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路一琳回去把这件事说给陈昭榕听时,对方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真的?”
“我也不清楚诶,”路一琳把卡子从头发上拿下来,捋了捋头发说,“我从我们话剧社社员那里听来的。”
“这样啊。”陈昭榕坐回去,拿出手机,有些失落地看向对方微信好友的头像。
她还没来得及和对方说话呢,长得那么帅,可惜喜欢男生。
她捧起脸,红色明艳的卷发穿过掌心,脸上的神情有些遗憾。
“我也不可能去问人家啊。”
这多不礼貌。
此时的郑乐于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和季柏已经在别人心里被误认为情侣,他正和季柏忙着搬道具室里的道具。
a大的新生晚会年年都举办得很晚,基本上都是等十月中旬过完国庆节再办,这个时候才迎新,也常常被a大人自己调侃。
本来今年的迎新晚会和去年一样应该在大操场办,但正好学校礼堂今年翻新完毕,于是就顺理成章地改了地点。
话剧排练室离大礼堂不远,就要先在晚会之前把道具什么的搬到表演后台去,这部剧没有几个男生,搬道具的就只有他们和那对双胞胎兄弟。
那对双胞胎长得很像,又留着相同的发型,乍一看压根分不清谁是谁,但是嬉皮笑脸,话很多,聊天时才能发现他们的不同。
郑乐于弯下腰去捡掉落在架子下面的道具金苹果时,听到他们在聊天,其中一个有些不满:“宁海言怎么不来?”
另一个拉住他:“不来怎么了?人家可是大忙人。”
“嘛嘛,专业第一就是忙,”前面一个说,“上课不也天天不来。”
郑乐于把金苹果握在手里,从架子后面的桌子上抽了纸巾擦了擦,擦到苹果光鲜锃亮时,才把它放进了道具箱里。
这金苹果当然不是真的,就是装一装还挺像,在摆满了巫师药水、南瓜道具和小白马的道具箱里,一点也不违和。
他抬头,只见到对面的季柏弯着腰,正在那专心致志地给花瓶插上假花,像是压根没听到那边的人在说什么。
他插得极具艺术性,发挥又自由,哪怕是假花,在花瓶里插着也显得生机盎然。
郑乐于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等到他插完之后,才把道具箱推到季柏面前,示意他放进去。
季柏把花瓶连带着花一起捧进了道具箱里,动作小心翼翼。
等到看见花枝在花瓶里安静盛放的时候,他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好看吗?”他问郑乐于。
当然好看。
郑乐于轻轻戳了戳最上面的花枝叶,假花也像有灵魂一样微微颤动着,他收回手:“很好看。”
季柏也跟着他的动作,戳了戳花枝叶,笑起来:“我是跟我妈妈学的,她插花插得比我好还好看。”
郑乐于没有接话,他眨了眨眼,年轻的眉目在道具室的阳光里显得很柔和。
季柏胳膊抵着桌子,从下往上看着郑乐于,只能看到郑乐于逆着光,他接着开口:“如果有时间的话,你可以来我家里坐坐,我家就在a市,我爸爸做饭很好吃。”
“当然,除了红烧肘子。”
想到这里,他就有点苦起脸。
原来对方的微信名是这个意思,郑乐于先是这样想,然后才后知后觉对方在邀请他去家里做客。
他顿了顿,发现对方的表情还挺认真,然后才轻笑道:“再说吧。”
季柏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的心里不可避免地升起淡淡的疑惑。
在书里,季柏没少因为在外的风流韵事被家里人耳提面命,颠倒来回的一场虐恋大戏甚至都没被家里知道,直到书的后半部分揭开,家里也是百般阻挠,而此时已经开启火葬场的季柏甚至因此扬言要和家里决裂。
但是现在季柏居然这么随便地开口邀他去家里吃饭,这是对待替身的态度吗?
他是不是记错剧情了?
对面的人抬起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上次那件衣服,在我寝室里,洗干净了,我一会给你拿回去。”
他这话说得很认真,阳光透过他白皙的脸,在耳垂揪起了一点淡红。
郑乐于弯眸笑了笑,内心还是对于书埋下怀疑的种子。
那件淡蓝色的外套回到他手里时,正好是晚上。
周围的天色已经压得很低了,带着点傍晚的幽蓝色,季柏把衣服递给他的时候还带着笑,朝他挥了挥手的身影在楼梯道间不算显眼,因为夜色已经袭来。
郑乐于微微皱起了眉,再次对书里的内容产生怀疑。
那本书的逻辑在他看来其实有点脆弱,书里前期提到的走向和现实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除了那次季柏发烧之外,他也不过是在对方身上闻到了轻微的酒味,然后自动联系到了书里对方被白月光拒绝然后灌得酩酊大醉的事,毕竟时间恰好吻合得上。
但是那本书出现的时机太巧,里面的人物也活生生出现在他面前,所以他勉强相信了这本书,只把对不上的原因归结于他不是书里的那个郑乐于,人都变了,情节当然跟不上。
现在最大的疑点就是,他无法将季柏和书里那个渣攻对上。
他的指尖点了点淡蓝色外套上的纽扣,决定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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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的迎新典礼在十月的中旬姗姗来迟,身为百年名校,它的迎新晚会自然倍受瞩目。
话剧社的人一早就在后台忙前忙后,他们的节目正好是居中位置,道具早已经齐全,演员们正在化妆。
路一琳听着外面学生们陆陆续续进来的喧闹声,脸上有些苍白。
话剧社里正在她脸上打着腮红的化妆师关心地问她:“怎么了?你的脸色好苍白。”
“没事,中午没吃几口饭,可能有点饿。”路一琳勉强地笑了笑。
剧里扮演女王的何绍在她旁边无聊地玩着手机,听到这话,被编起来的黑色长直发在空气里抖了抖。
原来她摘下了红色的耳机,从抽屉里变魔术般拿出了个苹果。
“吃吧。”她有些懒懒地抬眼。
“谢谢、”路一琳有些惊讶地看向她,还是接了过去。
坐在不远处同样在玩手机的季柏瞥见这一幕,开玩笑似的和旁边郑乐于说:“我也要吃。”
郑乐于失笑,从道具箱里捞出前几天放进去的金苹果,放在季柏面前:“你吃吧。”
“你是河神吗?”季柏问。
“我知道了,你丢的是金苹果。”郑乐于接道。
季柏乐不可支。
晚上六点,伴着主持人的宣讲词,迎新晚会拉开了序幕。
大礼堂里算不上安静,新生们有些喧闹,后台当然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的节目在七点二十,所以不是很着急。
宁海言还在那里有些烦躁地扯着袖子,直到把它扣出了想要的样子。
后台也算人来人往,还有穿着玩偶服的人在到处集邮,拿着台词本现在还在背的也大有人在,嘈杂得很。
郑乐于坐在后台一进来就能看到的椅子上打游戏,一抬眼就看到了偷偷溜进后台来看朋友的陈昭榕。
“hi,”有着红色卷发的女孩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好巧。”
郑乐于点了点头,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是来看路一琳的:“你朋友在那里。”
他给陈昭榕指了指化妆台那边。
“哦哦,我知道了,”陈昭榕朝他笑了笑,然后举起手里的食盒,“我给阿琳送晚饭来的。”
她正还要说什么,这时候旁边一直坐着的一个忙着整理衣服的男孩子突然抬头,向郑乐于有些抱怨起衣服:“这个扣子扣不上,帮我扣一下。”
“因为你今天晚上吃的太多了。”郑乐于调侃道,还是帮季柏把袖口侧边的扣子扣上了。
欸,今天晚上化了好看的妆的女孩子内心有点疑惑,这个人和郑乐于看上去关系很好诶。
陈昭榕对郑乐于的印象还停留在那天文化广场初遇的时候对方有点冷冷淡淡的样子。
虽然冷冷的,但是真的很好看,她从来没有在现实里见到这么好看的人。
陈昭榕绕过后台不知道从哪里扯过来的七拐八绕的彩带,来到路一琳的面前,把刚刚从食堂打包的凉拌菜惊喜似地拿出来。
“哇,谢谢你榕榕。”路一琳亮起眼睛。
趁着路一琳吃饭,陈昭榕旁敲侧击问她:“郑乐于旁边那个人是谁啊?看上去和他关系很好的样子。”
路一琳头也不抬埋头吃饭:“是季柏啊,他男朋友。”
啊?
陈昭榕相当吃惊,但是这样好像确实能说得通。
“他们俩都演这个戏?”
想到帅哥居然真的有男朋友,陈昭榕的声音还是有些闷闷的。
“嗯嗯,”路一琳打开小风扇,散了点味道,“我后来还去问了社长,社长说原本只有郑乐于的,后来季柏想演,他还特意加了一个角色。”
“还挺腻歪的。”路一琳盖棺定论。
这样啊。
陈昭榕内心多少有点遗憾。
此时的季柏仿佛不经意地瞥过两个女孩子坐的地方,开口:“两个你都认识?”
“一起遇见的。”郑乐于莫名其妙有点心虚。
季柏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他看了一眼屏幕,然后迅速扣上了手机。
“我去接个电话。”他对郑乐于说。
郑乐于看了眼时间,离他们演出开始还有些时候。
反正不着急,他还能打把游戏。
季柏先是挂断了电话,等走到后台最边上的露台时,他才接起电话。
是李琼楼。
对方居然又打了一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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