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纳说他现在需要多休息,把温德尔送进了房门就转身准备离去。
温德尔看他转身的决绝劲和一身皮肉伤,不放心,多问了一句:“艾纳,你打算去干什么?”
在他的记忆中,网络小说中那些雌虫都不会把受到的伤放在心上,甚至有可能为了使雄虫“满意”,而让自己伤上加伤。
事实再一次和他的预想出现了出入。
身材高大的雌虫转过身,迷惑地看了看温德尔,仿佛没想到温德尔会问这个问题:“当然是去给自己上药。雄主还有什么吩咐?”
温德尔:“......上药啊,挺好,挺好,那就好,你快去吧。”
这走向,怎么又和他看的虫族文不一样了?
按照套路来说,不应该是雌虫对自己受到的伤害不管不顾,然后由雄虫来治愈他们受伤的身心吗。
不过看到艾纳能意识到上药的重要性,温德尔倒是莫名欣慰。
温德尔看不得有人受伤,更看不得别人故意伤害自己的身体。从前的朋友说他的性格像老妈子,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且,这是不是也说明这身体的原主人没有那么糟糕?起码他能允许雌虫自己上药,而不是硬生生熬过去,等着伤口自己好。
不过......
唯一知道姓名的雌虫了,对这个地方感到极其陌生的他,接下来要去哪儿?
温德尔茫然地站在大厅中,环视着这座宏伟而空荡的大厅,开始思考人生。
这时,从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雄主,您还好吗?”
温德尔转头去看,看到了一只不认识的年轻金发雌虫。
......等等,他叫自己什么来着?
虽然内心慌张,但温德尔还不想暴露,装出一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我头晕,来扶我回我的房间休息。”
“啊,好!”
雌虫愣了一下,赶紧跑上来,扶住温德尔的一侧手臂。
上到三楼,金发雌虫带着温德尔走到一扇挂着“加勒德亚.里昂”名牌的雕花木门前。
临走前,金发雌虫担心地看了他一眼,问道:“雄主,真的不用请医生再来看看吗?您回家之后一直怪怪的。”
温德尔含糊地拒绝一声,闪身进门。
他反手把门紧紧关上,这才靠着门长舒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他一睁眼变成虫子了不说,还莫名其妙成为了一只貌似极其花心的雄虫——到目前为止,他已经见到3只叫他雄主的雌虫了。
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缓了一会儿,温德尔心累地离开门板,一抬头,却再次僵硬在原地。
就在宽大的床头正上方,悬挂着一个巨大的透明材质展柜。被安置在里面的,是一双早已失去生机、被熨烫平整的昆虫双翼。
形状质地都和艾纳身上的虫翼非常相似,基本可以确定是来自某只雌虫的背后。
温德尔一开始并未觉得有什么,毕竟上辈子的社会不乏一些昆虫标本爱好者的存在。
但是仔细想想,冷汗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这个社会可不是人类社会,而是虫族社会。社会主体不是人,而正是这些长着虫翼的虫族。
在这个世界中,在卧室里面挂虫翼标本,约等于人类的床头吊着一副货真价实的风干人皮。
温德尔绝望地看着那副虫翼,两眼无神:
他到底穿越到了多变态的雄虫身上啊?
——
半小时过去,温德尔更加绝望地躺在床上,一只手盖住自己的双眼,一只手拿着在抽屉里发现的光脑。
脸色惨白,俨然是出气多进气少的虚弱样子。
他闭上眼睛,想短暂地逃避现实,可光脑上的信息就像是强塞进脑子里的一盘录像带,在他眼前循环播放。
加勒德亚·里昂,是图里欧帝国的贵族之一,而且是等级很高的贵族。但他在帝国光网上的巨大讨论量,并不是因为他显赫的家世,而是由他本人的某些特性引起的。
只要搜索这个名字,首先跳出来的就是数条八卦新闻:
“加勒德亚伯爵再次豪掷重金,买下惩戒所中所有雌虫。知情人士透露,两天后,半数雌虫的尸体被埋葬在里昂家族郊外的领地中。”
“加勒德亚伯爵新买下五名雌虫,据猜测,此举是为填补前段时间死亡雌虫的空位。加勒德亚·里昂凭借此举,再次蝉联‘帝国拥有雌虫人数最多的贵族’称号。”
“皇室有意将二皇子卡约斯嫁给加勒德亚伯爵作为雌君,但被加勒德亚伯爵拒绝。三年来,加勒德亚伯爵的雌君之位一直空缺,有人猜测,这是因为伯爵对某位亚雌情有独钟,但碍于身份,无法让其成为雌君。”
“在对阿布戴尔中将就此问题进行采访时,中将拒绝采访并威胁要将记者打伤。争执间,记者看到了他脖子上的深深鞭痕,这是加勒德亚伯爵惩罚雌虫时,除打断骨头外,最喜欢用的手段……”
温德尔:心如死灰.jpg。
搞了半天,他一直在纠结的重婚问题,竟然只是原主斑斑劣迹中最“不起眼”的方面。
原身完全是道德败坏、精神有问题的虫渣一个。
他怎么就穿越到这种虫身上了?
温德尔无力地把光脑扔在一边,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
唯一“安慰”的是,这些雌虫和加勒德亚之间并没有婚姻关系,因为他们大多都是冒犯过雄虫的罪雌,已经失去了和雄虫结合的资格,只能算是加勒德亚的所有物。
但温德尔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转。
过了一会儿,他又把光脑重新打开,盯着某则新闻上的配图。
那看起来是一张偷拍视角的图片,拍到的是两个虫族的背影。
雌虫的手腕高高肿起,锁骨上有一道深得发黑的淤青。走在他前方半步的雄虫露出半个侧脸,瞟到镜头的眼里,泛着冰冷且居高临下的威胁。
就是这被拍到的半张侧脸,让温德尔觉得异常熟悉。
他翻身起床,来到房间角落中的落地镜前,望着里面映出的影像,呆住了。
那是一张和他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脸,俊朗温和,金发棕眼,唯一的区别只在于这具身体的眼下多了两团青黑色阴影。
但就是这抹阴郁的色彩,完全改变了这具身体的气质,让整个人看上去异常阴骛和残酷。
不再像是与世无争的性格,反而像是人皮下暗藏魔鬼心肠的败类。
——倒是和这具身体的行径一致的很,温德尔苦笑。
不过,既然这具身体的长相和他上辈子如此类似,那么是不是也说明……
温德尔闭上眼睛,试图找到熟悉的感觉。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镜子里的人仍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莫测神情,而唯一的变化……
温德尔视线下移,神情微妙地盯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一条金黄色尾巴。
长且有力的尾巴上面均匀地分布着金钱状黑色斑点。
看起来没有规律,但在温德尔的眼中,却是无比熟悉。
依靠着这些斑点他认出,这就是他兽型的尾巴。
之后,无论温德尔多么努力地试图转换,他的兽型却都没有出现,只有这条甩来甩去的尾巴一直彰显着存在感。
最后,温德尔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望着镜子里长着一条尾巴的人类无奈发愣。
自从看到新闻照片中雄虫显眼的金发,他就有所预感。没想到,这具身体竟然真的和他之前的身体有所联系,甚至可以一部分转化为他原本的兽型。
镜子中照出的人有着金黄色的短发和深褐色的瞳孔,是温德尔原有的发色瞳色,只不过他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过自己这幅样子了。
生活在人类与返祖兽人共同存在的社会,温德尔只能把自己的头发长时间地染成黑色,并且带上黑色的美瞳,更好地隐藏住自己兽人的身份,才不会受到隐晦注视的目光。
现在,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反而是各种颜色的头发瞳孔都有。雌虫艾纳的眼睛甚至是灰色的。这让温德尔的发色反而不那么显眼了。
温德尔把自己的尾巴收起来,犯愁地想:兽型变不回去了,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还在不在。
作为花豹的他,有着巨大的咬合力、厚实的皮肉和灵活的身手等等,而他得到的返祖能力,是猎豹般的速度,以及巨大的弹跳力。
但这些能力都需要宽阔的场地和敌人,才能检验出来。在这间房间中显然没有这些条件,温德尔只能无奈作罢。
他叹了口气,向后躺在床上,望着远处天空中飞来飞去的虫影,放空神经。
片刻后,他一激灵,坐了起来。身体内有一种莫名的冲动,让他坐立不安。
温德尔拉上厚重的窗帘,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那股冲动也消失了。
温德尔木着脸重新躺回床上,为自己今后的生活感到深深担忧:他怎么怎么忘了,自己的原型花豹是猫科动物,而猫扑飞虫素来是天性。
也就意味着,盯着虫族会让他捕猎扑咬的欲/望变得异常强烈。
这怎么不算是另一种水土不服呢,温德尔绝望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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