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个混蛋。
每次都做出这么无厘头的事，从来不收拾自己捅的篓子。
和十三年前毫无区别，没给他询问的机会，人就没了影。
他睡了会儿，睁开眼看终端还是没有消息，他用力掷出终端，侧身埋进枕头。
封奚毫无睡意，他向来拒绝社交中的亲密接触，更别提亲吻这种对特种人具有特殊意义的行为。
交换液体能很大程度安抚哨兵，放到现实他还能告诉自己这些都是祁沐为了精神域问题做的小把戏。
可在星网亲吻就像两个阳玮的人互相依偎，把嘴亲破皮也没啥用。
所以祁沐是单纯想亲。
眼下已经挂上乌黑，封奚睁着眼，就是酝酿不出睡意。
摔到床下的终端明灭，有新消息弹出，封奚理智上知道这肯定又是什么垃圾消息。
但在主观上，他的精神体捧天迅速像水蛇一样游出，很快角上顶着终端爬上床。
捧天严格保持水蛇设定，丝滑进入被子，双角在被子下顶出小小的鼓包，阴暗蠕动到封奚身边。
封奚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他揪着捧天的双角，“我的精神体为什么会这么智障！把终端给我。”
“吼！”捧天不满主人的牢骚，但又实在好奇，爬到封奚肩头，金黄眼眸直勾勾顶着终端页面。
又是垃圾广告。
封奚面无感情将消息扫进垃圾桶，重新侧躺回去，终端被他绕在捧天角上，正被捧天拼命向下甩。
又是几道叮咚声传来，封奚没有动作，他的精神体小心翼翼将终端凑到封奚眼旁。
封奚无语扫了眼，是远洋战区的公告，提示边缘星系的居民近日减少星际旅行，“祁沐上将已于4月13日回程，请勿传播恐慌情绪。”
启程了啊，封奚在通讯界面敲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什么消息。
航行初期，乘员会进休眠舱，以减少数月行程对心理健康的危害，他现在发过去也没人看。
就在熄屏间隙，一则画风清奇的新闻吸引住封奚眼球，他停下手，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新闻内附了几条视频，每段都以两个人为主角。
‘震惊，帝国上将竟会对爱人做这些！’
封奚觉得自己大抵瞎了。
视频中全是他和祁沐的互动，与祁沐相处时不明显，但看这几段单独截出来视频，祁沐的眼神从来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他脸上唯一的一处伤痕便是因为看封奚机甲一时疏忽，被虫族擦了过去。
封奚：“。”
如果他不是当事人，看这几段视频，他会觉得祁沐爱自己爱疯了。
“祁沐的伴侣我认识！”视频后的路人采访里，齐榆说的煞有介事，“是个特别厉害的飞船设计师，溪就是他的代号，我是他的粉丝，所以才知道这些。”
“他真的特别厉害，和我师兄差不多厉害，和祁上将很合适。”
他有点后悔昨天没把现场人全送去重生，这次怎么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关注点在祁沐战斗上就好了，为什么要拍他。
封奚更觉糟心，他的马甲脏了，下次得换个模型。
-
萨德给封奚组了个送别宴，邀了一堆朋友。
大都是跟封奚交情不错的，恰好安排完中封的琐事，他便抽了段闲暇过去，跟友人作别。
送别宴中规中矩，封奚跟几个朋友调侃了几句，走过常规的社交流程便各自散开了去。
只剩萨德还跟在封奚身边，“下次能聚这么齐不知道要多少年后了，你有什么感想？”
“在你嘴里，星际时代几乎和遥远的封建古代没区别，星网是摆设吗？”
萨德哈了声，“我这是关心你以后的社交情况好不好，别嘲讽我。”
“边缘星系和这边不一样，说不定真和你想象中的古代没差。”
“至少古代没有离了仿生人活不下去的巨婴。”
侧身躲过花里胡哨的娱乐型仿生体，封奚面色难看，实在不能接受有人在他的送别宴上乱来。
“呃，”萨德也犯恶心，“贺家就是靠仿生体发家的，最近开发方向越来越偏，这东西太赚钱，总有人想走歪路。”
交情好的都寒暄过，剩下厚着脸挤进来的，他没心思理，封奚端着杯酒，懒散靠到柔软沙发上，眯眼看宴会景象。
他向来不喜欢这样的景象，但作为封家的继承人，这样的送别算得上必要，至少能起到社交作用。
宴会到了尾声，朋友们逐渐围着封奚落座，左一句右一句打趣。
“封奚，都要走了，不把你匹配对象带出来溜溜，让我们看看他是哪根葱？”贺句拉着仿生人女友，笑容中铺满油腻。
“之前那个乔森大家都见过，我都想帮你料理了。”
封奚抬头饮尽杯中酒液，流畅下颌显露一瞬。
玻璃杯被他扣在桌面，发出清脆声响，“那种货色还用亲自动手？”
他眼神中颇有警告意味：“贺句，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萨德靠在一旁，因为哪根葱的豪言扯了扯嘴角，有些想笑。如果祁沐知道自己是根葱，怕是能直接把这人给削了，传闻中这位执行官最讨厌中心星眼高于顶的人。
说的就是贺句这种。
见没人给他面子，贺句咬牙起身，拉着仿生体走出门。他眼中闪过阴沉，给仿生体设置新的行为模式才离开。
等人走了大半，萨德做到封奚身边，低声开口，“你要自己去边缘星系？你看我有机会一同去吗？”
封奚疑惑抬头，“你去边缘星系？”
他以为萨德意外受伤后不会再踏进边缘星系一步。
萨德眸中满是苦涩，“是啊，发现有些事还是要亲自去边缘星系解决好些。”
封奚没再多问，他开了瓶酒，回答朋友上个问题，“前半程不太方便，如果你能到m-27星球，我可以带你过去。”
萨德：“那说好了，我去m-27星等你，别把我忘了就行。”
说罢，他便告辞离开。
私人通讯接入，封奚凝神看其上祁沐的名字，挑眉开启单向模式，没把祁沐的画面投影过来，自己身处的环境暴露得彻底。
“干什么？”
祁沐背景是休眠舱，像是刚从里面离开，“抱歉，那天当晚就上了远洋飞船，离开的太着急，有很多话都没能说，”
“行了。”封奚拉了拉衣领，心中的烦闷因为这人的解释消散了些。
他语调拉长，修长脖颈因为仰靠在沙发的动作暴露无遗，漫着淡淡红意，“一条一条解释，你有的是时间。”
祁沐短暂打量封奚身后环境，但这人微醺实在诱人，他只看了两眼便收回视线。
他喉结滚了滚，想要开口，一双纤细洁白的手却突然插入了画面，自封奚颈后环绕上前。
有人要暗杀？！
祁沐心头霎时闪过和自己有怨的仇人，但完全想不到又哪个会追到中心星对封奚动手。
“封奚，小心你身后！”
活见鬼。
封奚猛地站起身，将仿生体推到地上，“没事，娱乐型仿生体，没危险。”
被暴力推开还不算完，仿生体发出道娇羞声响，恶心得他手臂寒毛直竖。
“挂了。”封奚只想尽快把这恶心玩意儿处理了，他按灭通讯，冷着脸看仿生体被拖下去。
一看就是贺句那个傻叉留下来捣乱的，封奚深吸了口气，他是要离开中心星，但不代表没法让贺句付出代价。
虹膜验证完成，封奚走到自己常住的房间，拉门关门一气呵成，这才将那抹尴尬抛在脑后。
飞快冲了个澡，酒劲有些上头，封奚沉默将自己压进柔软的床身，开始思考要不要给祁沐回个通讯。
拔秃了床头装饰用的花朵，看到否定的答案，封奚眼皮直跳，毫不犹豫开启通讯。
这次是双向投影，封奚正准备一股脑解释过去。
但清晰的投影之中，哨兵还待在原地，脸上的不安有如实质，焦急等待着封奚的消息。
看到祁沐急得有些发红的眼眶，封奚沉默，哑着嗓子解释，“刚刚是意外，一个叫贺句的傻叉带过来的，我向来讨厌这些。”
祁沐：“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封奚笑出气声，他实在有些犯困，“睡觉啊上将，你不也要睡了吗？管这么多。”
“那就好。”祁沐心中大石落地，注视着封奚逐渐合拢的双眼，小心屏住呼吸。
远洋飞船有足够可靠的智能系统，但总要有人值守，以免出现突发情况。他刚值守完，要进休眠舱前抽时间给封奚拨通讯。
这人刚才喝了些酒，所以有些醉了，但他为什么这么累？
祁沐呼吸放轻，后背靠着狭小的休息室墙壁，所幸投影的地方足够，他能清晰看到封奚一举一动，能看到他眉心微动，或听到短暂的气音。
他向前靠了靠，一直凑到封奚身边，低头就能看到这人的脸颊。
确定封奚呼吸平稳，他盯了许久才低下头靠近封奚耳边，想要嗅闻方才画面中讨厌的仿生体有没有在封奚身上留下气息。
半晌，他终于放弃，投影没办法显示气味，不可能嗅出来。
祁沐深吸了口气，低头轻轻碰了碰封奚的额头。
还没向下，他直直撞进灰蓝色眼眸中。
封奚的眼睛在黑暗中吸足了阴影，看着黑洞洞有些吓人。
祁沐身子僵了瞬，目瞪口呆看着飞速从被子里爬出来的封奚，“你…不是睡了吗？”
封奚要被气笑了，“你知不知道最新型的终端通讯有模拟触觉？”
别说亲吻，祁沐气息扫在他身上都能模拟出来。
阴嗖嗖像幽灵，给他睡意吓走一半。
他眼神逐渐锋利，看向不自觉后退的祁沐，毫不客气，“来，我们讨论个事。”
祁沐没回答，封奚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开口：“之前那个吻，什么意思？今天又是什么意思？”
“你喜欢我？”
可他们才见过几面？
想到视频中祁沐直勾勾看着自己的模样，离谱猜测滑过他心头，总不会是见色起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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