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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倒V开始——倒V结束)

    什么最是考验人性,除了金钱、疾病,便是生死。

    世上从来不缺锦上添花,但当陷入绝境,别说朋友,就是爱人、亲人都有可能为了那一线生机,做出各种不可思议的事。

    所以当一个父亲,为了摆脱困境,试图把一个六岁的孩子,从防盗窗的缝隙中塞出去帮他们开门时,谢尽渊就不敢置信地看向秦宿:

    “他疯了吗。”

    防盗网间隙那么小,且钢管已经被烧得发红,就算是特别瘦小的孩子,塞过去估计都能掉一层皮,何况眼前这个孩子长得还那么结实,她怎么过得去,这个父亲脑子有病吧。

    秦宿接触到对方的眼神,“别看我,我无能为力,他们已经死了。”

    秦宿没有说劝慰的话,因为最初,他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也一样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人性可以丑陋到这个份上,但看多了以后,秦宿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反正一山还比一山高,你永远不知道对方微笑的面孔下、带着什么面具,会不会下一秒就把你吞噬掉,所以秦宿坚信,人各有命,做好自己就行。

    谢尽渊明白,但听着小孩惊恐又无助的惨叫,他还是没忍住爆出了一句粗口,“真不是人。”

    虽然他也遭遇了很多不公,但谢父对他一直都是维护的,即使后来娶了继母,有了谢一砚,谢父对他的父爱也始终拿得出手,所以谢尽渊看到这一幕,真的很难相信,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不是亲的吧?”他觉得只有这个理由,才能勉强解释对方的行为。

    但这个时候,秦宿特别不识趣,“是亲的,他们有血缘线。”

    “……”谢尽渊听到这话,心情又糟糕到了极点,他转身看向秦宿,“你刚才完全可以不说话。”

    他现在连安慰自己的理由都没了。

    “自欺欺人有什么用。”

    当然了,如果是平时,秦宿其实也无所谓真假,但此时此刻,在大boss的阳谋面前,就必须要有直面真相的勇气,而不是一再的为其找理由,因为心态迟早要崩,还不如早点,免得等会遇上危险,都没法静下心来应对。

    不过因为考虑到谢尽渊是初次见到这种炸裂事件,秦宿还是多说了一句,“不要投入太多情感,就当看一场电影。”

    谢尽渊心想电影哪有这么真实、这么悲惨,他眼睁睁看着小孩卡在防盗网中间,从刚开始的哭喊求救,到最后的皮肉脱落,始终都没有一个人上前解救。并且小孩咽气之后,马上又有人提议用更小的孩子去试。

    在场总共就只有三个小孩,最小的是一个年轻妈妈带着的男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长得相对小个。

    【不行。】年轻妈妈挡在孩子面前,一口拒绝了。

    但有什么用呢,年轻妈妈人单势薄,她拼了自己那条命,最后也没能护住自己的孩子。

    “秦宿……”谢尽渊眼眶通红,显然是被刺激狠了,“我好想杀了他们,杀了这些人。”

    他嗓音沙哑,带着一种想要生生撕裂天幕的杀意。

    秦宿没想到谢尽渊还有几分伸张正义的侠气,“用不着你杀,他们已经死了。”

    这是他第二次重复此话。

    “如果你实在觉得难受,可以过来帮我翻翻书。”秦宿在谢尽渊身心受创的时候,已经把那七张符贴到了该贴的位置,故而接下来,他就要做那个钓鱼人了。

    谢尽渊仰头深呼吸了一口气,似是想尽快从那种气愤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但几秒钟后,谢尽渊还是越想越气,“那些人还‘在’吗?”

    他说的在,是非常规的那一种。

    “在。”秦宿边说边走进了图书馆,然后就发现里面的气氛比外面好多了,虽然也很紧张,但最起码是和谐的,“来这边洗涤洗涤,说不定等会你又相信真善美了。”

    谢尽渊:“……”

    什么鬼形容词。

    “我只是看不惯他们欺负小孩。”谢尽渊心知自己不是一个善良的人,否则他也不可能那么快摆脱困境且发展的还不错,但他讨厌一切专欺弱小的行为。

    男人就应该要有男人的样子和担当,不能在关键时候,最先牺牲孩子跟女人,即使是自愿的也不行,何况这还是被逼的,所以谢尽渊才会异常愤怒。

    而且真的很残忍,活生生卡死、烫死……

    “好了,谢尽渊。”秦宿适时打断他的思绪,“过来帮我翻书。”

    之前秦宿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谢尽渊本身戾气就很重,现在又在这种煞气大的地方待了这么久,受到的影响可能比一般人会稍微大一些。

    比如易怒,善恶念的放大。

    当然了,即使是正常人,看到刚才那一幕,也会觉得受不了,但现在的条件是,不允许谢尽渊一直关注这件事,否则后面肯定是会出问题的。

    所以,秦宿才想着给他找点事做。

    谢尽渊听着秦宿毋庸置疑的声音,思绪顿时断了层,他几乎本能的迈步走进图书馆,“哪本?”

    谢尽渊说话的时候,也稍微注意了下周围的几个人,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如秦宿所说,能洗涤……心灵。

    然后就发现,确实可以。

    并且他还看出了一些,秦宿可能没有发现的东西。

    “这本。”秦宿随手往架子上一指。

    谢尽渊看他一眼,然后便站在秦宿身旁,把那本书拿了下来,“这本书的纸质不一样了。”

    老、旧、脆,一看就是符合年代的东西。

    “讲的什么?”秦宿跟谢尽渊说话的同时,也在留意周围的磁场波动。

    谢尽渊一连翻了两三页,“就是普通的名……”

    他说到这,话音忽地一顿,然后马上喊身侧的男人,

    “你看。”

    方才什么都没有的书页上,猝然多出了一行、似是用黑炭写的大字。

    【我可以让你们离开。】

    字迹跟之前在A楼见到的那个日记本一致。

    秦宿看到这几个字,指腹慢吞吞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古币,“哦?我们需要付出什么?”

    他抬眸与谢尽渊对视了一眼。

    谢尽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对对方上了心,竟然一下便看懂了秦宿的意思,对方根本不可能放他们离开,一如秦宿也不会放过对方一样。

    【只要你们找到我。】

    “怎么找?三栋楼太大了,我们没有优势。”秦宿如果能找到的话,也不用在这耽搁这么久了。

    对方嗤笑:【说的好像我在B栋,你就能找到一样。】

    “……怎么它们老是小看你,明明你那么厉害。”苟了一路的小绿叶,忽然在秦宿脑海里愤愤不平。

    同样谢尽渊也沉下了脸,就好像自己被说了一样。

    唯独秦宿一点反应都没有,“是啊,所以你的范围要定小一点。”

    只要能赢,其他什么话都是虚的,秦宿根本不在意。

    【呵,如你所愿。】对方似乎早就准备好了,【就在这间屋子里吧。】

    这间屋子看上去不大,但有五十几个货架,二万多本书,它随意躲在哪里,都不亚于大海捞针。

    但秦宿没有半分迟疑就同意了,“可以。”

    【那开始了——】阴森女声忽地从四面八方响起,然后骤然一下,又完全失去了动静。

    秦宿指尖夹着一枚古币:“藏好了?”

    【……】它当然不可能那么笨,回答对方。

    秦宿浅笑了下,“那我开始找了。”

    他不着痕迹给谢尽渊打了个手势。

    谢尽渊现下跟秦宿的默契还不错,他清楚这一局不是普通的捉迷藏,而是秦宿与大boss之间的博弈,玩得好,他们可能过不了多久,就可以下山了;但要是玩不好的话,那便可能会折在山上。

    所以他二话没说,便握紧匕首,跟了上去。

    秦宿走的很慢,并且时不时会停在书架前站上几秒,仿佛没有头绪一般的在图书馆里乱找。

    【……】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原来也就这样。

    秦宿是不知道它对自己的评价,不过就算是知道,秦宿也不在意,他缓慢走到第八个书架,忽然猛的一下回头,看向了一个位置。大boss吓了一跳,还以为对方发现自己了,顿时严守以待,但没想到,下一瞬,秦宿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往前走。

    大boss:【……】

    差点把它炸出来了。

    所以接下来,不管秦宿停在哪个位置,它都稳如泰山,并且坚定按照自己的步调,打算等秦宿一放松,就弄死他。

    好巧不巧,秦宿也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他更耐心一点,愣是等到那个方位的磁场波动变大,他才一抬手,将捏在手中的一枚古币挥了出去——

    正与负的碰撞,霎时黑烟乱窜,整栋房子都震了一下。

    【再来一局。】小受创击的大boss,毫无意外的反悔了,它煞气冲天地搅翻了一排书架,【如果这局你赢了,我就放你走。】

    信它就有鬼。

    “讲话要算数。”秦宿说着,又转身看向谢尽渊,“帮我捡一下古币。”

    谢尽渊一直严防死守的站在他身后,对方很难找到机会。

    谢尽渊虽然不排斥被秦宿使唤,但他离开之后,秦宿的后方怎么办,不就有漏洞了吗?

    “等会再捡不行吗?”他问。

    秦宿动了动手指,又在口袋摸出了一枚古币,“听我的。”

    谢尽渊:“……”

    他觉得秦宿怕是给他下了蛊,以前极其讨厌的语气,从秦宿嘴里说出来,竟让他呼吸一滞、头脑发昏,险些就要失去分寸了。

    “你自己注意点。”他故作镇定地叮嘱一句,然后便依言去了刚才那个方向。

    灰尘、书页碎屑。

    谢尽渊想要从中找到那枚古币,简直堪比在垃圾堆里翻针,难受又机会渺茫,谢尽渊也是服了,他这么实诚干嘛,古币又不是多么稀缺的东西,等他下山,谢尽渊帮秦宿搞个一箱两箱都不成问题,所以找不屁,不找了。

    但是介于秦宿故意支开他的做法,谢尽渊还是用匕首在那堆书页碎屑里、装模做样翻了翻。

    只不过他翻着翻着,视线不是落在秦宿身上,就是落在角落的那几对虚影上。跟外面那些人不一样,这里待着的是几对情侣,其中还有一对是男男——

    【是不是很痛。】一个脸色苍白且不断咳嗽的男人,不管自己多难受,那双手都始终紧抱着另外一个男人。

    他们长得都不错,年纪也相仿,并且看向彼此的眼中都缠绕着情意和悲伤。

    【不痛。】另外一个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的男人,勉强打着精神微笑了一下。

    而抱着他的这位,看到这个笑容,嗓音沙哑到近乎无声,【怎么可能不痛。】

    【我好后悔啊,老婆,我不该来爬山。】他抵着怀中男人的额头,晶莹水珠不断的往下掉。

    【我知道,但世事无常,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这几个字还没说完,对方便在几个剧烈的胸腔起伏后,彻底咽下了气。

    而抱着他的那位,见此悲痛欲绝,又哭又嚎的就差没磕死在对方身边。

    谢尽渊看着这一对,不难猜到,之前他跟秦宿看到的那几行血字,便是他们留下的。

    老婆,老公?

    谢尽渊回想起他们对彼此的称呼,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两字不管安在自己身上,还是安在秦宿身上都似乎有点别扭。

    当然了,现在考虑这些还有些早。

    谢尽渊望着夹着一枚古币、行走在书架间的男人,只觉得秦宿那那都长得好看,好看到他只注视着对方,便心跳奇异,仿佛整个胸腔都装不下它,要蹦出来了。

    也正是他看着秦宿出神的时候,图书馆的磁场忽地一震,秦宿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没有迟疑,直接就是一手——

    “受命于天,上升九宫……”秦宿不知什么时候,将手中古币换成了灭鬼符,“常生无穷,律令,摄!”

    狰狞女声狂暴怒吼:

    【你不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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