学校里和所有人都关系平平。
如果要说实话的话,那就是还有一定的距离感。真要说的话,最好的朋友就是松田阵平以及萩原研二了。
所以,他不认为会有人忌恨自己。
柯南也搞不懂了。
会伪装成羽京花岛的穿搭,就足以证明,真正的犯人在昨天一定是见过羽京花岛的,可是,既然他一点印象都没有,这可就难办了。
“可是,这个血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血迹非常均匀,不像是被人用刀刺后洒落的,并且,因为血迹在码头边缘处,其实很难发现。
获得证物[血迹:均匀滴落的在码头边缘],已存入法庭记录,可随时查看。
“可是尸检并没有特别大的伤口。”松田阵平寻思,“我们还是得回去看一下。羽京,你能接受吗?”
羽京花岛沉默片刻,点点头。
经过公安审批,刑事案件里,辩护律师是可以去查看尸体的,虽然按照常理,作为嫌疑人是不被允许的。
但羽京花岛仍然被批准了。得知这个消息的羽京花岛,嘴皮子动了动,刚想拿出手机,却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已经作为证据上交了。
但在去法医解剖室前,三人来到附近的船上调查了一圈。
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获得证物[钓鱼工具:只有捕网,渔网有使用过的痕迹],已存入法庭记录,可随时查看。
法医解剖室。
榊夏的尸体全身起鸡皮现象,泡的发白,皮肤变得膨胀,皱缩,半分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羽京花岛痛苦地半跪在原地,呼吸急促了起来,榊夏的意气风发已经不在,而他,却连凶手都不知道是谁。
见此,松田阵平有些不忍,“如果接受不了,我们就出去吧。”
“不。”羽京花岛摇摇头。
他没有选择[调查],反而是自己看着尸体,搜查只能看到单薄的图片,可是榊夏,是活生生一个人。
羽京花岛围着尸体仔细看了一圈,难闻的气味令他想吐,一旁的衣服上带着蓝色点点,他苦笑,染头发也不知道换个好用的染头膏。
获得证物[衣服:被染头膏沾染的白色短袖],已存入法庭记录,可随时查看。
在看到手臂的时候,猛然一惊。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榊夏的脸,但榊夏已经无法给他一个回答。
羽京花岛默默地点开[调查],果不其然,获得了这条证据,但是,他不决定上交这条证据。
小助,请帮我隐藏。
他闭上眼睛,努力说服自己。
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然而,羽京花岛的笑容更显凄凉,松田阵平看不得他这种样子,强硬地拖着他离开了法医解剖室。
冰冷的长椅上,羽京花岛孤独地抱住自己。
松田阵平买了一瓶红豆罐头,贴在羽京花岛的脸蛋,温热的感觉让羽京花岛回过神来,但他依旧不发一言。
“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松田阵平说。
“……”
回答松田阵平的是一阵沉默。
砰。
羽京花岛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松田阵平坚实地手臂撑在墙上,目光森*晚*整*理灼热的看着他,羽京花岛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脏剧烈地快要嘣了出来。
“你一定发现了什么。”松田阵平强调,“如果是你的话,不要沉溺于悲伤之中,我想,榊夏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子,他更不想因为他的原因,而导致你坐牢,你的未来应该是更加精彩的,而不是被别人指着鼻子说是杀人犯。”
“你相信我……为什么?”
“因为我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就知道你是一个滥好人,很蠢,一点都没有危机意识,还敢让我们直接进门,但又很聪明,你在温泉岛破案的样子令人信服,我想,如果你能帮助更多的人,那就去做吧,我会一直在身后支持你的!我保证。”松田阵平举着手发誓道。
如果能帮助更多的人,那就去做吧,我会一直在身后支持你的!
几乎一模一样的话语,让羽京花岛心头一颤,一股温暖的力量几乎要喷涌而上,强烈的欲望几乎要把羽京花岛淹没。
他猛地站起身,却忽略了松田阵平正在他上方以壁咚的姿势,两人的头直接撞到了一起。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死我了!松田哥,你的头好硬啊。”羽京花岛撇嘴,揉了揉自己的头,又伸手在松田阵平的头上揉了揉。
“你的手好烫?”松田阵平一把拉过,“你发烧了?”
“松田哥!没有!我就是现在非常热血!我已经处于回血状态,非常亢奋,恨不得现在就和那群证人对峙!”羽京花岛挣脱无果,讪笑道。
松田阵平狐疑地看着羽京花岛,但不管怎么说,他能够重新打起精神,那真是太好了。
嗯……这算不算他安慰成功?松田阵平扭头,果然啊,他还是很不习惯这种事。
他想到他的同期,安室透,也就是降谷零。
松田阵平很想问,是不是安室透作为公安给了羽京花岛许多许可。正常的嫌疑人哪能到处跑。
不过,松田阵平撇嘴,也挺好的。
想那么多干什么,最重要的是要把握当下。
“松田哥,其实……”
“你是要继续说你和他的故事吗?”松田阵平坐到一旁。
“额……那就是吧。”
“什么叫那就是吧,柯南还在外面等着呢。”松田阵平不爽地揉乱了羽京花岛的头发,“算了,就让他等着吧。”
“我很后悔……昨天和榊的最后一句话没有好好道别。仔细想来,当年的最后一面,我也没有好好道别。”羽京花岛收起笑容,见状,松田阵平也收回手,认真地听着。
“当年的我特别阴郁,身边的人都不敢靠近我,是榊,一次又一次的鼓励着我,与我接触。大概没有人能抵抗得了这样的热情,我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变故出现在我们认识的一年后,他的父亲因故去世了。他的父亲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葬礼上,很多人来来往往,我呆在榊的身边,看着他机械重复地回复。
我很心疼,但我并不知道如何安慰。他的眼神里突然没有光了。我只记得那天,他拉着我的手,攥的生疼。
我原本以为,事情之后,一切都会好转。但是没想到他第二天便离开了日本。甚至……没有一次正式的道别,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居然还是一句责备。
无论我怎么联系他,他都没有回复。再过不久,我便同意了我妈妈的要求,去了美国。
昨天,我们聊了很多,但是……对于当年的事,我仍不敢提起,我怕说了,对方就再一次消失。
但他还是消失了,抛下我。”
羽京花岛捂住脸,有点说不下去了。
松田阵平拍拍他的肩膀,“你知道吗?没好好道别的人,一定会再次相遇的。也许,对方正是抱着如此的想法呢。”
“……”也许,他说的对。羽京花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恢复了平常。
“我们给再一次去案发现场。”
“啊?”
“出发出发出发,gogogo!”
“啊喂,看起来你根本不需要安慰啊。”松田阵平跟着羽京花岛站起身,插着兜耸耸肩。
车上。
“所以……我们不是刚才才去过案发现场吗?你们是发现了什么吗?”柯南一头雾水。
“嗯……是有点。”羽京花岛摇手,“我得先看到后才能确认呢。”
柯南对羽京花岛重整旗鼓这件事情感到喜闻乐见,难得的,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关于案件的事情。
刚才独自在外面的时候,柯南便联系了灰原哀。他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借口不去法医解剖室。
电话里,柯南向灰原哀询问了羽京花岛手机密码的事情。
手机对面的灰原哀非但没有任何恐惧,反而是严肃地教训了柯南一顿,“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对方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他真的和组织有关系,但现在的你,应该发挥你的本领,作为名侦探,替对方找出真相不是吗?而且,4869不还是夏洛克的谐音,有可能单纯他就是喜欢福尔摩斯而已。”
柯南承认他是有点应激了,毕竟,这半年来,他身边出现的大部分人,都和那个组织有关,但他也并没有去试探羽京花岛。一个正在发着高烧的人,只是为了替友人找出真相,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到处跑。
这种人……他怎么可能会去利用!
挂了电话不久后,羽京花岛和松田阵平便走了出来,柯南看到羽京花岛脸上的笑容,便知道他的心结被解开了一点。
要知道,从上午到现在,羽京花岛的脸像是戴上了一个面具,任何人都看不透他的心思没有任何波澜,像一滩死水。柯南甚至怀疑对方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羽京花岛可不知道身旁的柯南心里想了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在知道榊夏的死讯后,的确是无法接受。
但是,如今的他,更想将真正的犯人绳之以法。
他看了眼[法庭记录],果然里面出现了[金属探测器]。
在上一案逆转的姐妹的时候,[法庭记录]里只有一个[律师徽章],他记得清清楚楚,而如今,[金属探测器]再一次出现了。
一时之间,羽京花岛有些迷茫。
好像一切都在《逆转裁判》的掌控之下,它仿佛知道一切的样子,知道这个案子金属探测器有用,于是在证物栏里就出现了。上一案没用,于是证物栏里就没有金属探测器。
而BGM也是,明明有时候案子还没有发生,可音乐已经是疑云满布,像是一种预兆一样,它什么都知道,但是它从来没有阻止过的意思,只是以一种旁观的视角,等待着事件发生。
仔细回想一下,昨天在离开码头的时候,小助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是不是知道一切?
[……]
请回答我!
羽京花岛想,也许他的语气足够激烈,连小助都不得不出来回复。
[是……]
你为什么不救他!明明还有机会的。
溺水的前五分钟,还足矣前去施救,如果当时他能够赶过去,对方也许不会死去。
[我无法改变,我能做的,只能帮助你还原真相,还被告一个清白。]
羽京花岛抿唇,是啊,小助可能只是一个数据罢了,它又能做到什么呢?是自己太过于为难对方了。
没有继续聊下去,车子已经停了下来,这场不愉快的谈话被迫被打断。
下车后,羽京花岛掏出金属探测器的时候,松田阵平和柯南傻在了原地。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羽京哥,这……这么重的东西,你到底是藏在哪里的啊?上次也是……魔术吗?”柯南低着头寻思。
“嘶,你应该是被搜过身的啊。”松田阵平也觉得奇怪,不过他们很快忽略了这个问题。
因为,羽京花岛真在水里探出了不少东西,金属探测器滴滴响着。
“好多东西,不是,这水下好像真的好多东西,你们快来帮我一下呀,我拿不动。”羽京花岛招呼他们过来,拿着一早准备好的打捞网子,拼命地往后拽。
一个粗麻袋被打捞了上来。
麻袋上还卡着一把小刀。
获得证物[麻袋:里面存有大量黄金],已存入法庭记录,可随时查看。
获得证物[小刀:一把普通的小刀],已存入法庭记录,可随时查看。
“黄金,这么多黄金?怪不得金属探测器能找到。”松田阵平震惊,“看来昨天的赃物被我们找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羽京,你是真欧啊。”
羽京花岛听到夸奖,一点都笑不出来。他原本以为来到这里能找到关键的线索,但没想到只是找到了一袋黄金。
这样子,如何能破案啊。
羽京花岛牵强地笑了笑。
送走拿完赃物的警官,羽京花岛站在那吹着风,让人读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松田阵平挂了电话,转头对羽京花岛说道,“我们查到了榊夏昨天入住的酒店,走吗?也许有新的线索。”
酒店前台说,那位先生是昨天入住的酒店,只不过他放完了东西就立马离开了。
羽京花岛茫然若失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思绪陷入了一阵混乱中,最后思绪如同水雾,渐渐的消散,他干哑地开口,“所以他昨天刚回国,就来见我了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但答案不言而喻。
房间特别干净,里面警察已经查过一遍离开了。
据他们所言,里面没有特别的东西。
床边放着一个半打开的行李箱,而桌子上则放着一个老旧的本子。
羽京花岛打开,发现里面是之前自己登上报纸的剪切。
就连第一次和第二次小到常人会忽略的报纸,榊夏也小心翼翼地剪下来了。
羽京花岛手抚摸在本子上,眼神留恋。
原来,即使远在国外,他也一直在关注着自己。那年分别之后,无论羽京花岛向榊夏发了多少条消息,都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讯。
羽京花岛去美国之前,给榊夏的手机充了很多话费,他把他身边所有的钱都冲进了榊夏的手机。
以至于羽京花岛落地美国的时候,身无分文。而他联系不到自己的妈妈,在那个空旷的美国机场,一个人等到了半夜。
直到他的妈妈察觉了不对劲,这才去机场接回了羽京花岛。自那天后,羽京花岛发烧了整整三天。
不过在这之后,他的妈妈便赶羽京花岛去学车,并迅速给他买了一辆轿车。
羽京花岛苦笑,他的妈妈还真是不在乎他,而有的人,即使七年没有见面,还惦记着自己。
不过……他也习惯了。
本子前面似乎还写了些什么,羽京花岛刚想翻页一探究竟,外面便有人催促离开。
羽京花岛叹了口气,虽然他有心想把这个本子带走,但是作为证物,即使案件结束后,也是要上交的。
法院会将证据材料进行统一的保全和存档,虽然羽京花岛知道,这是为了确保案件记录完整,并且能够追溯。
但是,果然还是好可惜。
“抱歉啊,这里有其他警官要来调查,所以这里我们可能进不去了。”松田阵平有些气愤,明明是他让对方来的,可是还没调查多久,就被赶了出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
“那群人是……”
“公安。”提起这个,松田阵平脸色不虞。
“公安?”柯南不解,“他们为什么会……”
“这我就不清楚了,那我们还是尽快找出真相吧,不然等那群人把这个案件揽到他们的手下,就没有我们可以操作的空间了。”松田阵平啧了一声。
羽京花岛摇头,“没事,反正里面没有什么重要的证据。”
“走吧,我们去找目暮警官。”
“!!!!”柯南眼睛一亮,“羽京哥,你的意思是……”
“准备开庭!”羽京花岛打了个响指,走出酒店,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温暖无比。
松田阵平问,“你会不会后悔?”
“不会。”羽京花岛斩钉截铁,“因为他的缘故,我的心中才萌生了多余的情感。”
“而现在,我要为这个情感画上一个句号!”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去到现场的时候, 不远处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那人见到羽京花岛,抽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人看着这么瘦弱, 居然敢杀人,太恐怖了呜呜呜呜。”
说完,脸上竟就直接淌起了眼泪。
羽京花岛:……
他扭头看向松田阵平, “松田哥, 这就是那个报警人?”
“应该……是吧。”松田阵平也有些不确定。
羽京花岛只是靠近了一步, 那人立马退后了五步, “别,别杀我,我就是个……公民。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是, 你的身高和你的性格也太割裂了吧?
近两米的身高, 随便打一拳就能把他干翻在原地, 至于这么害怕吗?
羽京花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弱小无助的双手, 握拳。
“啪。”
“哈?你是在给我挠痒痒吗?像触手一样软趴趴的。”松田阵平瞥了一眼。
羽京花岛:……所以说嘛。
这时目暮警官小跑过来, “怎么样?羽京小弟,有信心能胜诉吗?”
说实话,羽京花岛没有把握,他目前掌握的线索实在是太少。所以, 羽京花岛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两位证人的证词。毕竟这件事不是他干的,那么他们所看到的就一定不是自己, 只要他能找到他们话里的矛盾点, 整件事情就迎刃而解。
所以,羽京花岛竖起了大拇指。
“没有任何一个律师敢说自己100%胜诉, 但是目前的我三战三胜,战绩可查!”
“好!那我就放心了, 你准备准备,马上开始开庭!”目暮警官哈哈大笑。
[模拟法庭开启]!
“本院在此宣布,现在开始审理羽京花岛一案。”虽说如此,但目暮警官的情绪依旧不是很高涨,想来也是因为被审理的对象是他亲爱的羽京小弟吧。
“辩护方已准备完毕。”羽京花岛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即使嫌疑人就是他自己。
“目前由本院进行开场陈述,被告——羽京花岛在8月7号凌晨,在废弃码头杀害海外医生——榊夏。”
“接下来,将进行审议,有请第一位证人出庭。”
两米高的证人先生走了进来,见到辩护律师是羽京花岛时,他眼泪一下子又冒了出来,“呜呜呜呜呜呜,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怎么凶手变成律师了啊。”
喂,你很不礼貌诶。
好一阵安抚后。
证人才挪到了证人席上,虽然显得有些勉勉强强就是了。
“证人,请报上姓名职业。”
“……山中虎鲸,是个渔夫。”
这个名字……真是好多槽点。
“证人,案发当天,你在码头不远处的海上,对吧?”
“没错。”
“所以那天发生的事情你全都看到了,对吗?”
“对的……毕竟我在海上又不能跑走,自然是全部都看见了。”
目暮警官皱眉,“那么就你案发现场看到的场景进行证言。”
[证言开始]
~关于案发当晚~
……证言中……
“那天11点半后,我便坐一旁的小船划到不远处。
在当时,我还和坐在码头边的男人打了声招呼。
然后我就去了海上。快12点的时候,我听到了吵闹的声音,于是我往岸上看去,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那个杀人犯跟坐在岸上的青年纠缠了起来,打的可凶了,因为离得太远,其实我看的不是很清楚。
中间甚至把死者的头压到了水里,然后死者又挣扎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被推进了水里。”
[证言结束]
“那么,接下来就开始询问吧。”
“为什么不救他!”羽京花岛用力的砸向桌子,声音之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震惊。
他们这才意识到,对方并不是看上去那样冷静。
他怒目圆瞪,血液在身体里沸腾不休,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为什么不救他!明明来得及的,在他落水后的五分钟内,如果你肯去施救……他也不会死!”
羽京花岛甚至都不愿意使用[威慑],他直勾勾地看着证人,试图让他说出个说法来。
“我,我……”山中虎鲸被吓了一大跳,他嗫嚅道,“我不知道啊!我以为他们就是在戏水而已,我离得那么远!我能看的清什么!不想的呀,今天早上的时候,我看到尸体浮上那一刻,我才知道他真的遇害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杀人犯,你指责我干什么啊,又不是我杀的,你问问你自己啊。”
“呵。”羽京花岛怒极反笑。
他知道,对方现在是认定了自己是杀人犯,所以他的证词都是往杀人方向描述。所以,昨天原本看到的,在经过今天这一遭,全都加以了其他的形容。
但是羽京花岛做不到能完全冷静,他的心并不是冰封的石头,也有血肉也会疼。
“肃静!肃静!肃静!”目暮警官有些不忍,“羽京小弟,你先冷静一下。”
深呼吸,吸气,呼气。
“辩方开始进行询问。”羽京花岛一脸冷淡。
[询问开始]
~关于案发当晚~
……询问中……
“Hold it!”
“11点半吗?”拍桌。
“呜呜呜呜,请你不要凶我,确实是一点半,当时我看了手机的。”山中虎鲸擦擦眼泪,作为两米的大男人,此等场景果然还是非常微妙。
羽京花岛心下一寒,他是11点离开的,也就是说,真正的凶手是在确认自己离开后,伪装成自己的样子接近榊夏,不过……榊夏为何在那里又呆了一小时多呢?
如果只是因为思念故人,在码头边吹了一小时的冷风……更何况,他的衣服还很单薄。
好奇怪,完全说不通,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吗?
果然说,分隔了七年,他对榊夏的了解甚少,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的事情,他甚至不知道对方当上了外科医生。
“Hold it!”
“你大晚上去那边干什么?”羽京花岛步步紧逼。
“最近海面出现了蓝白色的光芒,这个你们应该都知道的。
最近海面不知道为什么,繁衍了很多萤火鱿,我为了赚钱,所以去捞网了。”
很普通的原因,也的确符合对方渔夫的身份,但不知道为何,羽京花岛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但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
“Hold it!”
“你是见到了死者本人,当时他确定是活着的吗?”
“当然,他还说他在等人。还和我说今天风浪太大,让我早点回去。呜呜呜呜呜呜呜,如果我不是因为有事,我肯定就回去了,他可真是个好人啊,怎么就英年早逝了呢。都怪你!杀人犯!”
“别张嘴闭嘴就是杀人犯,目暮警官,我认为他这是在藐视法庭。”松田阵平脸色发青,一张口就是冷嘲热讽,虽然没有改口说审判长,但那气势怕是下一秒就要大声喊出“异议”!
目暮警官点头,“本院认可这项异议,证人,请勿肆意发言。”
山中虎鲸身子一抖,不敢乱说话了。
“Hold it!”
“你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
“啊?啊!就是……捞鱿鱼啊。”
“Objection!”
“这也不是非做不可吧!浪这么大的话,就算是第二天,鱿鱼也会在那里。”
“我,我,我,呜呜呜呜呜呜呜,我就是去了嘛。”
羽京花岛捂脸,这样子搞得像是他在欺负对方一样。
看起来对方说不出什么东西了,没有继续纠缠这点,羽京花岛打算换一句[威慑]。
“Hold it!”
“既然你不知道当时岸上发生了杀人事件,你看到的画面到底是什么?”
“因为那个好人和我说他在等人,我自然而然的认为对方是在等他的朋友。
我离得不算近,所以看到的只是两个小人,一个人按住另一个人,被按住的人挣脱后,又折腾了一段时间。最后依稀听到了落水的声音。
我找出手电筒照向那边的时候,两个人已经不见了,只看见蓝色的长袖。”
长袖……
柯南抬眼,的确,他认识羽京花岛也有一个月多了,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穿着长袖长裤。
现在想来的确有些奇怪,明明是七月八月的日子,走在马路上都能感受到一阵阵的热浪,就连毛利大叔都会啃几口冰棒,但即使羽京花岛穿了短袖,也会在手臂上套上冰袖。
到底是为什么呢?
柯南突然回忆起,羽京花岛曾说过,他这个并不是为了物理防晒,只是后来他就没有继续探究下去。
他的全身都是一场秘密啊。
裤袋的手机震动,柯南虽然有心想继续看完庭审,但还是出门。
“赤井先生,怎么是你?”柯南不理解,他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所谓何事。
“确实有件事很让人在意。”赤井秀一的声音通过手机有些失真,“我想问,今天的案子怎么样了。你知道的,羽京君是我的学弟。”
“又不是真的学弟!”柯南语塞,就因为这种理由打扰他,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我一直觉得,那次你出现在案发现场不是个巧合,所以,赤井先生,你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在意羽京哥?”
对面沉默了很久。
“他的名让我很在意。”
电话一下子挂了,柯南一脸懵逼。
“柯南?你怎么不进去啊。”是安室透的声音。
柯南抬头,他知道安室透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公安zero,而此时在房间内的松田阵平警官曾是他的同期之一。
所以,在平常的时候,他们都会刻意地错开,但今天……
柯南把心中所想问出了口,“安室先生,你为什么对羽京哥如此在意。”
不仅如此,在古森林一案的时候,他就有感觉,明明车子只是一件小事,安室先生却借着这个由头一起破案,甚至还不愿意让他一起参与。
“……因为,他的姓让我很在意。”犹豫下,安室透发言。
柯南:????
不是,你们是约好的吗?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窗外, 枫叶飘零。
前座的椅子被转了过来,榊夏迅速坐上去,一把抽过羽京花岛手中的书。
“《说服法庭》……花岛, 你要做律师吗?”榊夏托着脸一脸好奇。
羽京花岛不自在地揪了揪衣角,“昨天我在看《医学简史》的时候,你也是这么问我的。”
榊夏拍拍腿, “哈, 这不是想和你找一些话题嘛。花岛真厉害啊, 这些书我都看不懂, 全都是专业名词。”
“我只是……不知道除了看书能干什么。”
“和我玩啊!花岛,你以后是想当律师呢,还是医生呢, 感觉都很不错诶。”
羽京花岛眼神一暗, 咬唇, “也许是医生吧。”
“哇……好伟大的理想噢。”
“是你问我了我才说的。”羽京花岛低下头。
榊夏在一旁偷笑, 一边大声地朗读书上的内容, “嗯嗯,你在看……罗卡交换定律,凡两个物体接触,必会产生转移现象, 即在任何犯罪行为中,这个……犯罪嫌疑人在犯罪现场必然会带走一些东西, 同时也会留下一些东西。哇, 那不就是蛛丝马迹嘛。”
……
顷刻间,羽京花岛被拉入那年的回忆, 蓦地,又回到了现实, 他几乎条件反射地将手搭在了自己的右手臂上。
“Hold it!”
“没看清脸?”
“没看清脸,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真没用,我只看到了你的发色和衣服,不过我现在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了。”
羽京花岛握着拳头的手指嵌进掌心,指骨微微泛白。
俨然一副耐心告罄的模样。
“请把证物手电筒拿上来。”目暮警官招手。
获得证物[手电筒:蓝色的灯光非常亮,可以照射很远的地方],已存入法庭记录,可随时查看。
“这东西的确是亮啊,如此,看到的也许是真的。”尽管目暮警官非常不情愿,但试过了之后,还是如此说道。
毕竟,他代表的是公平公正。
“是的,然后我就很快离开了,毕竟大晚上的的确瘆得慌,我停到岸边就立马走了。”山中虎鲸擦擦眼泪。
“Hold it!”羽京花岛伸手指向山中虎鲸,吓得他刚擦干,又淌出眼泪。
“你立马就走了?”
“是的,你说听到落水声,多恐怖啊,所以我立马划到岸边,一靠岸我就上岸了,其实大晚上去海上真的挺危险的,我也不想做来着,都是他们……为了生计啊。”
大家看向证人席的山中虎鲸的眼神里,都带着点同情。
这几年萤火鱿产量不多,如果是为了生活的确也没办法,毕竟,也就今年繁殖多了一些。
羽京花岛根本不想听对方卖可怜,低头寻思,他目前所有的证言都已经[威慑]了一轮了,再[威慑]一遍,也只能得到同样的回答,如此,只是徒劳。
那么,只能选择[指证]了,可是他刚才的话里,到底与什么证物有矛盾呢?
脊背绷成了一条直线,羽京花岛不敢松懈,眼神快速地扫过[法庭记录]里的所有证据。
这个不是。
这个不是。
这个也不是。
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找不到。这样的话,不就是死路一条了吗?
蛛丝马迹,蛛丝马迹。
一阵灵光穿过羽京花岛的脑海里,原来……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总觉得对方有种奇妙的违和感,原来不是因为他的身高和性格太不匹配,而是……
他的话里总像是有其余人的存在一般。
……如果我不是因为有事,我肯定就回去了……
……我也不想做来着,都是他们……为了生计啊……
“Objection!”
羽京花岛用力地敲击桌面,“我反对!证人的这句证词与这项证物有着决定性的矛盾!”
“你刚才说道,一靠近岸边你就上岸了,但是!你的目的不是为了捕鱿鱼吗?为什么不带着你的鱿鱼一起离开?来看这张图片,船上只有孤独的一张捕网,虽然说捕网有使用过的痕迹,但是请问,装鱿鱼的东西呢?”
山中虎鲸脸色一下子变了,一时间变得结结巴巴,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滴下,“那,那,那我就是立马提着装鱿鱼的桶走了。”
“Objection!”
“你刚才说,你是在打渔的时候听到声响,所以害怕立即离开,那你哪来的时间把渔网里的萤火鱿放进桶里呢?
要么你在撒谎……”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话还没有说完,山中虎鲸猛地大哭。
羽京花岛变成了豆豆眼,原来,哇哇大哭是真的啊。
不等对方卖可怜,羽京花岛继续说道,“因为你就在说谎!你根本不是渔夫,也不是为了捕萤火鱿!”
“!!!!!!”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羽京小弟,请详细说明。”目暮警官大吃一惊。
“他的手根本不是渔夫的手,一般的渔夫因为长时间的遭受日晒,导致皮肤粘膜受损,从而黑色素增多,所以大部分渔夫的手呈黑黄色,而他的手,白白嫩嫩,一点都没有经历过风吹雨打的样子。”
山中虎鲸立刻收回手,眼泪停了。呼吸变得急促,不敢直视别人的目光,于是竟吹起了口哨。
羽京花岛:……
“有没有人说过……你挺蠢的?”
“哎,你怎么知道!大哥经常说我很蠢。”山中虎鲸惊讶,然后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大哥……
羽京花岛眉头一皱,果然没错,他果然是那边的人。
他不再理会拍打自己嘴巴的山中虎鲸,转身看向目暮警官。
“审判长,请立刻逮捕这位……真名可能根本不是山中虎鲸的山中虎鲸先生,我要以偷窃罪,投放危险物质罪的名义告他上审判庭!”
“!!!!!!!!!!”
“肃静!肃静!肃静!”目暮警官拼命地敲着他的小木锤。
“Take that!”
“我们今天正好在这个水里发现了赃物!如图。”羽京花岛目不转睛地看着山中虎鲸。
“什么,我找了一晚上的黄金已经被找到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大哥,我这不是白找了。”山中虎鲸又哭了起来,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引起了轩然大波。
羽京花岛:……
目暮警官:……
松田阵平:……
刚赶回来的柯南与安室透:……
“哇偶,好劲爆,居然自爆了。有趣,有趣。”安室透鼓了鼓掌。
羽京花岛扶额,知道山中虎鲸是个傻的,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傻。
想来对方的确不聪明,森*晚*整*理只是因为个子高,所以才被他嘴里的大哥赶去捞藏在水里的黄金,但没想到碰到了案件,然而他还真的就去报警了,明明自己也是个犯人来着。
本来他也就只打算诈一诈对方,毕竟,他什么决定性的线索也没有。这也是为什么羽京花岛要放出黄金的照片,因为如果对方真的和黄金偷窃案有关,对方一定会有所动摇,从而证言里出现破绽。
只是他所预设的画面都没有出现。
说来,也是因为对面没有检察官的缘故,如果有难缠的检察官在场,一定会立马异议,并且说明他的异议与本案无关,直接反驳。更别提抓到这个犯人了。
好在,面前的审判长是目暮警官,对于突发案件,非常喜闻乐见,于是,山中虎鲸在涕泗横流下被带走了。
“高木警官,你去审问一下山中虎鲸,顺便把他身后的人给逼问出来。”目暮警官安排着。
高木涉讪笑,“目暮警官,能不能等会啊。”
“嗯?”
“我这不是想看羽京律师胜诉嘛。”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也不是不行。”目暮警官哼了一声,“反正羽京小弟一定会洗清嫌疑的。”
……
“咳咳,感谢羽京小弟为我们找到了一位凶手,但是,目前为止,你的嫌疑并没有解除,虽然对方在证人席上的确做出了虚假证言,但仅仅是针对他去海上的动机。对于他所看到的事情,所言应该是真实的。”
“既然如此,审判长,请让第二个证人入席吧。”
羽京花岛当然知道,仅仅是抓到一个其他的犯人是无法洗清自己的嫌疑的。也就是说,另一名证人看到的案发现场才是关键性的证据。
这也许是最后的机会了。羽京花岛下颌一点点绷紧,有些紧张,他闭了闭眼,将那颗躁动不息的心跳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努力平复。
目暮警官摇了摇头,“暂时休庭十五分钟。羽京小弟,你需要休息一下。”
休息,他怎么敢休息?
羽京花岛刚想出声反驳,但看着目暮警官那不赞许的眼神,一下子泄气。
他在干什么啊。也许是状态糟糕到如此境地,连对方的好意都要反驳,那他也太不是个人了。
“谢谢目暮警官。”羽京花岛点了点头。
柯南非常识眼色地搬来一个椅子,羽京花岛一下子坐下,道完谢后,才感到有些疲惫。
对哦,他发烧了。
怪不得脸上这么热,身体却在不停的发冷。喉咙里像是有一团火一样在不停地燃烧,他一向热情如小太阳,如此瘫软的躺在椅子上,就连松田阵平都意识到不对劲了。
松田阵平伸手触碰羽京花岛的脖子,眼里动了怒,“你就是发烧了!啧,我就不该信你,那个蹩脚的转移话题居然真的把我骗到了。不行,今天不能再继续了。”
“不行!”羽京花岛伸出手拦住想离开的松田阵平,“松田哥,求你,不要打小报告。”
松田阵平扯了扯身前的衣服,语气烦闷了几分,“哈?我这是打小报告?我这是为了你的身体好!等你身体好了再庭审也不迟啊。”
“不,就给今天。”羽京花岛执拗地扯着松田阵平的手,力气又大了几分,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信念支持的对方,居然把松田阵平的手臂都按红了,“我不能让他不清不楚的死掉。”
“你!”
羽京花岛眼里带着几分恳求,“我和榊有个约定,非做不可的约定。”
“所以……现在就让我去找山中虎鲸好吗?”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时间紧迫, 羽京花岛不过喘息了几分钟,在成功说服了松田阵平之后,立马跑向临时看管山中虎鲸的房间。
松田阵平叹了口气, 还是不放心跟了上去。
柯南本打算一起过去的,但是被一双大手拦住,他抬头, 是安室透。
安室透神色不明,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房间内。
山中虎鲸就像是不要钱一样哇哇大哭, 吵得整个房顶都要被掀起来。
见到羽京花岛进了房间, 更加生气,“就是你!害得我被抓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黄金没拿着, 大哥一定又要说我蠢了!”
没事, 反正过不了多久, 你的大哥就会进来陪你一起坐牢了。
羽京花岛试着[谈话]。
[目击的案发现场]
[水底]
但很显然, 对方并不配合。
“你是坏人,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不想和你讲话了,该说的我刚才已经都说了。”
有点愁。选项都显示在这, 那么就代表其中一定有关键的信息。
好好思考一下,既然无法询问, 就直接[指证]吧!
[黄金]
如今的黄金早已作为赃物被警察署的人带走, 羽京花岛只能赌一把对方傻不愣登的,能相信他的空头支票。
即使在刚才, 山中虎鲸就是因为这个着的道,羽京花岛心里也没底, 一个人再蠢也不能在同一个坑跌倒两次吧。
“如果你愿意好好回答我的问题,那个黄金我也不是不能给你。”羽京花岛哄骗道。
“……”
“……”
“……”
果然不行吗?羽京花岛有些挫败。
“我可没那么傻哦,你必须要把那个黄金的照片再给我看一遍,刚才在场上,我太慌了,都没有看清楚,然后我就被抓了!”山中虎鲸一副什么都瞒不了他的样子,这种故作聪明的姿态,反而让人觉得他有些可怜。
他至少还以为,对方会聪明的让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呢。果然是他想多了。
羽京花岛立马拉过松田阵平,松田阵平掏出手机打开相册。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真的是黄金,真的是我们昨天偷的黄金!”山中虎鲸抬起头,“原来你是个好人啊!也许昨天真的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其实昨天有些地方还是很奇怪的,只是我脑子不太好,也不太想动脑子,所以刚才就没细说。”!!!!
果然有惊天大料!
“请务必细说。”
[目击的案发现场]
“这个其实跟我刚才说的差不多,有一件事很奇怪,听到落水声后,我是找了一下那个手电筒,可能耽搁了那么一两分钟,然后我当时看到的是一个深色头发的蓝衣长袖男人。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在上船前,那个坐在码头的男人非常温柔的让我早点回去。明明记得他穿的是短袖啊。”
山中虎鲸挠了挠头发,在原地和羽京花岛探讨起来,“头发是他颜色的头发,可是衣服却不是他的衣服。如果我看到的是你的话,可是头发的颜色又不对。果然,我还是搞不懂啊。”
羽京花岛陷入了沉默。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毋庸置疑,山中虎鲸看到的那个男人,一定是真正的凶手。可是,对方既然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铁了心地要陷害他,那么他怎么可能粗心到连一个假发都不准备?
松田阵平在一旁提醒时间快要到了。羽京花岛深吸一口气,还是……来不及思考。
[水底]
“就是为了找黄金呀,我昨天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今天早上又趁着没人的时候去捞,谁知道捞出了尸体,真是吓死我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山中虎鲸抹眼泪。
“停!”羽京花岛伸手打断,“然后我走了之后你再哭,我暂时没有时间听你哭完。”
“哦。”
“你们当时只扔了黄金进去吗?没有其他的东西?”羽京花岛目不转睛。
“没有。”山中虎鲸老老实实地摇头。
那么……那把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它是否又和岸上的那几滴均匀的鲜血有关呢?
“但是还有一件事,我的耳朵特别灵,那天其实,我在听到那声巨大的落水声前,还听到了一个很小的落水声。”
获得证物[证言:来自山中虎鲸的证言],已存入法庭记录,可随时查看。
时间差不多了。
羽京花岛一脸同情地拍了拍山中虎鲸的肩膀,“哥们,长点心眼吧。”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你又耍我!”
羽京花岛:……感觉像大型巨婴,没救了。
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松田阵平警觉地开门,却不见人影。
“怎么了?”
“没什么。”松田阵平摇摇头。
[模拟法庭·二审开启]!
“咚!”
法槌一敲,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被集中起来。
“现在,审理羽京花岛的法庭开庭。”
“辩护方已准备就绪。”羽京花岛撑着桌子,身体的疲惫开始逐渐涌了上来。
再坚持一下。羽京花岛咬牙。
“羽京小弟,你真的不要紧吧?”目暮警官也看出来羽京花岛那张白皙的脸蛋上,正泛着不太正常的潮红。
“没问题,我可以坚持,自己的辩护,我可以做到的。”
“好吧。”目暮警官点头,“现在请传唤另一位目击证人入庭。”
事情发展到现在,羽京花岛还没有任何头绪。比如,榊夏在那里呆着是为了等什么人呢?还有他的尸体……
进行的一点都不顺利,这样的发展让羽京花岛有些烦躁。之前的几次案子,他进行的都非常顺畅,以至于让羽京花岛忘记,不顺利才是生活的常态。
这位另一个证人虽然羽京花岛早有耳闻,而是无论是刚才还是现在,他都没有见到过。
好似在故意避着自己,不过不管怎么样,在法庭上,他还是有询问的机会的。
门口走来一个油漆工,从他的淡蓝衣服上沾满了油漆印子就能看的出来,他慢慢悠悠地走上证人席。
“姓名,职业。”
“本田峡,油漆工。”
“你认识被害人吗?”
“当然……不认识他。”
“证人当晚是在那个码头的入口?”
“当然……只是经过。然后当然……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那么,请本田先生为我们作证,当晚你目击的案发现场。”
[证言开始]
~目击的案发现场~
……证言中……
“那天在工作结束后,我像往常一样经过了那个废弃码头。
远远的看到尽头处有两个人,只不过我没有当一回事。
当然……事情没那么简单,下一秒那个黄色头发的男人猛地推了前面的人。
不仅把前面的人压进了水里,还揍了几拳。前面的男人挣扎起身,又纠缠了一段时间,最后咚的一声,落水的声音。”
[证言结束]
“……”好像和山中虎鲸的证言没什么不同。
这让羽京花岛更加犯愁。
只不过……有件事情让羽京花岛一直有点在意。
“你为什么说话前都要加一句当然。”
本田峡起竖起一根手指,在胸前晃了晃,“当然……要说当然,因为,我是一名懂哥。”
如此坦诚的话与直接把羽京花岛干沉默了。
平心而论,羽京花岛并不喜欢跟这种人打交道,这种人一向显得自我,一根筋一般认定自己说的是正确的,常常对别人的看法表示嗤之以鼻。
当然,也不能因此以偏概全。
好处是,这类人极易好拿捏,只要和他的理念不同,他就会变得犟种,非要和对方争个是非。
“审判长,请允许我进行询问。”羽京花岛致意。
“同意。”
[询问开始]
~目击的案发现场~
……询问中……
似乎没有可以[指证]的地方,果然,还和以前一样逐句[威慑]吧。
“Hold it!”
“什么工作需要你半夜12点的时候还要做?”
本田峡耸肩,“当然……是我的本职工作,油漆工啊,那家的女主人非常急切,于是加了钱让我加班加点,这不忙到连衣服都没有换。”
羽京花岛看向目暮警官,但经过警方调查,确有此事。
“Hold it!”羽京花岛双手拍桌,“既然你没有当一回事,那你为什么会注意到那个黄头发的人推了前面的人?理论上来说,不应该是听到声音之后才看到吗?”
“当然……你说的没错。是那顶黄头发,实在是太显眼了,所以我注意了一眼,当然……看到了那场悲剧的发生。”本田峡摇头晃脑,“当然……就是你这样的头发。你……不就是那个凶手吗?”
羽京花岛没有解释,沉着脸继续说道。
“请陈述那个男人的外貌描述。”
“我站在他们的背后,自然没有看清他的脸,当然……除此以外的东西,我全都看见了。那人是淡金黄的头发,穿着蓝色的长袖……”
不知为何,羽京花岛看出他的神色里带着一点不情不愿。
众人看向羽京花岛,与外貌穿搭如出一辙的描述,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羽京花岛闭上眼睛。
真的是冲自己来的。
在当时,因为晚上风大的原因,榊夏将自己的外套脱给了羽京花岛,这也是为什么,山中虎鲸一开始明明看见的榊夏是穿着短袖的。
也就是说,犯人一早预谋了陷害,但凶手并没有看到十一点后,他是穿着榊夏的白色外套离开的。
可以从这里作为切入点吗?但果然还有一处太奇怪了,为什么山中虎鲸看到的发色是黑色的?
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Hold it!”
“打斗的内容具体可以讲讲吗?”
“当然……不行。我当时都怕死了, 怎么可能看得清?我回家后,也的确是良心难安啊,但是我又害怕我要是报警了, 会被那个人报复,毕竟,当时我弄出了声响, 那人还回头看了一眼。虽然都这样了, 我还是没有看清对方的脸。
但是我真的害怕, 于是我今天早上看到警车来的时候, 心里松了一口气,纠结了很久,这才敢报警的。”
羽京花岛:“……”
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们打斗的很激烈吗?”
“当然……有点。”
全部[威慑]了一遍后, 羽京花岛将逻辑顺了一遍, 在[法庭记录]里梳理了一遍证据, 终于看出了一点苗头。
这里是唯一可以做突破点的地方。
羽京花岛果断选择了指证。
“Objection!”
“我认为证人的这句证言与某项证据有着决定性的矛盾!”
羽京花岛拍打桌面, 伸出一只手用力的指向本田峡, 而此刻,本田峡像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一般,连连退后了几步。
“什么?”
羽京花岛没有掏出证据,他走到中央说道, “刚才说你看到的凶手穿着蓝色的长袖。”
“当然……就是你这件衣服。”本田峡补充,“你不就是凶手吗?”
“Objection!”
“但实际上, 真正的凶手在那天穿的是白色的衣服!”
“什么!!!”
众人发出了惊讶的声响。
咚!咚!咚!
“肃静!肃静!肃静!”目暮警官敲着法槌, 虽然心有疑惑,但是秉着对羽京花岛的信任, 尽心尽责的让众人安静下来。
“等等,羽京小弟, 可是按照山中虎鲸的证言,和本田峡的证言是如出一辙的啊。”目暮警官询问。
羽京花岛摩挲着下巴,来回踱步。
“不噢,按照山中虎鲸的证言,那个人的头发还是深色的呢。”
“虽说如此,也有可能是因为天色黑的缘故,所以看成了深色。”
思量好如何发言,羽京花岛开口,“让我们来看这个证据。”
“这……不是刚才的手电筒吗?这又怎么了?”
羽京花岛晃了晃手,打开手电筒,一道蓝光打在旁边的墙壁上。
“如大家所见,这个手电筒的灯光是蓝色的。”
众人仍然不解。
“你们知道吗?颜色纯粹是人类大脑的主观判断。有人可能会觉得,颜色是客观存在的东西,但其实并不是。隔着绿光看着红色蓝色的东西,有些人还是能看得出红色和蓝色。
这一切都是因为颜色的恒常性。”
部分人恍然大悟。
“那天那个犯人,的确穿的是白衣服和黄头发,但是在那个灯光的环境下,山中虎鲸看到的就是蓝色衣服和黑色头发。
因为颜色的恒常性,人们对物体本身的颜色是没有任何变化的,因为你的大脑知道它是环境光,自然是不会认错。所以,如果当时在场的人知道这不过只是个环境光,他的脑子便会自动去除蓝色。
也就看到了原本的白色与金色。”
解释完后,羽京花岛目不转睛的看着有些慌张的本田峡。
“但是人家是因为有蓝光的加持才看错的,那么你呢?你为什么看到了蓝色的衣服?除非……”
你就是凶手。
看着对方的表情,羽京花岛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恐怕,他根本不是目击证人,而就是那个伪装他的凶手。
羽京花岛陷入短暂的迷茫之中,没有把话不太明白,毕竟,他似乎没有确切的证据能够确认对方就是凶手。
“抱歉,目暮警官,我有件事情想打断一下。”松田阵平出言。
“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当时本田先生在警察署指认的时候,说的是蓝色衣服无疑,然后警官们这才确定了那名嫌疑人是羽京。”
目暮警官点头,“确有此事,本田先生,请你重新进行作证。”
[证言开始]
~关于嫌疑人~
……证言中……
“好吧,抱歉,我的确撒了一点小谎。
那个凶手的确披着白色的外套。哎,我也说了,他其实是回头看了我一眼,所以我看到他里面的衣服是蓝色的。
然后,在刚才我听到另一位证人说他看到的衣服是蓝色的。因为不想产生过多的纠缠,所以才说是蓝色。”
[证言结束]
羽京花岛目标明确,直接选择了[威慑]最后一句话。
“Hold it!”
“可是,在白天的时候,你并没有遇上另一个证人,不知道另一个证人说了什么的情况下,你为什么隐瞒了白色的外套?难道你是故意让警方确认是我?是不是因为,你根本没想到我会穿这个突如其来的白色外套,而你想要警方抓到我,就必须说明昨天在监控下晃悠了一整天的我的穿搭?”
“当然……不是,兄弟,你说这话就有问题了,你怎么说的像是我故意陷害你的?”本田峡两手一摊。
既然对方不愿意说出真相,那么就直接[指证]吧。
“Objection!”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就一定不是我!我们来看这条证据,死者的白色衬衫上,有着蓝色的染发剂的痕迹。按照两位证人的发言,死者的头被按到水里后,是有起来挣扎的痕迹的。
再按你的证言里,两人打斗非常激烈,所以,那件白色外套上应该也会有染发膏的痕迹。
那件衣服我要想的没错的话,现在已经被警方作为证物拿走,足以证明上面没有被沾染的痕迹。所以,凶手一定不是我。”
本田峡皱眉,“当然……不是你的话,那可能是其他人对吧。”
羽京花岛扯了下嘴角,发现他连牵强的笑意都说不出来。
事到如今,他已经全部想明白了。
因此,知道事情背后隐藏的真相后,羽京花岛忍着内心的波动,势必要把表面的真相给揭露出来。
“审判长,辩方在这里指控,以故意杀人罪起诉本田峡先生。”
“什么!!!”
“喂,你疯了吗?那个人不是你,就是其他人呗。你们现在不去找真正的凶手,在质疑我这个证人是怎么回事?”
“呵,刚才已经抓了一个了,再抓一个?顺手的事。”羽京花岛嘲讽。
羽京花岛本来不想这么做的,按常理来说,他必须要找到确切的证据。
但是,此刻的他只想着尽快解决这个案件,必要时刻,必要手段。
他只能选择“虚张声势”,如果用的好的话,对方也许会被他直接诈出来。
而他唯一能赌的,就是本田峡的某句证言是真实的。
如果一旦他在那一句证言上都撒了谎,那么,满盘皆输。
愿意赌一把吗?
赌!
羽京花岛相信自己的运气。幸运之神的降临,往往是因为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准备。多走了一条路,又或是多转了一条弯。
慎重下,羽京花岛选择了指证!
“Objection!”
“你刚才说道,你忙到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好巧不巧你的衣服也正是蓝色。”
“当然……可是你忘了你刚才说的吗?那个凶手穿的白色的外套。”
“Objection!”
“可是你刚才也说道,那个凶手是披着白色的外套,也就是他的胸前还是原本的衣服!那么激烈的争执,他的身上应该也沾了一些染料吧。”
“我的身上……是油漆!不是染料。”本田峡语气弱了几分。
羽京花岛深吸一口气,这是最后的虚张声势了!
“Objection!”
“你敢现在脱下衣服拿去检测吗?”
“什么?”
“不同的染色剂通过液相色谱检测后获得的色谱图是不同的。它们的出峰时间不同,如果你敢现在脱下衣服与证物进行比对,就能证明你的清白!”
本田峡脸色骤变,一把推开拦在他前面的羽京花岛。
一时间,答案明了。
眼前飘过飘花。
[Not Guilty!]
伴随着悠扬的音乐,羽京花岛只感受到一阵天翻地覆,四肢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咚!
本田峡快跑到门口的时候,佐藤警官一个飞踢,随着一阵沉闷的撞击,依稀能听到骨头开裂的声音。
羽京花岛眼睛快撑不住了,只见本田峡不甘地怒吼,“放我出去!”
榊……榊夏。
眼前好似榊夏站在他的面前,笑着对他说,“花岛,做得好,没辜负我故意留下的证据。”
再恍惚间,羽京花岛好像听到松田阵平,安室透,目暮警官和柯南焦急的声音。
声音已经变成了耳鸣,他们在说什么?是在说自己做的很棒吗?他也这么觉得。
但是……果然,还是好累啊。羽京花岛感觉他的意识像夜晚的星星一样忽闪忽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黑暗吞灭,无法掌控。意识渐渐模糊,身体沉沉睡去。
眼角滑过一滴眼泪。
……
刺鼻的消毒水味,羽京花岛缓缓睁开眼睛。
萩原研二没有错过,摸了摸羽京花岛的头后,立马喊医生过来。
经过检查,身体没有什么问题。
羽京花岛这才发现自己嗓子干的不行,萩原研二递过水杯,羽京花岛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
“案子,案子怎么样了。”
“当然是顺利破案了?那人自己都心虚的想跑走,警方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放过他。”萩原研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只是,已经审问了两天,他还是没有交代他的杀人动机。”
羽京花岛沉默,半晌才反应过来,“两天?我睡了两天?”
“是啊,所以赶紧吃点粥吧。”门口传来声响,提着袋子的松田阵平没好气地说道,“我就说当时你应该先休息休息,发烧加上过度劳累,都是惯的你的。”
羽京花岛讨好一笑,他小口喝着粥,犹豫了几刻,神情突然冷淡了下来,解释,“也许我知道他为什么杀人。”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面面相觑。
第30章 第三十章
“准确来说, 不是他想杀人,而是有人买凶。”
“你是怎么知道的?”
羽京花岛停下勺子,一脸严肃, “这个……不要跟其他的人说。”
在得到两人的肯定后,羽京花岛开始组织自己的语言。
在他醒来后,他几乎条件反射地点开了[法庭记录], 里面除了律师徽章, 还剩下那把小刀。
以及, 多出了一个全新的物品。
[鲁米诺试剂:科学搜查用的药剂, 能找出看不见的血迹,可按“喷洒”使用]
以及多出一副红色镜片的眼镜,通过眼镜, 可以看到一些蓝白色的光, 那便是血迹。
“你……哪里掏出来的?”松田阵平迟疑。
“这把刀上, 只有边缘处有血迹的痕迹。”羽京花岛深吸一口气, 拉开了自己右手的衣服, 解开了绷带。
“我曾经,自|残过。只不过,我是一个懦弱的人,在划开的那一瞬间, 我就害怕了。自那以后,我一直认为我手上的痕迹是我的污点, 从此我穿着长袖, 只是当做我的遮羞布罢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杵在了原地,其实这说不上自|残, 那个伤口只留下淡淡的疤痕,小且短, 看起来像是刚划破皮肤就停止了。他们想,也许是羽京花岛的心理作用,才一直用绷带伪装自己。
但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该说怎样的话来安慰羽京花岛,就是无论说出什么话,都显得有些苍白。
最后,松田阵平生硬地说,“这和案件有什么关系呢?”
“那天,松田哥你问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是的,我发现榊的右手上也有着这么一道痕迹,只不过因为尸体在水里被各种尖锐的石头撞击,显得并不突出。但是,它的位置跟我的位置一模一样。
所以我当时一度怀疑,榊是不是自杀。
我质疑自己的调查是否有意义,当时几乎快要绝望。
但是,真凶还是被我们找到了。我随即理解了,本田峡不过是一个替死鬼。
当初榊的父亲的死亡,并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场谋杀,但最后不了了之。
榊告诉我,不要试图去找其中的真相,我不认同,我说,我有办法可以帮他,我甚至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他是个懦夫。
榊没有辨解,第二天,他便离开了日本。
我很后悔,当时我和他最后的一句话,竟然是一句指责。
这一次,也是与当年同样的势力,用某种条件,让榊夏自杀,但是他们打算把我一起算计进去。
所以,榊恐怕是坐在那里放血自杀的时候,突然被本田峡袭击,看着他身上的穿搭,榊立马意识到如果他如果在此刻被杀,我,就会作为唯一的嫌疑人入狱。
他拼死反击,只是为了能给我留下证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当时一定是故意用头顶着本田峡的衣服。
但是因为失血过多,最后还是没有力气,被推入了海里。
所以……你们再怎么问也没有用,本田峡也许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人。”
松田阵平愣住了,“你……只是通过这么一点线索就还原出这么多事情吗?”
他沉默了一会,“也许你的推测没有错,公安把这件事压下去了,因此,连一个报道都没有。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榊夏住的那个酒店突然失火,被烧的一干二净了。所以,行李箱包括那个本子,还没来得及带走都已经……”
羽京花岛想起那个没看完的本子,恐怕,已经被火烧的一干二净,只是,有些可惜。
“看来,这背后的势力非常猖狂。”羽京花岛说。
“小羽京,知道你想为他报仇,这绝对不是你可以去深究的。”萩原研二动容,叹了一口气,公安的参与,让整件事情变得扑朔迷离。
羽京花岛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可是他仍不明白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榊夏为什么选择割腕自杀呢?
明明在当时,榊夏对此非常抗拒。
……
“你的手!花岛!”榊夏惊呼,“为什么会有这一道小划痕?是不小心伤到了吗?”
羽京花岛低下头,“我……做了件错事。”
这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懦弱的人才会选择伤害自己的方式。
看着榊夏眼底一闪而过的眼神,羽京花岛还没来得及体会,他抽回手,想拿着绷带继续缠上,榊夏跑走了。
羽京花岛呆在了原地,果然,他应该隐瞒下来的,不管是谁,看到他的手都会感到害怕。
可是羽京花岛自己,何尝没有觉得害怕呢?
当羽京花岛第二天想要向榊夏解释的时候,变故出现,榊夏的爸爸突如其来的死亡,打的两人一个措手不及。
再之后,就是七年不见。
羽京花岛就此明白,没有人愿意看到一个人阴沉的样子,所有人都会害怕一个会自|残的孩子,于是,在美国那场大病愈合后,羽京花岛逐渐活成了榊夏的样子。
……
“好了,我们现在要进行一个更加严肃的话题。”萩原研二板着脸说道。
来了。
羽京花岛低下了头。
怕是他们也会因为害怕离开自己吧。
两个人从左右各坐上了病床上,揽住羽京花岛的肩膀,狠狠蹂躏了他的头发。
“再怎么样,也要珍惜自己的身体好吗?不管怎么说,你身后一直会有人爱着你的。”萩原研二说道。
松田阵平不习惯说这些浪漫的话语,只能缄默下趁乱捏了捏羽京花岛的脸蛋,果然跟他想象中的一样,滑滑的。
“哇,小阵平,你是变态吧,都把人家脸捏红了。森*晚*整*理”
插科打诨下,看着松田阵平憋红了脸解释的样子,羽京花岛不禁笑出了声。
他一下子躺倒病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眼睛有些酸涩。
“那个凶手也真傻,那个衣服在水里稀释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还检验的出来。”松田阵平正经起来,“但是你之前说的,那天有个要约定的事情……时间已经过了。”
啊,对啊。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他终究是错过了约定。
羽京花岛心情变得低落。
“没事。”但他仍说道。
其实关于约定的事情,羽京花岛并不是不在意了,而是约定的对象已经不在。
那年盛夏。
榊夏递给羽京花岛一根冰棒,自己嗦着另一个,一边感慨,“明天就是立秋了啊。”
“好像是的,怎么了吗?”
榊夏叉着腰,“我可是夏诶……明天,就不是属于我的地盘了。”
羽京花岛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还是乖巧地说道,“那立秋那天,我做你的小弟,让你再做一天山老大。”
“山老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啊。”榊夏笑得直不起身,但他还是拉起了羽京花岛的手,“拉勾。每年立秋那天,花岛会无条件答应榊夏的事情。”
羽京花岛点点头,对于他说的话,一向是说到做到。
“那明天……就陪我回家吧!”
“啊?”
“我爸听说了我终于交了一个朋友,可就一直想见你哈哈哈哈哈,只是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 ”榊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下子靠近羽京花岛,“花岛?你害羞了?”
“没有!”
“不允许和山大王撒谎!山大王可是可以洞悉内心的所想噢~”榊夏拖长了调子。
羽京花岛嗫嚅,“有一点。”因为,以前没有去过朋友的家里,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榊夏的爸爸对他也非常好,带着他们吃饭后,又去游乐场玩了一圈。
那是羽京花岛人生中,第一次去游乐园。
而那天晚上,吹着海风,两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多年的不见,还是给两人带了一些看不见的隔阂。
相顾无言,最后还是榊夏先一步提起话题,那么些年不见,岁月还是给他带来的一些改变,一些沉淀,整个人成熟了许多,“明天,就是立秋了。”
羽京花岛回忆起当年的事情,于是轻笑,“小的拜见山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但没想到,说完这句话后,榊夏愣了一瞬,好几分钟后才轻笑,“你变了很多。”
“你也一样。”羽京花岛从善如流,“但我们还是我们,不是吗?”
“嗯……”
“既然如此,明天你有什么想要我干的吗?”羽京花岛问,当初的约定在第二年榊夏的离开后,就此作废。
也许在当时,羽京花岛竟天真的以为这只是一个开始,他们的未来还有很久很久。
“明天,你替我干一件事吧……”
嘶,榊说了什么,为什么他想不起来了?
羽京花岛按着头,痛苦的皱紧双眉,松田阵平还以为是触及了对方的伤心事,又认为是前天落下了什么后遗症,立马站起身想去找医生再检查一遍。
羽京花岛抬起手,一把拦住,“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罢了。那个约定……我,我想不起来了。”
“什么?还是得去找医生啊。”萩原研二也站起身,两个人左右开弓,羽京花岛根本拦不住。
又经过了一遍检查,并没有查出什么大毛病,羽京花岛直呼两人就是在那边大惊小怪。萩原研二解释这种东西说不准的,也许就是潜在的危险呢。
几天后,羽京花岛顺利出院。
出院的时候赶上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工作都很忙的那天,羽京花岛毕竟也不是小孩子了,他表示谅解。
走在回家的路上,连空气都是那么的清新。
羽京花岛转弯绕进便利店,买了些东西。
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人,羽京花岛连忙扶稳对面的人,却惊奇的发现,对面的人正是之前他救的那位老奶奶。
“小伙子,是你啊,我正好想找你。”
“找我?”羽京花岛疑惑,随即立刻警惕地点开[询问]。
[跟踪我的原因]
又来?!
羽京花岛:……
死小助,一天到晚都只知道跟踪跟踪,都知道对方在跟踪自己了,他怎么可能蠢到自投罗网。
[……]
呀,你在啊,诶嘿,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你信吗?
[……我在,然后……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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