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应寒衣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将手从贺卿宣的的脸上拿开。
获得自由的贺卿宣重重呼出一口气,随意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拖长了语调道:“好听的啊!”
应寒衣淡淡“嗯”了一声。
“好听的也不是不能说。”贺卿宣语调微顿,话锋一转,“但我相信帝尊不是那种喜欢听花言巧语的人,所以这好听的还是算了。”
应寒衣沉默,随后“啧”了一声,“分明是仙君不想说,还非要扯上本尊。”
贺卿宣笑了起来,“那帝尊大人是想要听什么呢,我也不是不能叫上一声。”
应寒衣再次沉默。
人在说这种话时,心中往往都已经有了答案,但应寒衣并不想将自己心中已经想好的答案告诉贺卿宣,或者该说这种话本生也是想听到点意料之外的话。
“不想说就算了。”应寒衣冷淡道。
他表现得不甚在意,就好似贺卿宣说与不说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贺卿宣点了点自己的眉心,“也不是不想说,实在是帝尊很难为我,我又哪里知道帝尊想要听什么,若是说到些让你不高兴的,就又是我的罪过的。”
应寒衣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他不可能给贺卿宣示范,正要将之带过,贺卿宣却是开口了。
“嗯?师尊?”
少年清越好听的声音带着一点试探。
应寒衣愣住。
没有得到回应的贺卿宣上前靠近应寒衣,在他耳边又小声叫了一声“师尊”。
清浅的呼吸喷洒在人耳廓,带来丝丝痒意,就连那特意放低了一点的声音也好似带着点少年人的撒娇意味,不经意间便已撩动了人的心弦。
应寒衣面上八风不动,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唯独唇边有那么一点微小的弧度。
贺卿宣说完,就战略性后退,将目光投向其他地方,打量起四周到底是什么情况。
入目一片黑暗虚无,只有无数漂浮在虚空中的巨大浮石。
而这些石头有些大的只有一个小型宗门大,有些却小的堪堪只能站一个人,最开始贺卿宣还觉得这些石头是静止不动的,但很快他就留意到这些石头就跟天上的云朵一般,其实是又在缓慢移动的,只是其移动的速度很慢,才给人一种静止不动的错觉。
“你要拜本尊为师了?”应寒衣的声音有些沙哑。
快速打量四周的贺卿宣眨动了一下眼睛,“不是只是说说好听的吗?莫非这好听的话语还能当真。”
应寒衣眉目舒展,轻笑一声,竟是也没生气。
“仙君为了正道同僚都做到这般地步,本尊又岂敢辜负,走吧,一起去见见仙君的正道朋友。”
应寒衣说是带贺卿宣去找正道人士,却也没有明确的方向,只是将他往人多的东西带,掠夺法宝,提升战技,甚至亲手为他做示范,贺卿宣都有一种错觉,应寒衣是真的在以他师父的角度在带他。
贺卿宣甚至开始怀疑前面自己是不是想错了,应寒衣对他的特殊态度并不是来自于喜欢之类,而是见猎心喜,想要收他为徒。
毕竟对方曾两次提到想要收他为徒,却从未表示过情爱之意。
贺卿宣每天都被应寒衣带着闯入人群,抢夺上古残留的宝物,他人又哪肯到手的好东西被其他人抢走,就这样,每次都会演变成打斗,应寒衣向来不怎么出手,只会在贺卿宣有生命危险时才会出手阻拦一二。
每一日都在不断挥剑,每一日灵气都被耗尽,又重新开阔。
贺卿宣在这期间得到了快速提升,后更是成功收服了一样上古残留下来的灵珠,借着炼化灵珠,成功突破元婴。
元婴与金丹看似没多大区别,实则一个天一个地,在突破元婴境界之后,贺卿宣的修为得到了大弧度的提升,就连前面很难斩出的一剑,现在都能轻易做到。
而做到这一切,也只花了不到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就从金丹后期突破元婴境界,一日千里也不过如此。
应寒衣对此也颇为满意,“很好,其实本尊这里还有一秘法,能够让你直接夺取化神修为,它的前提条件便是要有元婴境界,你如今刚好够格。”
“上古禁术,夺修大法?”
应寒衣满意地笑了笑,他很喜欢贺卿宣的博学,“不错,曾有无数元婴境界的人踏遍整个玄天九州界的寻她下落,谁能想到这东西是在本尊手中。如何?感兴趣吗?你的修为就算提升得再快,在化神眼中也不过是可以随意捏死的蝼蚁,想要快速变强,一是有高修为者自愿将毕生修为传给你,二便是直接掠夺他人修为,不过此举已然是走了魔道路子,你的浩然正气将不复存在,仙君,可要考虑一下,与本尊共入魔道。”
贺卿宣实在不懂应寒衣哪里来的执念,这么想将他拉入魔道。
他笑着拒绝了应寒衣的好意,“修为我还是更喜欢自己慢慢来。”
应寒衣一点也不意外自己再次被拒绝,“如果仙君什么时候反悔了,本尊随时恭候。”
“我觉得我不可能有后悔的那一天。”
应寒衣低低笑了一声,他抬手轻轻撩起贺卿宣的一丝发丝,又任由发丝从他的指尖滑落,“未必,说不定仙君什么时候就反悔了呢。”
贺卿宣继续过上自己在域外领域抢法宝,救正道人士的日子。
他现在的修为是元婴初期,应寒衣不会像之前一样,只留一两个元婴初期给贺卿宣处理,随着他修为的提升,应寒衣动手的次数越发少了,如不是有多个元婴圆满的修士在场,他甚至会选择不出手。
贺卿宣觉得如此便刚刚好,他喜欢有些挑战难度的,而不是应寒衣全权出手。
在这过程中大多数正道修士都会以较为奇怪的眼神看向贺卿宣,非要总结一下大概是惊喜转怒其不争,又因为刚刚被搭救,而不好真的怒斥贺卿宣。
贺卿宣觉得也没什么解释的必要,毕竟应寒衣的要的就是这效果,索性在有正道修士质问他的时候闭嘴不谈。
“你可是全灵之体,竟是自甘堕落,与魔头为伍,枉费宣仪宫多年的苦心栽培。”
“我说宣仪宫前面在妖魔围攻下怎地还没有灭宗,敢情是全灵之体将自己卖给了魔头,我等不需要你救。”
这些正道的言论,贺卿宣本以为自己是不在意的,但这一个多月里听多了,他也难免有些被其影响。
全灵之体啊!这可是正道的希望。
或许正道们更希望他是早早死去,而不是这样与一个魔头混在一起。
就连贺卿宣现在都背负这么多骂名,这位堕魔时又该是怎般场景。
好奇就好似一个被埋下的种子。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便会一直发根生芽,长成一棵大树。
贺卿宣前面的捞正道人士都是没有方向,遇见了就捞一把,没遇见就单纯的找宝物,直到他遇到一名宣仪宫弟子。
“二师兄。”
一剑斩了那将人团团包裹起来的枯木后,贺卿宣惊诧道。
那枯木是域外生长起来的生物,专门捕捉前来寻找宝物的修士,二师兄性子谨慎,一路上都很小心,却不想还是被这埋在浮石内部的枯木偷袭了。
虚弱无力的二师兄只简单用一句话交代了自己的情况,就连忙道:“五长老还有大师姐他们也来了,我们一来到此处就被人盯上,他们……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贺卿宣抿了抿唇。
二师兄显然是不能继续留在域外领域,可他也不能先将二师兄送往传送阵,再开始去寻找五长老,大师姐等人。
不然他们的危险性只会更高。
贺卿宣给人喂了一颗丹药,将目光投向应寒衣,“帝尊可否帮我先将二师兄送往传送阵。”
若是以往应寒衣肯定会嗤笑一声,可贺卿宣的神情实在是太认真了,认真到有那么一丝请求的意味在,就好似就算他现在提出点无礼的要求对方也会满足。
这是为数不多能够拿捏贺卿宣的机会,应寒衣不仅不喜,眉眼间还染上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应寒衣没有言语,直接便拎着那名宣仪宫弟子踏破虚空。
被留在原地的贺卿宣:“……”
这次居然这么配合?!
应寒衣果然是吃软不吃硬啊!
贺卿宣在原地呆了不过几息的时间,应寒衣便又踏破虚空回来了。
贺卿宣诚恳道谢,“多谢帝尊相助。”
“若是本尊方才不帮你你会哭出来吗?”
贺卿宣:“?”
应寒衣轻笑一声,“不管会不会,都不要因为这些东西哭,你就算哭也只能因为本尊,懂?”
“帝尊若是不帮忙,我顶多用上一些手段,不会哭的,帝尊就算不想我感谢你,也不用这般说,毕竟我会当真的。”贺卿宣说着话头就已经一转,“不知帝尊能否借我几样材料。”
应寒衣饶有兴趣,应了下来。
他这不过是刚刚将贺卿宣口中需要的材料给贺卿宣。贺卿宣就已然布下了一个虚空阵法,这阵法正是借着他宣仪宫弟子的气息,从而来寻找其他气息相同之人。
很快那虚空阵法中亮了好几道,指向各个方向。
有了方位与大概距离,应寒衣完全能够撕破空间带着贺卿宣快速去找人,但问题来了,应寒衣凭什么去帮忙贺卿宣。
贺卿宣用着自己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应寒衣,“帝尊不若好人做到底,再帮帮忙。”
“哦?可是本尊不是很想再帮忙了。”
“那帝尊还有什么想听的没有,我觉得我嘴还是能很甜的。”
应寒衣盯着贺卿宣的嘴瞧了两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甜吗?”
第42章
应寒衣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浓浓的意味深长。
贺卿宣面上微僵,总觉得自己夸人的技巧受到了质疑。
不等贺卿宣主动展示一下实力,应寒衣就已然轻笑问道:“仙君怎地不玩威胁那一套了。”
说起这个贺卿宣还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两人最开始的时候,他还真没少做威胁人的事。
“这,今时不同往日嘛。”贺卿宣难得说话有点吞吞吐吐起来。
“哦?怎么个今时不同往日法。”应寒衣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愉悦。
贺卿宣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并抬手指了指虚空中飘着的光点。
应寒衣抬眸,将那数个方位尽数记下,“姑且就当仙君欠本尊一个人情好了,不日之后本尊再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时间不等人,贺卿宣简单想了想,加了一句,“只要不伤天害理力所能及就行。”
“力所能及?仙君这个范围可就小了。”
贺卿宣收回一半,“只要不伤天害理也行。”
应寒衣失笑,“放心,那绝对是仙君能够做到的事。”
贺卿宣姑且信了。
应寒衣效率极高,不过是刚刚答应贺卿宣,转眼便将他带往了其中最为微弱的一道光芒方位。
光芒的强与弱并不是说明距离的远近,而是含着宣仪宫气息之人的生命状态。
撕破虚空的好处便是前一息他们还在这边,下一息就能抵达他们想要去的地方。
应寒衣显然便是这样玩弄空间法则的好手。
不过是风卷过周身,他就跟应寒衣来到了域外领域的另一处空间。
偌大空间中,数道身影围着另一个一身血污的女修,而那名女修不是别人,正是贺卿宣的大师姐冉秋岚。
入目之景险些让自诩冷静自持的贺卿宣也为之愤怒。
皮肤苍白近乎透明的人最先发现贺卿宣的存在,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反应,只因为贺卿宣身边的那个男人,男人周身气息内敛,单就光凭两人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就已给了他一种极为可怕的感觉。
在男人之后,第二个发现贺卿宣的便是猫耳女修,她舌尖轻轻舔过手指,示意了一下其他人。
吐着蛇信的男人盯着那双漂亮的异瞳,似惊似喜,“这是,全灵之体!”
异瞳!加上过分纯粹的正道气息,如不出意外这便是全灵之体。
全灵之体那可是吃一口都能提升修为的大补药啊!更何论妖皇正重金悬赏全灵之体。
妖魔们本就贪婪的眼眸在瞧见贺卿宣后更是如同冒着绿光。
在一众妖魔鬼怪的注视中,贺卿宣拔出手中佩剑,脸色难看地看向周遭的修士,“诸位,这是我的师姐。”
吐着蛇信的阴柔男修高兴道:“我们正打算将她吃掉,你来得正好,能与她见上最后一面,若不是妖皇陛下指名要你,你说不定还能在我们的肚子里团聚。”
猫耳女修最是按耐不住,在舔了一下手背后,竟是猛然向着贺卿宣方向冲了过来。
贺卿宣一直留意着他们的动作,抬剑抵挡,长剑与猫耳女修骤然变长的利爪摩挲,发出一道刺耳难听的声音。
在猫耳女修上了之后,吞着细长舌头的阴柔男子也不甘示弱,与他们一同上的还有其余妖修,唯独那皮肤近乎透明的男人留了下来。
他瞧着那些一窝蜂冲上去的妖,以及毫无动作的应寒衣,心下打鼓。
这个黑衣男人竟是半点也不担心吗?
他能看见两人间那种粘稠的气息勾连,如没猜错,全灵之体是这个男人的猎物才是。
很快疑惑得到了解答。
贺卿宣手中长剑在抵挡住猫耳女修的利爪之后,竟是猛然绽开一股淡蓝寒意。
那寒意让四周凝聚出了星星点点的霜雪,掉落的雪花飘飘扬扬,美丽而无用,在所有人都以为那霜雪不过是冰系修士运转灵力的一点具象化时,那雪花不过是刚刚接触到其他修士,竟是就以着极为恐怖的速度扩张,凝结成冰。
被冻住的妖修表情维持在惊恐,看似单薄的冰雪不仅没有被妖修撑破,反而愈发凝固僵硬,再到自动爆炸。
冰霜血块一块块从上方掉落,又是半途再次爆炸,化作血雾。
此般场景,有妖修被震慑住,也有妖修更加激动起来,全灵之体已然成长到这般速度,若是他们吃掉全灵之体还不知要涨多少修为。
贺卿宣已经趁机与众人拉开了距离,一道带着剑意的剑先发制人。
有妖修躲不开这一剑,却也有妖修精于速度轻易躲过,并左右开始夹击起贺卿宣。
全灵之体有些实力再正常不过,为吃到全灵之体付出一点代价再所难免,可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郁了。
足足十一个妖修与鬼修,竟是没一个将贺卿宣重伤,反倒是他们的人被对方一个又一个的斩杀。
可对方好像马上就要没有灵力了,他们马上就要摸到对方的弱点了,正是这点错觉,一众至少修行了几百年的妖修鬼修前仆后继地往前冲。
作为旁观者的男人却是看清了。
那些人压根奈何不了全灵之体,对方这是在和他们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男人心生退意,正要遁走,却发现自己压根走不了。
“别急,马上就轮到你了。”
冷淡的话语响在耳边。
全然陌生的声音,是那个与全灵之体一同来的黑衣男人?
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男人悚然,莫非他现在动弹不了也是出自这个人的手笔。
他快速回忆着外界关于全灵之体的小道消息,其中有一条便是灭虚帝尊应寒衣突破封印后掳走全灵之体。
所以此人是应寒衣?!
第43章
大胆的猜测让男人面色惨白。
如若情报无误,全灵之体应该才十七、八岁,连二十都没满的元婴期,这已经不只是恐怖的天赋与机缘堆砌就能达到的成就,可他眼前就有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其结果只能是应寒衣在捧全灵之体,在帮着对方提升修为。
“看来该轮到你了。”
低沉冷淡的传音在识海中响起。
男人向着前方看去,果然同他同行的那些个妖修鬼修如今只剩下猫妖与蛇妖了。
猫耳女修一只手被那利剑削断,正痛苦捂着自己那不断渗血的断臂,“什么人?”
贺卿宣一人一剑,脸上还有飞溅而上的血珠,他歪头,好似不解猫耳女修的问题。
“你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人?”
猫耳女修一双眼瞳中满是惊惧。
“不是已经说过那是我的大师姐了吗?原来你们竟是不知道她是谁。”
贺卿宣手中的剑再一次抬起,猫耳女修瞳孔放大,下一息,这把剑就是斩下,带出一道恐怖的剑意,一道就连她都拦不下的剑意。
不应该!不应该!!
这人的气息分明是元婴初期,她可是都已经元婴后期了,怎么可能还打不过一个元婴初期的小娃娃。
清脆的掌声从面目苍白,皮肤透明到几乎能看见下面血肉的男人手中传来,“不愧是全灵之体,十八岁的元婴,越级杀人不在话下,实属让我等平庸之辈羡慕,”
贺卿宣冷冷看向这个从前面就从未开口说一句话,甚至连动手也没有的男人。
“你是暮鬼妖人。”贺卿宣说得笃定。
男人微愣,点头应下。
贺卿宣实在是过于漂亮,身形又高挑纤瘦,平白给人一种炉鼎之流以色侍人的错觉,尤其是他跟着灭虚帝尊这样的大能身旁,可此刻他已经不敢在小看对方,一旦真正的视线对上便足以知晓这绝不是寻常少年该有的眼神,更何论对方竟是一口叫出了他的称号。
他不由将姿态放低了许多,“我等并不知这位仙子乃是阁下的师姐,如今我们也已然为此付出惨痛代价,还望阁下能够看我们诚心悔过的份上放我们一马。”
贺卿宣手中长剑一动未动,似在思考。
暮鬼妖人心下微喜,到底是个十多岁的小娃娃,不过是稍微装装可怜,竟是就心软了。
他继续加火:“我等对阁下师姐本无恶意,前面也只是想要阁下师姐得到的战甲。”
“你这般说也有道理,修真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不争不抢便只能沦为弱者。”贺卿宣说到这笑了一声,“所以我的大师姐实力不如你们,便只能沦为你们手下亡魂,如今你们实力不如我,我又为何要放你们一马,莫非当时我不来,你们便会放我师姐一马?”
他好似只是在随意问着问题,但话语中早已染上冷意。
贺卿宣从很早的时候便知晓,修真界强者为尊,今时他比这些人强,这些人才愿意说些好话,如若他比这些人弱,也不过又是一道惨死的亡魂罢了。
他手中长剑毫不犹豫地斩下,猩红血液再次飞溅。
猫耳女修还要再逃,竟是被猛然蹿出的藤蔓活活绞杀。
贺卿宣手中长剑轻轻抵地,随着他靠近暮鬼妖人的动作,长剑在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印子。
他语调轻缓地道:“若是放过你们,前辈怕是还要在心中狠狠嘲笑我,倒不如送前辈与您那些朋友相会,如此可好?”
这人是真想杀他!
暮鬼妖人有些慌了,他不是不能去和全灵之体打,可灭虚帝尊在,他要是真动手了,才是断绝活路。
暮鬼妖人深深吸了一口气,语速微快地道:“且慢,在下早有听闻全灵之体,也知全灵之体乃是正道希望,肩负着发扬正道的大任,你们正道不是向来信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说法吗?那么作为全灵之体的你杀心如此之大,真的不怕道心尽毁,难登仙途吗?”
“我心已定,自是坚如磐石,劳烦阁下挂心了。”
贺卿宣面容冷肃,手中长剑再一次动了。
剑,先是手中有剑,才能使出剑气,乃至凝结出剑意,而当心中有剑时,便是剑随心动,堪堪能够称一句在剑道上登峰造极,而到最后一步,则是人是剑,剑是人,从而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贺卿宣如今也不过堪堪领悟到了一点心剑的苗头。
心剑,自是心中有剑,一剑又一剑地斩去心中迷茫,坚信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
如今贺卿宣就很坚定自己的决定,他想要杀,所以便杀了,他的剑一直都很干脆利落,这一次也不例外,长剑凛冽,在他手中快速地凝结出一道恐怖的剑意。
剑意就在眼前,暮鬼妖人岂有不躲的道理。
此时此刻就算冒着得罪应寒衣的可能,他也该反抗了,暮鬼妖人叹息一声,“也怪不得我了。”
说着皮肤本就几近透明的暮鬼妖人竟是皮肤崩裂,身形陡然高大了许多,露出的鲜红血肉肌肉虬结,刚刚还瘦弱文秀的男人立时变得身材魁梧恐怖起来。
那一身肌肉如同钢筋铁骨一般,竟是将贺卿宣的剑意拦了下来。
贺卿宣对此早有预料,心中无半点动摇,口中默念法咒,手中长剑一分为二,又瞬时化作成百上千,一把又一把的剑闪动着寒芒。
可不等他的剑势凝结完毕,暮鬼妖人就已经冲了上来。
这正是前面应寒衣就与贺卿宣说过的问题。
速度。
法修凝结法术乃至阵法都是需要时间的,越是威力巨大,需要的时间越是多,如果他们的对手在这个时间就直接冲了上来,直逼命门,应当如何是好?
自是将其中凝结的数百把剑都在自己的身边。
暮鬼妖人不过是刚刚冲到贺卿宣面前,竟是就有无数剑想着他冲来,就好似早就知晓他会走这个方向袭击一般。
密密麻麻的剑让暮鬼妖人避无可避,而他要的本就不是避开贺卿宣,而是将之擒拿,牵制应寒衣一二。
暮鬼妖人离他越来越近了,他的身体无坚不摧,这些剑不过是稍微拖延了一下他的速度。
尖锐恐怖的利爪马上就要抓到贺卿宣的脖子,一道裹挟着火焰的藤蔓却是猛然穿透了暮鬼妖人的胸膛。
胸口破开的大洞让暮鬼妖人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我可是鬼修。”
阴森恐怖的恶鬼终于摆脱他的身体,扑向贺卿宣。
贺卿宣唇角上翘,“我当然知道。”
自此他布下的大阵真正的启动,这大阵自然是专门用来对付鬼怪的上古大阵,烈焰燃烧,鬼哭狼嚎。
贺卿宣微微撇嘴,有点被伤到眼睛,鬼修当真是最为丑陋的,感谢当年他没成功转鬼修。
应寒衣目光暗沉,视线从未从贺卿宣的身上挪开。
他留意到对方的每一个微小表情,到底是因为人这般嫌弃的模样而失笑出声。
“嗯?”
“仙君,你师姐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贺卿宣这时候也不去好奇应寒衣到底在笑什么了,向着自家大师姐的方向而去,为大师姐喂了好几颗丹药。
探脉感受了一下冉秋岚的状态后,贺卿宣的脸色十分难看,到底是让那些人死得太容易了。
他运转着体内灵气,小心探入大师姐的经脉之中,帮着对方去吸收丹药带来的药力。
在吸收完几颗丹药后,他又给人喂了好几颗,见人依旧不见有苏醒的迹象,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他又连续喂了好几颗丹药,甚至将自己的灵气都疯狂往冉秋岚的体内输。
将体内灵力耗空后,再把脉冉秋岚,便发觉对方情况已然好了许多。
他轻声唤道:“师姐,大师姐。”
女子纤细的长睫轻轻颤动,猛然向着侧方吐出一大口污血,吐出污血之后冉秋岚疯狂咳嗽了好一会才稍微好点。
贺卿宣取出灵泉给人漱口。
在人状态好一些后,才轻声询问:“大师姐,现在还有哪些地方不舒服。”
冉秋岚面前俊美无俦的少年,有那么些不可置信,“小师弟,你怎地来了这里?”
说完之后,她眉心狠狠皱了起来,“这里有不少妖皇的手下,你在这域外领域十分危险,切莫久留,这是师姐在域外领域发现的东西,也是因为这个他们才一直追着我不放,你且将之一起带走。”
“师姐莫急,我是与灭虚帝尊一同来的,有帝尊在,我的安危不成问题。”
终于被人想起的应寒衣似笑非笑:“仙君与你师姐感情甚好啊!”
第44章
贺卿宣总觉得应寒衣话里有话。
他听出了些许含义,面上却是故作微微愕然,随后笑开,“我与大师姐的关系自是极好,大长老有事忙碌时,总是叫大师姐来监督我修炼学习,我的不少术法都还是大师姐教的我。”
应寒衣唇角笑意冷了下去,语调却是温柔了许多,“那这位大长老都不怕仙君你耽误了你师姐的修炼?”
冉秋岚在贺卿宣说灭虚帝尊也跟来时,就将目光放在了应寒衣身上,自是留意到了应寒衣每一个表情的变化,温柔是给贺卿宣的,而这冷意便是给她的。
她如今也不过是金丹修为,与应寒衣这样的大人物来说渺小到如同一只蝼蚁,能让对方这么看着她的,只能是出于贺卿宣的缘故。
冉秋岚眸色微动,颔首对着应寒衣示意问好,“见过灭虚帝尊,能够看顾小师弟对我来说是我的荣幸,就算是耽误一些修炼也无碍。”
“那还真是有劳姑娘了。”应寒衣轻笑一声。
冉秋岚暗道果然,那笑意更冷了。
一位渡劫期大能不会无缘无故的争对一个小喽啰,对方的冷意是来源于……她与小师弟过于亲近?
这个答案让冉秋岚心下又惊又疑,十分担忧贺卿宣到底是何处境。
冉秋岚能够看出来的东西,贺卿宣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轻“唔”一声,不太赞成地道:“我自认就算是我年幼时那也是乖巧听话,长老让学什么就学什么,怎地在两位眼中我反倒成了什么大麻烦一般。”
应寒衣眼神寒意消散,“本尊可没这么说过。”
就连为贺卿宣的处境担忧的冉秋岚脸上也露出些许宠溺,“小师弟再过一两年便到及冠的年纪,怎地还跟个小孩子一般。”
“我在大师姐的眼中不一直都是小孩子吗?”贺卿宣不高兴了,活像自己不过长大几岁,家里人就不如之前宠自己般。
冉秋岚没忍住轻笑一声,“就该让大长老来看看他的乖宝宝如今是何样子。”
师姐弟两人有些时日没见,倒也没多少生疏,很快就你一句我一句起来。
此时应寒衣看向冉秋岚的目光也不再危险可怖,实在是两人间完全没有那男女情长的味道,应寒衣甚至开始觉得方才的自己有些可笑起来。
“姑娘似乎颇为了解他,那可知在宗门之内他与何人关系最为要好?”
冉秋岚心神已定,就算被应寒衣问到,也能淡定自若地应答,“小师弟与诸位师兄弟们都说得上话,要说熟识,我姑且算是一人,小师弟从小便很忙,其实是没多少时间与我等相处。”
贺卿宣身为全灵之体,每日需要学习的东西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
贺卿宣微笑,“大师姐这话说得我好像没朋友一样。”
应寒衣同样笑,“那小仙君有吗?”
贺卿宣:“……”
好像还真算不上有。
应寒衣低低笑出声来,宽大手掌落于贺卿宣的头上,好似怜惜般地划过他的发丝,“那仙君倒真是可怜。”
贺卿宣:“其实我想说的是宣仪宫的大家都是我的朋友。”
“哦?那仙君挺会为自己脸上贴金。”
贺卿宣:“!”
不是,他怎么觉得他在应寒衣的眼中要成那种从小背负重任,爹不亲娘不爱连个朋友都没有的小可怜了呢。
虽然他的确从小肩负重任,但因为有着像大长老,冉秋岚这样的人,他也算是在爱意包裹下长大的,只是正道太难了,他们不得不将希望压在一个还未成长起来的小孩身上。
“大师姐你说宣仪宫的大家是不是我的朋友?”贺卿宣开始搬救兵。
“当然是。”冉秋岚的面相算不得柔和,但看贺卿宣的目光却是意外的温柔。
贺卿宣的眉眼立时得意起来。
小表情如是在说,看吧看吧,这才是事实。
应寒衣唇角浅浅勾了勾,“有没有可能你师姐只是给你个面子,实则是昧着良心说话?”
贺卿宣倒吸一口凉气,“帝尊,你这样我有点不想和你说话了。”
见两人间相处自然,冉秋岚微微松了口气,至少贺卿宣没有完全的受制于人,只是……
贺卿宣说不想与应寒衣说话,就真的没再继续与应寒衣说话,反倒是低声问起冉秋岚宣仪宫的情况。
冉秋岚只是略微迟疑,便开口道:“现在的护山大阵比之之前的还要坚固,倒是没有什么外敌,若只是修养生息的话宣仪宫可以完全的不管外界,但仙盟隐隐也有想要动作的意思。”
贺卿宣皱眉,仙盟,正是诸多正道门派共同组成,莫非是有人提出了什么想法,又有近乎大半的人赞成?
“仙盟动作与你们来域外领域有何关系?域外领域的确是一个能快速收集到绝顶功法武器的好地方,但就如现在一般,能将东西带出去的人不多。”
“那也总不能就真的不管不问了吧,仙盟此次所图极大,急需大量资源堆出一个化神期来。”
“所图极大?”贺卿宣福至心灵,“大师姐是说太上两仪卷?”
冉秋岚点头。
贺卿宣都要被气笑了,“掌门还有太上长老他们也同意?这也未免太过荒谬,太上两仪卷若真是那般的好东西就不会被人分成数道残卷了。”
随后他好似想到了什么,“可是,因为我的原因。”
冉秋岚欲言又止。
“大师姐直说便是。”
冉秋岚余光扫过已经扭过头去,好似并不在意他们这边情况的应寒衣,到底是长叹一口气,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愁绪,“你被灭虚帝尊带走,而宣仪宫在诸多妖魔围攻下还能存活,加上烛龙圣殿来人在我们宣仪宫有去无回,我们口说无凭,仙盟怀疑宣仪宫已经与魔道勾结,如今威望大不如前。”
贺卿宣冷笑,若真如冉秋岚所说,何止是大不如前,怕是仙道那边都已经把他们宣仪宫当做自甘堕落之流。
难怪他前面去捞那些正道修士落不到一句好,这其中应寒衣的原因已不是绝对。
如今仙道都已如此情况,竟是还要争夺那微弱权利吗?
“既然仙盟如此不待见宣仪宫,我们又何须如此冒险?”
冉秋岚将唇边血迹抹去,“小师弟,他人如何想不重要,只要我等问心无愧便好,但此次若是其余仙道同盟失败,仙道就此便只有宣仪宫了,掌门的意思是能帮便帮上一点。”
“可是我今日若不是来得及时,你与二师兄……”
“人总是会有死的那一天。”
贺卿宣一时之间都说不清自己到底是生气多一点,还是无奈多一点了。
“我们追求的不是长生大道吗?”就不能自私一点,只顾自己,与自己身后的门派吗?为了别人愚蠢的决定而丢掉性命,那未免太过于不值。
可这些贺卿宣到底是说不出来,他收敛好负面情绪,有些像小孩子任性一般地道:“我不管,我只要师兄师姐还有大家,就算是真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也不能冒着性命来,若是真的谁因此死掉了,我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冉秋岚嘴唇张了张,到底是没有许下诺言。
他们要救的宣仪宫弟子不止冉秋岚一个,贺卿宣也没浪费时间,只用请求的眼神看向应寒衣。
应寒衣:“……”
堂堂渡劫期大能成功把自己活成了帮手的模样。
他对贺卿宣都没脾气了,捞起冉秋岚便踏破虚空。
找传送阵的路应寒衣前面已经走过一遭,现在再走简直不要太快,不过是转眼便将人丢入传送阵中。
冉秋岚踏入传送阵后却没第一时间将自己传送回宣仪宫,而是叫住了应寒衣,“帝尊大人。”
应寒衣回头,目光冷然,“本尊想冉姑娘不是请本尊为你开启传送阵的吧。”
冉秋岚手指深深掐入掌心,分外诚恳地道:“这些时日里多谢帝尊照顾小师弟。”
说着她竟是对着应寒衣行了一个大礼。
“哦?”
冉秋岚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眸时,已然十分坚定,“帝尊若真对小师弟有意,还请不要强迫他,他是个很容易心软的孩子,你只需要多多陪着他,让他知晓你的心意,他终会有软化的那一天,望帝尊就算多年后也能记住今时今日的情谊,若是他日不喜欢他了,便放他自由吧,小师弟断不会纠缠帝尊。”
“你倒是敏锐。”应寒衣冷沉的声音响起,“不过本尊的事不劳姑娘费心。”
他长袖一甩,便再次消失。
应寒衣对冉秋岚的话嗤之以鼻,贺卿宣,心软?这两个词压根就联系不到一块去。
那么连冉秋岚都能一眼看出来的事,贺卿宣能够不知道?那位小仙君不过是装傻充愣罢了。
应寒衣眉心微跳,真正让他不快的不是贺卿宣的态度,而是他的喜欢被人质疑了,如若那人不是贺卿宣的师姐,他都想将人直接斩杀。
那么这点喜欢从何时开始,从初见时的惊鸿一瞥,还是自己被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反复欺骗玩弄,签下道侣契约,又或者是蓦然回首时的一个笑,这点好感与欣赏对于应寒衣来说是可笑的,他已经活了许多年,再漂亮的皮囊对他来说都该是枯骨才是,可贺卿宣太胆大妄为,灵动漂亮了。
人总是会喜欢美好的事物,美丽漂亮却带有毒刺的美人更能激发人的征服欲。
喜欢的来源如此肤浅,那么他的喜欢被人质疑,又为何要生气。
应寒衣嗤笑一声。
他踏破虚空回到之前的地方。
白衣墨发的少年眉目如画,眼神冷淡,却在瞧见他后露出一个浅浅笑容,口含抱怨:“帝尊,你好慢哦。”
呼吸没来由的乱了一分,哪怕看了再多次,也依旧会产生一丝悸动,也许喜欢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第45章
“是仙君太心急了吧。”应寒衣语带调笑。
贺卿宣可不觉得是自己心急,分明是应寒衣去的时间不太正常。
对方必然是与大师姐说了些什么。
两人间会说些什么,贺卿宣其实也能猜到两分,这种感觉并不好。
他沉默了一会,与应寒衣道:“走吧,去救其他的师兄师姐。”
应寒衣轻笑,“好。”
贺卿宣的捞人几乎都很及时,光点闪亮的同门都救了回来,至于这期间到底有没有师兄师姐死亡,贺卿宣并不知道,这也是他从一开始就没去问冉秋岚他们此次来了多少人的原因。
不知道一共多少人,便也就不知道多少人因此死去。
仙盟,正道。
何为正道,他们想要的正道还是之前的正道吗?
就连他这个全灵之体在他人眼中不也是自甘堕落,换取片刻安宁之人。
贺卿宣轻轻叹气,这局有些不好解,宣仪宫会如此被动很大原因还是出在了他这个全灵之体上。
宗门耗费心血培养的全灵之体跟在魔头身边,他们宣仪宫危难迎刃而解,烛龙圣殿来人无一生还,宣仪宫若想保住作为正道魁首的位置,有些事就不得不做。
“本尊分明帮仙君救了人,仙君怎地却还唉声叹气起来。”应寒衣声音慢悠悠地响起,好似极为不满一般。
贺卿宣眨眼,“嗯?帝尊今日的恩情我是没齿难忘,就连我心中也是真心实意地感激帝尊,只是宣仪宫如今处境实属让我焦虑。”
贺卿宣都不知道该说自己险恶用心了,还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他总觉得这些人是想借此整垮宣仪宫。
应寒衣有些嫌弃,“仙君这般可一点都不像对本尊感激涕零,反倒有些用了就丢的味道。”
贺卿宣:“……”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莫名有种被人当负心人的感觉。
“我对帝尊的恩情是记在心中的,若是有机会一定会报答帝尊。”
他都说到这般地步,应寒衣眯起眼眸慢悠悠地提要求,“仙君如此诚心,本尊便给你一个机会如何?也不用其他,只需把本尊与你的道侣契约解开便可。”
贺卿宣战略性沉默。
此时无声胜有声,应寒衣嗤笑一声,言下之意这就是你口中的感恩。
贺卿宣挣扎着为自己辩解两句,“若是阴鬼道人没将这契约弄得更加复杂,我肯定是愿意的,但如今这契约已经不是我的实力能够解开的。”
“仙君怕不就是阴鬼道人解过了契约才这般说吧。”
贺卿宣都快被问得哑口无言了,他不是不能花言巧语,但正是应寒衣的确帮了他许多,那些话贺卿宣反倒不愿意说出来忽悠人了。
“本尊倒是又想起一事,本尊身上的封印可是仙君老早之前就说要解的,可结果却是每次本尊与仙君一言不合,便动用那锁链,仙君可真是不怕本尊恼羞成怒,玉石俱焚。”
“这个,”贺卿宣是真有些尴尬了,“此次从域外领域出去,我便帮帝尊解开。”
“仙君这般便好,不过解开封印是我们之前就说好的东西,我想仙君也不会将之当做报恩的东西对吧。”
贺卿宣有点被逗笑,唇边扬起一点笑容,顺着应寒衣的话道:“对,那帝尊觉得我应该如何报恩?”
“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仙君觉得你我之间当如何?”
贺卿宣唇边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他不仅没有觉得应寒衣步步紧逼,反倒觉得应寒衣这般如同引诱般的问话方式颇为有趣。
他眉眼含笑,好似不解地问道:“我不是已经以身相许了吗?”
“哦?”
“我与帝尊的道侣契约可是还牢牢固固的。”
“仙君这般说也是极为有道理。”
贺卿宣微笑,等待应寒衣的后续发言。
“那总得做出一点符合道侣关系的事不是,”应寒衣面无表情地道,“仙君,吻我。”
这下贺卿宣眼中的笑意险些维持不住,然而应寒衣的确是用着一种近乎性冷淡的语气说着这样与之截然相反的话语。
贺卿宣有那么瞬间险些退缩,但他还是故作不在意的靠近了,“帝尊认真的吗?”
两人靠得极近,呼吸交缠,空气中都流动着一种名为暧昧的气流。
绝美的容颜就在眼前,就连眼睫微颤时细微动作在此时都显得过分明显。
应寒衣眼眸微垂,“仙君觉得本尊是在开玩笑?”
灼热的气流喷洒在脸上,就连应寒衣身上那种独属于对方的气息也在不断地将他包裹。
应寒衣身上的味道有些像冰雪初融,带着一股冷冽气,可是打在脸上的呼吸的确又有些太过于灼热了。
近,真的太近了。
贺卿宣有考虑要不要就这么亲下去,毕竟应寒衣说不定只是一时兴起,有些东西得不到时想要得到,等得到了便又没有那么在意了,感情同样如此。
就在他纠结万分的时候,应寒衣主动上前在他唇角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干燥,柔软,冷冽却又灼热的触感落于唇角。
贺卿宣愣住了,心跳都不自觉漏跳了一拍。
贺卿宣真的很纯情。
瞧着对方脸上升腾而起的红晕,应寒衣更想欺负人了。
那双耳朵红的好像要滴出血来。
应寒衣突然有些好奇他方才亲人时,对方的眼眸有没有像受惊的小动物般睁大。
贺卿宣已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
应寒衣笑了,“本尊见仙君迟迟不下动作,便帮仙君一把。”
贺卿宣有些说不出话,突然被亲,和主动去亲人完全就是两件事。
他自己去亲恐怕也不会失态成这样。
“感觉如何?”应寒衣问他。
贺卿宣人都傻了,这还要亲亲后的体验感吗?
“看来仙君方才是没有感受清楚,那不若再试一下?”
应寒衣说的不若再试一下,压根就不是问他,而是通知,因为他下一息就已经亲了过来。
贺卿宣完全可以在这个时候避开,但他不仅没有避,反倒勾起应寒衣的脖子,在人唇上应下一吻,短暂停留了几秒之后,他退后,结束这个吻。
见愣住的人变成应寒衣,贺卿宣露出一个笑,“我想这才叫一个吻。”
纯情少年不纯情害羞了,但瞧着那肆意笑着的眉眼,应寒衣喉间涌现一种莫名的渴意。
他闷笑,“仙君是想看本尊失态?”
“分明是帝尊想看我失态,我也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应寒衣的笑愈发低沉诡异,“好,很好。”
贺卿宣有那么瞬间都以为应寒衣会强吻过来,但对方只是用食指轻点了一下唇瓣。
贺卿宣默默瞥开了视线,他在这事上到底是没有什么经验,甚至下意识地感到害羞,前面敢动手搂着应寒衣亲,也不过是他不喜欢处于弱势而已,既然这个吻避免不了,那还不如由他掌控主动权。
在两人关系愈发暧昧不清的时候。
另一边的白衣妖修手中缓缓扇动着折扇,而他旁边的正是用着木梳梳着长发的白屠。
白衣妖修也是相处久了才发现白屠此人极为爱美。
而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域外领域。
两人的对面还有着一面水镜,水镜好似笼罩着一层厚重黑雾,让人看不清对面到底是何场景,只能隐隐瞧见些许森森白骨。
白衣妖修将贺卿宣进入域外领域之后的所作所为禀告完后,就要切断水镜,却听到那边不辩男女的声音道:“此次本皇要全灵之体,不得有误。”
白衣妖修手中悠闲扇动的折扇微微顿住,十分无奈地道:“在灭虚帝尊手中拿下全灵之体,小可尚且做不到,还请妖皇陛下另请高明。”
就连自顾自梳头,试着各种玉簪的白屠也在白衣妖修这话后连忙表示,“妖皇陛下可别找我,我就算现在是化神中期,在灭虚帝尊眼中也是不够看的,现在灭虚帝尊俨然是将全灵之体当做他的私人炉鼎了,我们哪能将人抢到手。”
妖皇那边也不恼怒,“让你们对付灭虚帝尊的确是难为你们了,只不过如今冥帝与子书望皆没出手,本皇也不好率先出手,让那二人有可乘之机。”
白屠折腾了半天,已经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发型与发簪,不再倒腾。
他开口道:“灭虚帝尊被封一事,妖皇陛下与冥帝还有魔尊都有推波助澜,灭虚帝尊迟早会找过来,我们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对付应寒衣的事就不该只由我们妖族来。”
他这话可谓是十分大胆了,白衣妖修听得眉头直皱。
对方还真是不要命了。
一道恐怖的视线落到白屠身上,白屠却是一点都不带怕的,反倒还笑了起来,“我与狐狸哥哥前面在水云秘境的时候都没拿下灭虚帝尊,更不要说这不限制修为的域外领域了,可妖皇陛下再次派我们来,莫非是有什么后手,若真有后手不若还是早些与我们说,我可都要心疼狐狸哥哥为此掉的尾巴了。”
白衣妖修俊雅的脸上险些出现一丝裂缝。
狐狸哥哥,这么恶心的称呼对方是怎么叫出口的。
妖皇对此没多少反应,也没为白屠的冒犯而生气,“此次本皇的确不打算让你们二人对付应寒衣,冥帝那女人折腾了快一年的确是折腾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有他在,你们只需在应寒衣被人牵制时,带回全灵之体便可。”
“他?是谁?”
“前往东门传送阵,不出意外,冥帝已经将其送了过来。”
白屠与白衣妖修眼眸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疑不定。
等两人快速用空间术法踏破虚空来到那处时,两人眼中的惊疑不定化作了更深的复杂神色。
竟然是他!
第46章
在捞完宣仪宫的人后,贺卿宣虽然依旧会在碰见后搭救一下其他的正道人士,却不再如之前一般特意去寻找。
这域外领域除了来寻找上古宝物的修士外,还有着不少被强大灵气滋养的灵植以及枯骨。
往往灵气浓郁的上古之物都会滋养出这些东西,而它们也成了上古宝物最好的守护者。
从进入域外领域起,贺卿宣就一直在练剑,如今不用特意去捞正道人士后,他更是每日与奇怪灵植妖兽枯骨为舞,日日斩剑上万次,在剑道上的进步肉眼可见。
应寒衣会在他掌控一套剑法后,便为他演示一套新的剑法。
这些剑法贺卿宣有部分在流传下来的古籍中瞧见过,却也有不少是他闻所未闻的。
“这一套有些不一样。”贺卿宣特意指出。
“怎么个不一样法。”应寒衣饶有兴趣。
“以往那些剑法各不相同,有的招式古朴大气,化繁为简,臻至化境,也有的迅疾如风,以快为主,更有精妙绝伦招招杀机的剑法,但这一套剑法似将所有的特性集于一体,样样都要,这般做的往往四不像,可这套招式却是与十四霜相互呼应,竟是做到了将那些特性融为一体,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仙君的评价很高呢。”
“因为其本身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精妙招数。”
应寒衣笑了,笑容中少有的带了些愉悦,“本尊现在算是信了仙君口中的嘴甜。”
贺卿宣福至心灵,“这套剑招乃是帝尊自创?”
“不怕猜错?”
“这套招式太适合十四霜了,但凡换一把剑精妙程度都会少上许多,总不会是刚好就这么巧。”
“仙君的确是猜对了,此乃本尊自创,没别的用,也就搭配一下十四霜,你可以学学,看是否喜欢。”
贺卿宣笑,“如此看来帝尊想要做我师尊的初心不变啊!就连自创功法也是说教就教了。”
“对啊!所以仙君怎就一点都不心动。”应寒衣顺着贺卿宣的话说了下去。
贺卿宣心下有些异样,应寒衣俨然不是将他当徒弟才教他这些的。
这人实在是……
看似是在问他怎就不心动做他徒弟,实际上分明又另有所指。
明明能强取豪夺,偏又走温水煮青蛙的路子,正是如此,反倒让人讨厌不起来,饶是贺卿宣也因此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应寒衣对他压根没那意思。
两人谈话间,应寒衣若有所感,看向一个方向,柔和的神情悄然变得冷漠可怖起来。
贺卿宣瞬间警惕,“有问题?”
“本尊似乎感受到了一股不该存在的气息。”应寒衣说话变缓了一点,低沉缓慢的声音衬得他此时的神色愈发吓人。
贺卿宣自然不会被应寒衣吓到,但此时也被引得好奇起来,不该存在的气息是指谁?总不会是妖皇为了他这全灵之体亲自出手了吧。
从应寒衣被封印后的形式分析,妖皇、冥帝、魔尊,三方势力既是友方,又是堪堪维持稳定的牵制关系,妖皇虽势大,但冥帝与魔尊又不是傻的,私下里定是关系更为亲厚一些,牵制妖皇,如今应寒衣出来,妖皇就算对他这个全灵之体再感兴趣,也不当亲自动手,给另外两人可乘之机。
应寒衣有些烦躁,为那个可能的答案。
他问了一个问题,“当初长临仙尊死在了哪里?”
话题跳转的有些大,但贺卿宣没有提出任何的疑问,直接回答了应寒衣的问题,“映月谷。”
“宣仪宫没有去收他的尸体?”
“这已是数千年的事,门中长老并未与我说过其中详情。”
贺卿宣冷静回答着应寒衣的问题,心下却是有些惊疑不定,他并非蠢笨之人,应寒衣的意思是来者乃是长临仙尊,可长临仙尊分明死了数千年,对方要真活着,有化神巅峰坐镇,他们仙道也不可能落寞成这样。
“也许是个引我们过去的陷阱。”贺卿宣提醒。
“不管如何,本尊总得去看看,说不定不是陷阱而是故人呢,如果他还算的话。”
贺卿宣也就提醒了那么一句,就不再多说,这般诡异的情景,应寒衣压根就不可能不去,再则他们本来就是给妖皇抢全灵之体的机会的。
应寒衣拦过贺卿宣的腰,带着他踏破虚空。
敏感到下意识想要避开的贺卿宣:“……”
随着气息越来越近,应寒衣的速度反倒慢了下来,就连停下的位置也是距离那道白色身影几百米远。
修士的视力都极为不错,饶是隔着此般距离,贺卿宣也清楚看到那人的身姿与容貌了。
该怎么说呢。
凡人往往会称赞容貌出尘之人宛若谪仙,他们修士却是不同,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称一句宛若谪仙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但那个白衣人不一样,你在瞧见对方的第一眼不会觉得他的外貌多好看,只会觉得这人怎地这般清贵高华,宛若仙人降世。
应寒衣似笑非笑地道:“长临,本尊倒是没想到竟是还能瞧见你。”
长临仙尊眉目冷淡,自有一股超脱世俗的超然之感,却又在接触到应寒衣与贺卿宣过分亲密的动作后,化作紧紧皱起的眉头。
他似叹息又似遗憾地道:“你不该从无底深渊出来。”
应寒衣脸上可怖的神色已然全然消失,比起愤怒,他脸上的神情更多的是幸灾乐祸与嘲弄,“可本尊就是出来了,若是不出来恐怕也看不到长临仙尊这般模样吧,你现在身上可尽是亡者的气息,就连这句躯体也不过是骨灰混着恶臭污泥。”
长临仙尊不为所动,拔出了手中长剑,这剑不是旁的,正是长临仙尊的本命灵剑,这把剑本该在妖皇那,如今却是再次回到长临仙尊的手中。
应寒衣看着那把剑,嘲弄,“堂堂长临仙尊竟是为妖皇办起事来。”
“五千多年前我就当杀你,如今也不算迟。”
应寒衣低声笑了,眼前的人有着长临仙尊的容貌,记忆也与长临仙尊一般无二,可……
“如今的你还是你吗?”他吐出这个问题。
应寒衣太了解长临这个人了,如若真是困境,那也是燃烧神魂,自爆毕生修为,怎地也该是死的不能再死了,眼前的长临仙尊算什么,些许执念加上故人骨灰又或者那一两丝残魂。
长临仙尊沉默了,默了许久,他才道:“不论是与不是,与我记忆而言我的确是长临。”
“既如此,如何单单来寻了本尊。”
长临仙尊握紧了手中长剑,不再说话,手中长剑颤动,陡然升起一股极为可怖的气势。
应寒衣低声笑着,“虽有故人之姿,却又并非是真正的故人,不过来得也好,本尊最遗憾的便是没有手刃于你。”
两个同样强大的男人打起架来,贺卿宣这个元婴却是连捕捉两人打斗的过程都捕捉不清。
实在是太快了。
翻飞的剑影,浓郁漆黑的魔气,以及兵刃相碰巨大浮石相继碎裂的声音,也是这两人都无暇伤他,外加应寒衣与长临仙尊共同布下的结界,不然贺卿宣早就在如此恐怖的余威下死了百八十遍了。
那边的大戏愈发火热,他这边的好戏也该上演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小瞧了妖皇手下人的耐心,进展到这般竟是都还不出面吗?
光从修为上长临仙尊并不是应寒衣的对手,不然也不至于封印应寒衣还用上魂血等物,但妖皇要的也不过是应寒衣被暂时牵制,以及他们赌应寒衣身上的封印并没有完全解开。
在金色锁链于长临仙尊手中出现时,贺卿宣心下隐隐有所不快,可那锁链还未缠上应寒衣竟是就已然在凶猛魔气下尽数断裂。
贺卿宣微微一愣,这锁链竟是已然锁不住应寒衣了吗?
第47章
贺卿宣对此感到了意外,应寒衣若是已经完全不受制于锁链,那又何必执着于要他来解开封印。
当锁链并没有作用的时候,那么有封印无封印似乎都不妨碍。
在贺卿宣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仙君似乎并不如何担心帝尊的安危。”
贺卿宣回头,瞧见了算得上熟悉的人。
其实不用回头他就知晓是谁,白衣妖修的声音他太熟悉了,光是听着就已经足够让他知晓对方的身份。
“他是魔修,我是正道,莫非我一个正道还该担心胁迫我的魔修?”贺卿宣冷漠反问。
白衣妖修笑了,“上一次便想请仙君去妖殿做客,不知今日仙君是否方便。”
贺卿宣瞧了瞧正在打斗的应寒衣与长临仙尊,问道:“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显然是没有。
贺卿宣就这么被妖修给带走了,他期间甚至连一点反抗都没有,他表现得过于配合,白衣妖修摇晃着手中漂亮的骨扇,“如若仙君不是元婴期,我都要怀疑仙君是有何后手了。”
贺卿宣没被五花大绑,但也并不如在应寒衣身边自由。
他的周遭有一层细细的电流绳索缠绕在周身,哪怕是他动作稍微大一点,也会被过于暴躁的电流给电到,所以一路上他都没什么动静。
“在这种双手难以动作的时候出手伤人吗?如果我成功了,妖王就该反思一下自己了。”贺卿宣说话有些刺人。
白衣妖修似乎是许久没有遇见这么有趣的人,“仙君对小可的敌意很大啊。”
贺卿宣面上表情愈加冷漠,“或许你该快一点,不然灭虚帝尊等会就得找到你,将我带走了。”
“仙君放心,那位可是你们宣仪宫的大前辈,封印灭虚帝尊的长临仙尊,你总该对你们的仙尊有信心一点。”
“若他真的这么厉害,就不该为你们所用了,他该斩杀复活他的人,再杀死你们这些想要利用他的人。”
“对,可他到底不是真正的长临仙尊,又哪里能反抗复活他的主人。”
主人?
贺卿宣满心嘲弄。
这当真是个荒诞的世界,亡者就连死亡了也不得安宁。
而其只为满足一人的私欲。
从传送阵到妖殿十分快捷,这也是贺卿宣与应寒衣笃定妖皇会再次出手的原因。
妖殿整体都是白色的建筑,看上去典雅又古朴,贺卿宣前世眼睛被剜,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也来到过妖殿。
白衣妖修伸手往前示意,“请。”
贺卿宣瞧了瞧他,跟着他一同向着妖殿深处走去,一路上遇见的妖修多是穿着华丽漂亮的衣袍,但每一个又都恭恭敬敬,让人瞧不出丝毫的人气,他们就好似精致漂亮的傀儡,有着精准到一致的仪态,却无半点生气。
“前面一直没问妖皇找我这样的小人物做什么?”
白衣妖修轻笑,声音温润如玉,“我以为你不怕。”
贺卿宣眨动了一下眼,“这很难不怕吧,我只是强行让自己不怕而已,但人对未知是存在本能恐惧。”
“只是请仙君帮一个小忙,仙君是灭虚帝尊的人,妖皇陛下就算真做什么也会顾及两分灭虚帝尊。”
贺卿宣对此不太赞成,却也并没有出言反驳。
他成功见到了传闻中的妖皇。
妖皇是什么存在呢,没有人知道他的原形,也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方,他从出现时就直接杀了上任妖皇直接上位,正道魔道的魁首来来往往变了几轮,妖皇却是在那个位置上坐了几万年。
他的修为前面连渡劫期都没有,或许该说几千年来就出了应寒衣一个渡劫期,那么为什么妖皇又再近些年突破了渡劫之境?只需要太上两仪卷,他或许就可以飞升。
妖皇的相貌并不如寻常妖修那般拥有一副好容貌,他是眉目周正的,称得上英俊,可这种英俊太过于普通,普通到放在人群里就会找不到。
贺卿宣礼貌地对着妖皇点了点头。
妖皇神色变化莫测,“你似乎不怕本皇,可透过那些黑雾看到了本皇,如此看来全灵之体的眼睛的确与我等俗人不太一样。”
贺卿宣问:“那妖皇找我所为何事?”
“你觉得本皇该是为了什么?”
“总不至于是妖皇也想收我为徒。”
妖皇这下是真的笑了,“应寒衣竟是想收你为徒吗?本皇以为他会想要些别的,比如本皇手中的太上两仪卷。”
妖皇从高台上走了下来,他的手捏住贺卿宣的脸颊,黑色的指甲似要刺穿他的皮肉。
贺卿宣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危险的气息太近了,陌生人的靠近更是令人反感。
妖皇有些不满,贺卿宣的反应太淡,淡得不像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
“你知道太上两仪卷是什么吧,你们宣仪宫就有着一份。”
“当然知道,据闻太上两仪卷能让人原地飞升,不过似乎与我并无什么关系。”
“怎会没有关系,全灵之体可是太上两仪卷必不可少的一环,本皇有意与你共探太上两仪卷的秘密,不知你意下如何?”
贺卿宣眼眸微动,这话看似是在询问,实则没什么拒绝的余地,他不知道对方方才的问题是否是因为看出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贺卿宣点头应下,“太上两仪卷我亦是什么感兴趣,可灭虚帝尊手上有一份残卷,此时太上两仪卷不全,恐怕根本没办法查看。”
妖皇点头,“的确,太上两仪卷不全,会有所欠缺,但本皇现在更想知道太上两仪卷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小小心愿,就麻烦你了。”
后面就连白衣妖修都没再跟着他们,贺卿宣就一个人跟着妖皇踏入了一片光幕之中。
两人顺着泛着蓝光的幽深道路越走越深。
顺着道路深入,他们竟是来到了一个死胡同,妖皇伸出手对着墙面打下一个印记,那本是坚硬墙面的地方再次出现道路,顺着进入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空旷,妖皇挥袖丢出十来份残卷,残卷飘于虚空之中,白金色光芒大盛,甚是夺目。
贺卿宣眼中的残卷不止是残卷,更是多份晦涩难懂的胡乱飘动。
他注视着眼前那一份份残卷,将其中几份的迅速调换了一下,再打开那几份内容,残卷之上全是金色闪闪的小字,不等贺卿宣看清他的眼中就已经有液体流下,贺卿宣以为是眼泪,不甚在意,继续看着那几份内容,还要将其余的内容也尽数打开。
眼睛越来越干涩难受,可面前就连刚刚还打开的残卷也尽数合上。
贺卿宣扭头看向妖皇,妖皇唇角带笑,心情极为不错的模样,“本皇的确是希望全灵之体能够帮助本皇,却也不想你还没看完所有残卷,就先瞎了。”
贺卿宣抬手摸了一下从眼角滑下的液体。
入目一片猩红。
第48章
这是……血液。
从眼角滑落的血液,难怪妖皇会阻止他继续看太上两仪卷。
“你感觉如何?”
“我感觉不太好。”贺卿宣摸了摸眼睛下方,现在他的眼睛十分干涩,疼痛异物感极强,但他方才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想看清太上两仪卷的内容。
这上古卷轴充满了危险。
“全灵之体的确是当世少有的美人,但本皇是没多少怜香惜玉的心思,本皇会为你用最好的药,却是要你每恢复一点便为本皇看太上两仪卷,如此,你也愿意。”
此时说愿意多少会显得过于刻意虚假。
贺卿宣缓慢眨动了一下干涩的眼眸,“太上两仪卷,我也很感兴趣。”
“可本皇到底是不甚放心你。”
“妖皇陛下莫非觉得我这样的小人物能够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贺卿宣对此很冷静,甚至还能反问妖皇。
“贺卿宣。”
一道阴冷的女声从贺卿宣的身后传来。
压根没感受到他人气息的贺卿宣惊诧回头,入目是一个精致漂亮的银铃。
“叮铛——”
银铃被一根红线系着,轻轻左右晃动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贺卿宣目光被银铃所吸引,视线随着那银铃动作。
如此多次,那铃铛被骨节分明的深色手指阻止了动作。
顺着手指往上赫然便是一个黑皮眉目极深的长发女子,女子的脸上有着两道极为明显的刀疤,可她眼眸深邃,挺鼻薄唇,那疤痕也不过是为她更添了两分煞气与凌厉美。
“冥帝,你出手有点晚啊!”妖皇慢悠悠地道。
冥帝收起手中银铃,并没有搭理妖皇,而是抬手摸向了贺卿宣的脸颊。
她的肤色实在太深,与贺卿宣那样冷白的皮肤形成了极强的反差,在贺卿宣空洞无神的视线中,她抹去了对方另一边脸颊上要落不落的猩红血迹。
她将沾染上血珠的手指送到唇边,伸出舌尖尝了一下,“很甜。”
“冥帝似乎对他很感兴趣,事成之后送给你。”
“比起全灵之体,你我恐怕都对太上两仪卷更感兴趣。”
“可他现在实在是太弱了。”
“十八岁的元婴,已足够强。”
“却也不够强,连完整地看完太上两仪卷都不可。”妖皇遗憾地叹气,“我们需要一个化神境界的全灵之体。”
“想要快速的突破境界可不容易。”冥帝冷漠地叙述这个事实。
“对于别人来说是不容易,可你并不是寻常人,三天,本皇要一个化神境界的全灵之体。”
“妖皇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合作总是要拿出一点诚意,不是吗?冥帝大人。”妖皇轻笑。
冥帝眼眸微微眯了眯,冷薄的嘴唇上扬,“好。”
在冥帝转身离开时,眼神空洞的贺卿宣就这么跟了上去,可他动作实在是太僵了,竟是直直碰上了冥帝的身体。
冥帝皱眉,看向贺卿宣却又并无异常。
冥界。
贺卿宣从那种状态中回过神来,入目便是一片血红,偌大的血红池子正在不断地冒着泡。
一个长发如同海藻一般随意披着的女子正在不断往血池中丢着东西,那女子有着一双血红的眸子,脸上还有着两道特征十分明显的疤痕,贺卿宣不过是瞬息就已然知晓对方的身份。
“冥帝。”
冥帝歪头,对着贺卿宣露出一个正常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的笑容,那笑容弧度扭曲可怖,尽显惊悚。
“全灵之体,你醒了,比本座想的还要快,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贺卿宣打量了一下四周,故作有些惊慌但又强行镇定的模样,“你,这里是哪里?我不是在妖殿做客吗?怎么会来到这里。”
“做客?哈哈哈哈哈。”冥帝仰天大笑起来。
等笑够她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妖皇就是这么欺骗小孩的?”
贺卿宣静默不语,一副被冒犯到的模样。
“比起妖皇的虚假,本座可就要坦荡许多,妖皇想要一个化神期的全灵之体,毕竟你现在的修为压根没办法参破太上两仪卷,可什么样的人才能快速提升修为呢,当然是只有采集各类天材地宝,助你一臂之力。”
单靠天材地宝,压根没办法快速养一个化神期出来,不然化神尊者也不是什么稀缺货了。
“你要将我身体炼化,制成活傀儡。”
“聪明。”
对于这一点贺卿宣并不是没有猜测,从他一开始决定深入时,便做好了有危险的准备。
“如今,本座正在想,是让万鬼撕碎你的肉.体,将你投入这血池中重新修复重组,还是直接将你丢进去忍受血池腐蚀呢?”
贺卿宣没有回答。
冥帝笑了,“别怕,不论是万鬼啃噬,还是血池融化肉.身,本座都曾体验过,那种感受相当美好呢,疼痛总是会让人变得强大不是吗?”
“在经历这些的时候,人的灵魂是极容易溃散的,更不要说冥帝这池水中加入了不少克制囚禁灵魂的东西。”
“你在灭虚帝尊的身边呆过,他不放心你,我也不放心你,毕竟一个乖孩子也不会装作中了我的控魂术。”
贺卿宣眼眸微动,没有说话。
“嗯?莫非是本座误会你了。”
猩红的嘴唇笑容很浓,充满了恶劣。
修为大成的冥帝大人怎么会看不出小老鼠的一点小花招,她看出来了,才更加的兴奋。
被禁锢的贺卿宣就这么被人丢下了血池。
如冥帝所说这血池有着腐蚀的作用,他能清晰感受到他的血肉在融化,又在将这些血池中的各类奇奇怪怪的东西吸收。
最接近死亡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是他前世被刀片下血肉,还是灵魂被鬼魂撕咬拉扯,又或者是无尽酷刑,身体受过太多磨难,就连对痛感似乎都开始麻木起来。
对于这个结果贺卿宣心下其实也是有所猜测的。
妖皇想要他这个全灵之体帮忙看太上两仪卷,可这样的上古之物是他一个元婴期就能参破的吗?当然是不能。
应寒衣问过他是否想要学习夺取化神修为的方法。
上古禁术,夺修大法。
他当时与应寒衣说更想自己修炼,实际上不过是他早便知晓了这套功法。
身体被腐蚀的过程实在是太痛了,恍惚间,他似乎回到了多年前灵魂被万鬼撕咬的时候,他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深埋心中的夺修大法正在缓慢的运转。
他越沉越下。
一点痛苦的呻.吟也没有听到,冥帝心下起疑,进入血池就算是想昏迷也难,所有人都得清醒的承受痛苦。
就在冥帝靠近的时候,一股恐怖的力量猛然向她压了过来,在冥帝微微愣怔的时候,她被人骤然拉下了血池。
皮肤被腐蚀的感觉让人痛苦不堪,对于鬼同样是如此,冥帝不过是瞬息就明白了那股力量来自谁,是应寒衣的力量,应寒衣竟是存了这般强的一道力量在贺卿宣这。
对一切运筹帷幄的冥帝暴怒起来,海藻一般的长发无风自动,残暴的力量从她身体里涌出,“这血池本座万年前就已经体验过一遭,你觉得对本座有用。”
无数血液化作的藤蔓向着冥帝缠去。
冥帝嘲弄对方以卵击石,斩断了无数藤蔓,可这些藤蔓就好像斩不干净一样,她刚刚斩断,就又有无数的缠上来。
她的力量不知为何正在缓慢消失,冥帝深知血池不宜久留,斩断藤蔓的速度更快了,有东西在靠近,冥帝找准时机,利爪猛然穿透了不知所谓老鼠的胸膛。
分明是她动的手,可一股钻心疼痛竟是从她胸口袭来,就那么一失神的瞬间,她被无数藤蔓包裹。
贺卿宣已经血肉模糊了,他连说话用的都是神识传音。
“安心做我的养料吧。”
身体的力量正在不断的消失,向着另外一个人涌去,冥帝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夺,夺修大法!”
“如今,也算是如了冥帝大人的愿,不是吗?我不仅能成为化神境界,还能成为化神圆满。”
“你怎么会,怎么会知道夺修大法,你怎么可能夺取我的修为。”
贺卿宣沉默吸收着血池里庞大的力量,腐烂到不堪一击的身体快速被修复,他的肌肤开始再次变得光洁,随着他身体越发光洁无暇,冥帝的身体却是在慢慢的腐烂化作白骨。
贺卿宣眼神冷漠,他到底是走上了入魔的路子。
冥帝的残魂即将溃散,贺卿宣面上的气色却越发好起来,他对着这个即将消失的人轻声道:
“前世也有冥帝大人的手笔吧,万鬼噬魂多谢招待。”
第49章
“你,在说什么?”
冥帝本是鬼修,这血海对她的影响本不应该这么大,但谁让她前面往池子里加了太多的克制神魂的东西,再加上贺卿宣的夺修大法,堂堂化神圆满竟是就被这么禁锢在血海之中化作他人的养料。
声音是从识海中传来,贺卿宣也不意外,化神圆满的神魂哪有那么容易消散。
“我原本以为冥帝大人会隐匿自己的气息。”
冥帝冷笑,“隐匿气息然后夺舍你?”
“看来冥帝大人是知晓全灵之体无法夺舍啊!不过也对,你怎么说也是堂堂冥帝,其实我对冥帝大人你还是有所了解,据闻多年前修真界曾有一个大家族,名曰公孙氏,不过一个意外,公孙家满门死于非命,而这个意外是公孙家的嫡长女采用上古禁术,契约了一个来自饿鬼道的九阴饿鬼,”
“所以你是觉得本座是那嫡长女?”
血肉融化而又重组的酷刑已经进行得差不多,贺卿宣默然地从血池中出来,为自己重新穿上了一身雪白的长袍。
仙家正道都偏爱白衣,就算不是白衣也多爱素色衣袍,可此时再看这纯白的颜色,贺卿宣却有那么些烦躁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才道:“冥帝自然不是那位嫡长女,若是嫡长女你又怎么可能会成为厉鬼,走上鬼修的道路,你是当任家主公孙月,满心怨恨不甘,又承受了偌大公孙家的怨气,举族之力成就一个鬼王不为过,加上你本就出自大家族,很快就吞噬其他的恶鬼走上冥帝的位置。”
冥帝轻嗤一声,“看来你还是本座的老朋友呢。”
“在下并不认识还是人修时的冥帝大人,这个结果也不过是猜测,如今看来是我猜对了。”贺卿宣言语冷漠。
冥帝并不信他是猜测,而贺卿宣也的确不是全靠猜,他之所以知道冥帝的身份,更多是因为前世这位冥帝在死亡之前,应寒衣叫过她的名字,公孙月,此后再借助传闻大胆猜测一下,不难得出结果。
“你前面那话什么意思,前世?”
“不瞒冥帝,其实我乃是一个亡魂夺舍,在我的前世我活到了百年后,那会的冥帝可是已经死在妖皇手中。”
“你说什么?”
“我说冥帝前世就是死在妖皇手中,而我前世也同样走了这么一遭,不过是先被万鬼噬魂。”
“小子,你在挑拨离间?”
“是不是挑拨离间,冥帝心中有数,你与妖皇合作本就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毕竟前面你与魔尊子书望还能牵制妖皇一二,引他忌惮,如今你来和妖皇合作,可不就是落了下成,魔尊子书望必会因此疑心于你,你两再难合作。可冥帝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你想要太上两仪卷,可妖皇辛辛苦苦收集的残卷,又怎么可能真的愿意有人和他分一杯羹,就算他前面真许诺了什么,也不过是谎言罢了。牵制灭虚帝尊,由你出力,就连提升我这全灵之体的实力,也由冥帝你出手,苦力都由你出了,最后的得利者却只有妖皇一人。”
冥帝那边沉默了许久,声音沉冷地问道:“你想要做什么?或者该说你想要本座做什么?”
“听闻冥帝的噬魂术很是厉害,妖皇对我的提防绝对比不上对冥帝的,不若借我与妖皇走进时,施展噬魂之术。”
冥帝笑了起来,笑声磁性低哑,“本座是有两分信了你是重生者,不过本座被你害得失去身体,你觉得本座凭什么要帮你?”
“想要身体那多简单,用极品材料打造的傀儡身体,可未必就比冥帝之前的肉.身差多少,再则冥帝本就更偏重于灵魂的修炼,你若真的气愤,我会请阴鬼道人为你炼制一个完美的身体。”
“阴鬼道人,你是应寒衣的人?”
贺卿宣摇了摇头。
冥帝方才往血池投放东西的无尽囚笼里还有着不少的毒物与奇奇怪怪的晶石,贺卿宣俯下身看向那因为没人控制,而互相吞噬起来的毒物们。
“我并不是任何人的人,如果你们都不来招惹我的话,我想我会是一个普通人,现在我想要成为得到太上两仪卷的人。”
“野心不小。”
“全灵之体不该是最适合太上两仪卷的人吗?毕竟只有我看得懂太上两仪卷。”
冥帝似乎又想冷笑,但这全灵之体实在是太过于邪乎了。
“其实就在我夺取了你力量时,我就感受到了一点天地法则,还真是有趣啊!”
我们的世界似乎都要烂了。
贺卿宣曾问过应寒衣为什么入魔,那时没有得到的答案,但此时,他已然知晓,因为仙道永无飞升之路。
第50章
冥帝那边安静了许久,后她如同想到了什么一般地问道:“既然你前世也走了这么一遭,那么你不该已经知晓太上两仪卷是何内容了吗?为何还想要知道。”
贺卿宣已经向着外间走去,听到这话脚步微顿,随后笑开。
“本来是该这样,可惜那会运气不太好,被万鬼噬魂了,全灵之体这个灵指的其实便是灵魂,灵魂不全,又哪还算得上全灵之体。”
冥帝这下是真的不开口了。
贺卿宣也懒得管对方到底有没有相信他的随口胡诌。
不过是走了几百米,贺卿宣就遇到了禁制,他直直向着禁制走去,不等他动手,冥帝就已慌忙为他解开了禁制。
“你不要命了!”
对于冥帝的怒喝,贺卿宣不怒反笑,“我与冥帝有夺修之仇,冥帝就算是保留神魂飘荡,也不该来我的识海,看来不是冥帝想来,而是不得不来。”
冥帝故作轻松:“全灵之体未免也想的太多了。”
“其实我还可以想的更多,比如此时的冥帝大人一旦离开我的识海便活不成,所以这才担心起我这个仇人的安危。”
冥帝这次沉默得更久了,就好似已经从贺卿宣的识海中消失。
在敲打完人后,贺卿宣又给人喂了一颗甜枣,“我总不会自己杀自己,但妖皇却未必会如此想,这般看,冥帝大人帮我又何尝不是帮自己。再则我是一个重诺的人,前面我们的确是敌对关系,可只要利益相绑,我想我们同样可以是朋友,自由,新的身体,我都可以给冥帝大人。”
贺卿宣的话很是诱人。
他不知道冥帝有没有心动,他自己倒是挺心动,这就如同悬挂在驴子前的胡萝卜。
“本座不喜欢太聪明的人。”
贺卿宣轻笑,“还请冥帝大人找一个带我过去不会暴露的鬼王吧,我自己上门总归是不太对。”
“……按我说的方向走。”
走到一半的贺卿宣就如同突然想起他直接过去不太合适一样,他再次开口,“我可能还需要一件能够隐藏修为的东西。”
“全灵之体,你挺得寸进尺。”
“我是能自己隐藏修为,可妖皇到底是渡劫期了,万一被看出来你我计划也算前功尽弃。”
“好!”
贺卿宣姑且就当没听出冥帝的咬牙切齿吧。
他顺着冥帝转变了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他知道他要来到独属于冥帝的居所了,他等着冥帝提醒他这里的危险重重,可惜冥帝大人似乎并不想告知。
贺卿宣一脚踏入禁制大阵中,阴气浓郁,无数镶嵌在两面墙之间的地狱道恶鬼向着贺卿宣撕咬过来。
冥帝在贺卿宣识海中笑了,“想利用我去跟妖皇斗,你有那个实力吗?”
贺卿宣无视那些向着他而来的恶鬼,往着前面又走了一步,一步接着一步。
明明鬼魅们满目狰狞,向着贺卿宣扑过去,可他们却又好像被一层力量给隔了出去。
“你不怕?”
贺卿宣对此表现得过于云淡风轻,“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我既然说是万鬼噬咬,自然是来自三恶道的鬼,可能前世的冥帝大人也觉得要好好招呼我这个全灵之体吧。我以为冥帝大人是知道才故意不提醒我,原来竟是不知道吗?”
贺卿宣说话说得很慢,好似漫不经心般,“这般看,我与冥帝大人似乎也没什么合作的必要,我心赤诚,冥帝大人却是满心算计。”
“不,此时本座才觉得你我之间有合作的必要,本座不与注定失败的废物合作,如今,你也算有资格。”
“哦,好吧。”贺卿宣语调无波无澜,好似自己答应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冥帝一开始的确是个很可怜的人,家族因他人的一时贪心,就这么全毁了,她肩负着整个家族的恨,只是随着成为鬼修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的恨还剩多少,她的初心是否又早已变化。
冥帝自是踏过尸山血海走到这个位置,被害者转变为施害者显得过于简单。
初心,就连贺卿宣也说不清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在冥帝的指引下,贺卿宣成功拿到了一个能瞒过渡劫期大能的宝物,他拿着宝物与一位寡言少语的鬼王通过传送阵来到妖皇的妖殿。
贺卿宣全程都安安静静。
在他被送回妖殿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瞧见妖皇,而是等了一炷香的时间。
姗姗来迟的妖皇若有所思地瞧着贺卿宣,“冥帝竟是这么快就将你送了过来。”
贺卿宣目光从妖皇来后就开始落到他的身上,可他的眼眸看似有神,实则空洞无光。
妖皇皱眉,很怀疑冥帝是不是将全灵之体炼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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