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白鹤寒假不留宿学校, 他搬回之前住的公寓楼。

    游戏文案在他和社团另外两位成员的协助下改了第五版,再交给小组长,后来没几天就听说, 社团修改的文案内容被【天地】公司采纳。

    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社团团长为此请客吃饭,那天白鹤也去了。

    寒假时间长,白鹤偶尔在家写写东西, 经营直播的时间也变得多了。

    他前段时间存了笔款,是直播赚来的钱, 三分之二拿去还给白裘, 自己还剩三分之一。

    他不心疼那点钱,以他现在的粉丝量,很快就可以挣回来。

    至于为什么要还白裘钱?其一是为了摆脱那个不负责任的爹,其二是因为原主。

    拿回原主小爸的戒指也是同一个原因。

    就当上送给原主的礼物吧, 虽然好像没什么必要,白鹤甚至不知道原主去了哪, 可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都能来到这里, 或许原主也去了什么地方。

    除此之外,因为有更多时间, 白鹤的锻炼日志又提上日程, 强身健体刻不容缓。

    时间是上午, 白鹤约了健身房, 赶到的时候委托老师已经在了。

    健身房分两个区域, omega单独分区, alpha和beta在另一个区。

    带白鹤的健身老师是一位很年轻很阳光的男性omega,皮肤是很健康的小麦色, 个头和白鹤差不多,手臂上的肌肉轮廓很漂亮,不突兀。

    健身老师见到白鹤,放下手上的水杯起身:“白鹤?”

    白鹤点头:“你好。”

    “你好你好,我叫刘叒。”他自我介绍后上下打量白鹤,疑惑:“你这身材挺好啊,想增肌?”

    白鹤苦笑摇头:“不,我是想增强体质。”

    “噢——”刘叒一拍手,笑道:“我懂,身体不太好是吗?有没有什么病症呢?我这边给你安排项目得注意这方面。”

    白鹤想了想:“以前很体虚,现在稍微好点,这个算吗?”

    刘叒拿出手机备忘录记住,点头:“算。”

    “其他没什么,”白鹤道,末了又说:“对了,高龄分化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刘叒还是记了一笔,他放下手机,微笑:“没什么问题,那么我们先从热身开始,前期我会给你安排一些比较简单的项目,我们循序渐进,慢慢来,改善体质是慢工细活,相信我,以后你会爱上运动。”

    白鹤笑:“那以后就辛苦刘老师了。”

    一晃到了中午,上午没做几个项目,运动量不怎么大,白鹤还是大汗淋漓,刘叒带着他做拉伸,完事后是又是一阵笑:“刚开始是会不适应,你的身体明天可能会疼,这些都正常,如果实在疼,我们可以改到明天下午继续。”

    白鹤用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汗,他弱弱的笑一下:“我这身体,是真的不太行。”

    “很正常啦。”刘叒安慰他:“没关系,半年就可以调过来,对了,调整身体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吃食,锻炼身体得搭配营养的用餐,我们健身房研究的食谱我给你一份,回家后你可以借鉴这上面做饭。”

    白鹤拿到一份很厚实的纸质版食谱,翻了翻,都是搭配好的餐食,他忽然有点惆怅。

    做饭真的好难。

    回到家,白鹤去洗了个澡,他不太习惯在健身房里洗澡,虽然大家都是omega,但可能是第一次去,白鹤觉得自己还有适应的空间。

    体验这样强度的锻炼,真的好累。

    虽然这在刘教练眼里都算不上强度,可能就是个过家家。

    白鹤趴进床里,又累又倦,然而他还没吃午饭,肚子饿了。

    他艰难起身,拿起手机,见秦玚给他打来视屏电话。

    于是白鹤又重新倒回被褥,能不站着就不站着。

    点接通,秦玚好听的声音闯进他的耳朵。

    “小白鹤,吃午饭了吗?我现在回去,想吃什么告诉我。”

    白鹤趴在被窝里,手指戳戳屏幕上秦玚的脸,问:“你工作完了?”

    对面嗯了一声,笑:“想我了?”

    白鹤没吭声,半晌,他侧躺,闷着声:“我想吃你做的饭。”

    对面安静几秒,忽然笑起来,听起来很是愉悦:“吃什么,我去买菜。”

    白鹤想了想:“家里有,你回来吧。”

    虽然白鹤说家里有菜,秦玚还是去超市进了些货。

    白鹤搬回来后,秦玚经常去白鹤家做饭,换着花样做,冰箱里的食材几乎没断过。

    拎着食材回家,秦玚系上围裙轻车熟路绕去厨房,发现白鹤也跟着进来。

    “我看着你弄。”白鹤说,顺手拿了蒜来剥。

    秦玚观察白鹤片刻,笑:“今天怎么了?”

    白鹤将今天去健身房的事情说了:“我觉得我还是学学做饭才行,你教我吧。”

    秦玚将旁边的菜拿给白鹤:“你帮我洗菜,在旁边看着我弄。”

    说罢又笑:“其实你要是想跟着食谱吃,我学食谱做就行。”

    白鹤摇头:“我得学。”

    秦玚点头:“好啊。”

    做饭并不难,白鹤观察秦玚的做法,无非就是那么几个步骤,可到了实操,手就跟不上脑子。

    这顿饭因为存在教学过程,直到下午一点才结束。

    秦玚这段时间忙,【星辰】公测已经拉开帷幕,他几乎天天去公司,有时候甚至在公司通宵。

    白鹤也是这段时间才得知,秦玚的病其实没完全好,白鹤前几天去医院复查身体,遇到来找黎医生的陈文晟。

    本来想打听一下秦玚是病,念及医生不能透露,就问了秦玚的病症。

    陈医生告诉他,秦玚那个病好几年了,分化后就有,伴随的病症是失眠,易感期情绪不稳定等等,最严重的其实就是失眠,尤其前几年易感期,几天都无法入睡。

    白鹤这才明白,秦玚的网名Insomniac并不是随便起的,原来真的是失眠患者。

    他下午没事,在网上查相关病症,找不到有关的治疗词条,退出网站,他思索片刻,找到之前加上的黎医生,向对方要了陈医生的联系方式。

    与此同时,FREE。

    办公楼第五层,章文壹坐在办公桌对面观察公测数据,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住。

    “秦哥,意料之外啊!”章文壹嘿嘿笑半天,又仰着头啧声:“其实也是情理之中,毕竟【星辰】一测二测反响都很不错。”

    秦玚嗯声,他坐在办公椅里,面前大屏里展示的是【星辰】游戏界面。

    机械键盘被快速敲击发出脆响,在办公室里倒不怎么显得聒噪,反而听着挺解压,刷完一个副本去下个副本,挨个尝试完又简单跑会儿图过会儿剧情。

    这几天几乎都这样,要么处理反馈上来的问题,要么体验游戏寻找不妥,虽然反响不错,但小问题仍然存在。

    “哎,我听说【天地】入围了剧情奖?那游戏不是才二测?”章文壹的话适时引起秦玚的注意。

    目光仍锁在屏幕上的秦玚没什么表情:“应该要赶在年前公测,开服后争取一波流量,反响不错的话可以得奖。”

    “奇了怪,你竟然会说别的游戏的好。”章文壹表情变幻莫测:“哥们,你知道【天地】是CORONET的吗?”

    CORONET,冠冕游戏公司。

    目前所制作的游戏,基本上都对标的FREE,其负责人,是秦玚的老熟人——冠嘉峪。

    秦玚终于暼了眼表情丰富的章文壹,收回目光继续淡定看屏幕:“是CORONET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

    “【天地】获奖,那咱【星辰】不是就被比下去了?”章文壹说着又拍拍自己的额头:“得,你当我说胡话,【星辰】集结了咱们多少心血,哪能说比下去就比下去。”

    秦玚被章文壹自说自话的举动给逗乐了,他这时候又想起关于【天地】的剧情,前几天听白鹤提起过,他们社团修改的内容好像被采纳了,意思就是说,【天地】最新一版剧情文案,大部分来自白鹤社团,白鹤也有参与。

    【天地】获不获奖秦玚不在乎,要是获奖了,他就替白鹤感到高兴,没获奖,那就是冠嘉峪那家伙没本事。

    秦玚自顾自想着事,旁边章文壹观察他好一会儿。

    突然说:“秦哥,你最近状态不错。”

    “哪里不错?”秦玚掀起眼皮。

    “状态是无形的。”章文壹上下打量秦玚:“你现在,好像周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春色,虽然这个比喻很操蛋,但我找不到其他形容词,将就一下。”

    秦玚乐了:“可能是因为睡了几个好觉。”

    那就更不对劲,知道秦玚病的人都清楚秦玚是个老失眠患者,睡好觉在秦玚这里简直是奢望,能睡好觉,除非是病症有好转,病有好转,那就是……

    “你他妈不会是背着兄弟我脱单了吧?!”章文壹表情凝成一坨。

    秦玚看着章文壹,笑得神秘,也很欠揍:“我脱单为什么就是背着你了?我一直光明正大好吗?”

    “艹啊!”章文壹拍案而起,又气又笑,一句话就踩到了点上:“是不是那谁?白鹤?”

    “嗯。”秦玚也不打游戏了,靠着办公椅:“没错。”

    “啊啊啊!”章文壹捧着脑袋在办公室里疾走几圈,转回来,指着秦玚的脸:“我就说!你前段时间怪怪的!人家上个生理课抱你一下你就乱飙信息素,合着是对人家图谋不轨!”

    秦玚慵懒的应声:“我得自证清白,那堂课白鹤不只是抱了我,”他指着自己的后颈,颇为得意:“还亲了我的腺体,你知道被亲吻腺体是什么感觉吗?那谁把持住?哦对我忘了,你还没有对象,那我给你形容一下那种感觉……”

    “哥们咱别搞好吗?”章文壹伸手抹了把脸,赶紧收拾里自己的电脑:“我不陪你了淦!自个回味吧!”

    说着抱着自己的行头,又气又笑,大步流星离开了办公室。

    秦玚手指敲击桌面,脸上的笑意渐渐平息。

    关于【天地】入围剧情奖,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星辰】也入围了,最佳剧情奖只有一个,谁得还不一定,秦玚固然对【星辰】有信心,但他也对白鹤有信心。

    他所知道的,白鹤是参与修改【天地】剧情文案主力军,修改几版花费了不少精力,秦玚看在眼里。

    晚点的时候,南钰给秦玚打了电话,临近年末,也快到秦点点的生日,秦家要举办一个小型的宴会,秦玚这些天在帮着购置东西。

    上任管家辞退后,家里没再请管家,只请了做饭和打扫卫生的阿姨,有时候秦玚和秦维会帮忙买东西,秦老爷子出门遛弯的时候还会记着买菜。

    “我下班回去一趟。”秦玚起身去冲咖啡,手机夹在肩膀上:“对了小爸,点点生日那天我想带白鹤去。”

    对面笑得温和:“正好,你带来,我们得给他道个歉。”

    秦玚失笑:“我都什么还没说呢,你就猜到了。”

    “又不难猜。”南钰道:“你要对小白更好一点知道吗?”

    “明白。”秦玚隔空点头,手机差点掉下去,他拿稳手机告别南钰,继续坐回办公椅。

    这时候电脑邮箱查收到一封信件,他刚坐下,咖啡还没喝,点开邮箱看,是个陌生来件。

    秦玚不记得这个邮箱号,他点开发来的压缩包,解压查看,一大串文件,每个都是【天地】最终版剧情文案。

    秦玚眯起眼睛,这些剧情他可熟悉了,他看着白鹤改的,只是这个邮箱号显然不可能是白鹤,因为后面还发来一句话。

    ——学长,这是【天地】最终版剧情文案,绝对保真,我觉得你应该会有用。

    很简单的一句话,常人看不出有什么问题,秦玚一眼就品出端倪。

    将一个还没开服的游戏的重要剧情发给其对标公司,算是泄密,如果对标公司有心思利用这些数据,只需要买水军搞节奏,这款游戏很有可能在开服没多久就会被提前煽好的节奏弄夭折。

    很显然,这个发来邮件的人是对面公司的,但这是什么意思?想跳槽来FREE,拿这个作为争取的机会?

    秦玚轻轻一笑。

    点击邮件回复。

    ——小师弟还是小师妹,这东西就不必了,【星辰】用不着,把心思用在正道上比什么都强。

    发完后,要点击邮件删除,想了想又没删,拾起手机往后窝进椅子。

    叫他学长,那肯定是同校的人。

    秦玚狭长的眼微眯,拨了个电话。

    嘟嘟响几声后那边接通了。

    “秦玚?”白鹤那边的声音有点嘈杂,没一会儿又安静了不少,应该是找了个人少的角落:“怎么了?”

    秦玚声音温和:“在干什么?”

    白鹤瞧了眼远处社团里的成员:“我在社团,有点事。”

    “晚上想吃什么?”秦玚手指把玩咖啡杯勺:“我要回家一趟,回来可能稍晚点,想吃什么我去买。”

    “食谱第二页。”白鹤简言意骇:“跟着食谱吃。”

    “好。”秦玚答应,末了又问:“都放假了社团还忙?”

    “嗯,在过文案完整版,就文字组几个人。”白鹤手指触碰阳台上的叶子:“小组长说这次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你们小组组长经常聚集你们讨论?”秦玚笑:“你都累成什么样了?”

    对面安静两秒:“没你累,秦玚,你现在还失眠吗?”

    秦玚愣住,回神:“陈文晟告诉你的?现在比以前好多了,别担心。”

    白鹤嗯了一声:“我要去忙了,你注意身体,挂了。”

    秦玚苦恼:“我们才聊多久?我要控诉你的小组长劳役员工,那家伙是不是叫张耀?告诉他你男朋友生气了!”

    佯装生气的一句话,只是在开玩笑,又闹了白鹤几句,挂断电话,秦玚的笑意渐渐平息。

    刚刚白鹤没反驳,看来小组长真是张耀。

    秦玚刚才想起这个人的名字,张耀,大二的某个学弟,alpha,以前给他递过简历,这个人不是游戏策划社团的团长,是其中一个小组的组长。

    小组长,把组员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东西,发给别的公司。

    真有意思。

    第52章 第52章

    “白鹤, 你来一下。”

    坐在电脑前的张耀朝白鹤招招手,在饮水区的白鹤闻言转身过去。

    “【天地】入围剧情奖了你知道吗?”张耀抬头看着白鹤。

    这个白鹤还真不知道,他摇头:“我需要关注这些?”

    张耀笑了笑:“倒是不用, 不过你不知道也正常, 我给你科普一下吧。”

    “一款新游能入围这么具有含金量的奖,说明这方面做的很不错,【天地】还没开服就入围, 这是史无前例的,最近这个入围奖还把【天地】推向热点排行前几, 这是好事。”张耀抿了口咖啡, 继续说。

    “其实具有含金量的奖很多,【天地】这个游戏吧,我估计只能在剧情奖上挣扎挣扎,还不一定能拿到最后的最佳剧情奖。”

    他忽然又看向白鹤, 眯着眼笑:“谈论前景,【天地】其实比不上同期类型的游戏, 而且我们往长远发展上观望, CORONET的前景比不上FREE, 你觉得呢?”

    白鹤对此不想做出回答,扭头看着窗外:“跟我没什么关系。”

    “你以后不想继续在这行发展?”张耀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白鹤, 你在文案策划这方面很有天赋啊, 不打算去游戏公司试试吗?”

    白鹤蹙起眉, 他不喜欢天赋这个说法, 或许真有人在某个领域具有天赋, 但白鹤和另外两位成员改版【天地】文案所花费的精力, 绝不是天赋的原因。

    那是时间和努力造就的。

    “不打算,没考虑。”白鹤简言意骇:“我本来就不是专业领域的, 只是学的文。”

    “现在游戏公司招人又不一定卡死专业,只要你有那方面的能力。”张耀说着脸色变了变:“如果【天地】获了剧情奖,你作为主要修改人之一,这一笔写进简历完全够用了。”

    “那也得先获奖。”白鹤没什么表情,他其实不太喜欢与这位小组长交谈。

    白鹤大三,这位叫张耀的大二学生比他小一届,和白鹤同期进入游戏策划社团,按理说也该和白鹤一样从团员做起,且张耀是从alpha大学那边合并过来的学生,才来不久,一进社团就是小组长,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白鹤不理解但尊重,他想,说不定这个叫张耀的alpha在某个方面能力很出众呢?

    但张耀同学进社团至今确实又没帮上什么忙,甚至还有添乱的嫌疑。

    社团发布的任务交是几个人一起完成,这就类似大学里面的课后小组作业,全员执行,就怕遇到咸鱼摆烂人。

    白鹤是万万没想到,这位小组长就是那个不上心的人。

    所分配的任务他们三位成员可以完成,有没有小组长都无所谓,对于小组长的懒散他们就不怎么放在心上。

    可这位小组长偏偏要没事找事,时而聚集他们讨论任务,集在一起又不认真,只坐在旁边当甩手掌柜,时不时张口指点江山,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

    他们把张耀当空气,这位心高气傲的小组长又看不出大家的眼色,而且,张耀人懒,心志又很博大。

    他单独找白鹤不下五次,前几次还只是暗示,最近就明显在明示了。

    张耀谈到【天地】入围剧情奖,如果最终真的获奖,那么就极有可能以他们小组四人的名义领奖。

    领奖总要有个代表,代表是谁还得定夺。

    张耀在暗示白鹤,聊天中也隐隐试探白鹤对这个奖项的关注度。

    白鹤不想揣测别人,但有时候,直觉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这个奖项对白鹤来讲可有可无,但如果真获奖了,要在四个人中选择一个代表,那固然不可能是张耀,毕竟谁能忍受大家辛辛苦苦完成的东西最后被一个甩手掌柜捡了便宜?

    再则…

    白鹤提着电脑准备离开社团,门开后他走出去,转身要拉上门,目光落在只剩下张耀一人的教室。

    偌大的空间里,白炽灯将对方的脸照得发白,白鹤观察那张脸,片刻收回目光,门彻底关上,他转身往楼梯口走,心里想着一件事。

    刚刚张耀为什么要提CORONET和FREE的前景?

    难道张耀想去FREE?

    这倒没什么值得质疑,FREE的确比CORONET前景更好,社团的工作只是接洽CORONET,并没有实质性的签约,提供给CORONET的文案修改不是免费,类似于版权买断,签约还谈不上,所以社团里的大家不是CORONET的员工,想去哪儿工作也不受限制。

    只是,CORONET就不好进,更别说FREE,张耀的志向的确挺远大,但为什么要告诉白鹤这些?

    白鹤心无旁骛,他只是为了期满那25个学分。

    免费劳动力大学生,不管在那个世界都这样,白鹤叹息,心里虽觉得无奈,但依旧恪尽职守,自己的事情完成就行,没必要受到旁人影响。

    况且修改文案这个过程,其实也挺有趣,游戏剧情就是一个长篇幅的故事,白鹤喜欢和文字打交道,这是他私下的乐趣。

    至于以后到底要做什么,他没细想,反正又不是养不活自己,何必受困于安排好的未来?

    白鹤不喜欢安排好未来,身处某个阶段时,总给自己定个必须要抵达的目标,如果没达到天就要塌,其实没想到的是,从这个阶段跳到下个阶段,不久后就会发现每个阶段都会有烦恼。

    人类这个物种很奇妙,不管走那条路,到以后可能都会不满足,所以活在当下,自己开心就好。

    这也是上一世,毕业后搬离原生家庭的白鹤悟出的一个道理。

    约了下午去健身房,白鹤多带了一套衣服,拎个大水壶,抵达健身房的时候还早,他开始自己做热身。

    这个时间段人不多,白鹤在靠窗的位置,远处的跑步机上有几个omega带着耳机跑步,冬天的阳光不似夏天那般热烈,日光透过玻璃窗折射在室内,镀上一层流金。

    午后没多久正是容易犯困的时间,白鹤拉伸四肢,听见推门声,以为的刘教练到了,抬眼看过去,全身捂得很紧的白潞出现在健身房。

    白鹤:“……”

    东张西望的白潞很快就发现远处的白鹤,眼里的露出欣喜,小跑着过来。

    “哥哥!”

    白鹤注视眼前的omega,心里五味杂陈,他很久没见到白潞,上次回白家也没看见。

    据白鹤猜测,原文剧情应该已经进展到中后期,至于这段时期发生了什么,他就不清楚了。

    照理说,一本小说不乱虐的话,到中后期这个阶段,主角攻受应该已经在一起过上小甜饼的日子,但……

    白鹤从白潞脸上看到了无尽的疲态,那张脸极好看,但少了前期的单纯,多了很多沧桑感。

    “哥。”

    白潞的声音软得没什么力气,充满委屈:“大爸知道我和冠嘉峪的事情了…”

    难怪最近白裘没再联系白鹤,刚闹了宴会那几天,白裘经常给白鹤打电话,被拉黑了就换个电话继续打来,这几天倒是消停了。

    果然,不是白裘想开了,原来是因为白潞和冠嘉峪的事情被知道了。

    白裘固然会对白潞和冠嘉峪的关系感到高兴,但冠嘉峪还没成为家族竞争的最终赢者,白裘肯定留了个心眼。

    且依白潞的人设性格,他肯定不想通过联姻这种手段去锁住冠嘉峪,前期也是因为这个白潞才不敢告诉白裘他和冠嘉峪的事。

    但如今白裘知道了,这个很能耍阴招的alpha,肯定会利用白潞。

    多年的阅读经验让白鹤不合时宜的想到了怀孕梗。

    白裘难道想设法让白潞怀上冠嘉峪的孩子?这样不仅可以助力冠嘉峪家族竞争,还可以绑住冠嘉峪。

    如果真这么写,那这本书不是就朝着狗血的方向发展了吗?应该不可能,白鹤看了前文,能断定这就是一本小甜文。

    他阻断自己胡思乱想的思绪,眼皮垂着,视线扫过白潞的肚子,平整的,但白潞的手一直在抚摸那里。

    白鹤一愣,抬头,看见白潞盯着肚子的眼睛如同在呵护一件珍宝。

    白鹤:“…………”

    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白鹤。

    他怎么给忘了!白鹤弃文在中段,弃文的原因正是因为实在对生子那部分望而却步,整篇文,他止于生子那个阶段,正好是中期,所以中后期主角受白潞肯定会怀!

    而此时此刻,白鹤万分确定他就身处文中中后期,因为他的出现产生蝴蝶效应,很多事情与原文不太一样,但主线一直没变。

    白鹤远离主角攻受发展的剧情,也似乎在逐渐摆脱剧情的控制,前期只要一靠近冠嘉峪和白潞,他就会受很大的伤,到中期伤害就逐渐减小。

    而且,原主在原文这个时期应该已经被写死了,白鹤算是躲过了死亡剧情,他没有成为推动主角攻受感情线发展的工具,但这些都并不代表会影响原本的主线。

    白潞还是会怀孕。

    而且好像已经怀了。

    白鹤面色逐渐复杂,这时候他的健身老师刘叒推门进来,老远就在给白鹤打招呼:“午安啊小白鹤,来得好早,这位是……?”

    刘叒站在两人中间,左右瞧瞧,接着向白鹤:“小白,这是你兄弟?”

    白鹤对刘叒露出个笑,没应答,刘叒察言观色,也没再问什么。

    约的锻炼时间已经开始,白鹤跟着刘叒去运动,几个小时,白潞一直没走,找个地方坐着等他。

    白潞怀孕绝不是巧合,被人设计的可能性较大,且不出意外,白潞肯定不愿意打掉这个孩子,想都不用想白潞今天来找白鹤是为了什么。

    不想打掉孩子,也不想用孩子给冠嘉峪造成困扰,又不敢告诉家里人他怀了,所以来找白鹤。

    白鹤一直觉得人就是个矛盾体,包括白鹤自己都很矛盾,但白潞这成分也太复杂了,这个主角受总是在做一些很矛盾的事。

    对别人好那是真心的,无形中利用别人的心软也是真的。

    结束今天的锻炼,白鹤去换了身衣裳出来,刘叒靠在外面等他。

    “小白,你兄弟是omega吧?”

    白鹤嗯了一声:“怎么了?”

    刘叒看着远处坐在凳子上的白潞,转回头压低声音:“他是不是怀了?”

    白鹤有些惊讶:“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他一直摸肚子呢,我寻思他是不是胀气。”刘叒说着耸肩:“刚刚见他埋着头盯着肚子说话,很明显啊。”

    白鹤一时语塞。

    “他看起来好小,家里人知道吗?”刘叒道:“说实话我见他精神状态不太对,神神叨叨的,多注意点,万一出事……”

    他说着顿了顿,撩起肩膀上的毛巾擦脸:“对了,他真是你兄弟?”

    “同一个alpha父亲。”白鹤回答。

    “………”刘叒阖上嘴,叹息,他拍拍白鹤的肩膀:“你这也挺不容易。”

    白鹤失笑。

    离开健身房,白潞一直小步跟在白鹤身后,白鹤停在路口,等红灯的间隙,他扫见旁边有个咖啡店,脚步一转,推门进去,找个角落坐下,点了咖啡和热牛奶。

    白潞好会儿才跟进来,踟蹰着在白鹤对面坐下。

    “哥……”

    白鹤放下咖啡,抬眸:“什么时候的事?自愿的?被迫的?还是被谁设计?”

    白潞表情呆滞,他唇都在抖:“我……”

    “别吞吞吐吐。”白鹤语气平静。

    白潞埋下头,咬紧牙关:“我,我是自愿的……”

    “是吗?那我们无话可说。”白鹤起身就走,路过白潞身旁又被对方牢牢拉住。

    白潞的声音在颤:“哥,我不能把他打了,他是个小生命,我不能那么残忍——”

    白鹤把手抽出来:“他是小生命,然后你来找我?想要我照顾你和这个小生命?你的善良和心软建立在麻烦别人身上?”

    “哥哥,我不能告诉冠嘉峪,而且,大爸他……”白潞要哭了,摇着头说:“我没办法…”

    “你觉得我有办法?”白鹤冷冷道:“我刚才问了你,你如果说实话,这件事就可以交给omega保护协会处理。”

    白潞还是在摇头。

    “就两个处理方法,稳妥的是哪个,我不信你不懂。”白鹤目光冷冽,一针见血:“白潞,你的理性似乎一直战胜不了感性,为什么你会觉得,找人帮忙瞒着把孩子生下来,会比交给omega协会处理更好?”

    “说到底,你觉得这是你和冠嘉峪的第一个孩子,你喜欢冠嘉峪,你们的爱不能就这么被抹杀掉,是吗?”

    “哥哥……”白潞哽咽着摇头:“你帮帮我,我没办法……”

    白鹤扭开头,不愧是主角受,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他不为所动:“我没理由帮你。”

    “可你明明应该懂得我!”

    白潞的声音高了几分,周围喝咖啡的人下意识看过来,店里的大提琴显得有些悲恸。

    白潞站着,目光凄凉的望着他,声音又慢慢压低:“哥哥,我知道你也是omega,我不相信你不懂,如果你怀了秦玚的孩子,你能忍心把孩子打掉?你明明一样也感受过大爸给你的压力,为什么不能明白我的感受?”

    “如果大爸知道你和秦玚在一起,你也会变成我这样!”

    白鹤沉默的注视白潞,他不意外白潞知道他和秦玚的关系。

    几秒后,白鹤走回来,伸手把白潞轻轻按回座位:“我不会共情你,白潞,如果你觉得白裘在利用你,你为什么不想办法反抗他?”

    “还有,我不会怀上秦玚的孩子,你的假设不成立。”

    至少现在不会怀上,白鹤在心里说,他还没完全接受生子这个设定,但话不能说死了,现在是现在,以后是以后。

    他在白潞满面泪水的注视下再次转身,迎面对上秦玚微笑的脸。

    白鹤:“………”

    “我是不是来得不凑巧?”秦玚的笑变得意味深长,末了耷拉下眼皮,看着白鹤的眼睛,颇有点可怜的意味:“小白鹤说得对,你都还是个宝呢,不能这么早要宝宝。”

    白鹤:“………”

    怎么能一句话又委屈又高兴呢?

    第53章 第53章

    “你怎么在这?”

    白鹤微仰起头, 眼里映着秦玚的脸。

    “路过,来买咖啡。”秦玚提了提手上包装好的咖啡。

    他看向白鹤后面的白潞,表情没什么变化:“在聊什么?方便带我一个么?”

    白鹤的视线从咖啡上移到秦玚脸上:“你失眠好了?喝咖啡不利于入睡。”

    说着他轻轻吐息, 不似在叹息, 脸上的无奈和复杂却也没藏住:“没聊什么。”

    秦玚狭长的眼微眯,手自然的揽住白鹤的肩膀,绕两步站到白潞面前, 不刻意压低声:“白潞?我记得你。”

    白潞眼里还挂着泪,他颤巍巍的看看秦玚, 目光又转向白鹤, 似在求助。

    很显然,白潞害怕秦玚。

    秦玚一副没所谓的表情。

    “不好意思刚才听到你们的对话,不过听你的意思,你想让白鹤在不告诉任何人你怀孕的情况下帮你?敞明说, 不就是想让白鹤照顾你怀孩子?”

    秦玚似笑非笑:“你也知道你哥有男朋友,家里不方便进人, 而且, 请护工一天还几千呢, 孕期几个月,你想白嫖你哥?”

    白潞红着眼:“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说, 你是什么意思?”秦玚对白潞抬抬下巴, 那脸上笑意未减, 眼里却含着冷冽。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怀兽人alpha的孩子, 孕期中没有alpha信息素的陪伴, 你会更难熬。”秦玚的手指轻轻捏着白鹤的肩,似安抚, 对白潞的话却依旧冷冰冰:“这是你和冠嘉峪的事,你该去找他,以后再来打扰你哥,我可不会像这次这么好说话了。”

    秦玚还是笑着,皮笑肉不笑,被他搂着肩的白鹤静静的观望着那张侧脸,倒是觉得奇妙。

    从咖啡厅出来,一前一后,白鹤被秦玚牵着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交谈着最近发生的事,都没再提白潞,来到停车位,白鹤问:“你不是要回家?”

    帮白鹤拉开车门的秦玚嗯了一声:“带你一起。”

    白鹤表情滞住,扶着车门的手松开,左右看看:“我去买点礼物。”

    秦玚本想说不用,思索后又没开口,趴在车门上观察白鹤纠结的表情:“你买什么他们都会喜欢,我家里人早盼着你去。”

    白鹤望着秦玚,从刚才开始,他心口就奇奇怪怪的,好像被什么撑满。

    买了捧花、茶饼和酒,还挑了个公仔,全放在后座,白鹤坐副驾驶,扭头看后座上的东西,紧张和担心全写在脸上。

    “这些你觉得怎么样?”他看向驾驶位上的秦玚。

    发现秦玚正在盯自己,那目光里似有几分幽怨。

    然后秦玚忽然笑了,他双手捧着白鹤的脸颊揉搓一通:“你放心,他们绝对喜欢,相信我。”

    白鹤轻轻哦了一声。

    哪想秦玚一直没松开他的脸,似乎还离白鹤越来越近。

    封闭狭小的空间里,隐秘的氛围似火星,一点就着,秦玚眸里的情绪热切,温热鼻息扑面,让白鹤下意识目光闪躲。

    其实他们就只刚在一起那天比较亲密,后来白鹤倒有些不好意思,反射弧是长了点,虽迟但到。

    自那以后到现在,他们甚至连拥抱都没有,虽然只短短几天,可也值得人心痒难耐。

    气氛的转变让白鹤睫毛轻颤,目光不敢落在秦玚脸上。

    “小白鹤。”秦玚叫他。

    “嗯?”白鹤没控制住眨了几下眼,目光四处游离,就是不看秦玚。

    这可把秦玚逗乐了,他埋着头,声音柔得似一潭暖水:“花送给我小爸?”

    白鹤缓慢的点点头。

    “那茶饼是给爷爷的?”

    “嗯。”

    “酒给我大爸?”

    “嗯…”

    “公仔呢?秦点点的?”

    “对……”

    秦玚瞬时缄默不言,白鹤怔忪着将目光落在秦玚脸上,发现对方眼里有笑,更多的还是幽怨。

    秦玚的头抵住白鹤的额头,轻轻蹭了蹭,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情愫,暧昧的氛围像一层朦胧的纱,轻轻笼罩着彼此。

    “那我的呢?”

    秦玚的手指摩挲白鹤的脸,声音又酸又委屈:“你都没送过我礼物。”

    白鹤呆怔,回过味,倒真有些心虚,他确实没考虑到秦玚。

    “你想要什么?”白鹤问。

    秦玚扬起眉,鼻尖碰碰白鹤的鼻尖:“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白鹤目光慢慢下移,落在秦玚的唇上,他抿了抿自己的唇,后仰拉开了点距离:“…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他听见秦玚轻轻抽气的声音,似在隐忍什么,那声线有些哑:“你知道。”

    忍不了,秦玚一只手捏住白鹤的腰,将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

    白鹤的腰很薄,秦玚试过两只手几乎就可以握住,那腰摸着有劲韧的触感,每次摸上去就不想松开。

    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乎为零,但秦玚一直没贴上去,就这样对视许久,白鹤伸手,指尖捧着秦玚的下颚,仰头亲上去。

    只是短暂的两唇相碰,没有进一步动作,这个吻似安抚,又像一个礼物。

    白鹤拉开些距离,盯着发愣的秦玚,不说话。

    许久,秦玚终于从愣神中回来,手臂蓦地收紧:“我还想亲。”

    白鹤:“……不。”

    “再亲一下。”秦玚用头蹭白鹤的脸,呼吸变得乱七八糟:“就一下,小白鹤,我们在一起几天了,再清心寡欲下去,我得憋坏。”

    白鹤后仰,秦玚没够着,伸手轻轻把白鹤捞回来,温热的指腹扫过腺体,让白鹤浑身激起一阵酥麻。

    白鹤软进秦玚怀里。

    他本来就只是逗逗秦玚,没想不给亲。

    被秦玚搂着亲了好几分钟,白鹤伸手拍拍对方肩膀,终于分开了,得以顺畅呼吸。

    他脸都给亲红了,嘴唇尤其。

    这方面,秦玚似乎天然的游刃有余,结束不带喘,目光还灼灼的瞅着调整呼吸的白鹤。

    “………”

    白鹤扫了眼眸子亮亮的秦玚,喉结滑动,偏开头:“你尾巴出来了。”

    那大尾巴不知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秦玚也不意外,嗯了一声,收拾好自己的尾巴发动汽车。

    起初没什么交流,车开出去一会儿,白鹤的呼吸渐渐平缓,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秦玚的尾巴,从哪里长出来的?

    白鹤下意识往旁边的人瞧。

    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又把目光收回来。

    应该是尾椎骨那?

    他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一直在出神,秦玚发现白鹤在走神。

    “在想什么?”

    “嗯?”

    白鹤的思绪被唤回来,他沉默片刻,摇头:“忘了。”

    想了很多,什么都在想,过了那一秒又都不记得了。

    “是吗?”秦玚笑了笑:“那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你问。”白鹤点头。

    “什么都可以问?”秦玚这句话似乎在暗示。

    白鹤安静着,又点头:“可以。”

    “白潞,他经常缠着你?”

    秦玚的注意力集中在开车上,问的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刻意,像很平常的聊天。

    白鹤摇头:“不能说经常。”

    “那就是他一有麻烦就会来找你?”秦玚一语道破。

    白鹤没反驳,经这么一对话,他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说奇怪也不对。

    从白鹤穿越而来到现在,白潞的确是一有麻烦就来找他,此外就不会出现。

    或许是因为剧情仍把他当做推动主角攻受感情的工具NPC?主角攻受一有事,就会触发牵连他的剧情?

    白鹤觉得扯远了,但事实上,这样最说的通,一旦白潞有需要,就会想起他,没需要就不会想起,这不是触发剧情是什么?

    白鹤忽然觉得毛骨悚然,他好像仍处于剧情里,而且……

    他慢慢抬起头,怔忡的目光落在秦玚脸上,一个可怕的想法慢慢浮现。

    原文中,主角攻是冠嘉峪,那同为三大家族之一的秦家,秦玚又是什么角色?

    原文对秦玚的笔墨极少,那只是白鹤知道的前期,那后期呢?现在就是后期。

    如果秦玚和他一样是辅助剧情和感情线的工具,那——

    “白鹤。”

    秦玚呼喊他的名字,白鹤回神:“怎么了?”

    正在开车的秦玚侧脸看向他:“怎么又走神了?”

    白鹤后背还有点发凉,摇头:“在想事。”

    “什么事?”秦玚问:“不想我提白潞的事,那我不说了,抱歉。”

    “不是这个。”白鹤皱起眉心,又松开,好半晌,他才转头观察秦玚的侧脸,那张脸很好看,白鹤的心慌更加具象化了。

    “秦玚。”白鹤轻喊。

    “在。”

    良久的沉默,白鹤闭上眼:“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世界来自一本小说,所有人的命运都被安排,你我的结局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怎么办?”

    “那就让这个狗屁结局去死。”秦玚罕见的在白鹤面前说这种话,声音还是很温柔,他将车速减慢,歪头对白鹤眨眼,半开玩笑:“或者我们一起殉情。”

    白鹤愣了一下,伸手将秦玚的脸掰正,好似被逗笑了:“认真开车啊。”

    秦玚笑而不语,许久又说:“咱小白鹤别不开心,如果真是那样,我也还是喜欢你,而且未来的事谁说一定呢?在我这里,就没有会被安排好的未来。”

    说得对,白鹤在心里认同,他观察车窗外,瞧见不远处有家店,于是叫秦玚停车。

    白鹤下车不到几分钟又回来,他没立刻进副驾驶,站在车门外俯身,将包装得十分漂亮的红玫瑰递给秦玚,那上面系了个铃铛,一摇一响。

    “送你的礼物。”

    白鹤笑得很温柔很好看,隔着玫瑰花,让秦玚看愣了神。

    上了车,白鹤系好安全带,转身对上秦玚幽深目光,白鹤合理怀疑,如果猫尾巴在外面的话,说不定这会儿会摇得很欢。

    他思索几秒,抬起手摸摸秦玚的头,alpha比他个子高很多,被摸着埋下头,甘愿臣服的姿态。

    白鹤觉得秦玚的头发摸起来也很舒服,忽然,猫耳朵弹出来,竖着,看起来很兴奋。

    “小白鹤我想亲——”

    “不行,回家。”

    “…那下次。”

    车子再次启动,秦玚那双尖尖的猫耳朵没收回去,白鹤瞧了一眼,发现耳朵还笔直竖着。

    他收回目光看看刚才揉秦玚头发的那只手。

    “秦玚,摸头会让你觉得兴奋吗?”

    多么直白的一句问话,白鹤问完就后悔,耳朵有点烫,去瞧秦玚,对方的表情果然意味深长。

    “能让猫科兴奋的部位有很多处。”秦玚注视前方,勾唇:“我的头部不在其中之一。”

    “那你的耳朵为什么…?”白鹤目光上移看向秦玚还立.挺的猫耳,那耳朵很像极力讨要夸奖的孩子。

    “不是因为摸那里会让我觉得舒服。”秦玚解释的声音压低了些:“是因为你在摸我,我才觉得兴奋。”

    白鹤慢慢体会出秦玚的意思,扭开头闷闷的哦了一声。

    脸热得好像要蒸发了。

    路程中,秦玚接到电话,手机链接车载蓝牙,接通后,章文壹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传来。

    “秦玚,你人呢?又走了??”

    秦玚将声音调低了些:“下班了为什么不走?你喜欢加班?”

    “你才喜欢加班!”章文壹气笑:“有人来公司找你,我说你走了,他说他明天再来,刚刚前台告诉我,那哥们这周来找了你几次。”

    秦玚眯眼:“谁?”

    “我没问名字。”章文壹:“你等等,我去前台问问。”

    白鹤没出声。

    没一会儿章文壹回来了:“前台登记了,叫张耀,你认识?”

    “不认识。”秦玚面色平静:“告诉前台下次别放这个人进来,让安保盯着点。”

    挂断电话,秦玚注意到白鹤在看他,于是说:“这个张耀,以前给FREE递过简历,初选被裁掉了,后来一直在找机会接触FREE内部的人。”

    说着他对白鹤笑了笑:“小白鹤,你猜他给我发了什么?”

    秦玚也不故作神秘,手指把握着方向盘,看起来心情不错,眼里有得意狡黠:“他把你们组修改的【天地】整套剧情文案,全部发给我。”

    白鹤安静的看着秦玚,心里了然。

    原来是这样,张耀果然是想进FREE,资历不够,就想剑走偏锋,通过邪门歪道争取机会。

    只是张耀没想到秦玚和白鹤的关系。

    白鹤对张耀的行为感到厌恶,他很感谢秦玚:“谢谢你告诉我。”

    “怎么谢?”秦玚微笑。

    车已经熄火在车库停好,四周很安静,白鹤透过不亮的光注视秦玚的眼睛,缓慢抬起手,掌心落在秦玚的头发上:“这样?”

    “这是奖励?”秦玚被白鹤摸得心尖痒痒的。

    “不算吗?”白鹤反问。

    “算。”秦玚托起白鹤另一只拿玫瑰花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系在花上的铃铛摇晃发出轻轻脆响,像一种隐秘的情.趣。

    第54章 第54章

    别墅区临江, 有微凉的风,携着青草的味道。

    这里距离市区不远,绿植多, 冬日里也未衰败, 除了品种适冬天的气候外,少不了照料好的原因。

    从地下车库出来,白鹤抱着那捧花, 秦玚一手提茶饼和酒盒,另一只手抱着给秦点点的公仔。

    公仔很大, 秦玚右手臂弯环着都有些勉强, 他还非得亲自拿白鹤送他的玫瑰花,走一步,系在花上的铃铛就响一下。

    穿运动套装的老大爷慢跑过去,又朝他们跑回来, 比肩秦玚小跑着:“小秦?我可好久没见着你了,听老秦说你在外面自己创业?”

    “好久不见奉爷爷, ”秦玚对那老人家点头:“算不上创业, 就是帮秦总打理分公司。”

    “子承父业, 那也很厉害喽!我们家那小子就只知道玩!不让人省心!”被叫做奉爷的老人家错开视线看向白鹤:“这位是?”

    “白鹤,我的男朋友。”秦玚又侧身对白鹤说:“这位是住附近的奉爷爷。”

    “您好。”白鹤礼貌的对奉昆明打招呼。

    老人家精气神本来就看着不错, 一听白鹤是秦玚的男朋友, 喜上眉梢, 脸上更是气色饱满, 惊喜不假:“你好你好。”

    奉昆明笑着对白鹤点头, 拍拍秦玚的肩膀:“你小子好福气!”

    说着又和蔼的看向白鹤:“秦玚我看着长大的, 这小子性格绝对好!祝你们长长久久的!”

    “谢谢您。”白鹤有些不好意思。

    秦玚和奉昆明聊了几句,与老爷子告别, 不见对方身影了才又对白鹤说:“你应该认识他。”

    白鹤没应声,只面露疑惑。

    秦玚微笑:“几个月前,你相亲认识了周盛。”

    空气顿时静止。

    白鹤眯眼,品出点什么,果不其然就听见秦玚酸溜溜的说。

    “就是对你一见钟情那alpha。”

    白鹤站定,抬头观望秦玚。

    “你吃醋了?”

    “对。”

    秦玚笑眯眯的看着白鹤。

    白鹤没忍住失笑,反问起秦玚:“他不也是你朋友?”

    “朋友是朋友,”秦玚弯腰:“喜欢的人是喜欢的人,不能一概而论。”

    白鹤笑:“那你要怎样才不吃醋?”

    明知故问,白鹤又想逗猫,他忽然觉得现在要是有逗猫棒就好了。

    秦玚明知道这是钩子,心甘情愿上钩:“我腾不出手,你亲我一下。”

    白鹤笑容敛起,抬手摸摸秦玚的头发:“想的美。”

    没得到亲,秦玚倒也不觉得亏,嬉皮笑脸走在白鹤旁边:“奉老爷子是周盛的beta爷爷,我和周盛从小认识,算比较好的朋友。”

    “章文壹也是?”白鹤问。

    “章文壹是高中校友兼大学校友,我们关系很铁,我接手FREE后,他帮了我不少忙。”

    “你朋友很多。”白鹤如是评价。

    秦玚看着白鹤的后脑勺,不知不觉白鹤已经走在他前面一步,从秦玚的角度瞧,白鹤微埋着头。

    “小白鹤,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秦玚快走几步来到白鹤面前,蹲下来仰望白鹤的眼:“小宝不要垂头丧气,笑一笑。”

    白鹤被逗乐了,轻轻笑出声。

    其实车库到家的距离根本不远,两个人走这段路却走了挺久,久到站在花园里观望的秦老爷子双手抱着臂,满脸复杂的看着远处围着白鹤打转的自家孙子,脸上终于是有了些嫌弃。

    “你说说,他这性格像谁?”秦岁蹙眉望着远方,话是对坐在旁边看平板的秦维说的。

    南钰抱着点点吃水果,闻言没忍住笑。

    秦老爷子经常会自问自答,这会子便是又开始了。

    “又不像你,也不像南钰,要说中和你俩的性格,我看也不对。”秦岁连连摇头,实在无法把狗腿二字联系到自家孙子身上,只好自顾自寻乐:“倒是算他厉害,不负众望把人带回来,这点倒是比你强多了!”

    最后那话是对秦维说的,面对父亲的话,秦维面不改色,只掀了掀眼皮去瞧忍笑的南钰。

    “爸,维哥要自闭了。”南钰开玩笑。

    “让他自闭!”秦岁哼哼:“这闷犊子冷冰冰的性格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

    秦维眯眼看着笑得肩膀抖的南钰,起身过去,站在南钰旁边。

    南钰抱着秦点点坐在椅子里,从秦维站着的角度,可以看见南钰高衣领里的各种痕迹,那是昨天晚上留下的。

    秦维心情尚好,俯身抱起秦点点,趁机捏了把南钰的腰,惹得南钰往旁边缩,秦维成功得到一个娇怨的眼神。

    将秦点点放下来自己站着,四人也终于迎接到了来客。

    白鹤前脚才跨进大门,秦点点直接扑来抱住他的腿。

    “香香老婆我好想你!!”

    白鹤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后的秦玚直接过来把公仔塞秦点点怀里,空出来的手轻轻弹了下秦点点的额头。

    “什么香香老婆?这是你哥老婆,叫白鹤哥哥。”

    还没公仔大的秦点点连着后退好几小步,双手抱着公仔,脸露在上方,充斥震惊的眼望着白鹤:“香香老婆你怎么要想不开和秦玚在一起呀?!这简直是鲜花插在——”

    秦玚伸捂住秦点点的嘴,皮笑肉不笑,松开来捏一把小家伙的肉脸:“在幼儿园学的什么?你把哥哥形容成牛粪??”

    秦点点眨眼,立刻狡辩:“你以前吹牛说你身价不菲值几个亿。”

    秦玚眉毛一跳。

    “老师说,我们应该视金钱如牛粪。”秦点点很认真的解释:“所以,我可以视你如牛粪。”

    “…………”秦玚抬头看向南钰:“爸,咱得给她换家幼儿园。”

    南钰失笑:“你知道的,点点转两次幼儿园,这次很合适。”

    转两次的原因是什么?秦玚心里叫苦,自家小妹前两次转幼儿园都是因为在园里把最强壮的小朋友打得鼻青脸肿,可谓之强悍。

    秦玚轻拍秦点点的脸:“公仔是白鹤哥哥送你的礼物,快叫人。”

    秦点点抱着公仔艰难的立正,抬头望着白鹤:“谢谢白鹤哥哥!白鹤哥哥你以后就是我哥哥了,但是我现在有点伤心,如果哪天你想把我哥踹了,你就还是我的香——呜呜呜……”

    “童言无忌。”这回捂秦点点嘴巴的是南钰,他赶紧把秦点点抱起来塞给秦维,随之双手拉起白鹤的手往里带:“终于等来你了,快进来。”

    白鹤愣了愣,跟着南钰的步伐,虽紧张,也没忘记叫人:“南先生你好。”

    “嗯?”南钰回眸笑吟吟的看着白鹤。

    “……”白鹤宕机,改口:“南哥。”

    “嗯,白鹤你好,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南钰将白鹤挽着,见着站在后面些的两位,挨个给白鹤介绍:“这是秦玚的大爸,你见过,这是秦玚的爷爷。”

    “秦叔叔您好,秦爷……”白鹤看着秦岁的脸,有些吃惊。

    同时看清楚白鹤脸的秦老爷子也是一脸惊讶。

    “我认得这小孩!”秦岁老脸一喜,上前来打量白鹤,喜笑颜开:“你是那个下象棋很厉害的小伙子!”

    白鹤惊讶过后,礼貌的点头:“秦爷爷您好。”

    “好好好!”秦岁高兴得不得了,末了又突然一愣:“我记得你是beta?”

    “白鹤晚分化,不是beta。”秦玚终于挤进来,他把酒和茶饼塞给秦维和秦岁,又把白鹤怀里的花抱出来塞给南钰,自个揽着白鹤不放:“好了好了先进屋,说好了不刨根问底,家长们你们注意点别太激动,这我男朋友。”

    白鹤被揽得紧,伸手推开秦玚:“南哥,花是送给你的见面礼,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配的蓝紫色,我觉得蓝紫色很适合你。”

    白鹤说话很认真,他会看着对方的眼睛,将在心里复述了几遍的词慢慢讲出来。

    “秦总…”白鹤又顿了顿,改口:“秦叔叔,买的红酒送您,我没有挑酒的经验,这酒是一点小心意。”

    接着又面对快笑开花的秦岁,白鹤才只喊了一声秦爷爷,老爷子连连挥手:“好了好了,你买什么我们都高兴,你能来我们就很开心了,礼物我们很喜欢,小朋友用心了!”

    秦维和南钰也都给予了回应,秦玚抱着白鹤的肩膀:“我说的对吧?要相信我呀小白鹤。”

    白鹤眨眼看着秦玚,几位家长都先进去了,他们在后,四面安静,白鹤主动往秦玚身上靠了靠。

    秦玚一愣:“怎么了?”

    白鹤摇头,末了又抬起头看着秦玚的侧脸:“其实我很紧张。”

    秦玚观察白鹤的眼睛,忽然埋头,在白鹤鼻尖上亲了亲,抵着白鹤的额头:“我在呢。”

    “嗯。”白鹤捏住秦玚的衣袖,又觉得在此地有点不好意思,只靠了一会儿就又推开秦玚。

    “小白鹤你今天推开我几次了?”秦玚可怜兮兮的与白鹤哭诉,把下巴压在白鹤肩膀上不让走,白鹤无法。

    这时候远处的南钰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快过来吃饭了。”

    “来了。”秦玚回话,然后站直,顺手牵起白鹤的手:“走吧。”

    晚饭弄了一桌子家常的菜,没大张旗鼓,但也不失小节,菜品看着家常,也足够丰盛了。

    饭桌上大家只谈论一些日常,没有刨根问底的问话,南钰关心白鹤的学习和生活,老爷子喜欢聊象棋,秦维话不多,只偶尔应答。

    这顿饭让白鹤紧张的心平缓不少,结束晚饭,做饭阿姨已经下班,秦玚自觉要去洗完,白鹤准备帮忙,被南钰挽走。

    带走前,白鹤听见秦玚对他说:“放心吧,我等会儿就去找你。”

    白鹤没有不安,他只是紧张,而且其实也能隐隐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南钰带白鹤到二楼的阳台花园,秦维和秦点点也在。

    阳台半封闭,这里是一个小型室内花园,有许多打理得很好的盆栽花卉,中央的地毯上有沙发和摇椅,南钰挽着白鹤在沙发上坐下。

    “来,喝点热牛奶。”

    南钰将热好的奶递给白鹤,笑敛去了些:“我们要说什么,你应该知道了。”

    白鹤捧着热乎的杯子,动作顿了顿。

    “抱歉白鹤,关于秦玚那件事,我们没告诉你真相,是我们做错了。”南钰说着苦笑:“当时我提醒过秦玚,我想那件事应该交给他自己解决,后来才发现我想错了,就该当时跟你说清楚。”

    “秦玚的性子从来不似优柔寡断,这件事他一直拖着没给你解释,我后来都觉得他奇怪。”南钰叹息,又失笑:“我不是为他辩解,你也有权不原谅他,但我想,他是很喜欢你的,只是太迟钝了。”

    “而且这件事,也有我们的责任,我们很抱歉。”

    白鹤看着手里的牛奶,纯白的热牛奶握在手心,没有丝毫波纹。

    “刚知道真相的时候,我的确很伤心。”

    白鹤轻轻道,旁边捏着布偶的秦点点一直没吭声,秦维也抬起头:“你可以不原谅他。”

    “秦叔,如果南哥犯了错,你会不原谅他吗?”白鹤问。

    这倒让南钰和秦维愣住了。

    “我很生气,包括现在我的气也没彻底消。”白鹤笑:“他就是骗了我,我不管他是优柔寡断还是因为喜欢我但太迟钝,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知道他那段时间在骗我,让我的全部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现在我们能在一起,不是因为我彻底原谅他。”白鹤平静的说:“如果我不喜欢他,我为什么要自讨苦吃去面对一个骗子呢?”

    白鹤是喜欢秦玚的,他的心软建立在喜欢上,但理智一直在警醒他,原谅还不至于,他要秦玚疼他爱他眼里只有他。

    秦玚是他的猫,既然以前是,那以后也得是,他就是秦玚的主人。

    “谢谢你们对我说这些。”白鹤的话将大家唤回来:“我很高兴。”

    南钰的目光渐渐柔软:“我现在真觉得,秦玚那小子占了大便宜,你该让他吃点苦头。”

    白鹤笑而不语,秦维说:“秦玚如果敢对你不好,你告诉我们。”

    “秦玚坏蛋!他不能对白鹤哥哥坏!”秦点点终于说话了,跑过去伸手拉住白鹤的小手指,仰头:“白鹤哥哥,那天在车上,我知道那是我哥,没告诉你很对不起,我哥哥是很坏,你可以打他骂他,但你千万别把他打死了,我哥其实也还好……”

    “到底是好还是坏啊小丫头。”秦玚的声音适时出现,他长腿跨过,在白鹤另一边坐下,手自然搂住白鹤的腰。

    “聊完了吗?聊完我带白鹤回家了?”

    白鹤看着秦玚的脸,默许秦玚放在他腰上的手,这时候去外面遛弯的秦老爷子回来。

    “怎么?这就要走了?”老爷子惊讶:“我还想和小白下会儿象棋呢。”

    “让咱秦总陪你下。”秦玚揽着白鹤:“我们得走了。”

    将人送出别墅,南钰看向秦玚:“秦玚,你要对小白鹤好。”

    “我明白。”

    秦玚应声,又重复:“我比谁都明白。”

    两人漫步到车库,中途似心照不宣,互相一句话都没说,唯有那朵玫瑰花上的铃铛清脆的响。

    抵达停车位,牵着白鹤的秦玚拉开副驾驶的门,他回身看着白鹤,想要从那张平静的脸上观察出什么。

    许久的对视,秦玚唇线下压,虎牙抵着下唇的皮肉,他反手关上车门,拉着白鹤去了后座。

    SUV后座的空间足够大,车门关上,隔绝里面的声音和画面,车库依旧平静,就连上下轻微起伏的车身,在这昏暗的车库里也不显眼。

    秦玚躺在后座上,他的身体前仰,上衣微敞,左手抵着后座,右手扶着坐在他身上的白鹤。

    车里开着暖气,白鹤的衣服退至肩沿,他埋着头,手指因为发软有些颤,却很认真很执着的执行着某件如同仪式的事。

    终于,将铃铛系在秦的脖子上。

    不紧不松,隔着喉结,位置刚刚好。

    白鹤垂着眼,手指轻轻勾住铃铛的绳子,指尖往下,摸到躺在秦玚身上的那朵玫瑰花。

    “怎么了?”秦玚看着白鹤的眼:“刚刚受委屈了?”

    白鹤抬眸,手指按着秦玚的小腹,用了点力气,所坐的位置缓慢后移,激得秦玚全身倏然绷紧,那脖子上的铃铛晃得脆响。

    “你家人不会让我委屈,他们说,你欺负我的话,我可以向他们告状。”白鹤轻声说。

    “那你会告状吗?”秦玚唇角携着笑意。

    “你不能欺负我。”白鹤的指尖游走,落在铃铛上,轻轻碰了碰,又是几声响。

    “秦玚,你是我的猫,我是你的主人,你不能欺负我。”

    “……”秦玚喉头滑动,气息无比沉重:“好的,主人。”

    说着那强劲有力的腰往上一掂,车就又晃了几下,秦玚声音嘶哑:“小主人,现在不行,现在东西不齐全。”

    “我们先回家。”

    第55章 第55章

    公寓里没开灯, 屋里有熏香,很清淡,那是白鹤买来安神助眠的香。

    玫瑰花携在秦玚手里, 经过刚才那一遭, 已经变得有些凌乱,花瓣与白鹤此刻的身体一样软绵绵的。

    白鹤被秦玚抱着,他整个身子都挂在秦玚身上。

    从门关上那一刻起, 屋内的熏香就被浓郁缠绵的白兰地和猫薄荷占领取代。

    已至夜晚,轻纱窗帘只拉了一半, 阳台的窗没关, 风抚着窗帘轻轻飘。

    白鹤被慢慢放倒在沙发上,贴着秦玚滚烫的皮肤,他感觉自己浑身都热。

    黑暗中,只能借着窗外依稀的月光看对方的脸。

    ……………

    直到快天亮, 白鹤才终于得到休息。

    他没睡在粘腻中,醒来时身上很清爽, 秦玚换过床单, 他身上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一睁眼, 入目的便是秦玚的脸。

    秦玚已经醒了,他仔细的描绘着白鹤的脸, 等到人醒, 二话不说上来就先承认错误, 将尾巴递给白鹤玩。

    “我错了小白鹤。”

    白鹤抱着尾巴, 清醒不少:“错哪了?”

    声音很哑。

    “不该让你那么累。”秦玚如数家珍:“不该从后面抵着, 不该用尾巴挠你, 不该一直撞那个地方,不该把铃铛系你那——”

    “好了别说了。”白鹤听得脸热, 翻个身闭眼:“我再睡会儿。”

    秦玚从身后抱住白鹤,笑吟吟道:“睡吧,我陪着你。”

    白鹤闭上眼,没立刻睡着,他感受着秦玚怀抱的温暖,脑子里止不住回忆。

    秦玚其实很温柔,但也是真的爱玩,那两盒东西差点被用完,白鹤几乎一整夜没合眼,而且……

    白鹤想起了那个铃铛。

    从秦玚抱着白鹤去客厅喝水,路过客厅看见放在沙发上的玫瑰花开始,一切都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

    一整夜的厮混,现在回想起来甚至觉得有点荒谬。

    白鹤在白兰地信息素包裹中慢慢睡过去。

    再醒来时,外面已经天黑,他动了动身体,又累又倦,感觉还没缓过来,秦玚没在床上,白鹤伸手摸了摸被褥,热的,应该没走多久。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秦玚出现在卧室,他将白鹤扶起来,喂了些温水。

    “好些了吗?”秦玚极认真的观察白鹤的脸。

    那张漂亮的脸往下,脖子上,身上,没一处好的地方,全是昨夜留下的痕迹。

    白鹤点头:“没事。”

    声音还是哑,他有些发愣。

    忽然,秦玚抵着他的头:“那,有没有觉得舒服?”

    白鹤宕机几秒,反应过来,伸手推秦玚一把,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我饿了。”

    “我做了粥。”秦玚将白鹤抱起来,往客厅去。

    白鹤被安置在垫了垫子的椅子上,坐上去那会儿还有些不适应,他抿着唇仰头看秦玚,什么也没说,又好像说了很多。

    粥很清淡,白鹤吃了大半碗,饱了后放下筷子,抬头便发现秦玚坐在对面一直看着他。

    安静须臾,白鹤说:“今天晚上我有直播。”

    秦玚愣了愣:“能延后吗?”

    能是能,但最好是不。

    白鹤想了想,看着秦玚:“你帮我播。”

    秦玚点头:“我该怎么做?”

    “我前几天买了四把不同的键盘,青轴红轴和茶轴,还有一个类似麻将声,键盘敲击音很好听。”白鹤说着清了清嗓子,还是哑的,他只好作罢:“等会儿开场白,你就告诉大家我不方便直播,直播途中我在旁边看着你。”

    “没问题。”秦玚起身去抱白鹤,抱起来又亲了亲:“回卧室吧。”

    “嗯。”白鹤搂着秦玚的肩,被放回床上时,他无意见瞥见床脚的铃铛,眼睛立刻游开,抓着秦玚肩膀的手捏紧不少。

    “怎么了?”秦玚察觉到白鹤的情绪波动。

    “………”

    白鹤闭眼,干脆把脸埋进秦玚肩膀,闷着声:“你以后别想我给你买礼物了。”

    秦玚闻言后没立刻反应过来,也发现了床脚的铃铛,这才闷笑出声,手一下一下拍抚安慰白鹤:“我错了我错了,铃铛该给我戴,下次系我身上,你想系哪里都行。”

    白鹤偏开头:“没有下次。”

    秦玚这时候什么都依着白鹤:“好,没有下次了。”

    白鹤靠在床上,身后垫了几个软垫,他戴着耳机,手里拿着平板,旁边书桌前,在白鹤指导下调试好麦克风的秦玚踩点开直播。

    一瞬间,直播间人数从个位到十位再到百千,蹭蹭往上涨。

    秦玚将第一款键盘摆好,装模作样的用手来回摸了摸。

    然后对着没录进全脸的摄像头微笑,这才开始讲开播台词。

    “大家晚上好,你们的主播今天身体不方便,今晚我代替他直播,技艺不如各位的小白,见谅。”

    “今天晚上是键盘触发音,准备好了吗各位朋友们,要发车了。”

    和说好的台词不一样,白鹤抬头看着表情愉悦的秦玚,心里琢磨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安心埋头看平板上的直播,在线人数已达两万。

    秦玚兢兢业业的敲键盘,事先白鹤担心秦玚敞不开,提前叫秦玚下了游戏,正好【星辰】公测,秦玚有号,可以打打游戏。

    青轴的声音比较脆,麦克风隔得远,秦玚打游戏的动作很快,那接连着的键盘声听着犹如细雷过耳,听久了很容易困倦。

    饶是睡了一整天的白鹤,这时候也听得有些想睡觉,他振作精神,去看评论打发时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你小子!别光顾着打游戏,请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你是小白什么人??】

    【散了吧家人们散了吧,这人嘴角都要翘上天了!还看不出来?】

    【不要啊啊啊啊,小白是大家的!是公共财产!我不允许!!】

    【说!你是小白什么人?!!】

    【麻麻不允许!小白宝宝你在哪呀!】

    【不方便!怎么个不方便,你小子是不是把我家小白吃了?!完了完了白菜被猪拱了!家门不幸!】

    …

    【没人觉得这哥们声音耳熟吗?】

    【……】

    【………】

    【艹!这不是那天在小白房间里,给摸尾巴那家伙??】

    【不止呢!我合理怀疑很早之前怕老鼠那家伙也是这哥们!!】

    【我是小白的老粉了,从小白开始做直播就跟直播,几乎每场都听,我敢保证,这哥们绝对一直在追小白,不出意外,是最近才追到手!】

    【你看你看,他是不是又在笑?我靠合着他在看评论呢?!】

    【臭alpha!你把我们的小白菜还我们!】

    【怎么看出来是alpha的?】

    【猜的…】

    【有种养的电子孩子背着家长谈了个精神小A,而作为家长的我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无力感。】

    【形容得很到位,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哥们应该是好看的吧。】

    【终于有人注意了!你看他打键盘的手,好长啊。】

    【虽然很不情愿,但我选择相信小白的审美,小白宝宝世界第一好!】

    【便宜你小汁了!】

    【等等,你们仔细看,这个哥们脖子上是不是有吻痕?】

    【卧槽!】

    【卧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以果然小白宝宝不方便是因为你们俩昨天……】

    【妈妈的孩子被猪拱了——】

    看到这里的白鹤猛地抬头,目光锁定在秦玚的衣领上,那家伙上衣扣子开着一颗,仔细看,脖子上的确有一处痕迹,不是吻痕,是咬上去的齿印,白鹤都忘了那是自己什么时候咬上去的。

    秦玚专注打游戏,其实是在装模作样,他没分多少注意在游戏上,的确在偷摸看评论,昔日他也是粉丝里的一员,今天已成在直播那个人,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舒爽,毕竟是在帮他喜欢的主播直播,看那些吃味的评论更是一种享受。

    白鹤不想打扰秦玚,但看见秦玚脖子上那明晃晃的咬痕又觉得实在扎眼,抬起手,伸过去,将秦玚的领子往上拉,又扣好扣子,这才利索的收手。

    齿痕被遮住,白鹤安心不少,他躺回去,拿起平板继续看直播情况,一眼扫到评论。

    【啊啊啊啊我认得那双手!化成灰我都认得!!!】

    【是小白宝宝!!】

    【小白你还给他系扣子!你告诉麻麻,这个男人脖子上那块是你亲的吗?宝宝你还小,麻麻不允许!!】

    【怎么说吧,他俩都呆在一个屋子里了,这都过上甜蜜日子了。】

    【原来我们只是你们play中的一部分吗?小白宝宝?】

    【小白幸福就好!】

    【小白和这位谁九九!】

    【这个谁你敢对小白不好,我们就敢炮轰你!!】

    【这谁你不得露个面啊?我们的互联网儿子找的男朋友,不给我们这些个家长们看看样子,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露脸让我们看看!我要给我的小白把把关!】

    刷屏的露脸看得白鹤一愣,他听见敲键盘的声音停了,抬起头去看秦玚,发现对方在换键盘。

    注意到白鹤的视线,秦玚看回去,他对白鹤笑了笑,没忘记压着声音:“怎么办小宝,他们要我露脸,你不打算给我个名分吗?”

    白鹤扭开头:“随便你。”

    【big胆!你叫他什么?小宝是你能叫的吗?】

    【操,这口饭好甜,谁往里面倒糖了?!】

    【嘿嘿嘿嘿小宝,嘿嘿嘿嘿名分嘿嘿嘿嘿嘿互联网真美好…】

    【妈妈我看见变态了】

    【小白!你的声音!怎么那么哑???】

    【咳咳,是听着很哑,怪不得不能直播,这怕是连床都下不了。】

    的确没下床的白鹤:“…………”

    【不得不说,这哥们声音是好听的。】

    【鉴别完毕,是可以做声控主播的料。】

    【声音我们满意了,露个脸我们瞅瞅。】

    【麻麻不允许…】

    【楼上那位麻麻要碎了。】

    听白鹤说随便,秦玚心里痒痒的,他起身过去,对着白鹤的唇亲了一口,声音不小,白鹤想推都推不开。

    麦克风收音效果不差,评论区顿时炸开锅。

    【卧槽光天化日之下岂敢如此大胆!?!】

    【晚上了哥。】

    【妈呀好甜好甜好甜!!】

    【麻麻不允许……】

    【楼上的麻麻挺住啊——】

    【这哥们你挑衅我们是不是?我靠你很大胆啊?我告诉你你要是没长一张惨绝人寰的脸这件事咱说不过去!!!!】

    【你但凡长的不合我们口味,你就完——卧槽,帅逼!】

    秦玚将摄像头往上调整,毫不露怯,甚至对着屏幕挑了挑眉,仍注意着助眠主播的本分,压着满含笑意的声音:“来,随便看,看完你们的小白就是我的了。”

    他说着顿了顿,笑:“不对,小宝本来就是我的。”

    白鹤没想到秦玚是真露脸,他怔忪几秒,放在旁边的手机狂炸来消息。

    [政务一家亲]

    夏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是秦玚??小白鹤你们?!你们???]

    亦辰:[哈哈!我磕的CP成真了!]

    孔沂州:[原来如此。]

    赵麟月:[祝福。]

    李柚子:[祝福。]+1

    组长:[祝福。]+1

    夏又:[你们怎么都这么淡定??我的天哪,这个世界太奇妙了!]

    夏又:[祝99。]

    夏又:[@DEATH,小白鹤你出来!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姐姐我看着你走到现在,你怎么就叫秦玚给拱了呢??]

    白鹤回复了大家的祝福,又在群里聊了几句,这才抬起头幽怨的望着秦玚,那大猫还兴致勃勃的在敲键盘,时不时朝他抛个媚眼。

    白鹤心里的无奈又软下去,本来想要说什么,却只喊了秦玚一声。

    “怎么了宝宝?”

    白鹤心底有些触动,忽然瞥见屏幕上的游戏共享画面,埋头一看自己手上的平板,直播共享着【星辰】的游戏界面。

    再看蹭蹭往上涨的在线人数,发现自己的直播号突然挤进游戏直播排行榜,白鹤顿时一惊,抬起头:“你点开屏幕共享了!”

    秦玚的表情也是忽然滞住,扭头去看,【星辰】游戏画面泰然展示。

    他缓慢的眨眼,苦兮兮的对白鹤撒娇:“抱歉小宝,我的错。”

    白鹤倒不是怪秦玚,但他的直播定位是助眠声控,他担心自己的粉丝介意。

    只是一看评论区,发现没有半句不好的评论,甚至,有很多人说就这样播下去。

    白鹤也就纵容这场直播以共享游戏的形式到结束。

    他看着秦玚继续直播,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点开来看,是张耀。

    张耀:[白鹤,秦玚是你男朋友?]

    第56章 第56章

    白鹤盯着这条消息, 手指按住语音键,他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对, 秦玚是我男朋友。”

    语音回复张耀,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却迟迟没发来消息。

    白鹤那句回话私心里带着报复的意味,秦玚敲键盘的手指停下, 他满脸欣喜,很显然膨胀起来了。

    “有名分的感觉真不一样。”秦玚乐得花枝乱颤, 好似孔雀开屏, 对着屏幕低声输出:“哦对,你们可能不太能懂,没关系反正我有男朋友,我可以勉为其难与你们分享感受……”

    【草(一种植物)!!】

    【他好欠啊!!】

    【谁问你啦?!!】

    【小白这你不管管?麻麻看着你走到现在!你就说你站麻麻这边还是站这家伙那边!!】

    白鹤:“………”

    确定张耀不会再发来消息, 白鹤放下手机,眼看已经到直播尾声, 他便等着秦玚结束直播。

    经过上次那一遭, 白鹤每每下播都得确认直播有没有关, 看着秦玚点击下播,他才将刚才的事说出来。

    “刚才是张耀给我发的消息。”

    秦玚挑眉:“所以咱们小白鹤有什么打算?”

    “【天地】的版权被CORONET买断, 私自将文案内容发给别的公司,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构成侵权。”白鹤眼里静如止水:“我很生气劳动成果被张耀用在不正当行为上, 这件事应该先告诉CORONET。”

    秦玚听了点头:“你要怎么做?”

    得先联系团长, 社团只有团长能和CORONET负责人接洽, 可白鹤并没有团长的联系方式, 每次都是小组长张耀将工作内容交给团长,且团长是个行踪不定的人, 白鹤见过几次对方都只是打了招呼,不曾深交。

    没联系方式,而且最近在假期不方便找人,白鹤陷入沉思。

    他拿起手机将小组另外两位成员拉了个群,发消息问明天有没有时间可以聚一聚。

    另外两位成员最近都挺空,时间就约好在明天下午。

    这时候秦玚上了床,双手抱着白鹤的腰,白鹤下意识颤了一下,预感不妙,他要推开秦玚,被钳住双手,陷入对方缠绵温柔的吻里。

    两人吻了很久,被松开后,白鹤脸上有一层薄红,感受到秦玚不安生的手在往后游走,他咬牙按住对方。

    “不行,我明天有事!”

    秦玚压在白鹤身上,瓮声撒娇:“小宝,昨天还有两个没用完。”

    什么两个,白鹤是一听就明白,他咬牙后仰:“那也不行,我上午约了健身,下午要去处理张耀的事,今天晚上不能……”

    “你可以把这也当做健身。”秦玚的手抓着白鹤的手,在白鹤手背上吻了又吻:“做.爱需要力量,你我都是,小宝说对不对?”

    白鹤无语凝噎,他后仰着偏开头:“你这是歪理。”

    “就一次。”秦玚见白鹤的语气已经有些松动,他慢慢啄着白鹤的眉眼,将耳朵和尾巴放出来,伸手捞起床脚的铃铛系在自己脖子上,虔诚的吻白鹤的唇:“只一次,我保证,好不好?”

    结果剩下那两个都用了,甚至还有一次没用。

    本来讲好只一轮,因为昨天晚上受了罪,白鹤想给秦玚一点苦头吃,就要求调换位置,为避免秦玚反悔,白鹤找了东西把秦玚的手脚制住,开始前,又用深色领带把秦玚眼睛蒙着。

    视觉被遮挡,其他感知就会被放大,这点道理白鹤明白。

    原本是想让秦玚体会苦头,但好像又事与愿违,白鹤的身体本就算不上好,最近健身锻炼也只是增添了一些力量,不多,也不太够用,所以后来他还是先累。

    虽然的确见到秦玚无可奈何的样子,可白鹤觉得自己依旧吃亏。

    好像又奖励了秦玚。

    秦玚说的没错,这是体力活,很费力气。

    白鹤发现个颇为有意思的,秦玚那毛绒绒的尾巴途中很喜欢疯了似的抖。

    好似应证兽人发.情。

    之后就没有之后,秦玚后来占上风,白鹤也就躺平了。

    他脑子有些迷蒙,分开让他潜意识感到不安。

    于是秦玚只能轻声安慰白鹤,喊他的名字,叫他乖点。

    白鹤羞赧得不行。

    以后死也不答应秦玚的话了。

    第二天上午的健身只能暂时取消,白鹤又在房间里休息了半天,吃过午饭后他的精神好了不少,秦玚去FREE,开车将白鹤捎去学校外面的咖啡厅。

    白鹤所在的文案小组一共四名成员,他负责大框架大整体,沐琳与沈好负责分段故事的细节。

    抵达咖啡厅,白鹤告别秦玚,进去点了三杯咖啡,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片刻后另外两位赶来。

    沐琳是一位omega女生,在社团两年,目前同白鹤一样是大三学生。

    沈好是新招进来的alpha男生,刚大一,在社团里还算小辈。

    他们俩一前一后抵达,沈好将提着的甜点放在桌上,在两位omega对面坐下:“路过学校外面那家甜品店买的,上次听沐师姐说好吃,我不会挑口味,就都买了点。”

    “小沈你人真好!”沐琳眼睛都亮了:“我想这口好久了,学校放假,我一直以为那家店没开门。”

    沈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拆开包装将小蛋糕分别递给沐琳和白鹤,这才问:“白师兄今天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文案又要改?”沐琳也问。

    白鹤接住小蛋糕,摇头:“有件事和你们说,手机上聊不方便。”

    他的神情其实很平静,气氛却莫名凝了起来,沐琳和沈好不觉变得严肃。

    将张耀的事告知,场面一度冰冷。

    “太过分了!”沈好拳头砸在沙发上,发出闷厚的一声响:“他这算侵权吧?我们可以告他!”

    “CORONET肯定不会放手不管,毕竟这件事涉及到一些利益。”沐琳说着顿了顿:“我们得先把这件事告诉团长,让他给上面反应。”

    白鹤点头:“不过现在是放假,我联系不上团长。”

    白鹤其实想到可以找夏天帮忙,但夏天是美术组分部的成员,分部组长不是夏天,听说团长的行踪是个谜,他总不能次次麻烦夏天。

    文案组出了事,得他们组内自己解决。

    “我差点忘了,你们新来没多久,团长这个人很难联系上。”沐琳蹙眉:“我倒是有团长电话,打不打的通就是另一回事了。”

    说着她在通讯录底部找到落灰的电话,拨打过去,果真没人接。

    团长大四即将毕业,国内外到处跑,事情分给各个组长负责,很少出现在社团。

    “要不我们直接去找CORONET官网电话?”沈好出主意。

    “我打过官网的电话。”白鹤摇头:“都是机器客服接听,说会向上反应,听起来不太可靠。”

    “嘁!”沈好面露烦色:“那怎么办?难道就让他利用我们的劳动成果?”

    拨了三次电话依旧没通,沐琳只好暂时放弃再打,她肩膀耷拉下去:“啊烦死了,那家伙凭什么啊!?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白鹤握着杯子的手缩紧:“我们可以试试找权益维护组织。”

    “我们有证据,文案修改的版本在我们这里,他只是经手人。”白鹤说:“他将文件发给FREE内部的人……也就是我的朋友,他那边留着邮件稿,这些都是证据。”

    “这样可以提醒公司保护权益,事大事小也算维护我们的利益,那些内容出自我们,他有可能想占为己有。”白鹤一字一句:“我们的内容他拿不走,也不能拿走。”

    “可是白鹤……”沐琳突然压低声音,担忧道:“万一他把发邮件的邮箱注销了?说那些东西是他一个人改出来的,如果他倒打一耙说是我们盗取他的东西,怎么了?”

    这个可能不是没有,而且极大,白鹤不是没想过,有点棘手。

    但有一个破局的办法。

    “我有个直播号。”白鹤冷静的看着他们:“粉丝数量不算多但也足够。”

    “如果他倒打一耙,我们可以在网友的见证下,将修改过程和构思方式全程复述,他能拿走东西,也只是拿走了结果。”白鹤眯眼,眼里罕见有了狠劲:“在上万人面前让他站出来解释,我赌他不敢。”

    沐琳和沈好听完后背发凉,他们平时见的白鹤很温柔,没想到白鹤还有这般锐利的一面。

    “这就是我今天找你们的主要原因,如果到时候真到这步,可能需要你们出镜。”白鹤收敛神情,轻轻笑了笑:“这件事得等到【天地】公测后,这段时间张耀应该不敢有什么动作。”

    “我们肯定力挺你呀!出镜什么的!我一点都不怕!”沐琳叉腰仰头。

    “对!干翻他!”沈好又是一拳头拍在沙发上。

    白鹤笑容和缓,这个办法是张底牌,他其实并不想利用直播号,毕竟不是游戏直播,不在一个赛道。

    只是这是万分无奈之举。

    这段时间得想想办法,或许该先告诉粉丝们。

    白鹤想着事,手里的手机轻轻一震。

    他本以为是秦玚,拿起来看,发现是张耀。

    张耀:[你在哪?我们见一面?]

    白鹤目光暗了暗,他将手机放在桌面上:“他想见面。”

    沐琳一看聊天,顿时炸毛:“天呢他还想见面?!他敢来我就敢打他!”

    沈好还算冷静:“师兄打算怎么办?”

    白鹤沉吟:“让他来,听听他说什么。”

    将定位发过去,不出十分钟,咖啡厅的门被推开。

    张耀出现在咖啡厅,他人本来就高,气场不弱,穿一身黑色羽绒服,眸子很沉。

    发现坐在不远处的三人,张耀先是一顿,然后不紧不慢上前。

    “都在?”

    “是啊都在。”沐琳哼笑:“也不知道某些人怎么想的,还有脸来找我们。”

    张耀不为所动,他盯着白鹤:“我想和白鹤单独聊几句。”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沐琳要站起来,沈好将她拉住,看看白鹤的眼睛:“师姐,我们先去旁边吧。”

    “为什么——”沐琳见白鹤对她点点头,有些气也强压了下去:“好吧好吧,”说着又瞪了张耀一眼,不情愿的往旁边走。

    距离不近,那边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张耀在白鹤对面坐下,也不含糊,直言:“你认识秦玚,那肯定通过他认的冠嘉峪吧?”

    白鹤不置一词,脸色平静。

    张耀靠在沙发上,手指轻敲桌面,那目中无人的脸上似在凝聚着什么,好一会儿他又坐直,压低声音直视白鹤:“我是冠嘉峪同父异母的兄弟。”

    接着自嘲似的哼笑:“说白了,就是他alpha父亲的私生子。”

    白鹤面无波澜,心里的确惊讶一刹。

    他记得原文里提过冠嘉峪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文到中期也只是简单描写那个兄弟,连名字都没提到,没想到会是张耀。

    这时候出现,难道张耀的存在会让原文后半部分起什么轰动?

    白鹤的疑心越来越重。

    他最近总觉得他并没有跳出剧情,虽然没发生什么大事,但莫名就有种越陷越深的感觉。

    不祥的预感愈发重,白鹤摸不准以后会发生什么。

    “你知道,私生子拿不上台面,冠家根本看不上我。”张耀冷笑:“他们连冠姓都舍不得给我,我也没那么下贱舔着脸去巴结他们。”

    他又靠进沙发,似笑非笑的打量白鹤:“我是没想到秦玚竟然会喜欢你这种。”

    白鹤眸子冷了几分。

    “哎,白鹤。”张耀前倾,目光晦暗:“我把那东西发给秦玚,明明是在帮你男朋友,谁不知道冠嘉峪和秦玚这两个alpha斗的厉害,你难道不想你男朋友赢得轻松一点吗?”

    白鹤冷冷的注视张耀:“我只知道你一个什么都没做的人,随便利用我们的劳动成果。”

    “你和冠嘉峪是什么关系不关我的事。”白鹤眯眼:“秦玚不需要你的谄媚,他不用这些伎俩照样能赢,你只是想利用秦玚压垮冠嘉峪,再名正言顺得到冠家青睐,你不是真心想去FREE,也不是真心帮秦玚。”

    张耀脸上闪过一瞬厌烦:“冠嘉峪让白家一个omega怀孕了,这件事你知道吧?”

    白鹤不做声。

    “白家,不是你,那就是你兄弟。”张耀靠着沙发,语气已经不似谈判:“这件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包括冠嘉峪本人,他让一个根本比不上冠家的omega怀孕,现在闹得沸沸扬扬,冠家根本不接受那个omega,冠嘉峪却是个痴情种。”

    “倒是你兄弟,那个omega自己觉得是在拖累冠嘉峪,偷偷摸摸溜走,谁都没找到他,冠嘉峪人都快疯了,他现在已是强弩之末,我就算不用【天地】这枚棋,不久后冠嘉峪也会被家族里其他竞争人推倒,冠嘉峪的父亲不会坐以待毙,我早晚会回到冠家,我是他们最后一张牌。”

    张耀的声音颇为得意:“你难道不想我和秦玚现在建立好关系,以后我争得冠家上头的位置,秦家就可以和我联手,那样还能有谁可以对付得了我们?”

    “白鹤,你自己掂量,这也是让秦玚在这个圈子里彻底站稳脚跟的机会!”

    张耀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的狠完全藏不足,他似要把白鹤看穿。

    白鹤听完张耀的话,眉头紧锁。

    冠嘉峪是主角攻,他不会被张耀搞垮,如果这次在张耀这里栽了跟头,按照原文的尿性以及冠嘉峪的性格,这位主角攻后来肯定会报复张耀,所以,秦玚万不可以和张耀有接触。

    白鹤在担心一件事。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陷在剧情里,也不确定文中后期秦玚也会陷进剧情。

    白鹤不想秦玚出事。

    可最近的情况让白鹤一直觉得异样。

    前段时间他远离白潞和冠嘉峪,但无论如何还是会牵扯上剧情相关人物,他隐约觉得一切都在朝某个未知的方向发展。

    未来的不确定性因素太多了。

    原主的结局是死亡。

    白鹤没在规定时间死去,那以后呢?

    而秦玚,后文中的秦玚是不是也会发生什么?

    白鹤不敢细想,他不能让那种事发生在他和秦玚的身上。

    “那些只是你的幻想,你现在不过是连冠家都进不去的丧门犬。”白鹤直言戳破,眼里含着狠虐:“张耀,你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别打秦玚的注意,不然我不会对你客气。”

    白鹤的话让张耀冷笑,既然今天拉拢白鹤不成,他也不装了:“白鹤,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走着瞧。”

    一句话扔给白鹤,甩身就走,在远处观望的沈好和沐琳立马跑过来。

    沐琳对着空气呸了一声,转头担忧的看着白鹤:“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白鹤摇头,埋着眼,他一字不提,心里沉到了极点。

    如果张耀打上秦玚的注意,牵动剧情胡乱发展该怎么办?

    白鹤握紧拳头,他死了没什么可挂念,反正都死过一回。

    但是秦玚不能。

    秦玚的结局不能是死亡,也不能因为剧情走向落败。

    忽然,白鹤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将他从迷失的思绪里抽离出来,他垂眼看着屏幕,界面上跳动着秦玚两个字,仿佛充满生机

    白鹤蓦然得心里一酸。

    他刚刚在想什么啊,明明都决定好了要在这个世界好好活着。

    谈什么死不死,他不能,也不想,白鹤握紧了手机,心情无比的复杂。

    他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秦玚。

    第57章 第57章

    电话将白鹤唤了回来, 他起身去旁边角落接,秦玚的声音还是那般热情,似火焰。

    “忙完了吗小宝?”

    白鹤嗯了一声, 他靠着墙, 空闲的手指捏着面前的绿植:“你呢?”

    “我得等下班。”秦玚说着道:“要不要来FREE,我过去接你。”

    这会儿距离秦玚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如果是以前, 白鹤肯定会拒绝秦玚这个提议,但是现在他真的很想见秦玚, 胸腔里似有团无法浇灭的灼火, 心情得不到平息。

    “好啊。”白鹤埋头,目光久久的看着自己的鞋尖:“我等你。”

    挂断电话,白鹤没有立刻回到卡座,他退出界面, 点开录音软件,将耳机带上, 拉着进度条听刚才与张耀交谈的对话。

    收音很成功, 又多了一条证据。

    白鹤其实有点不明白, 张耀来找他难道只是想给他添堵?白鹤承认对方的确给他制造了一些精神上的烦恼。

    但其他什么都没造成,甚至还给白鹤提供了证据, 张耀那家伙好像脑子不太好使, 上来就自报家门。

    白鹤将录音备份, 回到沙发。

    “我回去就给权益组织提交申请。”白鹤看向沐琳:“沐琳, 团长那边麻烦你有空就继续联系。”

    “没问题!”沐琳嘴里还含着蛋糕, 眼神坚定:“打电话而已, 这个任务简单,保证持续拨打!”

    “沈好, 辛苦你整理我们构思的过程。”白鹤垂着眼:“张耀现在应该不敢做什么,我朋友那边,也就是FREE那边不会利用【天地】的文案,我们只需要提防张耀。”

    “我们得时刻保持联系。”沐琳叉腰:“就等【天地】公测了,公测后一切都好办。”

    是要等【天地】公测,在这之前不能大面积透露游戏内容,CORONER的宣传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不能因为他们直播往外透露其他,白鹤的担忧少了些,张耀有把柄在他们手里,公测前应该会安生。

    张耀想利用FREE不成,那家伙就不能继续利用白鹤他们改出来的文案。

    除非那家伙丧心病狂,把文案发给其他游戏公司。

    不多想,咖啡厅外面停了辆车,白鹤扭头去看,沐琳和沈好的注意力本来也在白鹤身上,自然就也顺着看过去。

    秦玚个子极高,在人群中可谓是鹤立鸡群,他穿了件深灰色的风衣,风衣敞开没系,内里是一件黑色高领毛衣,直筒长裤很修饰腿型,狼尾黑发被风刮乱,衬着秦玚那张锋芒的脸,竟然也不觉得乱,甚至有股吊儿郎当的帅气。

    “哇靠,好超模的身材好逆天的长腿,那家伙的腿怕是比我命都长吧。”沐琳睁大眼睛惊叹,隔着玻璃窗看外面的帅哥,目送对方推开咖啡厅的门,接着就见到那哥们儿朝他们走来。

    “我靠?朝我们来的??”

    白鹤一直看着秦玚,他明知道秦玚今天早上出门就是穿的这一身,为什么现在看着忽然觉得很好看。

    心脏在怦怦的跳,秦玚来到他们这里,将手里的三杯热可可放桌上,面容含笑:“下午好,我来接白鹤,方便给人吗?”

    白鹤愣了愣,倒是坐在旁边的沐琳深吸一口气,咋呼道:“噢~~来接我们小白鹤的哇?”

    沐琳捂着嘴巴扭头看白鹤,挤眉弄眼:“方便方便,怎么不方便,我们聊完了,人这就还给你!”

    沈好倒是只惊讶了一瞬,他对秦玚点点头:“秦学长你好。”

    都是alpha大学转过来的,秦玚之前在alpha大学本就是个名声在外的人,沈好知道他倒也不意外。

    秦玚笑眯眯的看着白鹤:“走了小宝,别发呆了。”

    “啧,小宝。”沐琳唇角上扬,目光游离在秦玚和白鹤身上,眼里似有波涛汹涌。

    白鹤起身,想了想,问沐琳和沈好:“我要和秦玚去FREE,你们要一起吗?”

    说着静了静,又看向秦玚。

    秦玚从白鹤眼里读出些征求意见的眼神,他挑起眉,伸手揽住白鹤:“一起吗各位?”

    其实白鹤很明白,社团里的大家都有想去大公司的愿望,他们人心纯粹,不会干出张耀那种事,沐琳和沈好很努力,也有本事。

    “我们吗?”沐琳指了指自己,面色惊讶,她望着白鹤,接着扭头打量白鹤旁边的秦玚:“哥们,你是什么人?”

    秦玚挑眉,对于查户口一点不介意:“我是白鹤男朋友。”

    白鹤没反驳,算是默认了。

    “我有眼睛我看得出来。”沐琳嘶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你就是白鹤认识的那个,在FREE里的朋友?”

    秦玚挑眉,扭头看白鹤:“小宝,你跟他们说我是你朋友。”

    白鹤没说仔细,只是觉得没必要:“秦玚在FREE上层工作。”

    秦玚笑眯眯的,算是默认白鹤这个说法,他再次问:“所以要去看看吗?两位师弟师妹?”

    静止两秒,沐琳和沈好同时答应。

    “去!怎么不去!”

    “难得的机会啊。”

    “虽然我的确改过CORONER【天地】的文案,但我们又没和CORONER签合同!”沐琳笑嘻嘻的站起来,背好挎包:“所以我这不算跳槽,我光明正大!”

    说到跳槽,白鹤又想起张耀,也就顺口问:“张耀签过合同?”

    “他啊。”沐琳瘪嘴:“没签劳动合同,不过他去CORONER实习过,听说有个岗位内定给他。”

    “什么东西啊,吃里扒外。”沐琳耸肩:“都已经确定要在CORONER干了,还想着巴结FREE,他给FREE发【天地】,摆明了就是想跳槽。”

    白鹤陷入沉默,几人一起往外走,白鹤往秦玚那边靠拢了些。

    “怎么?”秦玚察觉到白鹤的挨近,唇角不觉上扬。

    “你也觉得张耀想去FREE?”白鹤问。

    秦玚嗯了一声,笑了笑:“很明显。”

    “………”白鹤沉默一瞬,他伸手拉住秦玚的衣袖,表情严肃得很:“你不许和张耀扯上关系,下次他再找你,你别理他。”

    秦玚怔忪,他忽然笑出声,俯身挨近白鹤:“我上次也没理他,能得到什么奖励吗亲爱的?”

    白鹤:……?

    他抬起眼皮:“你能不能严肃点?我在和你说正事。”

    “好好好。”秦玚点头,手指在白鹤鼻尖上刮了一下,站直:“我不会理他,放心吧小白鹤,答应你就绝对做到。”

    白鹤沉默,又问:“不问问我为什么?”

    “我无条件相信你。”秦玚压低声音:“你什么时候想说我都乐意听,不说也没关系。”

    白鹤缄默不言,他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怎么说。

    良久,他伸手捏住秦玚的手指,那手指很长,又热乎,捏着就不想放开了。

    “小宝。”

    “嗯?”

    秦玚笑意很浓:“再不走,你的两个朋友要久等了。”

    白鹤恍然一愣,扭头看过去,发现不远处站着的沈好和沐琳,一个若无其事看手机,一个笑嘻嘻的在看他们。

    “……”白鹤松开秦玚:“走吧。”

    秦玚笑容愈发灿烂,上前帮白鹤拉开副驾驶车门,看着白鹤坐进去才又绕去驾驶位。

    四人上了车,一路行驶前往FREE,沐琳性格活跃,时刻都可以找到话题聊天,当然,这一路上的话题基本上都是鞭策张耀。

    …

    同一时间,市外环,高个子的alpha走在沿河的人行道上,这条路上只他一个人影。

    张耀用手裹紧自己的羽绒服,这件衣服是他低价淘来的,前些天,他还因为没几件厚衣裳过冬而苦恼,当然此刻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这件羽绒服穿着漏风!

    “无良商家都去死!”张耀一米八七的个子,在alpha里算比较高,但因为营养不良,身上其实没多少肉,更别说肌肉,能正常健康活到现在,全靠这alpha的底子。

    ABO世界里,alpha的身体素质再差都差不到哪里去。

    就像现在,尽管他都很冷了,但就是不会感冒。

    张耀觉得不可思议,alpha的身体简直就是外挂。

    徒步回到外环租的老破小,推开木门,踩着吱呀吱呀的地板去小得可怜的厨房找水壶,一杯热水下肚,张耀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他搓手哈气去卧室,说是卧室,其实就是客厅的一个角落,这间单人老破小连寒风都不能抵挡,还能有什么卧室?在角落里铺上棉被就是一张床,甚至连床垫都没有。

    喝了热水,体温渐渐回暖,张耀盘旋在这间破屋里,终于在木柜台上找到那本书。

    他将书夹在手里,转身快步缩进角落的床上,用被褥裹紧自己。

    外面寒风刺骨,刮的呼呼作响,张耀缓了一会儿,终于全身暖和起来。

    手也不僵了,这才慢慢翻开带过来那本书。

    《这个alpha超坏》。

    “第一百二十章,反击。”张耀轻轻读出声,往下没看几段,伸手捏了捏后面剩下的内容,只剩几张纸了,已经到快到文末。

    冠嘉峪是主角攻,反击对象是炮灰工具人秦玚,张耀猜都不用猜后面会发生什么。

    他一目十行,半个小时后翻完最后一页。

    结尾几个字——文末搁笔,全文完。

    与一贯的he小说结尾很吻合,冠嘉峪赢了,他争夺了冠家的家主位置,与主角受白潞终成眷属,事业爱情双丰收,在结尾,秦家被几笔描写定性为完全落败,而秦玚,果真死了。

    关上书,将这本颠文扔旁边去,张耀仰着头倒进被褥,他体格大,缩成一团显得尤其诡异。

    《这个alpha超坏》是本套路文,后来发生什么了,结尾是什么,很容易就猜得出来。

    张耀不喜欢这本小说,可偏偏被派送来了这里。

    因为剧情偏移了,他的任务是掰正剧情。

    中期该死的炮灰工具人白鹤没死;后期主角受怀孕,按照原文剧情应该与家里人决裂,主角攻由此爆发,很快冠嘉峪就会收割大半个冠家。

    可冠嘉峪却没有按照原本的剧情去收割冠家,而是将所有时间花在寻找主角受上。

    且主角受在干什么呢?

    原文这个时候主角受和家里人决裂,那叫一个英勇,小白花为爱反抗,也没玩什么失踪啊?为什么现在白潞人不见了?!

    剧情全偏了,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出现一堆,全是麻烦。

    张耀闭眼,烦躁的啧了一声。

    纵观全文其实会发现,很多炮灰死的莫名其妙,诸如白鹤和秦玚,这俩完全就是为剧情而死。

    原文中的白鹤虽然性子奇怪,但也没做过坏事,结果死了,还有那个秦玚,就与冠嘉峪是竞争关系,后来也死了。

    很莫名其妙。

    张耀觉得不可理喻。

    偏偏他的任务是将偏移的剧情拉回正规,那不就是想办法让那些没死的人都死吗?

    实话说,他虽不是真的张耀,也没理由恨主角攻,只是暂时以张耀的身份执行任务。

    可他就不爽主角攻受那两颠公,一个找不到人,一个丢下事业不管去找人,玩呗,谁玩的过你俩。

    看原文就不怎么喜欢,更别说身处原主身体中,接收了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后,产生情绪共鸣。

    那就更讨厌了。

    原主不是个好人,但也算个可怜人。

    “系统条例第三百二十八条,不得以自己的感情判断剧情是非,必须严格遵守系统任务,必须听从系统安排……”

    张耀闭着眼睛背那些倒背如流的条例,忽然一股寒风钻进他被褥里,他浑身冷得发抖。

    屋檐上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响,像极要把房子吹垮。

    “操啊,去他妈的条例!!”张耀突然发作,掀开比这身体还短点且保暖效果堪忧的被褥,立在床上仰头长啸。

    “煞笔系统你有本事压榨劳工没本事涨积分,这么破的生存环境还要求老子不准蛐蛐主角攻受和原剧情!老子就说!主角攻受就是俩颠公,玛德这本小说三观不正!!!去死吧这任务谁爱做谁做!!”

    呲呲呲——

    大脑里一股细小的电流划过,张耀浑身一僵,立刻闭嘴,乖巧的跪坐在床上。

    “007你回来了啊?我刚刚开嗓呢,你……没听见吧?”

    呲呲的声音响了好久,像老旧的收音机,张耀等了一会儿,终于,脑子里接收到声音。

    是很疲倦的人声,他一听就听出来是同道中人。

    【007度假去了,我过来给你开处分,哥们,抱怨的声音小点声,主脑那里听的清清楚楚。】

    “………”

    张耀面色破裂,试图自救:“哥们,没解释的机会吗?都是打工人,能不能通融一下?”

    【你知道,我乃小小零时兼职统一枚,这也帮不了你,好好做任务吧兄弟,下次说话注意着点昂。】

    电流的声音消失,那哥们的声音也没了,张耀收到一份处分通知,直接扣了他五分之一的积分。

    天塌了也不过如此。

    张耀抱头呻.吟,无可奈何。

    看来任务是不得不做。

    即便很不情愿帮那两个颠公掰正剧情,但张耀无法。

    系统给过他两个金手指,第一个他用在混进社团当小组长,还剩一个。

    要怎么办?

    张耀想起刚才见到白鹤时发生的事。

    自报家门有点降智,他承认他想摆烂,妄图通过给白鹤提供证据,让白鹤和秦玚可以有更多的机会掀翻他,好让他没有翻身的余地。

    这样说不定系统会自动判定他的任务无法继续执行,那张耀就可以不做这个讨厌的任务。

    但小心思被主脑发现了,再者刚才那一吼,主脑大大显然很生气。

    所以任务不做不行,最后一个金手指得好好利用。

    “对不住了。”张耀眼神暗淡,仰天叹息:“反正你们都是纸片人。”

    把那些人当做纸片人,他的良心才稍微过得去一些。

    太难了,翻盘太难了。

    第58章 第58章

    FREE, 距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去政务部门看望亦辰和赵麟月回来,白鹤坐在秦玚办公室沙发上发呆。

    沐琳和沈好被章文壹带去参观FREE了, 白鹤没什么事情做, 他将今天发生的事在大脑里复盘。

    越想越觉得张耀的行为古怪。

    白鹤有些失神,忽而被一股淡香唤醒。

    是白兰地,麝鹿前调, 类似果酒的芳香,是秦玚的信息素。

    上次闻到秦玚的信息素还是在床.上, 对方在床.上会时而收敛信息素, 又时而倾泄洪涌,白鹤尝够了秦玚白兰地的前调和中调。

    他如今倒是明白,秦玚这个人有两副面孔,撒娇黏人的性格可以是本色也可以是伪装, 在床.上凶狠又喜欢逗人的恶劣趣味行为那就绝对是本色。

    假面绅士,白鹤又想起这个词语。

    以前他还天真的以为秦玚的麝鹿牌信息素不能和假面绅士搭边, 甚至一度觉得秦玚与猫首更搭。

    现在看来, 秦玚还真算得上假面绅士。

    不过仔细想想, 秦玚在床.上偶尔也不怎么绅士,温柔称得上, 莽撞也可以用来形容他。

    白鹤想了很多, 不知不觉间他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因为空气中有秦玚的信息素, 被秦玚标记了几次的白鹤自然而然会被他的alpha的信息素安抚。

    白鹤后知后觉, 他抬起头看向对面办公桌后的秦玚, 白兰地的调子控制在前调,很柔和, 秦玚能在病没玩完全好的情况下这般控制好信息素安抚白鹤,实在无法不让白鹤心里触动。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也没露出什么马脚,秦玚还是发现他心情不好。

    怅惘的情绪渐渐消散,办公室半封闭,只开着窗,内里容纳着秦玚的信息素,白鹤坐在远处,都仿佛被秦玚拥在怀里。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秦玚隔空在对他说:别不开心,我在这里。

    白鹤想起他上次不开心,也是作为铃铛猫咪的秦玚,跑来他腿边蹭他的小腿,也是在安慰他。

    秦玚很会安慰人。

    白鹤下意识磨了磨牙,他扭头观察办公室的门,关着的。

    秦玚的办公室两面是磨砂玻璃墙,连门都是玻璃门,白鹤坐在里面瞧不清楚外面,只见得到路过的人影,看不清人样。

    同理,外面的人应该也看不清里面。

    他放在腿上的手缩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起身朝办公桌走去。

    秦玚手上的东西还没弄完,他才将硬壳文件看完关上,抬起眸要去拿旁边最后一个文件夹,手才抬起来,就被站在旁边的白鹤握住。

    秦玚怔忪几秒,随即他的腿上一沉,清香扑鼻而来,白鹤跨坐在他腿上,面对面,靠在他身上没了动静。

    也不完全没动静,白鹤在轻轻嗅他的腺体,冰凉柔软的唇时不时触碰到腺体,让他顿时有些僵硬。

    秦玚反应过来,一只手环着白鹤的腰,声音可谓之宠溺:“怎么了小宝?”

    白鹤摇头,又闷着声说:“想闻闻你的信息素。”

    白兰地有那么一瞬间燥了些,很快又变得和缓,与秦玚的怀抱一样,将白鹤柔和在温柔里。

    白鹤慢慢闭上眼睛,就这样轻轻靠在秦玚的肩膀上,他的呼吸渐渐均匀。

    秦玚继续看文件,时不时用侧脸贴一贴他的脸,举止之间无不流露着温情。

    秦玚将白鹤呵护的得很好,似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白鹤很真切的感受得到秦玚给他的爱。

    刚在一起的时候白鹤会觉得不适应,其实现在多多少少也有点,只是他贪恋这热情的爱,这些都是白鹤以前想得到却没有的。

    越陷在温柔里,白鹤就越怕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他在迷蒙中蹙紧眉心,猫薄荷的气味变得有些焦躁,秦玚宽大又热的掌心落在白鹤背上,一下一下安抚着他。

    临时标记仍在生效,白鹤依赖秦玚,非常非常,渐渐的他靠着秦玚的肩睡着了。

    时钟滴答滴答的响,办公室里很静,秦玚听见白鹤缓慢平稳的呼吸声,他翻看文件的手慢慢停下,手收回来环抱着白鹤的腰。

    最近白鹤的情绪好像忽高忽低。

    秦玚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的两只手一起捏住白鹤的细腰,脸侧着贴近白鹤。

    猫薄荷会让他发狂,白鹤是秦玚的瘾,他能在床上欺负到白鹤向他求饶。

    但此刻,清凉的猫薄荷里掺杂着些许忧伤,那瘾无声无息影响着秦玚,让他心里也变得不安起来。

    他的小宝到底为什么不开心?

    秦玚鼻尖轻轻触碰白鹤的眉,小心翼翼的吻那睡梦中都在发抖的眼,如视珍宝。

    白鹤好像在做梦。

    他睁开眼,是黄昏,屋里没开灯,金黄的光透过窗纱落在地毯上,蒙着一层雾,像幅油彩画。

    他身上没什么力气,心口似还在心悸,这种心悸白鹤有印象,那是熬夜才会有的症状。

    他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空调开了制冷,他睡在薄被里,身上是一件短体恤。

    茫然环顾,四周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这里是他的房间。

    白鹤,二十二岁,毕业一年,自己在外租房,靠开助眠直播挣钱帮家里还款。

    这都是他记忆力的东西 ,这些东西像一层飘渺蜃楼,如今他好像就站在蜃楼里。

    起床去推开窗,暖风扑来,现在是夏天,他回过神看着屋里的摆设,电脑桌上,那些助眠工具,正是他猝死前使用的那批工具。

    白鹤好像回来了。

    但这又好似一场梦,他有时候能分得清梦境和现实,此刻却犹豫了,这到底是什么,噩梦吗?

    白鹤手心捏紧,他无神的扫过屋内,暗沉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死味,他咬紧下唇,开始无休止的收拾东西。

    拉开窗帘,让外面的暖光照射进来,他打扫卫生,其实根本没什么值得打扫,白鹤一直爱干净,只是他总觉得该找点事情做。

    这里的一切都笼罩在朦胧里,外面叫卖水果的声音渐行渐远,人行车流,来回往复,他无休止的在房间里摆弄家具,脸上起了一层层汗,窗外的夕阳始终没落下。

    时间定格了,白鹤停止动作,他捏着扫把的手僵硬,埋头看着从床底下扫出来的书——小说《这个alpha超坏》。

    过了很久,白鹤似乎感受不到自己湍急的呼吸,他蹲下来,手指发抖,翻开最后一章。

    章节尾前那几段描述映在他眼里,白鹤的呼吸静止了。

    忽然,夕阳落下,蜃楼破碎,白鹤感觉全身在猛烈下坠,紧接着他浑身颤抖,惊诧的睁开眼。

    他醒了。

    全身是汗,秦玚抱着他,抱得很紧。

    “小宝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醒了吗?没事没事你只是梦魇了,我在这呢。”秦玚的声音像一股清泉,让深处火焰中的白鹤得到拯救。

    白鹤从不停的痉挛中缓过来,他咬破了下唇,抱紧秦玚的腰,头死死的埋在秦玚肩膀上,那声音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好似天地崩塌,人也快塌陷。

    “秦玚……”

    “在呢,我在。”秦玚亲吻白鹤的耳廓,手揉着白鹤的背:“小宝只是做噩梦了,没事了。”

    如果一切真的只是噩梦就好了。

    白鹤心脏抽痛,他抱着秦玚,生怕这个人如同梦里那本书的描写般死去。

    白鹤不敢想。

    他眯着眼,眼里湿了一大片。

    而秦玚,始终抱着他,轻声安慰他。

    不知过了多久,在秦玚信息素的抚慰下,白鹤徐徐冷静,他睁眼,睫毛还携着雾,埋在秦玚肩膀上的头侧了侧,仰着眼一眨不眨的望着秦玚的眼。

    注意到白鹤的目光,秦玚埋头笑一笑,又一口吧唧在白鹤嘴唇上,分离了也没立刻远去,唇若即若离,类似动物之间的亲昵抚爱。

    “………”

    白鹤睫毛发颤,就这般依靠着秦玚,手指抬起来轻捏秦玚领口上的扣子:“我梦见你死了。”

    秦玚愣住,心里一疼,又埋头亲白鹤:“我不会死,那都是梦,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白鹤嗯了一声。

    他放下手,抬起头主动去亲秦玚,绕是已经接过几次吻,白鹤还是不太熟练,他亲亲碰碰对方的唇角,离开,犹豫片刻又亲上去,尝试轻撬秦玚的唇齿。

    秦玚很配合白鹤,适当给予鼓励,等白鹤的舌尖闯入领域,这才掌控主导权,他搂着白鹤,缠绵悱恻温柔至极,时而凶时而安抚,白鹤都乖乖配合。

    今天的白鹤心情一直不好,秦玚早早就察觉到了,因为张耀的事?可好像不仅仅这样。

    白鹤不会因为张耀那种小事被击垮至此,秦玚相信白鹤。

    那他的小宝到底怎么了?

    两人吻了几分钟,秦玚慢慢松开白鹤,抵着白鹤的额头:“小白鹤,我想知道你不高兴的原因。”

    白鹤双臂缠着秦玚的脖子,后仰喘着气,他眼睛发红,目光迷离,眼里还有雾气。

    听了秦玚的话,白鹤安静很久。

    然后手臂收紧,注视着秦玚的眼睛。

    那些事不是不能说,只是缺少相信的人,但白鹤觉得,现在的秦玚能值得托付信任。

    讲述这件事需要时间,也需要整理思绪。

    等秦玚下班,白鹤在车上组织语言,回到家,他们坐在沙发上,白鹤平静的述说另一个世界,不带主观,只是阐述。

    直到深夜,一场静心的交谈终于结束,白鹤看着秦玚,想从对方眼里找出情绪,他的心莫名收紧了,呼吸变得有些艰难。

    他只是说,拿不出任何证据,换个人听了都会以为他得了癔症,白鹤知道秦玚不会质疑他,但并不确定秦玚会不会真的相信。

    许久,秦玚起身,去厨房,回来的时候手里握着一杯热牛奶。

    他将牛奶放在白鹤手里,自己的手又握着白鹤的手。

    “先喝点奶润润嗓子。”秦玚蹲在白鹤面前,他仰头认真的望着白鹤,眼里是无尽的温柔。

    “咱们小宝独自来到这里,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唯一得到只猫,还被那渣猫骗了。”秦玚轻轻道。

    白鹤心里有些酸,眼睛也是。

    “对不起。”秦玚将头埋在白鹤的腿上,蹭了蹭:“很辛苦吧?对不起……”

    “………”

    白鹤的眼睛瓮热,声音颤得一塌糊涂:“你不觉得很荒唐吗?”

    “我无条件相信你。”秦玚再次仰起头,这般仰望的姿态万分虔诚,仿佛敬仰的是他的神明:“小白鹤你知道吗?其实我从熟识你以后就觉得,你的存在好像很飘渺,我甚至荒谬的担心过哪天你会忽然不见了,这种感觉很奇怪,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了。”

    他握住白鹤的手,笑:“原来小宝你是异世界送给我的礼物,我该一辈子珍视的礼物。”

    眼里有热泪在打转,白鹤偏开头,哽咽着:“那万一哪天我真的消失了怎么办?”

    “那我去找你。”秦玚起身,将白鹤的头搁在自己肩膀上:“无论你去哪,我都会找到你,别哭了小宝。”

    如果没人安慰,白鹤说不定会将泪水忍回去,可人是情感动物,秦玚的安慰让白鹤决堤,那哭声很小,压抑,却又万分汹涌。

    很晚了,将白鹤哄睡,黑暗中,秦玚的手机亮起来,他腾出一只手拿起手机,发现是个陌生的好友申请。

    申请留言:

    「秦学长,你知道白鹤以前干过什么吗?」

    秦玚的目光毫无波澜,将这个号拉黑。

    紧接着没多久,又一个陌生的好友申请。

    申请留言:

    「白鹤高二差点逼死同校生,你和一个杀人未遂的家伙在一起?」

    挑拨离间?秦面无表情,他在心里哼笑。

    高二的小宝又不是他的小宝,挑拨无效,再次拉黑,秦玚放下手机,怀里的白鹤动了动,他伸手拍拍白鹤的背。

    呼吸又慢慢安稳了。

    手机第三次亮起,秦玚有些烦,捡起手机,果然又换了个号。

    申请留言:

    「我知道你看得到,你不理我,是不是他告诉你什么了?」

    秦玚一愣。

    那边没再发来申请,秦玚眯眼盯着这条文字。

    同城。

    张耀发完最后一条,放下手机。

    首先,他用积分买了一次讯息透露,007告诉他,白鹤是外来者。

    难怪,难怪剧情会偏!!

    白鹤不是原来的白鹤了!他不是纸片人!他爱上秦玚!怎么可能允许秦玚的结局是死?

    那就更难了。

    说不定白鹤已经和秦玚说了什么,刚刚的试探完全没得到回应,张耀不能确定秦玚是不是已经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现在想要掰正剧情极难,但有一个办法,既不伤害同是穿越者的白鹤,也有机会扭转剧情。

    那就是让这个白鹤回到该回去的地方。

    白鹤解决了,其他纸片人就都好办。

    张耀翻出系统余下的金手指,目光暗沉,却突然又僵住。

    手机来电,他望向扔在床铺上的手机,看到是个陌生号码。

    他过去捡起手机接通,对面的声音平静中携着狠劲:“你敢动白鹤,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张耀后背发凉,猛挂断电话。

    凉风吹得他神智清醒,刚才那声音是秦玚!

    第59章 第59章

    如白鹤所料, 【天地】公测前张耀什么都没做,甚至这个人仿佛销声匿迹了。

    【天地】公测反响不错,但只局限在游戏剧情方面, 与同期类型游戏比起来就显得就有些力不足, 剧情的确亮眼,但游戏只靠剧情是万万不行的。

    与此同时,【星辰】公测结束, 开服已经提上日程,这款探险游戏光一二测和公测, 就已经在国内外掀起很大水花。

    秦玚的工作由此也忙碌起来, 距离过年只剩十几天,白鹤偶尔会去秦玚公司,多的时候是在家做自己的事,或者去健身房。

    日复一日, 日子很平淡,将不久前的伤心和忧虑冲淡了不少。

    向权益组织提交的申请得到回复, 组织开始着手处理这件事, 因为证据充足, 张耀被处罚显然是板上钉钉的事。

    白鹤不知道张耀会被处以什么惩罚,CORONER收到权益组织的告知, 已经得知了这件事, 而沐琳那边, 团长的电话也打通了。

    张耀的行为彻底被撕开摊明在上头眼里。侵权行为, CORONER完全可以向张耀索赔, 张耀会被CORONER踢出, 还会被记档案一笔,以后想找工作会是难上加难。

    这些事就发生在最近, 白鹤还从沈好那里得知,张耀离开了社团。

    前段时间张耀向白鹤放狠话,如今白鹤还心存芥蒂,这段时间张耀的存在好像在慢慢淡去,可这种情况反倒是让白鹤心里愈发不安。

    就仿佛有一场狂风暴雨正在酝酿,随时会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白鹤经常会复盘那天和张耀见面时的交谈,张耀是冠嘉峪同父异母的兄弟,他做这些的目的是想要搞垮冠嘉峪,好名正言顺的回到冠家。

    为此他不仅潜伏在CORONER,还试图将CORONER内部游戏文案泄露,以此巴结秦玚来对峙冠嘉峪。

    张耀做这些是在为自己争取在冠家崭露头角的机会。

    现在事态暴露无法继续,所以他打算销声匿迹一段时间?

    真是这样吗?

    白鹤只恨自己当时没把原文看完,之前做的那个梦,文末最后,他看见秦玚死了,心里油然而生无尽的担忧。

    白鹤的出现给这个世界剧情带来蝴蝶效应,他本该死了但还活着,那么秦玚的结局就也可能发生改变。

    只要不按照剧情发展,只要剧情人物不靠近他们,想办法远离,说不定就能避免。

    白鹤只觉得幸好他前期拿自己做了试探,远离主角攻受,他没死。

    虽然还是陷在剧情里,这种感觉也并不好,但他知道远离那些人,他和秦玚或许可以没事。

    揣着这样的心绪又过了几天,除夕前两天,白鹤被秦玚面对面抱着从浴室里走向卧室,他们身上不着一物,客厅没开灯,房间还是老样子开着小暖灯。

    白鹤被秦玚抱在怀里,颠沛到深夜,白鹤累了,他躺在秦玚臂弯里,昏昏欲睡前听对方压低声音。

    “除夕是小丫头的生日,我下午回家来接你。”

    白鹤早知道秦点点的生日是除夕,他也准备好礼物,闻言轻轻点头,头下意识往秦玚颈窝里靠。

    秦玚的信息素真的很好闻。

    这段时间秦玚一有空就会去找陈文晟,配合新药治疗的同时又常得高匹配信息素的引导,与白鹤在一起,秦玚的病已经日渐痊愈。

    他搂紧怀里光溜溜的小宝,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辛福的人。

    除夕那天下午,白鹤与秦玚抵达别墅的时候宴会已经快开始。

    这场宴会举办得小,为秦点点庆祝生日,大家都不那般庄重,更多的是随和。

    进入正门,一览在场,大家都穿着便服,每个人脸上都有笑。

    白鹤不认识的人居多,但也有认识的。

    陈文晟与黎闵在远处,见到白鹤和秦玚来,远远就在打招呼,白鹤礼貌的回应,忽然见到个熟悉的身影。

    “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白鹤寻着声音侧身,看见穿着红色大衣、勾着烈焰红唇的周洛洛,以及旁边穿针织衣的邱瑶,邱瑶旁站着位比秦点点年纪大些的小男孩。

    打招呼的显然是周洛洛。

    白鹤愣了愣,笑:“好久不见周医生,还有邱瑶姐。”

    “好久不见呀白鹤。”邱瑶笑眯眯的看着白鹤,又看看站在白鹤旁边的秦玚,眼神变幻莫测。

    “别用看渣男的眼神看我,”秦玚啧了一声,伸手揽住白鹤的腰:“我已经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绝不可能再瞒我小宝,眼神给我收着点。”

    “嚯,你行啊。”邱瑶啧啧称奇,也不说什么,看向白鹤:“对不起啊白鹤,早知道秦玚这小子这么不识好歹欺骗你,我就该早早揭穿他的。”

    邱瑶起初以为秦玚没打算久瞒白鹤,谁知道这小子会一直不说通等到被发现呢?

    白鹤摇摇头:“都过去了。”

    显然,白鹤不想提这件事。

    周洛洛站在旁边,这位宠物医生,哦不,应该说是兽人医生兼宠物医生,女性alpha,穿白大褂的时候看不出,原来是这般飒的风格。

    她站在旁边,倒显得几分痞,等白鹤与邱瑶交流完,周洛洛这才开口,她先是失笑,那笑里有几分赔罪的意味:“说到道歉,这件事最应该道歉的人是我。”

    几个人一齐看向周洛洛,白鹤手指缩了起来,他没第一时间接话。

    周洛洛是兽人医生,她能将身为猫咪形态的秦玚救治,知道兽人在本体时吃哪些产品罐头合适,那么就绝对能在第一时间发现那只受伤的大猫是兽人而不是宠物。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问了白鹤要不要收养那只猫咪。

    “其实我老早就想问你,”这次是秦玚在说话:“你那时候到底怎么想的?”

    周洛洛苦笑:“我的确认出那只受伤的猫是兽人,但我不知道那是秦玚,你们家什么品种我那会儿真没搞清楚。”

    说着她双手抱臂:“还有,我那只是个小医院,没必要收留一个陌生的兽人,还是受过伤的,谁知道会不会招来什么麻烦。”

    “所以思来想去,那猫哪里来的,最好就跟着带他来的人回哪里去。”

    众人沉默,白鹤抬眸:“你开店有你的顾虑,我能理解。”

    周洛洛愣住,接着她又听见白鹤说:“那后来呢?秦玚找你帮忙把他再送回我这里,你帮忙了,不止一次。”

    他是声音不似恼怒,但听得出来有些生气的意味,即便听着很平静,但在场的几个人顿时有些懵。

    “所以……我才要说对不起。”周洛洛苦笑,举起双手:“抱歉,我不该和秦玚这家伙同流合污,你怪我也行,要打就打秦玚吧。”

    道歉是认真的,白鹤听得出来,周洛洛半开玩笑的语气倒将气氛松弛下来,白鹤的腰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秦玚环抱住。

    “快别说了,来点实际的。”秦玚对站在白鹤对面的两人说,然后弓着身子把头埋在白鹤脖子里:“再说下去,我又要花时间哄小宝了。”

    邱瑶优雅的对秦玚翻了个白眼,然后拍拍牵着她手的小男孩,自己双手也牵起白鹤:“为表歉意,我请你吃饭吧!”

    刚才就蠢蠢欲动的小男孩过去伸手拉拉白鹤的衣角:“白鹤哥哥原谅妈妈吧,妈妈她很好很好的。”

    白鹤怔愣,埋眼看那小男孩。

    “他是罗安玉,”秦玚说着,轻轻伸手扒拉开那小孩的手:“就是那只发面白馒头。”

    白鹤反应了几秒:“萨摩耶?”

    罗安玉闻言眼睛立刻亮起来,笑的极好看,果真和微笑天使萨摩耶一个样子。

    白鹤觉得有些奇妙。

    还没回邱瑶的话,远处花园传来宾客们欢呼的声音,几人看过去,发现是今天的主角登场了。

    穿了身白色公主裙的秦点点蹦跳着从别墅里出来,后面跟着南钰和秦维。

    罗安玉很快便朝那边跑去找秦点点,几人也心照不宣没再谈论刚才的话题。

    邱瑶请吃饭的事暂时搁置。

    现在,大家将注意力都留给今天晚上的宴会。

    天色渐暗,花园里挂了各式各样的彩灯,喷泉的声音汩汩,仔细看,绿植上,树的枝丫上还挂着灯笼,随着天完全暗下,花园里被各色的灯映照,如同朦胧的童话世界。

    因为是除夕夜,宴会不会持续太久,小孩子熬不了夜,宴会很快便到了最激动人心的环节。

    管家推着七层大蛋糕来到花园,宾客们围了过来,白鹤被秦玚牵着站在最里圈,秦维将秦点点抱起,在大家的生日快乐歌结尾,小丫头呼的一吹,蜡烛熄灭了。

    祝福声再起 ,白鹤被秦玚牵着,抬眼间,隔着人群缝隙,看见远处月色里朦胧的一个人影。

    他目光一震,那人转身走了。

    “点点许的什么愿望呀。”宾客中有人在问。

    秦点点坐在秦维手臂上,手里捧着第一份切出来的蛋糕,闻言大眼睛眨了又眨:“说出来就不灵了!不说不说。”

    大家被逗笑了,白鹤这时候见到秦点点在看自己,她笑眯眯的望着白鹤,嘴角沾了一些奶油,肉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我今年许的愿,是帮哥哥们许愿的哦!”

    白鹤愣了愣。

    秦玚闻言笑了,他抬起手捏住秦点点的鼻子:“小丫头,你的生日,你不给自己许愿?”

    秦点点用肉手拍拍秦玚的手,哼哼道:“我还有很多个生日,比你多,今年的愿望就送给你们啦,去年送了爷爷,明年的送给大爸和小爸!”

    “哎呦,点点真懂事。”

    有客人笑:“这么小就知道为家里人着想!”

    大家欢声,白鹤心里被塞的满满的 ,从刚才开始,秦玚的手一直捏着他的手,一刻没松开,而这个家,无论是秦点点,还是秦玚爷爷或爸爸们,似乎都已经将他纳为家人。

    这是有家人的感觉。

    白鹤抿直了唇。

    深夜将近,宴会结束,宾客们逐一告别,除夕夜晚上还有很多事要做,家人团聚,吃团圆饭。

    白鹤被秦玚牵进屋。

    刚才的宴会没怎么吃东西,这时候才是正式的团圆饭,满桌子的菜,白鹤挨着秦玚,对面就是南钰和秦维,秦老爷子嘴里还念叨着等会儿要和白鹤下棋,南钰用公筷给白鹤夹菜,秦点点手里捧着蛋糕,三句不离白鹤哥哥。

    白鹤一晚上的心情,都如同泡在蜜罐子里,很不真实,他承认他很贪恋这份温情。

    这顿饭吃得很久,久到白鹤觉得时间仿佛定格,他的心都要化了。

    餐后,他们再次来到花园,这时候距离零点不到十分钟。

    花园里放了沙发和摇椅,南钰和秦维窝在摇椅里,秦老爷子在教秦点点下象棋。

    “小宝,跟我来。”秦玚牵着白鹤往左边去。

    秦家的别墅花园很大,三面环绕,秦玚将白鹤带来另一片,他们站在树下,白鹤被转身抱来的秦玚吻住。

    只片刻,秦玚松开他,搂着他的腰,抵住白鹤的额头:“想亲你好久了,终于有了空闲。”

    白鹤脸上微红,他见秦玚从兜里拿出一个盒子,深灰色的盒子小巧玲珑,白鹤一眼便瞧出那是什么,他顿时滞住。

    “小宝,你可能觉得我太心急了。”秦玚轻触白鹤的鼻尖,后腿一步,小心翼翼打开盒子,精致的戒指立在中央熠熠生辉,如同有了生命。

    “我爱你。”

    秦玚低声:“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答应我好吗?”

    白鹤睫毛快速的眨眼了眨,他望着秦玚,忽然发现对方脸上罕见有紧张:“秦玚,你是在求婚吗?”

    秦玚抿着唇:“是我私下求婚,是有点仓促。”

    他说着埋头靠着白鹤的头:“订婚还要更加正式,以后我们大办婚礼,很大很大那种。”

    白鹤看着努力组织言语的alpha,心里顿时暖成一片,他抵着拳头笑了笑,伸手捧起秦玚的脸:“你紧张什么?”

    秦玚表情僵着,眼见白鹤伸手去摸他的裤兜,从里面拿出另一枚戒指盒,白鹤将戒指捻在指尖,伸手抬起秦玚的左手,在对方逐渐惊讶的表情里,将戒指戴在秦玚的中指上,然后轻轻吻了吻那枚戒指。

    秦玚的呼吸彻底乱了,他见白鹤抬起头对他笑,听见白鹤说:“好啊,我们一直在一起。”

    他握住白鹤的手,颤抖着将手上的戒指给白鹤戴上,然后抱紧白鹤,踩着零点的倒计时,将汹涌澎湃的爱意全化作一个缠绵的吻。

    钟声敲响,万籁俱寂的天空中,烟花破竹般爆开撒下,如同盛开的花。

    顷刻间,天空成了花海。

    白鹤被秦玚拥抱在怀,他下巴搁着秦玚的肩,目光慢慢落下,瞧见不远处,栅栏外,黑色的人影影绰绰,如同隐没在深处的鬼怪。

    白鹤心里猛的下沉。

    紧接着身体也在下沉,实质性的,完完全全真实的感受,他的耳朵似在鸣叫,听不见烟花的声音,也听不见秦玚的声音,眼里的事物逐渐黑暗,他看不见东西,意识逐渐迷糊。

    “砰——”

    一声巨响,伴随着全身疼痛,白鹤艰难的睁开眼,是很久不见的天花板,他倒在地上,心脏狂跳,手里还握着那枚戒指,却已经置身在猝死前的房间里。

    他回来了。

    第60章 第60章

    手机铃声炸起, 在这死寂的房间里,如同密鼓,激得耳膜阵阵发疼。

    白鹤徒然醒神, 发红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放在枕头上的手机, 牙尖已经刺破下唇,血慢慢渗出,他却似乎察觉不到一丝疼痛。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字, 来电是他的亲生母亲。

    白鹤的身体仿若被抽走了魂魄,枕上的手机响了又停, 没一会儿又响, 锲而不舍,催命般。

    终于,浑身颤抖的白鹤花尽力气捡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他没说话, 那边的声音万般温柔,完全没因为白鹤迟迟不接电话而生气。

    “小鹤, 你还在睡觉吗?”

    白鹤忍着抽心扒皮般的心悸嗯了一声, 那边的人欲言又止, 还是拾着柔和的语气:“我们理解,你的工作需要熬夜, 不过现在都下午了, 你没起来吃点东西?”

    “………”

    白鹤眼里密布血丝, 眼睛干涩, 他的唇动了动, 顶着疲惫与无尽的复杂心情问:“你们有什么事?”

    那边沉默了。

    许久, 白母叹息:“妈妈关心你,你照顾不好自己, 要不要我过去给你做饭?”

    白鹤不说话,沉默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面对父母时的招数,每次都很管用。

    长久没得到回应,白母终于是耐不住,她斟酌语言,柔着声,却不是在与白鹤商量,是陈述的语气,这件事摆明了不是来和白鹤商讨,只是通知他一声。

    “白宁他要去私立学校上初中,还有个钢琴兴趣班要上,我和你爸打算把那些钱先用在弟弟的学费上。”

    那些钱?

    白鹤回忆,目光倏地阴冷:“我打给你们的钱,你们没全部拿去还款?!”

    他的声音高了几分,手机对面的人顿时收了音,紧接着接电话的人换了,一阵嘈杂后,传来了道中年男人的声音。

    “我和你妈决定的,本来那个还款就是分期还,不用着急全部还完。”白父的声音比白母更浑厚,也更理直气壮:“我们总不能一点钱都不剩,万一哪天要用钱,兜里没有怎么办?这不,现在你弟弟要上初中了,他成绩不错,去那个什么私立学校上课,我们都觉得行,所以来告诉你一声。”

    白鹤胸口闷疼:“你们只是通知我?”

    “你是家里的一份子,又是白宁的哥哥,当然得来告诉你。”白父道:“我和你妈还商量,过段时间搬过去和你一起住,正好你妈可以照顾你。”

    “你们商量?”白鹤颤颤的笑,那笑声震得胸口生疼,似有铁锈般的味道上涌,仿佛马上要咳出一口鲜血。

    这种感觉很不好,让有过一段时间好身体的白鹤警铃大作。

    他伸手抚着心口,咬字清晰,曾经从不会对父母说的话,此刻全部倾倒诉出。

    “从我毕业到现在,我一共给你们打了两百二十万,我让你们把欠款还清你们不还,现在你们告诉我要拿这个钱去给白宁读私立报兴趣班?接下来没还完的那些款怎么办?还找我要?”

    “我没欠你们什么,也不会再给你们打钱,你们有手有脚不工作,在家呆着倒也没什么,但别以为我不知道爸还在赌!”

    “想搬来和我一起住?照顾我?”白鹤哼笑,那笑里满是讽刺:“到底是真心要照顾我?还是怕我不给你们钱?怕没办法掌控我?”

    “爸,妈。”白鹤的声音颤抖,惨然崩溃的情绪抵达顶点,声音里黏着湿漉:“我以前也提过想读私立,你们说读私立和读公立一样,我妥协了,可我是想去的,我也想报兴趣班,我喜欢读书,我学的文学专业,我的工作很挣钱,但熬夜直播是拿命在换钱,这些你们都不知道。”

    手机对面沉默着,许久,白鹤听见他爸叹了口气,将手机塞给了他妈。

    “……小鹤,”

    白母的声音颤抖,含着哭腔:“妈妈不知道你这么痛苦,妈妈是真心担心你的身体,咱们不干直播了,我们小鹤有能力,找别的工作一样可以挣钱,你弟弟那里……”

    白母顿了顿,为难道:“以前没你弟弟的时候,我们也是第一次当爸妈,没经验,那时候我们没钱,就…其实私立和公里都一样,你也懂事,对,你一直很懂事,小鹤,你是哥哥,你也知道爸妈小时候对你是不对的,现在总不能再拿错误的教育方式对弟弟,你说对吗?”

    白鹤阖上眼,仿佛坠机的飞鸟,跌入谷底:“对,你们说得对。”

    白母破涕而笑:“那妈妈过几天就去你那……”

    “你们现在知道怎么教育孩子了。”白鹤此刻的声音携着平静的死感:“既然我是你们拿来试错的,那以后,你们用你们所谓的教育方式对白宁,自己负责,别再想从我这里拿到分毫,我不欠你们。”

    “妈妈,我也是你的孩子。”白鹤埋着头,他看着床单:“你为什么不知道心疼我呢?”

    “妈妈心疼啊!妈妈可以过去照顾你——”

    白鹤挂断电话,一直未充电的手机终于电量告捷关了机,漆黑的屏幕,灰蒙蒙的房间,死气沉沉。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白鹤眼前的事物聚散,屋里的木质气息中参杂着些许芳香,让他恍惚的神经骤然从濒死崩溃的情绪里拉扯出来。

    他的眼球慢慢收缩,恍惚着抬起手,慢慢覆盖在后颈上,腺体隔着皮肤微微发烫,那上面有一圈浅浅的齿印。

    秦玚的标记并未散去,白鹤闻到的气息是秦玚的白兰地。

    他的后颈上还有腺体。

    白鹤猛的掀开薄被翻身下床,光脚踩在地板上踉跄几步,他仓皇的来到洗手间,面对半身镜,他看到自己的脸。

    穿越去秦玚的世界,白鹤发现自己和原主完全是一模一样,但他其实根本没见过原主,只是他主观以为自己是魂穿。

    或许原主根本和他长的不一样呢?

    难道是身穿?

    要是身穿,为什么穿过去,没人对他样貌的改变感到奇怪?还是说白鹤穿过去,就成为其中的一部分,他自然而然成了那个世界的人,所有人都将他纳为本该就有的存在?

    是这样吗?

    可他后来拥有的腺体,总不能是这个世界带去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鹤失神的想,他忽然记起了原著。

    他的呼吸骤然凌乱,匆忙的回到房间,从床铺上翻找出手机,接上充电器,却又不能立刻开机,他只好又去开电脑,着急的连上网络点开浏览器,抖着手指打出那几个字,点击搜索。

    屏幕卡顿了几秒,弹出来一连串不相关的搜索结果,最上面一排小字十分扎眼——暂无搜索结果,已为您提供以下词条。

    白鹤大脑宕机。

    他换了各式各样的浏览器,市上的阅读网站逐一寻找,内网外网,得到的结果都是,没有《这个alpha好坏》这本小说。

    能证明那个世界存在过的证明消失了,唯有白鹤知道,他手里的戒指骗不了人,秦玚的标记也骗不了人。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无端回到这里,无端找不到原著,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让他失心发疯。

    白鹤缩在椅子里将自己抱成一团,试图将尚存的秦玚的信息素留下,那些信息素在渐渐消散,过不了几天就会完全消失。

    他明明才答应了秦玚。

    他回来了,秦玚怎么办?秦玚会伤心吗?

    白鹤将头埋在臂弯里,指甲掐进手心,直至流出鲜血。

    时至黄昏,充满电的手机亮起来,白鹤木讷的抬起头,看见他爸发来的消息。

    爸:[我们等会儿到你那里去,今天电话里没说清楚,你要相信爸爸妈妈是爱你的。]

    白鹤盯着这段文字,手机熄灭,他眼里映照的光也消失了。

    许久,白鹤僵硬的身体动了动,等发麻的双腿缓过来,他才慢慢站起身,去柜子里拿了套衣服换上,拿着手机出了门。

    他爸妈知道他住那,白鹤出门没有目的,他不想见到那两个人。

    这个世界还是夏天,夜晚的热风中裹着丝丝黏腻,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层层黑云,应该是要下雨了。

    白鹤穿了件白色体恤,沿江边一直走,手机沾染了不少手心湿漉漉的汗水。

    很热很闷,白鹤后背却在流冷汗,他的脚步虚浮,仿佛马上就要倒在地上。

    身体不好,心情落到了低谷,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他有那么一段时光触及了爱,短暂过去,又失去了。

    白鹤只觉得很对不起秦玚,他何曾想过真有一天会离开秦玚,而他的离去,又会给予秦玚多少痛苦。

    他停下脚步,赤红的眼眸看着被风吹得波浪滚滚的河面,有那么一瞬间,他荒唐的想,如果再死一次,能不能回到那个世界?

    白鹤荒谬的想法被一声猫叫唤回来,他仿佛应了激般浑身猛颤。

    霎时间,柔风转急,浩渺的江面掀起涟漪,结队的归家白鸽划过江面 ,浮荡扫过白鹤,阵阵风拉扯他的黑发与衣裳,仿佛心里照应,他随风回身,在由远及近亮起来的路灯旁,发现角落里一个很大的纸箱子,虚柔的猫叫声,激得白鹤心里一阵波涛。

    他没有走近,双腿灌铅般定在原地,风平静下来,那箱子里的猫叫也渐渐平息,隔了一会儿,白鹤艰难的往前走两步,忽然瞧见,一只爪子从内里攀着纸箱,扒拉了两下,箱子徒然往侧面倒去,哐当一声巨响,声音闷厚沉重。

    白鹤怔忪着,忽然,纸箱里面走出来一只猫,一只黑虎班缅因猫。

    那缅因猫踩着虚浮的步子,摇头晃脑,似被刚才的摔倒震昏了头,左摇右晃的走出纸箱后,缅因猫四处张望,最终,那目光落在了白鹤身上。

    夜幕降临,缅因猫幽蓝的眸子如同晶莹剔透的宝石,散发着荧光,那双眼睛直直的望着白鹤,一猫一人,遥遥相望。

    白鹤忘记了呼吸。

    是猫先走向白鹤,缅因猫徐徐来到白鹤身边,挨着他的小腿缠绕,蓬松的大尾巴立着缠在白鹤腿上,仰头,细长的喵叫仿佛在述说什么。

    白鹤心尖发抖。

    他终于蹲下来,手抬起,慢慢抚摸缅因猫的头,接着,他的手心被猫蹭了一下,缅因猫在白鹤的左手戒指上舔了舔。

    “……铃铛?”

    “喵~~”

    白鹤忽然笑了,那笑好像含着哭声,鼻根酸的要命,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砸在缅因猫的身上。

    “怎么还是这么夹呀?”

    白鹤笑着笑着就哭了,缅因猫攀着白鹤的膝,努力的用头蹭白鹤的眼,喵叫柔和不断,就好像在说:别哭了,我来找你了。

    浓云散去,月光撒下,这天晚上没有下雨,月亮只是藏了起来,没消失,一直在。

    白鹤抱着铃铛,深夜的时候才回到家,手机上有几十个未接电话,确定那两个人离开了,他才返回家中。

    门关上那一刻,怀里的缅因猫倏地跳到地上,瞬息之间,白鹤眼前压来人影。

    没看清秦玚是如何变回人的,白鹤只感受到对方的急切,他被秦玚轻轻抵在门上,汹涌的吻密雨般落下。

    白鹤被亲到腿软,站不稳,被秦玚抱起来,那吻里夹着迫切,以及两人内心深处的痛。

    尽管分开不久,但他们曾实质性的感受到对方的消失,他们曾隔了一个世界。

    而此时,秦玚奇迹般出现在白鹤的世界。

    失而复得的心悸,混合着前不久分离的担忧和忧虑,全部化作这个又凶又狠的吻。

    白鹤搂着秦玚的脖子,无比配合着对方的动作。

    月光闯进屋里,恍惚间,白鹤才看清楚秦玚没穿衣服。

    呼吸乱糟糟,终于分开了,白鹤被秦玚掐着腰抱起,他们头抵着头,一起无声的平复着呼吸。

    许久,白鹤捏捏秦玚的耳垂,哑着声:“铃铛。”

    “嗯。”秦玚用鼻子碰碰白鹤的鼻尖:“我是铃铛。”

    白鹤抿着唇:“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找你。”秦玚说:“来带你回家。”

    “秦玚,你不怕回不去吗?”白鹤声音有些抖:“你有家人,南哥秦叔,还有点点和秦爷爷,万一你回不去怎么办?”

    秦玚安抚似的亲吻白鹤的唇角:“能回去,也能带你一起回去,相信我。”

    白鹤眼睛很热,他环着秦玚的脖子,把头埋在对方肩膀上,任由秦玚就这么抱着他去床上。

    “小宝。”秦玚亲他的眼皮,鼻尖,慢慢游离往下:“我说过,我会找到你。”

    秦玚真的找到了白鹤,很快就找到了。


图片    www.jiubiji.com 旧笔记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