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依旧是两个小时的直播, 今天晚上点播项目是人声阅读,自从有了点播,纯人声助眠项目的次数明显变多。

    白鹤不擅长即兴, 只能尽可能找一些读物, 他把声音压低变得绵和,用轻缓的声线读。

    久而久之,本不习惯朗读点播的他也渐渐适应了。

    白鹤还是更喜欢触发音, 结束直播的时候他在心里想,如果哪天他的粉丝们点播想要他角色扮演, 他该怎么办?白鹤实在不会那些。

    他抿了抿有些干的唇, 关闭电脑和收音麦克风,抱着铃铛去厨房给自己接杯水喝。

    铃铛一直安静的呆在他怀里,白鹤后知后觉不对劲。

    他伸手揉了揉铃铛的下巴,没反应, 于是埋下头去瞧,与缅因猫的视线撞上, 铃铛竟然把目光挪开了。

    他仿佛从铃铛的猫眼里瞧出些心虚的情绪。

    想到这, 白鹤没忍住笑了一下, 心道自己真是魔怔了,怎么能从猫的眼里看出情绪?

    他两只手抱住铃铛, 埋头在铃铛干净又茸软的毛发里吸一口, 心满意足的带着猫去卧室睡觉。

    而秦玚, 整个过程一动不动, alpha从震惊之余回过神, 经历惊讶、不可思议、心虚、等一系列心路历程, 到现在,被白鹤揉在怀里躺在床上, 他满脑子回荡着白鹤刚才那几句话。

    ——晚上好。

    ——愿你好梦。

    热衷于听助眠视屏,且极度声控的秦玚,被那两句性感到极致的声线硬控了好几个小时,凌晨两点,他还没睡着,甚至越来越兴奋。

    他以前不觉得白鹤的声音如此具有性张力,因为白鹤不压声的时候,那声音温润如同山泉,是好听,但属于是清冷那一挂。

    后开逐渐了解白鹤这个人,发现这位小同学其实人很温柔,私底下是个偶尔会笑的人,在不熟的人眼里那是高冷,熟络之后,那就是外冷内柔。

    这样的性格让秦玚对白鹤的声音有了别样的体会,他觉得白鹤的声音不止是清冷,是冬日里的阳光,和白鹤的信息素一样,暖人。

    除此之外,还有点像钩子,那时候秦玚并未察觉这其中隐秘的勾人,多年声控的他现在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那时候自己会觉得白鹤的声音像钩子,因为那如同新生嫩芽的低音,仿佛可以挠人。

    他现在明白了,就因为,刚才白鹤在他耳边压着声音说话,那些发出的声音性感到可以撩死人的地步。

    他也看白鹤的直播,隔着电子设备听到的声音,和就在真人旁边听到的真声,几乎可以用千差万别来形容。

    最领他羞耻的是,他曾经还听着白鹤的直播干过那档子事,不止一次!!!

    秦玚感受着白鹤的温度,他闭上眼,毫无睡意,周身发热,再睁开眼,又变回兽人了。

    他的尾巴不听话的甩来甩去,乐此不疲的扫荡着白鹤光溜溜的小腿,秦玚伸手遮住眼,他小心的撑起上半身,在黑暗中,埋头看着熟睡的白鹤。

    他嗅到了白鹤的信息素,很微妙,依旧闻不出具体是什么,那清甜的信息素如同细小柔嫩的枝丫,一下一下挠着秦玚的心,隐秘可爱。

    许久后,alpha伸手遮住自己的脸,扭开头,脸红到了脖子根,耳朵羞耻得压成了飞机耳。

    ……

    白鹤向来觉浅,最近这段时间有了好转,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体健康起来的原因,这些天难得很嗜睡,清晨还得靠闹钟起床。

    摸索着找到手机,掐掉闹铃,白鹤翻身平躺在床上,仍闭着眼,半晌后他伸手往旁边摸,揉到毛茸茸一团,心里一软,翻身过去把头埋在缅因猫的肚子上。

    哑声:“铃铛早上好……”

    才眯一会儿的秦玚立刻清醒,任由白鹤抱着摆布,柔弱的喵了两声。

    还是死夹子音,啧。

    秦玚早不在乎自己喵叫多夹这件事,缅因品种或多或少都这德行,前几天他小爸透露给他说,他大爹能比他还夹。

    白鹤惬意的吸了会儿猫,起床,站在床边伸个懒腰,去衣柜找衣服。

    像被蹂.躏后的秦玚抬起前爪梳理炸起的毛,趴下头要继续睡,忽然瞧见白鹤就站在他面前开始脱睡衣。

    A德雷达在他头顶发出警报,秦玚立马闭上眼,耳朵却控制不住去听。

    换衣服会发出细微的动静,皮肤相触、布料摩擦 ,每个细小入微的声音都被放大了传进听觉超群的耳朵,秦玚甚至可以从这些声音判断,白鹤在做那一步。

    脱上衣,然后是裤子,现在白鹤应该只穿了内裤……

    操!

    秦玚你他妈的就是个变态!

    他打住自己越来越离谱的想象,在心里换着花样骂自己一通,将倒背如流的A德二十四法则拿出来溜一圈,差点就要扇自己嘴巴子,白鹤终于换好衣服。

    好险,好险……

    差点没守住。

    白鹤去洗漱,完事出来给铃铛开了一盒特制的肉罐头,再给自己弄了些粥。

    秦玚端坐在地毯上,慢悠悠的啃罐头。

    秦玚是兽人,对猫粮没兴趣,他用不着吃那玩意,前段时间白鹤偶尔买不同牌子的猫粮给他,他不吃,白鹤以为是他不喜欢,后开某天,秦玚发现白鹤不买猫粮了,而是去买了特供给兽人的肉类罐头。

    秦玚纳闷,从周洛洛那里得知,是白鹤去问了周洛洛,周洛洛早知道秦玚是怎么回事,给白鹤推荐了那款兽人专用肉罐头。

    因为涉及兽人,罐头的品牌没特殊标注,正常人看不出罐头有什么不同。

    秦玚心里五味陈杂,他对窝在白鹤身边的自己又多了一分厌恶,白鹤对作为铃铛的他明显很上心,而他,只是在欺骗白鹤。

    一口不剩吃完肉罐头,白鹤也解决了早饭,他收拾餐具,把放在角落的行李箱拖放去门口,去柜子里找出牵引绳,研究片刻,抬起眼,朝蹲在窗台上舔毛的铃铛招招手:“铃铛,过来。”

    秦玚停止舔毛,抬起头看白鹤,起身,三两步走过去端坐在旁。

    白鹤将黑色的胸背带对准铃铛的头,轻轻往下套,两边的便携式插扣没解开,白鹤正疑惑下一步,见铃铛自己抬起一只前脚,他眼睛一亮,就着铃铛抬起的脚套进去。

    接着捞起另一边,铃铛放下抬起的那只脚,又顺着白鹤的意抬起另一只。

    等白鹤给他穿戴好胸背带,秦玚这才后知后觉僵住。

    等等。

    明明才第一次戴这玩意,他怎么就这么熟悉的给白鹤打上配合了?

    “铃铛真厉害。”白鹤把牵引绳扣好,抱着缅因猫的脖子贴了贴脸。

    秦玚心里莫名乐了一下,也不管什么打不打配合,只当是猫咪天生会自己戴牵引绳的血脉觉醒了。

    准备就绪,白鹤右手拖着箱子,左手牵着在前面带路的铃铛,出门。

    到楼下,他叫个车,给司机报了金玉的位置。

    旁边的秦玚又是一愣。

    怎么又去金玉?

    秦玚突然觉得不太妙,他之前甚至没认为白鹤收拾行李有什么不对,抵达公司楼下,看见好几个大巴车,以及相当多的熟人,秦玚这才明白,白鹤这是要去公司的团建!

    “小白鹤,这里这里。”

    白鹤瞧见远处第三辆大巴旁朝他挥手的夏又,拖着行李箱过去。

    “又又姐。”他与对方打招呼,将蹲坐在地的缅因猫抱起放在行李箱上。

    “嘿呀又见到铃铛了!”夏又弯腰笑眯眯的看着猫,仰头问白鹤:“可以摸摸吗?”

    白鹤刚要答应,缅因猫突然喵喵叫,细声细气,还边往他身上拱,很显然是在躲夏又抬起来的手。

    白鹤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思考要怎么说,夏又也看出来了,她佯装苦恼站直:“哎呀呀,这小猫咪好像不喜欢我呢,呜呜。”

    白鹤知道夏又没有其他意思,笑了笑:“它可能有点怕生。”

    “你不记得我啦?咱俩见过一面呢。”夏又跟哄小孩一样对铃铛说:“虽然你小时候我没抱过你,但不妨碍姨姨我喜欢你!小猫咪就该乖乖被姨姨亲亲抱抱举高高!”

    秦玚:“…………”

    夏又一本正经的对猫念经,大巴车上下来几个人,季风穿了一身运动套装,他走过来,看看白鹤,再扫一眼猫,细长的眼睛眯起:“你的猫?”

    白鹤点头。

    “很肥硕。”季风如是评价。

    “缅因猫,是正常体型吧。”亦辰在后面探头探脑,看清楚这只又帅又拽的猫,眼睛立马发光,变成和夏又一样的尖叫鸡:“好酷炫的小猫咪!!!可以摸摸吗小白鹤?”

    边说,手已经蠢蠢欲动的抬起来。

    白鹤欲言又止,铃铛又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

    石矶娘娘·夏和石矶娘娘·亦羡慕的望着白鹤,只好收回手,蹲在旁边远观。

    季风注视这只缅因猫好一会儿,总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发车的时间快到了,几人陆陆续续上车,白鹤找了个双人位,将铃铛放在里面靠窗。

    今天去团建的人挺多,白鹤了解到,除了他们部门,其他部门也要团建,老板知道最近团建的员工多,干脆一起举办,团建花销一并记公司账上。

    老板很大气的话员工们已经说累了,但还是要说,他们对此乐此不疲,白鹤听着过道旁俩同事在聊老板有多么英明神武,发现坐在他身边的铃铛在打哈切,白鹤扭过头看铃铛,俯身调节胸背带的松紧,手指有意无意的抚摸缅因猫的下巴,安抚似的。

    秦玚困了,被白鹤逗困了,他想找个舒适的位置睡觉,在椅子上辗转半天,抬头瞧向白鹤的腿。

    有点心动……

    事实上他不止心动,他还真行动了,仗着现在是猫的形体,没人知道,大胆且猖狂的直接往白鹤腿上踩过去,转两圈,终于找到个适合睡觉的姿势,心满意足的趴下,眼睛一扫,对上秦维复杂的目光。

    秦维难得穿一身休闲,他身上背着旅行包,手上还提着一个,停在过道上面色阴沉的看着白鹤怀里的猫,后面抱着秦点点上车的南钰问:“怎么不走了?”

    说完朝前探头,看清楚后,笑弯眼:“哇哦。”

    秦点点在吃棒棒糖,闻声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瞧,啊一声,欣喜道:“是哥哥!”

    秦玚浑身的猫毛跟着那声哥哥颤了一下。

    完了。

    第24章 第24章

    白鹤闻声抬头, 看清楚来人,罕见的拘谨了一瞬。

    “秦总,南先生, 你们好。”他很礼貌的对秦维和南钰打招呼, 再对秦点点温柔的笑了笑:“点点,好久不见。”

    “香香老婆!好久不见!”秦点点朝白鹤伸出双手,想要白鹤抱, 被转身投来不赞许目光的秦维吓唬住,安生的收回手搂着南钰的脖子, 小声嘀咕:“大爸爸你别横眉, 不好看。”

    秦维收回目光,对白鹤点头,走过去,在后一个位置停在, 将旅行包放好,让南钰坐里面的位置。

    南钰抱着点点过去, 笑着和白鹤打了招呼, 视线扫过缅因猫, 脸上的笑意更盛。

    他们坐在白鹤后面,秦点点被南钰抱在怀里, 本来还算安生, 见到白鹤和那只猫, 总忍不住要说话, 被南钰阻止了好多次。

    “南哥, 你们怎么也来大巴上啦?”有员工在问。

    南钰没什么架子, 挂着温和的笑:“和你们一起去。”

    “呜呜坐大巴不是委屈了你们吗?”员工们对此表示感动,不过也挺习以为常, 他们总裁一家人一直很亲民。

    趴在白鹤身上的秦玚要气笑了,他敢断定,大爸小爸绝对是知道他在这辆车上才过来的!

    大巴车启动,车上有人戴着眼罩睡觉,有人在小声聊天,南钰时不时和旁边几人聊天,秦维倒不怎么说话,翻出平板安静的看着。

    秦玚为此松了口气,他真怕那三个人搞点幺蛾子来整他。

    他这口气还没松完,突然发现白鹤旁边的过道站着个人。

    秦点点眼睛睁的又圆又大,目不转睛的盯着秦玚,车开得很稳,站在过道里的秦点点只用扶着椅子就可以站稳。

    四目相对,秦玚汗颜,发现小家伙要张嘴了,立刻抬起爪子糊在她嘴上。

    “铃铛?”察觉到动静,小憩的白鹤睁开眼,发现站在旁边的被铃铛一爪子堵住嘴的秦点点。

    他惊了一下,伸手轻轻拿开铃铛的爪,安抚的拍拍缅因猫的背,又去查看秦点点的脸:“没事吧?”

    秦点点眨眨眼,目光挪向白鹤,眼睛圆鼓鼓得像漂亮的水晶球,语出却相当的惊人:“香香老婆,秦玚是臭的,你等等我,等我长大分化,我肯定比他好闻!”

    白鹤愣了好几秒,车里其它人闻言乐了,坐在后面的赵麟月笑出声:“点点,秦玚是你谁?”

    秦点点转身瞧了瞧赵麟月,叉腰仰头:“秦玚,我哥。”

    “你说你哥是臭的?”赵麟月没有冒犯的意思,就是觉得好玩。

    秦点点皱起眉毛思考,然后点头,认真阐述着她认为的事实:“其实他也不是非常臭,反正你们都不好闻,就香香老婆最好闻!”说着一把抱住白鹤的小手臂。

    “点点,你还没分化呢就这么喜欢小白鹤。”夏又嬉皮笑脸:“我们小白鹤果然受欢迎。”

    南钰和大家聊的来,他本是要叫回秦点点,见大家这么高兴也就由着去,旁边秦维也没说什么。

    都高兴,除了窝在白鹤怀里的秦玚。

    秦点点没走,抢占了他的位置,他只好窝在白鹤怀里。

    自家小妹说他臭倒也没什么,毕竟他大爸都说他臭,无所谓,匹配度不高就算是一家人,情况都这样,反正白鹤说他香就行了。

    只是秦点点不走,甚至坐在旁边边啃棒棒糖边盯着他看,全神贯注,让秦玚有点发毛。

    秦点点绝对认出他了,却没明确戳破。

    孩子静悄悄,必定要作妖!秦玚总觉得情况不太乐观,偏偏他大爸小爸也不管管这小崽子!

    …

    白鹤其实有些紧张,他第一次和南钰说话那次,不知道南钰是秦玚和秦点点的小爸,后来办公室里的人告诉他南钰和秦总的关系,今天再见到秦点点,这才明白。

    小说原著对秦玚一家的描述很少,且他没看完那本小说,自然有很多事情不清楚。

    其实他根本没必要紧张,只是想起刚才车上各位谈天的话。

    白鹤不傻,秦点点应该是以为秦玚和他在一起了,所以才在他面前说秦玚臭,童言无忌,没人会多想,他们只当这是一个小玩笑,说说就过去了。

    可白鹤并不当这是个玩笑。

    他也不是心思敏感,他只是怕自己的反应引起南钰和秦维的怀疑,所以刚才这个话题他一声也没吭,只是适当的跟着笑了笑。

    白鹤怕自己会露馅。

    他在秦玚面前藏的很好,可身后的人是秦玚的家人,他不了解秦玚的家人,所以很担心自己的一些举动和表情会暴露他不为人知的心思。

    白鹤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他埋下头,两只手捏住缅因猫的前爪,又轻又慢的揉搓着肉垫。

    眯着眼的铃铛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趴下去,任由白鹤摆布,甚至还很配合的让脚掌开花。

    白鹤被逗开心了,又发现过道旁边的位置换了人。

    之前坐那里的夏又和亦辰去了空着的最后一排,两个omega一人占俩位置,东倒西歪的躺着睡。

    南钰则坐在了白鹤旁边,似乎是在看电视剧,白鹤也没打扰对方,默默收回目光继续玩铃铛的爪子。

    秦点点睡着了,流了一嘴哈喇子,南钰过来把人抱走,给她擦干净口水,把秦点点的头放腿上,轻轻拍着她的背。

    不多时,白鹤眼前递过来一个橘子,他顺着手看向南钰,接住,谢过对方。

    白鹤把橘子剥皮,犹豫须臾,递了一半给南钰,对方从平板上抬眸,笑着接住:“你怎么这么乖?谢谢。”

    白鹤愣了愣,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安静的吃橘子,刚吃完没多久,南钰又递给他切好的水蜜桃,白鹤还没反应过来,南钰又从旁边的袋子里翻出提前洗好的草莓给他。

    白鹤有些受宠若惊,同时也有点懵,他脸上的表情难得呆呆的,看得南钰没忍住笑:“你太瘦了,我只带了水果,不然到了目的地你跟我们走?我带你去吃肉。”

    白鹤心里一惊,赶紧摇头:“谢谢南先生,不用的……”

    “喊南先生多生分啊。”南钰弯着那双好看的眼:“叫南哥。”

    白鹤表情怔住,低了几个分贝:“南哥。”

    “嗯,这就对了。”南钰也没继续逮着白鹤说话,只偶尔找白鹤聊几句。

    白鹤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几个小时的车程,终于抵达目的地——隔壁市的综合型农家乐。

    白鹤叫醒趴在他怀里睡觉的铃铛,下车集完合,他推着行李箱牵着铃铛去找房间。

    和他一起的是亦辰,每个民宿房里有三个房间,其他房间排满了,到他们这里空了个房出来没人住。

    白鹤去自己房里收拾好东西,见时间还早,打算带铃铛出去走走,离开之前去和旁边屋的亦辰打了个招呼。

    亦辰蹲在地上翻行李箱,他带了三个行李箱来,还是季风帮忙搬到屋里。

    “晚上六点我们在农家乐后院的露天场地烧烤。”亦辰提醒白鹤:“记得早点回来哦。”

    白鹤点头,瞧亦辰开着三个行李箱翻箱倒柜:“丢东西了?”

    “唔……”亦辰挠挠头:“估计是忘带了。”

    “很重要?”

    “到也不是,应该没什么问题……”

    白鹤也不再问,打了招呼就牵着铃铛出去。

    农家乐很大,这两天的天气刚刚合适,不算太热,走在绿茵小道里,有花的香味,还有暖风抚过皮肤,很是惬意。

    白鹤走的慢,铃铛在前,缅因猫体型大,引来不少目光,有人想摸摸铃铛,白鹤委婉拒绝了。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铃铛似乎不喜欢被别人碰。

    路过几个装饰很好看的店铺,白鹤被几个字吸引了目光。

    ——猫咪娱乐场所。

    白鹤停下脚步,走在前面的秦玚脖子一紧,停下,往后看,瞧见白鹤定在原地在看什么东西,顺着白鹤的目光看过去,看清那几个字。

    秦玚:“…………”

    下一秒,白鹤牵着铃铛往那边去,进去后,前台的小姐姐笑容满面迎接:“欢迎光临,想带小猫咪做什么项目呢?”

    白鹤走过去:“请问都有什么项目?”

    “我们这里分三大项目,其一是猫咪SPA,简而言之是洗猫服务,有专业按摩师噢,其二是猫咪娱乐,有各种猫咪可以玩的东西,包括露天大沙滩,猫咪玩具,猫咪用品,还有其他猫咪可以一起完,其三呢就是猫咪交.配服务,这一项服务我们严格按照规定要求,记录在档的猫咪们都是非常健康的,您也可以给您的孩子留个档案,如果孩子以后发情了,可以来这里找我们噢~”

    白鹤一愣,他看了看自己的猫:“铃铛是公猫。”

    “小帅猫是公猫啊?”前台小姐姐蹲下来想伸手去摸,被缅因猫避开了,她仿佛从那双猫眼里看到了杀气,愕然一瞬,站起来:“公猫大多数是被动发情,你的猫颜值很高,记录档案的话,应该会有很多人找你的猫匹配,缅因猫很稀有,市面上匹配一次的价格很不菲呢,真不考虑一下?”

    秦玚恶寒,他开始伸手扒拉白鹤裤腿,白鹤蹲下来:“铃铛想留档案吗?”

    并不!!!

    秦玚用头往白鹤怀里拱,白鹤并不能明白他的意思,思考片刻,仰头问:“我可以要你们的电话吗?档案就先不留了,如果以后有机会,我给你们打电话?”

    能留到电话也不错,毕竟缅因猫很少见,前台小姐姐赶紧翻出他们这里的公用手机号让白鹤存下。

    秦玚端坐在地,烦躁的甩着尾巴,满眼幽怨的盯着白鹤。

    得快点想办法让白鹤知情,不然哪天真被丢进这地方匹配就麻烦了。

    可怎么告诉白鹤?

    秦玚烦死了,尾巴更快的甩来甩去。

    第25章 第25章

    留存了电话, 白鹤没着急离开,时间尚早,他带着铃铛去猫咪娱乐区域, 室内空间很大, 特供给猫咪玩耍的玩具很多,除此之外还有室外区域。

    农家乐沿海,这家猫咪店铺正好依海而建, 往后门出去便是沙滩,室外区域很大, 白鹤脱掉鞋踩进沙滩, 跟在他旁边的铃铛踌躇着,很显然不太情愿踩进沙地。

    白鹤并没发现铃铛的不乐意,一眼望去,沙滩上有很多领着宠物的人, 猫咪仿佛来到了巨大的天然猫砂盆,兴奋的用脚刨沙。

    白鹤和铃铛慢走在沙地上, 他后知后觉铃铛兴致不太高, 想了想, 去室内买了瓶水,再出来, 发现铃铛旁边围着只撒欢摇尾巴的发面白馒头。

    萨摩耶摇头晃脑的围着铃铛转圈, 缅因猫酷酷的坐着,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傻狗。

    白鹤走过去, 他忽然觉得这狗有点眼熟, 下一秒熟悉的声音传进他耳朵。

    “白鹤?好巧啊!”

    邱瑶今天穿了身白色的吊带连衣裙, 头上戴着沙滩帽,鼻梁上挂着一副墨镜, 看起来很飒。

    她摘下墨镜,眯眼,端详地上高冷的缅因猫,扬起眉:“这就是你收养的那只猫?”

    秦玚抬起头横了邱瑶一眼。

    “对,它叫铃铛。”白鹤点头。

    邱瑶拿墨镜的那只手遮住不受控制上扬的嘴角:“铃铛?铃铛好啊哈哈哈哈,这个名字一听就很宏伟,小公猫实力肯定不错吧哈哈哈哈……”

    邱瑶的笑声实在不算清白,白鹤怔愣之余问:“你怎么知道铃铛是公猫?”

    “纸尿裤的交情呢,我能不知道?”邱瑶大大咧咧的笑,感受到脚上被拍了一爪子,她也毫不收敛,对满脸迷懵的白鹤说:“我猜的啦,这猫一看就是公的,超级公的那种!”

    “嘿呀,我最近还想起你呢,没想到就在这里碰到你了,来这里玩?”邱瑶突然转移话题。

    “公司团建。”白鹤如实道:“你应该知道,就是金玉。”

    “噢。”邱瑶点头,它伸手摸了一把贴过来的白面馒头:“我正好来这边玩,你们团建几天?有空来找我玩啊。”

    “三天。”白鹤记得这次团建改了时间,改成三天。

    在和邱瑶聊天的同时,白鹤感受到他脚上被什么踩着,有点重,埋头一瞧,快圆成球的萨摩耶两只前爪踩在他脚背上,正仰着头,边吐舌头边看他。

    白鹤的心脏似乎被敲了一下,萨摩耶不愧有微笑天使的称呼,它就这么望着白鹤,脸上的微笑似乎更盛,像个天使宝宝。

    白鹤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他蹲下,伸手抚摸萨摩耶的头,触碰到耳朵,那柔软的耳朵Q弹得实在动人,白鹤忍不住用手指碰了碰,发面馒头感受到白鹤的喜欢,很贴心的用头去拱白鹤的手。

    白鹤弯眼,手臂上突然按上来一只爪垫,他一怔,发现铃铛钻进他怀里,当着他的面一巴掌拍在萨摩耶的脸上,发面馒头猛闭上眼,委屈巴巴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望着邱瑶呜呜呜叫了半天。

    白鹤眨眼,埋头瞧瞧怀里的铃铛,有点惊讶,直到怀里的缅因猫转个身,冲着白鹤叫,那声音绵长,像是在埋怨。

    “噗——”

    邱瑶没忍住,捂着嘴巴笑得肩膀发抖,白鹤终于从目怔中回神,他抬起手安抚铃铛的背,轻轻的笑:“好了好了,我最喜欢的还是铃铛,别生气。”

    秦玚脸热,他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邱瑶终于止住了笑,但没完全止住,她伸手摸了摸委屈的发面白馒头:“你的猫可真有灵性,和人一样,醋劲还挺大。”

    秦玚转过头,又横了邱瑶一眼。

    邱瑶全当没看见,继续张着嘴巴说:“对了,我和你说过秦玚也养猫对吧?他的猫可一点都不会撒娇,高冷又装逼,啧啧啧你这猫,真稀奇……”

    白鹤对邱瑶的形容词感到很迷惑,他也没多在意,边安抚着铃铛边接住邱瑶的话:“我记得秦玚也养缅因猫?”

    “对对对。”邱瑶笑道:“他那猫和你的猫可像了!我瞧着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是秦玚的朋友,哪天约他出来,让他也把猫带——”

    没说完,脚趾头又被缅因猫踩了一脚,邱瑶也不生气,勾起烈焰红唇与猫对视:“小东西,力气还怪大。”

    白鹤察觉,去捞回铃铛的爪子,给邱瑶道歉。

    “不碍事。”邱瑶摆摆手,埋头对缅因猫笑:“有脾气的猫,被白鹤你养着,福气真好。”

    说罢去牵萨摩耶的牵引绳,与白鹤招呼:“我先走啦,有机会一起玩啊。”

    “嗯,再见。”白鹤目送邱瑶离开。

    时间尚早,他又给铃铛预订了猫咪SPA,排在他们前面还有三只猫,师傅是专业的宠物按摩师。

    轮到铃铛,白鹤将缅因猫送进去,他没从铃铛幽怨的目光中读出抗拒,铃铛被带进去后,白鹤接到个电话,他扫了屏幕一眼,发现墙上贴着请保持安静的标识牌,于是转身往外走,找个僻静的地方接通来电。

    陌生的号码,接通后对面没开口,白鹤安静的靠在墙边,目光注视远方,他站在庇荫处,再往前跨一步就会步入强紫外线区域。

    半下午,刚才还恰到好处的天气,这会儿阳光似乎更烈了,目光所及处没几个人影,石板地上似乎有热浪,远处的房屋被烘烤得像蜃楼。

    “白鹤。”

    电话那边的人终于开口,声音很冷,白鹤认识的人中没有这样的声线,但他还是听出对面是谁。

    “你有什么事?”白鹤的面色沉寂,目光游离在远处的建筑,他用眼睛慢慢描绘建筑的轮廓,缓慢细致,连屋顶上落脚的鸽子都没落下,仿佛在制作一个手工。

    那边的人许是没料到他开口第一句话:“你知道我是谁?”

    白鹤觉得这是句废话,他并不想回答,于是重复刚才的问题:“你直接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没事我挂了。”

    冠嘉峪万没想到白鹤是这样的性子,他坐在卡座里揉着眉心:“告诉我白潞在哪。”

    “我不知道。”白鹤回答。

    “你是他哥!”冠嘉峪显然很烦躁,从声音里还听得出疲倦,alpha在克制骨子里的暴虐。

    “你也知道我是他哥,不是他身边的保镖。”白鹤不为所动,他瞧见不远处的建筑群外多了几个人影,目光下意识追过去,不咸不淡跟冠嘉峪说:“白潞做什么、去哪儿那是他的事,和我无关,你找不到他应该跟他打电话。”

    “白潞他是omega!!难道你不应该时刻关注他吗?!”冠嘉峪有些失控,白鹤听清那边有摔碎玻璃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死寂,alpha着急上火发怒一通后是压抑不住的气喘。

    白鹤不理解,他有点生气。

    对于冠嘉峪的话,他有种难以言说的烦闷,就像曾经他在两性世界里听过的、偏心的家长指着老大责备的话:弟弟比你小,你都这么大了,让让他怎么了?

    弟弟没错,omega也没错,他们该受到呵护,但为什么就要因此把压力和责备归咎给其他人?哥哥是大孩子,可大孩子也是孩子,原主是beta又如何?beta与omega生理构造是不同,但beta有什么错就该受到无关的谴责?

    为什么要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德绑架他啊?

    白鹤讨厌这些畸形的观点,这一刻,他似乎体会到了原主内心的那些阴暗是如何日积月累,这个世界宣扬的ABO平等好像个华丽精美的空壳,内里早已腐烂不堪。

    倡导公平,却又出现各种各样变相的歧视。

    “他不是你的omega?”白鹤冷着声反问:“你的意思是他是omega就该受到我的保护?那好,我暂时不反驳你这个狗屁观点,你指责我没照顾好他,那作为alpha的你,冠嘉峪,你在干什么?”

    “那天晚上他来找我,因为他知道你要订婚,是你让他那么伤心,很显然这次又是你把他气走,你找不到人,以为我知道?所以来找我?好大的脾气啊,谁教你求人用这种语气?”

    白鹤人淡如冰,一字一顿:“冠少爷,找人好好学习学习怎么说话吧,别来烦我。”

    “你他妈——”

    白鹤掐断电话,阻断那边的暴怒,他抬起眼,消化掉内心的烦躁,眼睛始终定格在远处的建筑群。

    从刚才接电话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停在那,距离他差不多一百米远的地方,是一群童话风格的小楼阁,似乎还尚未完工,起码有四五座建筑,有花园,还有满墙的爬山虎。

    起初那地方其实根本没一个人影,从刚才开始,白鹤瞧见几个人前前后后往楼阁中间的巷子里进去。

    楼阁往后依山,没有路,进去四五个人了,到现在一个都没出来。

    白鹤纳闷,想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又想起铃铛还在店里,于是作罢,转身往猫咪娱乐场所回去。

    返回的路上,白鹤被灼热的阳光照到皮肤,很烫,他缩了缩手,猛然间,大脑皮层似电流激荡而过,他眼前的事物模糊得起了虚影,白鹤趔趄两步差点没站稳。

    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眼前的事物终于慢慢聚焦,紧接着,一股爆发式涌来的气味冲击他的神经,白鹤心跳秃然加快,他本能的警觉,生理难受立刻支配了他的四肢。

    他猛地扭头,朝远处的巷子盯过去,刹时,他看见那巷里爬出两只手、两只雪白的手臂,紧接着,那还没接触到阳光的手,又被硬生生拖了回去,消失在了深黑的巷子里。

    白鹤心脏下沉,他几乎来不及思考,抬起腿往那边冲刺而去,那些生理难受全全被抛之脑后。

    他看清了,那雪白的手臂上系着一根红绳,和亦辰手上的一模一样。

    第26章 第26章

    白鹤讨厌被偏心, 他从小就不理解为什么大人们总把他和弟弟区分得那么开。

    煎蛋他吃一个,弟弟吃两个,因为弟弟比他小。

    手机电脑让给弟弟玩, 因为他是哥哥, 要让着弟弟。

    游乐场带弟弟去不带他去,因为弟弟是孩子,他长大了, 该在家好好学习。

    白鹤不埋怨,但并不代表他理解, 他有个家庭, 却总是让他觉得他一直形单影只。

    他的父母每每会和颜悦色的与他讲道理,会说你是大孩子,会说你应该学会懂事,应该学会让我们放心。

    这些话总让白鹤一次次屈服, 他被困在里面,困在无形的牢笼里, 那些善意又恶毒的偏心让他无法挣脱, 让他产生想逃的想法都会自责很久。

    白鹤早早离开家搬出去租房住, 几年的时间依旧让他无法释怀,他热爱自由, 因为他曾经没有过。

    他本该有权得到该属于他的爱。

    白鹤嫌恶令人窒息的道德绑架, 来自家人十几年的温柔陷阱让他惧怕再陷入被人精神PUA, 而刚才, 冠嘉峪那些话仿佛再拉他置身于往事, 让他怒火中烧。

    凭什么要来指责他?

    白鹤胸口有发泄不出去的烦闷, 心脏很疼,如同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喘息费极了力。

    那股郁闷的情绪渐渐变得酸涩,鼻根难受,白鹤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眼睛似乎变得不太听话了。

    他不受控制的去回忆过往。

    白鹤不想承认,在听了冠嘉峪的话后,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下意识开始自责。

    如同被植入程序的机器,耳边似有恶魔在呢语,说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家里人埋怨你,你该先认错,因为这本来就是你的错……

    白鹤知道这不对,但他忍不住那样想,这些习惯刻进骨子,在他骨头上缠绕腐蚀,一点一点要吃掉他。

    曾经十几年,养出来的畸形的心理在让他服软。

    冠嘉峪的话,仿佛他的父母在质问他:你是大孩子,为什么没照顾好弟弟?

    白鹤想反抗,他确实也反抗了,他怼了冠嘉峪,内心深处被原生家庭浸泡的毒瘤却让他产生了自责。

    这种总想包揽责任和过错的行为,是坏习惯,他还没改掉。

    他的手指在发抖,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颤,不受控制。

    他本以为过会儿就好了。

    却在看清楚巷子里的景象后,战栗秃然蔓延至全身。

    不对,不对。

    他刚才的生气只是在生自己不争气,生冠嘉峪理所当然语气的行为,并没有对omega或alpha有什么偏见……

    白鹤崩坏的情绪让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跨出禁锢干枯心灵的牢笼。

    却在现在看见一群脱掉裤子的禽兽围着趴在地上的亦辰,那些对与不对的道理全都乱了。

    乱成一锅粥。

    他好像混淆了自己曾经的经历和这个世界的观念。

    在这里,omega是弱势,他们被许多双眼睛虎视眈眈,他们该受到保护,可是……

    白鹤觉得自己想不通,头很痛,疼得快裂开了。

    他听见了亦辰的哭喊,如梦初醒,胃里翻江倒海。

    白鹤抄起地上的石头,不留余力砸向最近那个光膀子alpha,巨石砸中头部发出一声惊人的响,当即溅飞血液,被砸的alpha后仰倒在地上,全身抽搐几下,失去了意识。

    见血了,其他人惊叫,提着裤子站起来,系皮带的系皮带,抄棍子的抄棍子,看清巷子口白鹤的模样,又都松了口气。

    “坏老子兴致,老子还以为警察呢!”光头alpha色咪咪打量白鹤:“是个美人,长这么漂亮是omega吧?怎么?你也想加入?”

    白鹤凝眉,他凝视地上喘气的亦辰,亦辰是omega,此刻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稀巴烂,裤子岌岌可危的挂在胯间,还没完全褪去,事情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白鹤咬紧牙,红着怒目圆睁的眼:“强迫omega是犯法的!!”

    “呦!来个懂法的。”光头笑得很不屑,看看其他同伙,脸上的肉扯开,像一盘油腻的肥肉:“我告诉你,是这小娼.货发.情勾引我们!”

    白鹤能猜到亦辰进入了发情期,他虽然不是omega,但能感受倒空气中涌动的信息素,很稀薄,很杂乱,各种各样的信息素掺和在一起,让人反胃:“omega发情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是你们趁虚而入!”

    白鹤不动声色的摩挲着手里的手机,却还是被光头发现了。

    “你干什么?”光头眯起眼,突然暴起:“他妈的这个臭杂.种想报警!!给我把他按住!!”

    光头一声喝,其他几个人全部朝他白鹤来,白鹤看了一眼地上的亦辰,与对方潮红的视线对上,他心里一狠,捏紧手机转身往外跑。

    “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给他逮住,操.他生殖腔里让他怀.孕!!没脸见人了看他还敢什么报警?!!”

    身后是污秽到极致的言语,白鹤迎着热浪往前跑,只要把这些人渣引到百米远那边有人的地方,只要……

    “啊——”

    头皮传来拉扯的刺痛,光头抓住他的头发,白鹤惯性后倒,被抓着头发往回拖,他挣扎不开,意识混沌,手机被拿走。

    白鹤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跑多远,几人中有alpha,用信息素压迫他,脆弱的腺体受到刺激,刺痛从后劲蔓延至全身。

    白鹤蹬着腿,被拖回巷子里,他被扔在亦辰旁边,那群人扒他裤子,亦辰眼睛红得不可思议,他看着白鹤,眼睛里盈满泪,不住的摇头,伸手抓住光头的裤腿。

    “……不要,不要,放开他啊……”

    omega已软得没了任何力气,发.情让他连说话都艰难,但他一直抓着光头的脚,被踢开了又去抓,拼命的喊着不要。

    白鹤被三个人按着,他的上方,光头解开皮带垮掉裤子,那张油光发腻的脸布着狰狞的笑。

    白鹤的后颈很痛,痛不欲生,他没了力,挣动越来越虚弱,裤子被扒掉,衣服被撩开,粗犷的手指扯上他的内裤边沿,耳边是亦辰撕心裂肺的哭喊。

    白鹤疼失去意识前在想。

    如果他不这么冲动一个人冲进来,去找别人帮忙,可能就不会这样。

    可是如果他不立刻赶来,亦辰哥这一辈子就完了。

    但是现在他也没能救下亦辰哥,所以,这一切都怪他刚才为什么不能跑快点。

    臭气熏天,白鹤眼眶里有泪在打转。

    好奇怪啊,他明明没想哭。

    “白鹤——”

    熟悉的声音,伴随着还有熟悉的信息素,浓烈的白兰地含着汹涌的杀意席卷而至,压得在场所有alpha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秦玚冲进来,掐起光头把人掀飞,单手捏着光头的脖子,把人提起来按在旁边墙上。

    秦玚手上青筋暴起,血管密布,手指几乎要恰进光头的喉咙里。

    被钉在墙上的alpha双脚悬空,脸因为缺氧变成猪肝色,张着嘴伸手不断拍打秦玚掐他喉咙的手,眼睛几乎在翻白眼了。

    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严重超标,穿着防护服的医生和警察停在巷子口。

    秦玚把人松开扔在地上,拳头冲着光头的脸狠狠砸,数不清多少拳,alpha脸上的暴虐淋漓尽致,直到地上的人被打的血肉模糊看不清楚五官,巷子口的秦维这才开口。

    “秦玚,可以了,收好信息素,医生要进去。”

    秦玚停下手上的动作,眼睛血红,死盯着地上已经没有意识的人,他的身后还有其他肇事人,他站起来,转身,阴霾无比的眼睛扫过那群人,强压住要发疯的冲动,脱掉外套蹲下来裹在白鹤身上,把人抱起来往外面走。

    季风火急火燎赶来,秦玚抱着白鹤出来见到他:“亦辰哥没事,在里面。”

    季风脸色沉下去,对秦玚点点头,脱掉外套冲进巷子,没一会儿,抱着裹得严严实实的omega出来上了另一辆救护车。

    医生和救护车带着人扬长而去,秦维站在巷子外,他只是站在那,强大的气场就足够震慑人心,带队警察过来的时候,南钰正好也赶了来。

    “怎么回事?农家乐里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南钰听了事情经过,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他简直不能想象白鹤和亦辰当时究竟有多么绝望。

    “这片楼阁群是新区域,还没完全建成,那群人是建筑工人,三名alpha,两名beta。”警察深吸一口气:“又因为这是还没纳入管辖的区域,所以……”

    “找这里的负责人。”秦维打断这位年轻警察的话,他神色没有丝毫波澜,手轻轻安抚着南钰的背,不怒自威:“omega保护条例任何一条拿出来,都够那群家伙死几回。”

    —

    白鹤醒来时已是深夜,他意识渐渐回笼,头却在回忆片段的时候又痛了。

    鼻腔里发出一声类似呜咽的声音,疼痛过镜,好几分钟才缓过来,白鹤费劲的睁开眼,如目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他听见了平缓的呼吸,于是轻轻朝声音来源看,毫无征兆的,撞进了秦玚深邃的眼眸里。

    对视,无言。

    白鹤发现秦玚一直在他看,视线平静,却又似乎隐藏着一些怒意。

    秦玚在生气。

    第27章 第27章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病房里静得可以听清对方的呼吸,不知是不是白鹤的错觉,他觉得秦玚的呼吸有些沉。

    无声的对视持续了三两分钟, alpha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白鹤头还是疼,他只注意到秦玚脸上一晃而过又压抑下去的怒意,其他的情绪实在无法捕捉。

    “秦玚。”

    白鹤叫他, 不出意外,声音很疲乏无力, 几乎只有气音。

    秦玚没有应声, 那张安静的脸似乎正在酝酿着狂风暴雨,下一刻就要铺天盖地的覆盖下来,却在目睹白鹤苍白的唇色后,全都凝结成了沉默。

    白鹤罕见的有些局促, 他不知道秦玚怎么了,刚才瞥见的秦玚脸上的怒气不算假, 虽然那些不轻易表露的情绪很快被alpha掩藏, 但白鹤还是发现了。

    秦玚生气了。

    缘由是什么?

    白鹤尽可能回忆巷子里发生的事, 他能猜到后来是秦玚及时赶了来,白鹤记得秦玚的信息素, 那一刻白兰地的气息很浓稠, 带着尖锐的攻击性。

    白鹤垂着睫毛, 他盯着自己放在白被褥上的手指, 抿唇, 良久, 再小声喊了秦玚的名字一次。

    秦玚依旧只看着他,白鹤觉得心跳有些乱。

    “我没跑过他们。”白鹤恹恹道, 他微垂着头,白的几乎没什么血色的脖颈美丽得像精致的易碎品,发丝遮掩了他的难过。

    “我以为我可以把他们引开,亦辰哥就安全了。”白鹤声音越来越小:“是我跑慢了,如果我再快点……”

    “白鹤。”秦玚叫停白鹤,他眉心锁得很紧,强压着冲顶到阀门的郁闷:“你下一句是不是要和我说对不起?”

    白鹤愣住。

    秦玚深深吸气,片刻后,压低声音,强行冷静下来的语气里似含着不容反驳的指令:“不许说对不起。”

    白鹤木讷着将目光挪向秦玚,他压紧着唇,脸上闪过一瞬不可思议,紧接着是被洞悉后的无地自容。

    又来了,揽下错误的习惯,他无论如何也改不掉的坏习惯,好像惹秦玚更生气了……

    他不说话,脸上的神情恍惚,甚至有些可怜,看得还要说什么的秦玚顿时没了气。

    alpha捏紧手里的报告单,轻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鹤摇头。

    “……”

    秦玚深深的望着沉默不语的白鹤,心里憋得慌,他从椅子上起来,转身开门离开病房。

    本就空旷冰凉的病房此刻似乎更空了,白鹤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心里难受得要喘不过气。

    秦玚走了。

    他垂着头,手指捏紧被褥,一条条褶皱被挤压出来,白鹤感受不到疼痛似的,手指被自己掐得泛白,直到另一只手出现捏起他的手腕,陷入惘然里的白鹤这才醒神。

    秦玚左手握着杯热牛奶,右手扣着白鹤的手腕,上身微微前倾,两人的距离拉进,信息素交.合缠绕,白鹤瞬息间心安神定。

    他看着秦玚的侧脸,很近,鼻梁很高。

    秦玚将白鹤的手松开,又把牛奶递给白鹤,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不舒服了就告诉我,别掐手。”

    白鹤愣愣的点头,捧着牛奶谢谢秦玚,他安静一会儿,又抬起头:“我怎么了?”

    秦玚似就在等他提起这件事,他将报告单递给白鹤,一面解释:“你的腺体出了些问题。”

    白鹤一目十行查看检查报告单,发现病情结果上的一排小字。

    “信息素分泌……过量?”他有些惊愕,基础知识少之又少的白鹤脑子嗡鸣,只得茫然的看向秦玚。

    “你的第二性别是beta,能分泌信息素已经是万分之一的情况,又因为腺体受到外部刺激导致激素失衡,分泌的信息素量快赶上omega了。”秦玚将声音压的很轻,似乎还融着些安抚的意味:“信息素失衡对身体不好,你有情绪是正常的,但是别动手掐自己,你难受了可以找我。”

    “……找你?”白鹤依旧很迷茫。

    “嗯。”秦玚伸手撩开白鹤额前的头发,眼神提醒白鹤把热牛奶喝了:“我们匹配度挺高,我在这你会舒服些。”

    白鹤哦了一声,听话的埋下头喝牛奶。

    他明白秦玚的意思了,匹配度一般是AO之间常用的词,匹配度越高,互相的安抚作用就越好,只是白鹤没想到,他只是beta,竟然也需要匹配度高的alpha来安抚。

    “……”

    原主是beta吧?

    白鹤忽然在心里起了疑惑,他回顾那本没看完的原著,确定文中没过多提过原主的性别,心里暂时松了口气。

    他边喝牛奶边想,有机会一定得去做个全面检查。

    想到这里,白鹤又一愣,他现在就在医院,手上已经有激素失衡的检查表了,应该是做过腺体检查了。

    “我只是激素失衡?”白鹤抬起头看向秦玚。

    秦玚细长的眼眯起,他看着白鹤唇周边沾染的一圈白色牛奶,伸手抽了张纸给他擦干净,失笑:“你这话怎么听着还有点失望?”

    说罢正色严肃,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白鹤同学,信息素失衡会引起很严重的反应,上次叫你去检查去过吗?”

    白鹤噎了一下,有些心虚:“没有失望,我只是问问。”又撩起眼睛看看秦玚,怏怏道:“没去,我忘了。”

    秦玚被白鹤的模样磨的没了脾气,讲道理,他的确没有立场生气。

    今天这件事了解了经过,他的怒火就一直没收敛住。

    那几个肇事者在警局,后续也都交由警察处理。

    可秦玚还是心烦意燥,下午那会儿他赶到巷子口,看清被那群混账按在地上的白鹤,一瞬间秦玚是起了杀心的,那时候他的信息素几乎失了控,极具攻击性的alpha信息素一旦暴走,就连其他alpha都受不了,更别说作为beta的白鹤和进入发情期的omega亦辰。

    索性救助及时,秦玚也及时控制住了信息素,白鹤和亦辰后来都没事。

    这件事让秦玚心有余悸。

    他的信息素失控会伤害到白鹤,尽管他们匹配度很高,白鹤的激素失调显然一大半的原因来自他。

    白鹤没醒来之前,医生告诉秦玚,他们匹配度高是好事,白鹤在恢复期,秦玚可以用信息素安抚白鹤,可匹配度过高也不完全是好事,怕就怕秦玚那具有攻击性的信息素完全释放会将白鹤压得喘不过气,导致激素更不平衡。

    今天的所有事里,白鹤明明都是受委屈的那个,秦玚本在生那群狗.逼玩意的气,见到白鹤醒来,又听见对方下意识揽责,这让他有股无法言喻的郁闷。

    白鹤很不会照顾自己,不会做饭,也不会用营养的价值观善待自己。

    这件事让秦玚的心浮气躁无法得到释然,但他不会对白鹤说什么重话,他做不到,也没立场。

    “白鹤,我得告诉你。”秦玚安静的看着认真喝牛奶的白鹤:“你的信息素过量是因为我。”

    白鹤闻言抬起头,反应了几秒:“我觉得我没事。”

    这话是真让秦玚气笑了,他抬起手在白鹤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你当检查报告单是废纸吗?”

    白鹤下意识眯起眼睛,秦玚收走手后,他慢慢睁眼:“信息素失衡问题应该不大……”

    “问题很大。”秦玚不容白鹤再说话,身体前倾低头看着白鹤的眼睛:“我刚刚不是说了,你的信息素分泌量已经快赶上omega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白鹤唇珠动了动:“…什么?”

    “如果不及时治疗,你的生.殖.腔会再次发育,腺体会进入假发情状态,”秦玚慢条斯理的复述医生的话:“严重的话会产生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乳.头胀痛,生.殖.器分.泌.液体,还有……”

    他说着看了一眼白鹤的脖颈,下意识舔了舔虎齿:“腺体会分泌诱.导信息素,可能还会让别的alpha被动发情。”

    白鹤的脸在听完秦玚说的话后,红的几乎可以拧出水,他微微张着唇,不敢看秦玚的脸,眼睛东躲西藏,终于是掩饰不住脸上的燥热,埋头用手遮住脸:“那怎么办?”

    秦玚觉得自己是真的忒坏,他见到白鹤这副要烧着的模样,心里某处似乎得到满足。

    alpha不羞不燥,往后撤离了些距离,这才领着白鹤往正确的观念上引导:“好好听医生的话养着,现在知道信息素失衡很危险了?”

    白鹤埋着头,小鸡琢米似的点头。

    “是我害的你这样,我没控制好信息素,连亦辰哥一起波及了,怪我。”秦玚语气很认真:“对不起。”

    “……”

    白鹤慢慢松开手,与秦玚对视,他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你是为了救我们,不能怪你。”

    “……”

    秦玚表情凝固,他盯着白鹤的脸:“不怪我?”

    “嗯。”白鹤点头。

    “真不怪?”

    “嗯。”

    “…………”

    秦玚沉默了,他寂然不动,望着白鹤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反问:“我没赶到前,当时巷子里什么情况?”

    白鹤的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那几个人胁迫亦辰哥,我赶过去的时候差点……”他手指不由的发颤:“怪我,我该跑快点。”

    白鹤说完,突然觉得自己的话有点似曾相识,刚才秦玚就是这样的语气。

    “……”

    “白鹤,你原谅我,又怪上自己了?”秦玚的气场变了。

    白鹤心惊了一下,他反应过来自己那坏习惯又没收住,下意识戳捏手指,声音软了好几分:“你在生气吗?”

    秦玚心里被挠了似的,有气也全磨光了:“没有,我不会生你气。”

    “白鹤”秦玚叫他,完全没了脾气:“你就不能多为自己想想?”

    第28章 第28章

    多为自己想想……

    白鹤觉得他已经很为自己着想了, 他努力做过许多自己喜欢的事,虽然上辈子以猝死为结局,但至少他一直在努力争取自由。

    夜已深, 秦玚要走, 白鹤罕见的出现了不乐意的情绪,但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盯着秦玚开门出去, 然后万籁俱寂。

    白鹤收回目光,心里似乎有一块地方变得空落落的。

    秦玚去了隔壁休息室, 白鹤将私心深深埋藏, 他其实想让秦玚留在这里,病房里有多的空床位。

    可他没说。

    他注视着门,一动不动,直到困意袭来, 他才慢慢缩进被窝里,将被子拉起来盖住半边脸, 只露出眼睛。

    被捂的快喘不过气了, 白鹤才撩开被褥,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脸上有一层细汗。

    心口似乎没那么闷了。

    白鹤稍微满足了些, 闭上眼, 很快陷入睡眠。

    他的觉一向很浅, 前段时间尚且好起来些, 这天晚上似乎又有些不太乐观。

    不到六点, 白鹤睁眼, 他掀开被褥坐起身,迷离着眼, 足足呆坐了半分钟才清醒。

    白鹤翻身下床,去洗手间上厕所,用医院提供的一次性洗漱用品清理干净自己,然后开门出去。

    清晨的医院很静,干净的阳光从窗外落在走廊地板上,蓝色调的医院像被镀上一层水晶。

    白鹤穿着一次性拖鞋,他甚至能感受到地板的冰凉,早晨独有的清爽感将他包裹住,一夜的迷糊这会儿全清醒了。

    他去护士站咨询最近的早餐店,护士长姐姐告诉他可以去医院食堂买,白鹤点头谢过对方,踩着不太合脚的拖鞋,乘电梯下楼。

    医院食堂在一楼,途径院里后花园就可以看到,白鹤去的早,几个窗口前都没什么人排队,有也只是上了年纪不喜长睡的老人家。

    白鹤买了两杯瘦肉粥和一些早点糕,打早饭的阿姨瞧了他一眼,又给了他一个大鸡蛋。

    白鹤谢谢阿姨,手心里握着热乎乎的鸡蛋往回赶,路过花园的时候,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稍纵即逝,他站定,却已经找不到那抹人影。

    他只觉得熟悉,要让他说出是谁,还真不能。

    白鹤继续往病房赶,电梯上乘,叮一声开门,他刚要抬腿往外走,正巧就撞见满脸戾气的秦玚站在外面。

    秦玚很明显有些躁郁,瞧见白鹤,那股劲又压下去了,他伸手拉起白鹤的手往电梯外走,回头问:“你去哪了?”

    白鹤看看手上的东西,秦玚顺着他的视线去看。

    “……”alpha安静几秒,转身站定,也没松开白鹤的手:“什么时候醒的?”

    “差不多六点的时候。”白鹤观察秦玚的神色:“你找我?”

    “嗯。”秦玚将白鹤带回病房,按住肩膀让白鹤在椅子上坐下,自个儿去倒了杯温水喝:“我以为我起床算早了,结果过来一看,你人不在床上。”

    白鹤沉吟,他将早饭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没怎么睡着。”

    秦玚看看早饭,撩起眼皮再瞅瞅白鹤,笑:“为什么睡不着?”

    “……”白鹤唇珠动了动,答非所问:“早饭,给你也买了。”

    没得到想听见的回答,秦玚也不恼,过来拿起那杯瘦肉粥,反而自己替白鹤解释:“你的信息素在失衡期,少了我的信息素安抚,会难受很正常。”

    “嗯。”白鹤捧着粥点头。

    “你知道啊?”秦玚挑眉。

    “知道。”白鹤又点头。

    这回答给秦玚逗乐了,alpha埋下些头,笑眯眯的望着安静喝粥的白鹤:“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让我留下?”

    白鹤闻言愣了一下。

    “你开口,说不定我就在这里陪你了。”秦玚手指不安生的在木制小桌子上敲了敲,那动作懒懒散散的,透露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松弛感。

    “……”

    不知道怎么回答,白鹤心里跟被猫挠了几下一样,他觉得秦玚是故意的,但他找不到证据,沉默着抬眼看坐在对面满脸笑意的alpha,却发现秦玚的眼周有些乌青。

    “你没睡好?”白鹤问,说着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里,黑眼圈。”

    这话让秦玚有些怔然,他坐直了些,笑意收敛不少:“很明显?”

    白鹤点头,思索片刻问:“是因为受到我信息素的影响吗?”

    “为什么这么问?”

    “你昨天说……”白鹤下意识开口,话到嘴边又转个弯,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你昨天不是说,我的信息素可能会影响到alpha吗?”

    斟酌了再斟酌的言语,秦玚品了一会儿,咂摸出其中的意思:“你是指产生诱.导信息素,可以让其他alpha进入被动发情?”

    这是秦玚昨天晚上复述给白鹤的话。

    白鹤听了点点头,心口有些潮热:“是因为我的信息素影响,你才没睡好觉?”

    “如果是呢?”秦玚眯眼,声音轻了些:“白鹤同学要怎么办?”

    白鹤宕机,木讷的盯着秦玚:“我可以怎么办?”

    语气很真挚,让故意逗人的秦玚都有些过意不去。

    alpha懒懒的笑了一下,声音很好听,他拿起鸡蛋剥干净壳,用卫生纸捏着递给白鹤:“逗你的,你怎么这么单纯?”

    “Insomniac.”秦玚单手撑着下颚,歪着些头,细长的眼睛微敛,眼尾上扬,慵懒的嗓音仿佛沉韵的大提琴:“我入睡困难,睡眠质量差,不怪你。”

    Insomniac,失眠患者。

    白鹤一言不发,他咬了一口鸡蛋,蛋清掀开,露出里面拥挤在一起的两颗蛋黄,白鹤睫毛快速扇动了两下,含在嘴里的蛋清都忘记了咀嚼,眼里挂着喜悦:“双黄。”

    这种感觉很微妙,虽然不是中彩票那般大奖,但这一瞬间还是有种被幸运眷顾的奇妙感,白鹤眼里有光,亮晶晶的。

    这让秦玚看愣了好一会儿。

    “你要吃一个吗?”白鹤将另一半含有蛋黄的鸡蛋递给秦玚,弯着眼:“分你一半幸运,希望你能睡个好觉。”

    心里好像过了细小的电流,酥酥麻麻,赶着趟摩挲着他的心脏,鬼使神差的,秦玚没伸手,身体前倾些,就着白鹤的手把那另一把半鸡蛋咬进嘴里。

    白鹤的手指擦碰过秦玚的唇,凉的,他收回手,下意识捏了捏手指。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一直到这顿早饭结束,南钰和夏又一起推门进来。

    “早上好。”南钰一进屋就瞧见沉默着啃早点的两个人,他的视线落在秦玚的脸上,然后慢慢转向白鹤,容色温和:“好些了吗?”

    白鹤瞧见来人,又有些拘谨,他站起身接过南钰和夏又带来的慰问品,连着感谢了两人。

    南钰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怎么样,秦玚在的话是不是会好受很多?”

    白鹤信息素失衡的事已不是什么秘密,南钰知情,只是白鹤没想到对方会提起秦玚能安抚他这件事。

    在白鹤看来,他跟秦玚的关系尚不足以到很好的地步,信息素安抚本就是一件很亲密的行为,南钰先生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

    白鹤猜不到,他只好乖乖点头:“嗯,好很多,谢谢。”

    “谢谢谁?”旁边啃早点的秦玚抬起头,扬眉望着白鹤:“白鹤同学,你用的我的信息素,难道不应该谢谢我?”

    白鹤那是下意识开口的话,后知后觉,只好转过身面对秦玚:“那……也谢谢你。”

    秦玚被逗开心了:“不客气。”

    夏又在旁边削苹果,她是在楼底下遇到了南钰,就跟着一起上来。

    她平时大大咧咧,南先生在这里就稍微矜持了些,只是在瞧见白鹤与秦玚的互动后,那些矜持就快要收敛不住,于偷摸拿出手机,小心翼翼,找好角度按下快门,再一键转发给楼上病房里的亦辰。

    亦辰估计还没醒,没有回复,她便收了手机要继续削苹果,却发现在场另外三个人都在看自己。

    “……”夏又眨眨眼。

    南钰微笑:“闪光灯很亮。”

    夏又笑容凝固:“……呃,我刚刚给亦辰哥发照片呢,给他报小白鹤的平安。”

    白鹤闻言:“对了,亦辰哥怎么样了?”

    “多亏了你,亦辰没事。”夏又说着深吸一气,露出严肃的神色:“但是小白鹤,这种事不能有下次,你太冲动了,我都听亦辰哥说,你竟然想一个人把那几个混蛋引开,你这简直……”

    她说着说着就停下,眉头揪着不放,实在不忍心说重话:“我们都知道你是为了救人,可以理解,但是不能有下次了,真的!”

    “夏又说得对,这太危险了。”南钰也摇了摇头:“这件事后续就交给我们,你好好把身体养好,知道吗?”

    白鹤听得心里难受,他知道大家是为他好,也知道自己自作主张的行为的确不对,但他也曾想过,他当时其实已经很理智了,至少如果再来一次,他也……

    白鹤的思绪在撞上秦玚深深的目光后戛然而止,刚才心里那些想法顿时让他有些慌乱。

    白鹤撇开目光。

    “白鹤。”

    秦玚喊他。

    目光挪回去与alpha视线对上,对方眼里有些温柔的笑意。

    秦玚抬起手撩开白鹤额前的碎发,声音很轻:“能为赶过去的我们争取这么多时间,你很厉害。”

    白鹤的呼吸紧了些,他愣愣的望着秦玚,心脏很吵很吵。

    “……”

    夏又看看白鹤,又瞧瞧秦玚,最后扭头观察笑得眯眯眼的南钰,她心里了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她对上南钰的目光,讪笑一下,埋头继续勤勤恳恳的削苹果。

    南钰倒是有些无奈,他收回目光注视白鹤与自家傻大儿,心里纳罕。

    明眼人一眼就瞧得出来,偏偏当事人却看不通透。

    先前他本与秦维说好了要提醒一下秦玚注意分寸,可谁想得到自己这傻大猫儿子似乎根本没往恋爱那方面想。

    难不成真的只把白鹤小朋友当做特殊的朋友?

    南钰观察白鹤,小孩生得好看,皮肤白皙,说话也极乖,南钰是见一次多喜欢一分。

    而且,这小朋友看自家傻大儿子的眼神……

    白鹤自己都不曾察觉,他每次见到秦玚,眼里似乎容下了万千星辰。

    一目了然,南钰在心里笑得无奈,他托着下巴思考,心想得找个时机敲打一下秦玚那榆木脑袋,光瞎撩不负责可不是什么好行为。

    第29章 第29章

    白鹤的病情不至于住院, 医生给他拿了调节信息素的药片,beta的腺体不到用抑制剂的地步,适当吃药再配合秦玚信息素安抚很快就能恢复。

    下午, 白鹤去楼上看望还得继续住院的亦辰, 发现季风也在。

    白鹤与两人打了招呼:“亦辰哥你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亦辰伸手摸了摸脖子,脸色有些虚弱。

    坐在旁边的季风瞧见亦辰的小动作,拧眉:“别碰腺体。”

    亦辰噎了一下, 扭开头咕哝:“知道了……”

    白鹤:“……”

    他左右瞧了瞧两人,察觉到空气中一丝微妙。

    “谢谢你啊小白鹤。”亦辰将视线重新落在白鹤身上, 他眉眼耷拉着:“要是没有你, 我……”

    “都过去了。”白鹤拿了椅子在病床另一边坐下,他弯着眼,眸里染上暖和的温度:“没事就好,不用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开心点亦辰哥。”

    亦辰几乎要热泪盈眶,他感动的望着白鹤, 此刻似乎有万千的委屈把他环绕, 白鹤的话又把他的委屈给慢慢驱散了。

    “小白鹤, 我好喜欢你啊,你要是不介意BO恋, 我可要追你了呜呜呜呜呜……”亦辰实在忍不住眼泪, 发情期让他的情绪无法稳定。

    旁边削苹果的季风闻言顿了一下, 抬起头, 凝着脸紧盯哭得稀里哗啦的亦辰。

    白鹤眨眨眼, 又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进来, 站在门口的秦玚。

    “……”

    “……”

    白鹤此刻有些难为情,他讪笑着, 伸手拍抚亦辰的背。

    “所以你介意BO恋吗?”亦辰不哭了,眨着红肿的眼望着白鹤,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叫人不忍心。

    白鹤的嘴唇张开了又阖上,突然,他发现另外两个alpha都朝他看了来。

    “……”

    白鹤心里无奈,他轻揉亦辰的发顶:“亦辰哥,我不会介意任何性别之间的爱情,互相喜欢是件很美好的事,与性别无关。”

    “那我可以追你吗?”亦辰眨眼,他的确是被白鹤的话感动到了,白鹤的性格很温柔,从骨子里流露出的柔情任人都无法讨厌。

    “这是你的自由。”白鹤笑着回应亦辰:“亦辰哥,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话,我很感谢你。”

    亦辰愣愣的望着白鹤。

    白鹤垂下眼睫,身上似揉着光:“我尊重你,也希望你能找清自己的内心,我不想你被一时的感觉带偏了真正的心意。”

    白鹤的话点到即止,他将目光落在季风身上:“季组长削的苹果很可爱,是兔子耳朵吗?”

    亦辰愣了一下,将目光看向季风,与alpha视线相撞,他快速将视线下落,看见那盘削得很整齐且带着兔耳朵形状的苹果块。

    季风唇线压下,他用牙签叉起小半苹果递给亦辰,声音浅浅:“张嘴。”

    亦辰怔了一下,听话的张开嘴。

    白鹤笑着看这两人,他抬起头,与站在旁边的秦玚视线对上,两人都没移开视线。

    片刻,白鹤指了指门外,对秦玚做了个口型,动作很慢,嘴唇张合,唇珠饱满。

    「我们先出去?」

    秦玚目不斜视的盯着白鹤的唇,待对方做完口型,才轻轻点头。

    他们告别了亦辰和季风,白鹤准备离院,他没什么东西要带,去办理出院手续,走的时候秦玚也跟了上来。

    南钰和夏又已经回农家乐了。

    这所医院离农家乐不远,两人没打车,沿着被绿茵遮蔽的人行道并肩前行,路上没什么人,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你也来团建?”白鹤问。

    “嗯。”秦玚有些心虚,他扭开些脸:“我没跟公司的车,自己来的。”

    “原来是这样。”白鹤恍然,笑:“我说怎么没瞧见你。”

    秦玚汗颜:“……”

    “对了,我的猫还在娱乐会所。”白鹤昨天晚上给会所打了电话,让会所帮忙照看一下他的猫,那边答应得很爽快。

    “我听邱瑶姐说你的猫和我的猫很像,有机会可以一起带出来玩?”白鹤歪着头对秦玚说:“我一直想给铃铛找些同类朋友。”

    “……”秦玚佯装淡定,泰然自若的笑:“当然,有机会一定。”

    “那要一起去看看我的猫吗?”白鹤提议。

    秦玚盯着白鹤那双漂亮的眼睛,实在拒绝不了,他想起刚才白鹤离开病房去楼上探望亦辰,留在病房的南钰将他叫去走廊外面。

    只说了几句话。

    他小爸问他怎么看待白鹤,他是怎么回答的?

    秦玚只知道当时的自己凭着本心脱口而出,他说,他把白鹤当做很重要的朋友。

    他小爸听完笑了,秦玚很少见到他小爸那样笑,柔色里含着些无奈。

    秦玚的头被轻轻敲打了一下,南钰说:“你啊,仔细观察小白鹤的眼睛,他的眼里有月亮。”

    秦玚没明白:“这大白天的,哪里来的月亮。”

    “榆木脑袋。”南钰苦笑:“你自己慢慢想吧。”

    白鹤的眼里有月亮……

    秦玚久久的注视白鹤的眼睛,这双眼睛很好看,在日光折射下晶莹剔透,如同熠熠生辉的宝石,秦玚看愣了,下意识对白鹤的提议点头:“好啊。”

    继续沿途走,很暖和,两人没怎么交流了,许久,白鹤突然开口:“我错了,那些建议太天真。”

    秦玚反应了两秒,意识到白鹤在说什么。

    紧接着,白鹤停下来看着秦玚的眼睛,眼神严肃又凝重:“我以为只要制造时间差,手环先通知警察,然后再通知带手环的人,这样可以给足警察赶到现场的时间,但好像有些不切实际。”

    秦玚垂着眼,安静的听白鹤说话。

    “万一发生亦辰哥这样的情况,万一没有想我这样的人中途牵扯时间,警察没有及时赶到,一切都晚了,手环会成为帮助那些作恶者的工具,所以不行,我的提议不可行。”白鹤脸上露出失落,又似乎很难过。

    “秦玚,我太天真了。”白鹤埋下头盯着鞋尖:“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似乎还停留在襁褓意识中,我把这个社会的险恶看得太简单。”

    “手环不能那样改,你可以告诉秦总一下吗?”白鹤轻轻道:“我暂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抱歉……”

    “你道什么歉?”秦玚心里跟着揪了一下,抬起手弹了弹白鹤的额头:“认真讲,产品功能本就不是你所在部门的管辖范围,这些交给设计部和生产部就行了,你的提议会成为他们的灵感,是对是错,都可以给他们提供思路。”

    白鹤张开唇要说什么,秦玚盯着那圆润的唇珠,心里痒痒,他用拇指轻轻按住白鹤的唇,喉头滑动,声音温浅:“小白鹤,别总道歉。”

    白鹤唇上感受着秦玚指腹滚烫的热度,他觉得心口有些潮,半晌没给出动静,只愣愣的望着秦玚。

    “怎么不说话了?”秦玚眯眼。

    “……”白鹤下意识颤了颤眼睫,终于憋出来几个字:“我比你大。”

    “嗯?”秦玚挑眉:“你指什么?”

    白鹤一愣,突然反应过来秦玚的意思,脸上瞬间爆红,他抬手推开挨他很近的秦玚,转身往前走:“当然是指年龄!”

    “你多少岁?”秦玚也不逗白鹤了,慢悠悠的跟在后面问。

    “二十……”白鹤下意识要脱口原本的年纪,突然安静,想起现在自己应该要小一点:“就二十……”

    “好巧,我也二十。”秦玚总喜欢一下一下的笑,声音清脆好听,懒散的时候像沉有韵味的大提琴,从容的时候又像空灵的风铃,挨得近了,甚至还能感受到热气,总让白鹤耳根子麻麻的。

    “我们一个年级。”白鹤幽幽道:“一样大很正常吧。”

    “那你为什么说比我大?”秦玚笑。

    白鹤:“…………”

    自己给自己挖坑,他陷入沉默,有些吃瘪,但又不想饶人:“我是说,我月份比你大。”

    “你几月生日?”

    “……”白鹤回忆原主的生日:“五月二十。”

    很好,还算靠前。

    “是吗?”秦玚挑眉,眉目含笑:“我五月初三。”

    白鹤:“…………”

    “比我大?”秦玚笑意更盛,他弯腰靠了靠白鹤的肩头,这动作有些亲密,白鹤下意识挪开了些,闷闷道:“就比你小十几天……”

    其实白鹤原本的年纪是二十二,他就是比秦玚大,可是这里也不能说。

    “小十几天也是小。”秦玚站直,心情很是不错:“去接你的猫?”

    “嗯。”白鹤点头,边走边提醒:“记得和秦总说。”

    “嗯哼~”秦玚晃晃手里的手机:“记着呢。”

    距离猫咪娱乐场所不远,前台小姐姐带着他去娱乐区域找铃铛,秦玚就跟在后面。

    室内娱乐区域很大,白鹤没有在一众猫咪里找到铃铛,直到前台小姐姐朝一群猫堆指去:“在那呢。”

    白鹤望去,一群猫咪中央,硕大的缅因猫端坐在中央舔前爪,身上是白鹤买的胸背带,而它周围,簇拥着许多猫。

    白鹤望了一会儿,走过去,在缅因猫前蹲下,要伸手去挠缅因猫的下巴,啪一声被大猫伸来的爪垫按住了手。

    跟在后面的秦玚见状,眉心拧紧了些。

    白鹤目光滞然,好半晌,他扭头看向领他过来的前台:“这不是我的猫。”

    第30章 第30章

    白鹤不能再受失去铃铛的痛苦, 秦玚心里下意识想,紧接着就脱口而出:“这是我的猫。”

    前台小姐姐与白鹤一齐看向秦玚。

    “……”秦玚扯了扯唇角,迎着白鹤的疑惑的目光, 他只好继续圆谎:“我的猫和你的猫很像, 应该是管家接错了,我让他先照顾好你的猫。”

    听见好消息,白鹤揪着的心这才放下, 他转回头观察蹲坐在一群猫咪里的缅因猫:“你的猫真的很铃铛很像。”

    能不像?照着他的原型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么一只平替猫,结果还是被白鹤一眼瞧出来了, 秦玚笑得无奈, 他也蹲下来:“怎么看出来不同?”

    “这里。”白鹤指了指眼前这只缅因猫的爪子:“铃铛的抓垫更红更软,触感不对。”

    秦玚:“…………”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这原来是你的猫。”白鹤重新观察那只被群猫簇拥的缅因猫,不管是毛色还是体型, 甚至那双犀利帅气的猫眼都果真与铃铛极像:“邱瑶说的真没错,它和铃铛太像了。”

    白鹤问仰头问秦玚:“它叫什么名字?”

    秦玚顿了一瞬, 沉住气:“掩耳。”

    “嗯?”白鹤怔了怔。

    “我是说。 ”秦玚面不改色:“它叫燕儿, 燕子的燕。”

    白鹤沉思两秒:“很好听的名字, 很……适合它。”

    “你最好是真心话。”秦玚实在没忍住,侧过头轻轻的落下一声笑, 他站直, 伸手拉起白鹤, 接过牵引绳:“走吧, 先回民宿。”

    白鹤回了自己的房间, 为期三天的团建活动改成两天, 毕竟发生了那件事,这里的安全已经不值得信任, 第二天下午结束活动,大巴车拉着一众人返回。

    白鹤还是没在车上见到秦玚,对方倒是在手机上给他发消息,说明天会把铃铛送回他家。

    明天周一,白鹤上午要回学校上大课,下午则去金玉实习。

    回城路途有几个小时,白鹤身旁没了铃铛,心里有些空落,兴许他有点晕车,从上车开始头一直昏沉沉,说疼牵强了点,就像是被一层厚重的雾给蒙住,沉闷,难受,似乎呼吸也有些不畅。

    白鹤只好眯上眼睛,歪头靠着椅背,一动不动的调整状态,却又不小心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

    梦里看不清任何东西,像陷进一滩柔软的棉花,温暖他的皮肤,像抚摸。

    白鹤醒了,外面的天有些黑,他迷糊着神志告别了大家,沿途往家走,傍晚的路上没什么人,仅少碰见的人会停下来用复杂的目光注视一步步走得很认真的白鹤,这些目光并未被白鹤发现。

    白鹤疲倦的抵达顶层,他的眼里似乎蒙着一层水,路况有些颠沛,电梯又似乎在晃动,白鹤心里疑惑,他摩挲着墙站在廊道里,缓慢的抬眸,如果眼前有镜子的话,他会看见此刻满面潮红的自己。

    廊道里有很细微的,白兰地的味道。

    几乎是一瞬间,翻涌暴涨的清冽气息瞬间挤满了整个空间,摄魄的清凉中裹挟着微而不腻的甜味,像落进冰美式里的糖块,给本清涩的信息素增添了一丝温度。

    白鹤看不清路,他眼里似沾染热气的雾,往前抬腿,落脚失衡,白鹤身形不稳,趔趄着倒在了地上,动静很大。

    手掌承了重,掌心吃疼,流了血。

    空气中的信息素更加浓烈,似乎要挤破这不大的空间。

    白鹤虚弱的抬起头,几步远处就是家门,他全身都在发热,他想他应该是发烧了,需要回家吃药,然后得用毛巾擦干净身体,把身体捂进厚棉被里,出了汗就好了。

    对了,还得多喝水……

    白鹤在心里细数着早已熟练的流程,他撑着手想要站起来,却以失败告终,几次尝试都不得而终。

    他坐在地上,突然好生气,捏着拳头敲了好几下地板,他觉得自己很用力了,但其实更本就是软绵绵的拳头落在地板上。

    白鹤的情绪有些失控,他埋着头,毫无征兆的涌上来一股酸胀的委屈,紧接着地板上落下两颗豆大的水珠,啪嗒两声,白鹤一愣,眼泪顿时不受控制往下掉,泄洪般,止都止不住。

    忽然只听咔哒一声,面前的门开了,室内的暖光倾泻而出,白鹤抬起被泪水糊乱了视线的眼,闻到安心的气息,全身骤然失去力气,大脑也就此罢工,失去意识往下倒,被来开门的秦玚及时接住。

    秦总触碰到白鹤时心里猛惊,白鹤全身汗淋淋,烫得不可思议,甚至……

    alpha毛孔舒张,花青蓝眸蓦得收紧,一秒竖瞳,眼周染上潮红。

    与刚才开门时嗅到的信息素相比,此刻抱着失去意识的人深处信息素漩涡中央的alpha,敏锐的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白鹤进入发情期了。

    身上的信息素分明是omega才能散发出来的信息素,与之前轻微的程度截然不同,这几乎能唤起alpha骨子里标记冲动的信息素,绝对不会是beta信息素失衡。

    白鹤二次分化了?

    秦玚几乎是在一秒钟做出判断,他单手扶着白鹤的背,另一只手伸过膝下,很轻松就把人抱起。

    还是那么轻,还软,没骨头似乎的。

    秦玚埋头,唇差点就碰到白鹤的眉心,他僵了几秒,咬着后槽牙把狂往外翻涌的燥意压下去。

    收紧手臂,正要去按电梯,电梯门自己开了,站在里面的人闻到信息素猛抬起头。

    “你……”白潞张了张嘴,瞧见窝在秦玚怀里的白鹤,顿时一惊:“哥你怎么了?!”

    白潞上前一步伸手去摸白鹤的手臂,秦玚蹙眉,后退一步。

    alpha腿长,直接躲开了白潞要伸过来的手:“我送他去医院,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白潞有些不自在,很显然他也受到白鹤信息素的影响,有血缘关系的人之间信息素影响力度不会太大,白潞尚无大碍,很显然,他也猜出来什么,不过只安静了两秒便凝起神:“不行,你不能送我哥去医院!”

    秦玚脸色冰冷:“让开。”

    “不行不行!!”白潞拦在电梯里不出去,他紧紧的盯着满脸潮红难受得直喘气的白鹤,干脆直说了:“你送我哥去医院是会留下纠正记录的!要是大爸知道他是omega!他会被迫去和别人联姻!!”

    “你……你不要送他去医院。”白潞绷紧全身:“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买抑制剂,楼下就有诊所,我是omega我可以用我的身份买。”

    “你怎么确定白鹤能用抑制剂?”秦玚没时间和白潞拉扯,他脸上肉眼可见有了怒火:“二次分化,你不能预判会不会有危险,别让我再说一次,滚开。”

    白潞看着难受得开始发抖的白鹤,大脑里闪过白裘冰凉的话语。

    “omega最好的归宿是嫁个优秀的alpha,联姻不是为了我,是为你着想。”

    “你要是真能傍上冠家,我可以不让你去联姻,只是冠家那小子现在还没拿下冠家掌权,你也别总吧心思放在他身上。”

    “我给你找的alpha都是很好的alpha,这次的相亲必须去。”

    “……”

    白潞很怕秦玚,可他更怕白裘再缠上他哥。

    “抑制剂不行的话,你可以试试给我哥一个临时标记。”白潞颤巍巍的说:“真的不能送我哥去医院,你……”

    他看了一眼满脸怒气的alpha,继续顶着风险说:“你不是他男朋友吗?你就不怕我哥被我大爸胁迫结婚,然后抛弃你?”

    什么话?

    秦玚实在烦了,他蓦的掀起一声讽笑,往前踏两步,空出一只手提溜起白潞的后领,把人提起来扔出电梯。

    “首先我不是白鹤男朋友,其次白裘也不会胁迫白鹤结婚,法律不允许胁迫,他也得卖我大爹一个面子。”秦玚按下负一层的按钮,电梯门慢慢合拢,他冷漠的望着门外的白潞:“最后,如果我真是白鹤男朋友,他绝不可能会抛弃我。”

    电梯门关闭,隔绝了那张烦人的脸,秦玚单手抱着往自己身上贴的白鹤,忍着冲动,点开手机找到黑名单,放出备注傻逼的号码打过去。

    嘟嘟两声那边接通了,火气很大。

    “秦狗你他妈——”

    “来接你的人,在他哥家门口。”说罢不等那边开口就挂了电话,重新双手抱起白鹤。

    电梯下行,密闭的小空间里挤满了交织缠绕的信息素,秦玚的白兰地早已被白鹤的信息素勾出来,那股冷冽中带着一股又甜又爽的信息素很令人上头,甚至有些麻痹秦玚的神志。

    他甩了甩头,强行冷静,抵达负一层车库,秦玚收紧手臂,抱着白鹤快步流星赶到SUV所停车位。

    拉开后门,将白鹤躺放在后座,正要起身,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却拢紧了,秦玚不设防,踉跄两下往下倒,眼疾手快撑住了身体,却已与白鹤只距离分毫,唇擦碰过那片柔软,片刻即离。

    秦玚脑子空白一瞬,又突然炸开了花,呼吸沉了好几分,热气裹挟着白鹤的呼吸,纠缠暧昧,胸腔了似有一团火要跳出来。

    不。

    不行。

    这只是信息素在作祟,信息素会影响神志,他不能趁自己和白鹤意识都不清醒就欺负人家,他不能……

    秦玚咬破下唇,流了血,疼痛会让他清醒,他狠心的拨开白鹤的手支起身,要离开,手指被白鹤虚浮的手轻轻拉住,他埋头去看,白鹤眼里盈满泪望着他,声音含满莫大的委屈:“秦玚……”

    秦玚心跳乱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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