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漂亮先生(23)
“或许, 你相信诈尸吗?”岑溪好久才小声的说,就是看着表情十分心虚,“不信也没关系, 我再想想别的。”
他说话的时候,对上祁玉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一直很漂亮他是知道的, 眼皮很薄,带点薄情的意思, 所以看人的时候总是显得冷漠又无情。
但此时那双眼睛看着他,里面没有怒气, 也没有往日生气时的偏执,有的只是那种说不来的哀伤和难过。
在这种目光下,岑溪突然觉得自己很过分。
两人沉默半晌,他才听到祁玉低声开口:“为了离开我,你宁愿让自己受伤甚至让自己假死?”
他说着垂下眸子, 遮住眼睛中的情绪, 又自语一般道:“这么做,只是为了离开我。我就这么招你讨厌吗。”
很平淡的语调, 并不激烈高昂,岑溪却感觉自己心口处猛然收紧了一下, 他开口快速地解释:“不是。祁玉, 我真的没有”
但是没有什么他却说不上来了。
“没有什么?没有受伤?”祁玉看着他, 声音带着轻微的颤音, “还是没有假死。”
有一瞬间,他似乎看到岑溪无数次在他面前倒下去的场景。在清溪镇, 在东大洲, 在他面前,胸口的血怎么也挡不住。
似乎岑溪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在他面前死去无数次了。
他伸手去碰岑溪胸口的位置。
那里原本有个洞,他甚至还能回忆起鲜血黏糊糊的粘在手上的感觉。
现在眼前的人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面前,他甚至不敢问为什么,一直以来,岑溪的行为都诡异的不同寻常,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祁玉站在树下,他手在岑溪胸口收回,再抬眼时,原本难过的情绪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倏然转身,背对着岑溪:“你走吧。”
他再也承受不住岑溪再次离开他身边的痛苦了,既然这样,不如主动。尽管胸口钻心的疼痛,他还是违背自己想要跑过去,将人死死抱紧怀里的本能,十分绝情的又说了一遍:“走。”
岑溪听到去祁玉对他冷漠的话,倏然愣住了,祁玉刚才说让他走?
“祁玉”岑溪看着祁玉的背影,月光在树上的缝隙里落在来,落在他身上,显得他整个人尤为孤寂。
他走过去,身上小动作的拽祁玉的衣服:“祁玉”
祁玉冷声说:“趁着我现在还没有反悔。不然我不知道对你做出什么事。”
岑溪愣了一下,祁玉很少这么冷漠的给他讲话,这让他被吓到了,大脑一时间竟然有些转不过来,竟然听话的转头朝着另一方向走。
一边走,一边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祁玉。
祁玉听着身后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紧,直到指甲都泛出白色。他不敢回头,他怕回头自己控制不住对岑溪疯狂的占有欲。
岑溪走到村子的拐角处,一直到身后的人再也看不见——不对,他为什么要走。
他和祁玉在一起,根本不影响这个世界。
岑溪这才缓过神来。
就在这时,身后一声枪响,吵醒了清溪镇的寂静,岑溪被吓的一抖,突然意识到枪响的地方,正是祁玉呆的地方。
“祁玉!”
他一时间忘记了害怕,转身想回跑,却发现哪里果然已经空无一人,甚至地上还有几滴明显的血迹。
这是谁的血?
岑溪更着急了,他在树下转了几转,周围的混乱的脚步声夹杂着人说话的声音:“人呢?就算是死的,也得把祁玉给我翻出来。”
有人要杀祁玉。
“祁玉,祁玉,”岑溪差点哭出来,越过街口,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一群穿着指挥庭制服的人走在前边。
“你们好——”岑溪刚想过去问问祁玉的情况,却被一双修长冰凉的手堵住。几乎是一瞬间,他想到了隋镇川之前将他掳走那次。
岑溪一口咬了下去,直到听见身后闷哼一声,接着熟悉的冷淡的声音响起:“是我。”
祁玉!
岑溪快速的松口,转身猛然抱住祁玉,因为害怕,声音带着哭腔:“祁玉,你刚才吓死我了。”
“我没事,”祁玉开口,只是声音听起来沙哑,“别过去,刚才那群人是叛军。”
“叛军?”岑溪疑惑的看着人,“这群人不是你带来的吗?”
祁玉摇头。
岑溪这才意识到祁玉不对劲,脸色不对,声音也不对,他低头看去,果不其然腰间的地方已经被血浸透了。
“祁玉,”岑溪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你受伤了?”
“别怕,”祁玉嘴唇泛白,尝试安慰他:“我没事。”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岑溪抓着人,声音带着哭腔:“我带你去镇长家。”
“不行,”祁玉因为受伤,这会儿身子站不稳,“镇子已经被包围了,必须马上走。”
岑溪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听着刚才那群叛军的声音越来越近。
“这边还没有搜。”
“看着附近的有没有人。”
岑溪眼框通红,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我们应该向哪边走?”
祁玉皱着眉思考了片刻,想了想说:“西边。”
“西边?”岑溪看向西的方向,“可是那边没有人住。”
祁玉点头:“副官执行任务的地方离着那里不远。”
岑溪瞬间明白了祁玉的意思,叛军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低头看着祁玉的伤口,那里还在流血,他咬了咬唇说:“你伤口这么严重,还要走路,要不我背你吧。”
祁玉捂住伤口,原本已经转身,听了岑溪的话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
他回头,见岑溪表情认真又严肃,那神态尤为可爱。看着他的样子,伤口的疼痛似乎都缓解了不少,他看着人问:“你确定?”
岑溪坚定的点了点头:“嗯。”
“我不确定。”祁玉看了他半晌,唇角弧度扬了一下,说了句暂时死不了,转身走了。
岑溪:“?”
“我没开玩笑,”他追了上去,很认真地说,“祁玉,我真的可以背你。”
*
西边荒地树木丛生,地上的荆棘长得有半树高,不知名的鸟叫偶尔会叫几声,沉得周围寂静的可怕。
现在又是晚上,除了头顶的月光,没有一点儿其他的光线。
岑溪看着面前的地方,有点发怵:“真的要走进去?”
祁玉这会儿明显体力不支,看着眼前的路,点了点头,低声说:“走,没时间了。”
岑溪看着不远处已经快追上他们的探察灯,抿了一下唇,扶着祁玉走进草丛里。
丛林遮天蔽日,岑溪折了个木棍,将周围的杂草掰开,方便祁玉行走。
但是还是太慢了,两个人走了三四个小时,却依然看不到路的尽头。
祁玉靠在一棵树上,长睫低垂着,胸口轻微起伏,岑溪能感觉到他现在处于脱水的状态。
“系统先生,系统先生。”岑溪说,“帮我兑换点东西。”
系统:“你要想清楚,这种荒山野岭,他醒了你怎么解释?”
确实没办法解释。但是诈死祁玉都见过了,这又有什么。
岑溪说:“没关系,你帮我兑换吧。”
系统叹了一口气:“治疗外伤的药,止血绷带,水,食物,还有什么?”
岑溪想了想说:“商城里有没有能传递信号的东西?”
系统:“有,信鸽,还有一些无线通讯设备,但没有没有配对的装备,你估计用不到。”
岑溪看向祁玉,觉得他应该会带着和指挥庭联系用的通讯器:“这个先不要兑换了,剩下的你先帮我兑换吧。”
说完,岑溪走到那棵大树下,祁玉还在昏睡,他小声地喊:“祁玉?”
没有回应。
他抿了一下唇,伸手在祁玉胸口和腰带的地方摸了摸。
“没有啊。怎么会没有呢?难道在裤子口袋里”
岑溪皱眉,摸索了几下,刚想再搜搜裤兜的时候,他突然被一双手抓住。
一直昏睡的人,此刻睁开了眼睛,可能是平日喜欢,他全身紧绷,眸光戾气很重,直到看清来人,眼中的戒备才放下。
“你……在干什么?”祁玉虚弱的问。
岑溪对上祁玉打探的目光,突然想起自己刚才他身上摸来摸去还被抓了包,他慌乱地解释:“我……是在找东西。祁玉,你带着通讯器的吧?”
祁玉抓着他的手不放,好半晌,他才沙哑地开口:“在后面。”
“啊?”因为刚才的行为,岑溪现在脸色还通红,帽子一时间转不过来。
祁玉抿了一下起了皮的唇,又开口道:“我说,通讯器在后面。”
岑溪这才反应过来,他抱歉的笑了一下,身后在他腰间的皮带上摸索了半晌,直到摸到了一个盒子类的东西。
“找到了!祁玉。”
岑溪惊喜的抬头看着祁玉,却见眼前的人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他脸色很白,过多的失血让他看起来很虚弱。
祁玉的伤势,不能再拖了,岑溪低头,用通讯器顺利联系到副官。
“你好,是祁玉的副官吗,我们现在在——”
*
祁玉醒来的时候,伤口已经被简单的包扎过了,他的制服松散的披着,露出腰间被绷带缠住的腰腹。
他皱了一下眉,看到旁边放着一些生活的用品。
两个人出逃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他很确定。
那这些东西——
岑溪回头,看着祁玉醒了,慌忙跑了过去,担心地问:“祁玉,你还有哪里难受?”
祁玉眼神从那堆东西上移开,却什么都没有,他摇了摇头。
岑溪从瓶子里倒了水给祁玉喝了:“我刚才联系副官了,他找到这里估计还有几个小时。”
以前这么娇气的一个人,现在独自在荒山野地这么恶劣的地方,有条不紊地处理这些事情。
而这些危险,这样恶劣的环境,都是他带给岑溪的。
他今天看到岑溪还活着的那一刻,他的反应竟然是,自己之前是不是真的错了。
是不是他害死了岑溪。
还好,他没事。
祁玉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他垂着眼睛开口:“副官到这里,用不了这么久,很快就能和我汇合,你要是想离开,现在正是好时机——”
话还没说完,岑溪就打断了他的话,他似乎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我不走了。”
“嗯,走吧,”只是还没说完,祁玉突然发应过来岑溪的话,猛然看向他:“你——”
岑溪弯着眼睛,很认真的看向他:“我以后都不走了。”
祁玉看了他好半晌,就算岑溪没有对他究竟怎么回事,他也差不多猜出来了,他找了一个合适的词形容,“你的任务怎么办?”
无论是之前的教书先生,还是嫁到郑府,包括接触后来的隋镇川,都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岑溪向前走。
他担心岑溪会有危险。他虽然不知道是谁一直在跟岑溪布置任务,但他闻到危险的存在,就像随意摆弄他命运一样危险的存在。
“我不怕,”岑溪眼睛弯的更深了:“从此以后,我的任务只有你。”
【任务进度,百分之99。奖励积分,300积分。】
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岑溪头一次没有在意,他说:“无论之后怎么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周围树木恒生,岑溪漂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却显得格外的亮。
祁玉指尖动了一下,伤口被一种酸酸麻麻的感觉代替,他眼睛很深,看着岑溪:“这是你自己说的。”
岑溪点头:“是我说的。”
祁玉低着声音:“以后再想从我身边逃走,可晚了。我会把你关起来,关在房子里,让你这辈子都只能看到我一个人。”
这段话带着近乎病态的占有欲,但岑溪却没有感觉到害怕,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颗糖,递了过去:“要一起吃糖吗?吃了就不疼了。”
祁玉有些发愣的结果那棵糖,伸手接过,一如当年。
*
周围树影丛丛。
祁玉嘴里含着糖,看着岑溪莹润的唇,喉间动了动。
他凑身过去,刚想吻上那看上去很香很软的唇,那么甜,让人不由自主的靠近,一点,两点,还差一点距离就要触碰到了,身后的草丛中传来一阵训练有序的脚步声,一道焦急的声音惊喜的喊道:“上校!”
祁玉:“……”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是副官带着一队人马,急冲冲的朝着他们这边赶了过来。
“上校,你没事吧。”
祁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的:“没事,死不了。”
副官:“怎么会没事,我听着你声音都变了。”
祁玉斜眯他一眼,接着就叫副官不知道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一屁股坐在地上。
“岑……岑先生。”
他刚才接通讯的时候,就觉得声音特别耳熟,但是没敢向这方面想。如今见到死去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副官差点疯了。
“岑先生,我们扪心自问平时对你挺好的吧,你能不能放过我们家上校,换个人缠?”
他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都是黑市的隋镇川害得你,你去找他。”
岑溪看着平时这么沉稳的副官,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刚想开口解释解释,就听身边的祁玉声音阴沉的道:“他是我的人,你想让他去缠谁?”
岑溪:“……”
好霸总的语录。
副官:“……”
完了,上校好像……中邪了。
*
副官的这种表现,岑溪回家的时候又经历了一次。
管家看着他,差点厥过去。
祁玉看着这群人丢人现眼的样子,脸色越来越差,直到岑溪抓住了他的胳膊,对着管家说:“你们好,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岑溪,是你们上校的男朋友。”
上校低头看着他,很多时候,他都不明白岑溪嘴里一些陌生的词汇,就像这个男朋友。
朋友他知道,但是男朋友是什么意思?
在岑溪心中,他们的关系只是朋友吗?
“什么是男朋友?”祁玉皱着眉问。
岑溪小声趴在他耳边:“就是互相喜欢的人。”
互相喜欢的人。
这句话成功的祁玉紧皱的眉心开始松开,唇角的弧度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副官:“”
他们上校不会是真的被脏东西给魇住了吧?
祁玉的伤虽得到了及时的治疗,但还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虽然祁玉很不愿意,但他扭得过大夫,却拗不过岑溪。
指挥庭的公事,只能由副官每天来回送到府里。
祁玉披着外衣,半靠在床上,岑溪也搬着小板凳,坐在祁玉旁边,安静的听着,看起来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但副官依旧还是下意识的吓一跳,若不是祁玉威胁的眼神,他能转身就跑。
他真的想不通,他亲眼看着岑溪中枪,也是亲自来着祁玉悲痛欲绝的将人埋进棺材里的。
怎么会又重新出现。
真的不是鬼么?
副官打量岑溪的时候,忘了他家上校就在旁边看着,只是越来越低气压,让他快速回神。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家上校那双黑眸异常冰冷地看着他:“活够了?”
副官:“……”
他立刻把从岑溪身上打量的眼神收了回去,收拾好自己的神态,装出平时的沉稳道:“上校,郑向衡联合隋镇川收买指挥庭少校的罪名如今已经坐实,你那天亲手抓了隋镇川之后,让他们乱了阵脚,这才对你在清溪镇动了手。”
祁玉低头,嗯了一声。
副官又继续说:“裁决下来了,郑向衡和隋镇川两个人,会在三个月后处以枪决。”
祁玉手指捻磨几下,低声说:“三个月,时间够了。”
副官疑惑,却又不敢多问。
岑溪却疑惑的看着他:“祁玉?”
“礼尚往来,”祁玉冷笑了一下,“在他们死之前,我邀请他们来参加我的婚礼。”
岑溪的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
副官在旁边站着,表情微妙,决定以后绝不能惹他们上校,简直杀人诛心。
*
东大洲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整个街道张灯结彩,红绸铺了好几里。
“听说了吗,指挥庭的祁上校要要成亲了。”
“我记得他年龄不大吧,这么年轻就结婚,英年早婚啊。”
“是那家的姑娘啊。”
“不是个姑娘,是个男人,隔壁的街上的岑氏裁缝铺你知道吗?就是他。”
“他之前不是嫁给郑向衡了吗?怎么又嫁给祁上校了?”
“还不是祁上校当众抢婚。哈哈哈哈,看来是真爱了,也不知道这个男人长什么样,让一样冷清的上校为他做这么多。”
“别说了,来了。”
祁玉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他穿着指挥庭的制服,身前带了一顶大红花,身后是两排长长的队伍,场面可谓是给的很足够,比当时在郑府的时候,好了百倍。
胡秀秀穿着一身漂亮的红裙子站在门口,听到周围马蹄声,抓紧进了房间。
“岑溪,来了,祁玉来了。”
岑溪穿着红色的唐装,坐在床上,他手指揪紧了衣服上的金丝线,有些紧张的看着胡秀秀问:“我现在应该干什么?出门吗?”
胡秀秀还没有开口,岑溪旁边的喜娘笑着说:“岑先生,你什么都不用做,等着上校进来接你就行了。”
胡秀秀说:“是啊是啊,你就坐好了,等着就行了。”
岑溪点了点头,这时门口已经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胡秀秀抓紧走到门口,看着门外身材挺拔的身影逐渐靠近。
她快速地堵住门,对着外面喊道:“上校,想进来得有点表示。”
东大洲凡是明媒正娶,都习惯堵亲,胡秀秀还担心她自己一个人堵不住祁玉,结果就听见外面的说:“东十三的铺子我送给岑溪,以后你可以当那里的店长,报酬自己开。”
自己开工资。
胡秀秀两眼放光,那不就是自己想要多少钱,就可以拿多少钱,她推门的手一转,十分狗腿的打开门:“上校,快进去,岑溪都等急了,要出门找您呢。”
岑溪:“”
他头上蒙着盖头,虽然看不见,光听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就差不多能想象到胡秀秀此时的神色。
脚步声逐渐靠近,岑溪就看到前方人影停了下来,接着头上的盖头倏然被人掀掉。
岑溪抬头,看着一身正装的祁玉,愣了一下。
喜婆大惊:“上校,这不合规矩,没行完礼之前,是不能给别人看的。”
祁玉将人直接抱进怀里:“我的人,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翻身上马,一气呵成,等着岑溪反应过来的时候,耳边都是风声,祁玉已经带着他奔跑在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坪。
“我们不回府吗?”岑溪看着人问。
祁玉说:“人多太吵。”
他讨厌这种习俗,成亲原本就是两个人最开心的事,为什么非要邀请一堆莫名其妙的人。
岑溪看着他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是丝毫不掩饰的嫌弃,他弯唇笑了一下。
周围没有人,只有他们两个人,岑溪在风声中说:“我喜欢这样!”
祁玉:“喜欢什么?”
岑溪说:“我喜欢和你单独在一起。”
祁玉笑了,又加快了马。远处有云翻滚,高山起了朦胧的山雾。
*
主世界。
一道虚幻影子坐在大数据前,他手指在虚拟的键盘上快速地敲打,开始收录。
【乘风归,世界改造完成,类型:海棠文转向某江纯爱】
【文章等级:一级】
【人物,背景,世界线完成良好,现在投入主世界推广,开启收费模式】
*
中秋节。
按照东大洲的习俗,这天晚上,人人点灯,意味着团团圆圆。
大街上人山人海,周围的灯也是络绎不绝。
祁玉没有穿指挥庭的制服,而是少见的穿了件黑色唐装,本应该是素穆的装扮,却被他穿出了几分清冷。
“祁玉,你不是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地方吗。”岑溪抬头,看着祁玉灯火下的脸。
祁玉说:“今天例外。”
岑溪眉心微颦,不知道今天例外在哪里,但还是很听话的跟着祁玉走了。
两个人买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岑溪又在带着面具的摊子前停下,随手拿了一个花着白狼图案的在祁玉脸上比划。
祁玉由着他将面具带在自己脸上,墨色的眼睛露出一点笑意。
岑溪说:“这个面具简直和你一模一样。”
眼前的人有时候胆小,但很多时候却是猫着坏,就比如现在,他目光在架子上扫了一眼,看到一张白色的兔子面具。
“咬人的兔子。”祁玉拿着面具,带在岑溪的脸上。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制服的人从不远处走过,他们疏散着人群,直到中央让出一条道。
接着,一辆押送犯人的车缓缓的在大街上驶过。
岑溪带着面具看向车里,穿着犯人服装的隋镇川有过窗户向外看。
他的目光看过周围的人群,像是看着没有生命的死物,直到他看见祁玉和岑溪,目光才有了变化。
他看着两个人,咧开嘴笑了,阴冷可怖的说:“我们还没完,下个世界见。”
岑溪目光滞了一下。
下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祁玉抬手,遮住了岑溪看向隋镇川的眼睛,直到犯人的车驶过,他才拉着人说:“走吧。”
岑溪带着面具,看向他:“我们去哪?”
江边有一棵合欢树,此时正是开花的时候,上面簇拥着大片大片红色的花朵,树干上绑满了祈福的丝带。
岑溪看着上面的绸缎:“这是在干什么?”
“祈福,”祁玉从一旁,扯下两条空白的来,“东大洲的习俗,团员佳节的时候在上面写上自己自己愿望,透过这个传递给神明,愿望就会实现。”
岑溪看他,倏然笑了:“祁玉你还信这个吗?”
祁玉说:“我不信,但是我想。”
人总想给自己的念想找个寄托。
他说着,在自己的那条上写了:“长相厮守”,又在另一条上面写了“岁岁年年。”
修长好看的手指将绳子系成结,耐心的绑了上去,岑溪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祁玉动作:“现在就完成了吗?”
“没有,”祁玉说:“还差最后一步。”
岑溪疑惑,露出的眼睛映着周围的灯火:“什么?”
祁玉抬手摘下了手中的面具,在岑溪的睁大了的眼睛里,低头吻了下去。
那是一个含蓄又热烈的吻,直到岑溪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来气了,祁玉才松开他。
“以后,没有人能分开我们,就算下辈子,换了其他身份,换了其他名字,我一样会找到你。”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约定。
“好。”
*
五十年后。
【1099号NPC,您的任务进度已经完成,感情线完成度100%,人物好感度100%,结局走向:完美结局】
【现在进行积分奖励,世界完成评级b级,积分奖励5000分,现在积分余额9965】
完成任务的声音在岑溪耳边响起。
系统:“恭喜你1099,你在这个世界达到了完美大结局。”
岑溪:“系统先生,下个任务世界需要多久?”
系统说:“两日后。”
岑溪垂下眸子,遮住眼睛的情绪:“好。”
他在主世界内模拟的和祁玉生活的地方休整了两天,却迟迟缓不过神来。
五十年,不长也不短,现在看来,美好的像一场梦。
快去任务的时候,岑溪说:“系统先生,我记得你们提供处理情绪的服务,能不能把我这部分情绪抽掉,帮我保存起来。”
等他完成任务的时候,再取出来。
系统同意了,他觉得1099现在的状态也不太适合前往森*晚*整*理下一个世界。
随着系统情绪的抽离,岑溪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股痛的窒息的感觉从翻滚到逐渐平复最后消失。
只有心脏似乎还残留着记忆,剧烈跳动着。
抽取完成之后,岑溪摸了一下心脏,弯着眼睛,又露出了熟悉的笑意:“系统先生,我们可以继续任务了。”
他低头一看自己任务板上的余额:“哇我什么时候挣了这么积分。”
系统:“……1099,现在我们将前往下一个世界诶,你做好准备了吗?”
岑溪:“下个世界的积分高不高。”
系统:“高。”
果然是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他唯恐岑溪再问些别的,快速点了传送通道。
【编号1099NPC】
【小说名称:《深海沦陷》】
【小说分类:海棠类】
【世界传送中】
【传送成功】
……
随着天晕地转的感觉,岑溪睁开了眼睛。
o゜゜○O°o゜O○。°救命…o゜○。゜°○o°○咕噜咕噜゜o゜○O°o○……°○o系统先生゜。O°o○。o゜゜○O°o○。o゜○。゜我要淹死了O。
他眼冒金星,周围全是水,那些水淹没了他的鼻腔。岑溪小时候在河边有一次差点溺死,所以格外的怕水,那种水钻进口腔窒息的感觉,让他格外害怕。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溺亡的时候,系统的声音传了过来。
系统安慰他:“放松,1099,你现在能呼吸。”
岑溪:“我不会游泳啊系统先生,我怎么呼吸。”
系统说:“你低头看看你自己。”
岑溪听话的低下头去,他的身体此刻竟然变成了透明色,还发着淡淡的蓝光,岑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就随着海水开始上下浮沉。
他啊了一声,抬起手来,原本纤细的胳膊也变成的蓝色的触手。
岑溪惊恐的问:“我只是怎么了。”
系统说:“你现在是一只水母。”
岑溪更惊讶了,抬头看着自己映在玻璃上倒影。
他整个身子像是一个蘑菇,淡蓝色的伞面上面点缀着白色的点状花纹,他尝试着动了一下,发现伞面竟然可以随着水流一张一合,自由游动。
这也太魔幻了。
岑溪小声嘟囔,惊恐又惊奇:“所以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一只水母?”
系统:“是,但不完全是。”
岑溪:“”
接着,他惊奇的发现自己似乎可以在水下呼吸了,不仅如此,而且在水里可以畅通无阻。新的身份带来的惊奇感,让岑溪在水里撒欢。
一圈,两圈。
荧光的身体像是一把发光的小伞,呼——吸——呼——吸。
“太好玩了,系统先生。”岑溪开心的说。
只是这种惊喜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只黄色的,吸附在玻璃上的海星正在不远处瞄准了他,像是盯着猎物一样,他五个腕在水中崎岖的扭动,露出藏在腹部的嘴巴。
岑溪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向前喷水,又收缩,借助着水的流动性,让自己游得更远。
就在他玩的格外尽兴的时候,岑溪感觉到身后一道黑影笼罩了自己。
可能是对于危险的感知力,他觉察到身后的不对劲,摆动着触手,缓慢的转身,果不其然带着五个角的庞然大物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背后。
是个很大的海星!
岑溪吓得整个伞面都猛然收缩起来,若是现在是人,他恐怕能尖叫出声。
那个庞然大物对着他,腕下面的水管对着他一张一合,似乎要把他吞噬下去。
“呜呜,你不要过来。”
可惜海星听不懂他的话,他朝着面前柔弱善良的水母露出自己丑陋的口腔。
岑溪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这估计是他做任务以来,挂的最早的一次。
只是想象中痛苦并没有等来,岑溪缓慢的睁开眼,那只庞大的海星后面,出现了无数的触须,那些触须在水中扭动。
海星的气焰瞬间没了,笨拙的落荒而逃。
前面没了遮挡物,岑溪这时候才看清楚身后的东西。
一只章鱼正挥动着他的触角,他身上遍布着蓝色的圆圈,那些蓝环,此刻正发着鲜艳瑰丽的光,明明很漂亮,却看上去让他更加的可怕。
岑溪伞面翕张,向后游了一下:“呜呜,章鱼先生,我不好吃的。”
那只章鱼却没打算放过他,缓缓的朝他游动过来。
很快,岑溪就近距离的看到章鱼的模样,它的触须刚开始只是轻轻的触碰自己,像是逗弄猎物那般,看着岑溪缩着身子,它干脆直接把岑溪整个包裹进去。
岑溪只觉得自己陷进了一种带着巨大吸力的陷阱里,它的身体被章鱼的触须缠绕着,触须下的吸盘贴着他的皮肤,收紧,再收紧,进食猎物那般,一点点的吃到自己的肚子里。(审核大大,这里章鱼捕食猎物)
窒息感环绕着岑溪感官,逐渐埋没了他,直到他渐渐的开始失去意识。
他竟然被一只章鱼吃掉了。
……
等到再次清醒的时候,章鱼不见了。
岑溪晃动着自己触脚,一高一低,一开一合,淡蓝色的皮肤晃动在水波里,若不是残留在身上的独属于动物的粘/液还在,他还真的以为刚才是一场幻觉。
“妈妈。”
玻璃外这时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
岑溪循着声音看去,玻璃外,板着一张雪白的脸的小男孩指着岑溪说:“我想要这只水母。”
他抿着唇,像是一团小白雪团子。
这时,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了进来:“你想要这只水母干什么?”
“它很漂亮,”男孩声音稚嫩,“我想要它做我朋友。”
女人对他摇了摇头,“它离开这片水域活不久的,”
男孩听了,虽然还是小大人一样板着一张脸,眼中却快速地蓄起了泪。
“不过,你放学之后,每天可以来看它。”
男孩这才收起了泪:“真的?”
“真的,”女人拉着他说,“不过,祁鱼你今天玩的很久了,爸爸快回来了哦,现在你要回去写作业了。”
……这个名字让岑溪心口一滞。
为什么这么熟悉。
岑溪晃动着伞面贴近玻璃看他。
两个人隔着玻璃对视,一个伸出小手,一个伸出透明的触脚。
祁鱼看着他对着它说:“明天见,小水母。”
不知道是不是隔着玻璃的原因,岑溪在男孩转身的时候,看到蓝色环状触须在他身后探出来,又快速消失不见。
第24章 校园版深海沦陷(2)
被叫做祁鱼的小男孩离开之后, 周围安静下来,岑溪这才开始观察这里的环境。
周围海水起伏,时不时的有成群的小鱼游过, 那些小鱼发着透明的光,像是水里的小星星, 很是好看。岑溪看的入迷,晃动着自己的伞面, 跟在它们后面。
那群小鱼不知道游去哪里,前面的光线越来越暗, 不过成了水母之后的唯一的好处,岑溪不用再担心看不见。
他能感知到前边是一片岩礁石,游过去的时候,上面布满了寄居蟹和海藻类的生物。
绿色的海藻随着海水浮动,想要将他缠住, 岑溪游走在旁边躲了过去, 继续跟着鱼群向前,他想知道这些鱼到哪里去。
再向前到了一片珊瑚礁, 岑溪在周围游走了一圈,想转身的时候, 透明的小虾在珊瑚丛里探出头来。几乎是生物的本能, 岑溪触脚瞬间接触到了那只小虾, 接着将食物卷进了身体里。
“呸呸呸呜呜, 我刚才吃了什么。”直到入食之后,岑溪才反应过来。
系统说:“1099放轻松, 你现在是水母。”
岑溪当然知道自己是水母, 但他刚才吃了一只,活的, 生的,小虾。
“系统先生,我不会一直都要当水母吧。”
系统这会不说话了,岑溪只好接着向前游,但刚才一耽误,刚才那群发光的小鱼不见了。
岑溪在附近找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他只能失望的自己摸索着前进,自己漫无目的的在水中浮沉了几圈,倏然,一道冲力水流将他卷了进去,他小小的身体在水流里翻滚了好几圈。
这道冲力太大了,岑溪被冲的晕头转向的,他以为自己身体要散架的时候,水中倏然又平静下来。
岑溪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到了原点。
他看着前边透明的玻璃,陷入了沉思,最后得出结论,那边是个危险地带,还是少去为妙。
还是这里最安全。
作为水母就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生活无忧,食物也无忧,但是就是身体过于柔软了,透明的扇面像是一捏就碎,偶尔上空有大型生物游过去的时候,他都要担心好久。
不过可能因为他太小了,那些大型的鱼类游过去通常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附着在玻璃上的那只丑陋的大海星。
那只大海星被章鱼吓过一下之后,就只敢在不远处偷偷的看着他,岑溪柔软的身影落在他的眼睛里,他腕足下的嘴随着岑溪漂亮的伞面开开合合。
“好想吃了它。”
“好想吃了它。”
海星如此说。
今天那只恶霸不在,刚好可以吃掉它。
这样想着,海星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又开始接近那只漂亮的水母。
但是还没出发,它的脚就被一道格外大的力道缠住了。海星惊恐的回头,那只该死的章鱼又出现在它身后。
这次它没有昨日那么好运,它的其中一个脚被生生的折断了,五角变成了四角,似乎是恶霸给它的警告。
海星再也不敢生事了,四个爪子扭动着吓得落荒而逃,岑溪疑惑回头,身后空无一物。
刚才一晃而过的是什么?
算了,不管了,因为他现在爱上了在海藻上打蝴蝶结。用自己的柔软的触角,勾着海藻的身体,游过去,再游过来。
一个蝴蝶结就打好了。
主要是水母的生活太简单了,他不给自己找点乐子,真的会无聊死。
他系完一个蝴蝶结,又系了一个,直到这一圈海藻都成了一排一排的打包盒,岑溪这才满意,刚想转身,身后蓝色的章鱼摇摆着触手,正静静地看着他。
岑溪:“”
他小小的身子向后缩了一下,柔软伞面也不敢动了,他严重怀疑周围章鱼先生昨天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吃到自己,所以今天又原路返回来了。
“章鱼先生,我真的不好吃。”岑溪用触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他能感觉到对方粗壮的腕足碰到了自己。这让岑溪瞬间想起了自己被包裹住的濒死感。
但他等了好久,对方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岑溪挪开自己的触手,发现这只章鱼只是触碰着自己而已。
这是不想吃他的意思吗?
他疑惑的看着眼前发着光绚丽的章鱼,那只章鱼扭头看向一旁,又回头看着他。
岑溪疑惑半晌,看着他看的方向突然恍然:“章鱼先生,你是让我跟你过去吗?”
那边的光线有点暗,还被一个石礁挡住了,岑溪有些犯怵,不会是去那边再把他吃掉吧?
章鱼先生进餐还挺讲究的。
但是岑溪又没办法拒绝,只好哭唧唧的跟上,章鱼看着岑溪同意了,转头游走了,几下就游了好远。
岑溪被水流带动的冲力带的翻了一个大大的跟投。
“咕咕噜噜噜”
章鱼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岑溪头一次从一只章鱼脸上看到了无语,但是这能怪他吗,他这么小的身子根本阻挡不来水流的冲击力。
岑溪飘飘浮浮中,看到章鱼又游了回来。
那只章鱼看了他半晌,然后抬起了一根触手。
岑溪看着这只带着蓝色花纹的触手,他竟然下意识感觉这只章鱼想要牵着他。
他感觉自己可能疯了,但是还是尝试将自己透明的触手搭在章鱼的腕足上。
透明的身体,在发着蓝光的触须下,显得更加纤细。那只章鱼的视线似乎在上面停留了几秒,然后转身,带着他游走了。
这次他的动作要慢了很多,连身边的水流都小了不少。
原来还真是要带着他。
章鱼先生这么绅士的吗,连对待事物都这么温柔。
有了章鱼的带动,岑溪速度快了不少,甚至对章鱼的恐惧都减少了不少。
他跟着章鱼穿过石礁,穿过厚厚的海藻,最后停在天然形成的溶洞里。
那只溶洞里摆着珊瑚,还有颜色各异的扇贝,章鱼对着那边伸了伸触脚。
岑溪飘舞着身子,自言自语:“这是让我打开它吗?”
他游过去,手碰在贝壳上,章鱼没有阻拦,岑溪才敢继续。
只是他手劲太小了,好半晌,连条缝都没有撬开。
岑溪:“”
他还想再用力的时候,自己的触手被一阵冲力轻轻地拂开,带着蓝光的触角轻轻一碰,那只扇贝就毫不留情的开了口。
他的触角将里面的原住民给挖了出来,场面有些血腥,岑溪害怕的捂住眼睛,再睁眼的时候,那个贝壳里装着一只粉色的珍珠。
章鱼的触角,将那只珍珠卷起来,然后送到了岑溪面前。
岑溪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那只珍珠。
还半晌他才回过神来。
这是送给他的吗?
章鱼给他送礼物?他瞬间觉得这个世界有点魔幻。
可能是见他长时间没有动作,章鱼的触须又向前推了推。
岑溪用触手卷住了了珍珠,章鱼这才松开了触手,安静的停在一旁。
他现在确定了,章鱼似乎不是吃它的。他抬头打量周围,这才发现端倪,这里的溶洞并不是天然就生长着珊瑚和贝壳,而是从别的地方搬运来的。
至于是谁搬运的,除了眼前的章鱼先生,似乎没有其他的海洋生物了。
“谢谢你,章鱼先生。”虽然对方听不懂自己的讲话,但是岑溪还是很有礼貌的道了谢。他看着周围的环境,这里非常的隐秘,估计是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的这个地方。
作为隐秘所,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岑溪有点感动,虽然不知道这位章鱼先生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但礼尚往来,他觉得自己也应该有所表示。
但是自己什么都不会,身子又弱小,能干什么呢?
向来半晌,岑溪将洞口的海藻拆下来一根,他对着章鱼先生看了一圈,将海藻绑在了章鱼左边第三条腕足上,又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蓝色发了光的章鱼,还有身前的蝴蝶结,显得他更漂亮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只章鱼身上的蓝光闪了几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的转身就跑了。看起来有点像落荒而逃。
岑溪透明的触须抓了抓自己的伞面,一脸问号,怎么了?他也没做什么吧?
“1099,你——”长时间没有出声的系统突然出声将他吓了一跳。
岑溪:“怎么了,系统先生。”
系统:“你上生物的课的时候,学过章鱼的生理结构吗?”
岑溪摇了摇头:“没有啊,怎么了吗?”
系统看着岑溪一脸单纯的样子,想说章鱼的第三只腕足是——,但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闭嘴。
“没事了,1099。开心就好。”
岑溪:“???”
今天系统先生也很怪。
但是他很快就不关心这个了,章鱼先生送给他的珊瑚虫特别软,他在上面打了一个滚,感觉自己睡到了席梦思。
*
岑溪很想一直在这个溶洞里呆着,毕竟这里不仅漂亮,而且舒服,就连吃东西都不用出门,因为珊瑚虫里有很多浮游生物。
他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水母的身份,甚至适应良好。
直到他听到了一阵类似于是哨子的声音。
岑溪刚开始是不想搭理的,但是那声音一直吹,吵得他没办法休息。
“谁这么讨厌。”岑溪摆动着自己的身体游了出去。
刚露头就看到了玻璃外的祁鱼。
祁鱼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身后背着红色的书包,显得他更加冰霜可爱,尤其是鼓着嘴巴吹口哨的时候。
他看见岑溪游了出来,眼睛里出现惊喜的神色:“小水母。”
岑溪想起来昨天祁鱼的妈妈的话,估计是小朋友放学之后抽时间过来,专门来这里看的他。为了不浪费小朋友的一翻好心,他慢悠悠的朝着玻璃窗户前游了过去。
淡蓝色的伞面,白色的光点,荧光又柔软的身体。岑溪能看见小男孩又大又黑的眼睛里的自己,梦幻的像是在看海洋世界。
但他也因此看到了小男孩身上的伤,眼睛上又一小块淤青。
这是摔得吗?
他伸出触手,隔着玻璃去触碰伤口,小男孩睁大眼睛,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身后再次出现了女人踩着高跟鞋的声音。
女人依旧一身白色,她的目光先是落在岑溪身上,淡黄色眼快速地闪过什么,那种目光让岑溪很不舒服。
好在,她只是看了几眼,就移到祁鱼身上。
“这次的时间也到了。”女人刚开始温柔的说。
祁鱼看起来很不情愿:“妈妈,我才刚来一小会。”
这句话一说,岑溪看着女人脸立刻沉了下来,抓着祁鱼的手:“在家的时候,你是怎么给我说的?你都忘了吗?你想变成不遵守时间的废人吗?”
这话说的极为严肃,甚至岑溪都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子。
“对不起,”祁鱼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我现在就回家。”
祁鱼的话成功的让女人露出笑脸,她摸了摸祁鱼的脑袋:“这样才是乖孩子。”
母子两个人来了,又快速地离开,岑溪看着他们的背影,陷入了思考。
他终于知道这里的诡异之处是什么了。
原本以为这里是超级大的水族馆,但是从他来到这里,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其他人,
唯一见过的,就只有这对母子。
水族馆应该不至于荒凉成这个样子,再结合女人的穿着,岑溪可以确定,这里应该是一个大型的试验舱。
好嘛,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动物变成了一只试验品。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噶了。
岑溪决定趁着自己活着的时候,还是应该多享受作为水母的无忧无虑的生活。
他晃着身体回到了他最爱的席梦思床上,软软的珊瑚虫在水中漂浮,岑溪躺在上面也在水中漂浮,像是在玩秋千床。
但是,好景不长,岑溪在里面美美睡觉的时候,从洞口倏然伸进来一直手,丝毫不差的抓住了他的身子。
“章鱼先生,别闹了。”岑溪以为是绅士的章鱼先生要给他玩之前的吞吐游戏。
——但是不对,这种触感不是章鱼触手,而是人的皮肤。
岑溪吓得心脏猛然一收缩,这就成了悲催的试验品了。
他睁开眼睛,眼前的人穿着一身航海服,可以看见那双护目镜下,又大又黑的眼睛。
祁鱼。
这个小男孩来这里干什么?岑溪被他抓在手里,看清是谁之后就不挣扎了,他潜意识的感觉这个小男孩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果不其然,小男孩很小心地拖着他,将他装进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
再然后,他就跟着小男孩出了这个试验舱。
岑溪在瓶子晃荡,玻璃瓶不大,也足够他能自由游走的。
他贴着瓶子口,向外看。果然和他猜想是一样,这里是一片海滩,海滩上有一个圆形的巨大的实验舱。
祁鱼出门之后,将身上的航海服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
他身体上没有沾水,只有头发上还在滴着水珠。他干这些事情的时候,板着雪白的一张脸,神情十分严肃,将那身航海服偷偷扔进将角落里,祁鱼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人看到,他快速地抱紧了怀里盛着岑溪的玻璃瓶子。朝着家里跑去。
因为跑步的动作幅度太大,岑溪在瓶子里晃荡的想吐,他感觉头上似乎有无数的星星在转,好在跑了没多久,祁鱼就停了下去。
再这么跑下去,他怀疑自己真的会吐。
房间里的灯没有开,祁鱼摸着黑蹑手蹑脚的进了屋,这般严肃的脸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岑溪有点想笑。
就在两个人快要进屋的时候,隔壁卧室突然开了灯。
祁鱼身子一愣,快速地躲进屋子,又一气呵成的关上房间门。
岑溪这会儿那点眩晕感才好一点。
祁鱼爬上了床,用被子将两个人,哦,不,是一人一水母盖住,小手拿着用手电筒轻轻的打出来一束光。
“你好,小水母。”他板着脸,轻轻地说。
岑溪也抬起透明的触脚:“你好啊,祁鱼。”虽然对方听不见。
祁鱼又说:“现在已经很晚了,晚安。”
岑溪说:“晚安。”
祁鱼关上手电,抱着玻璃瓶子,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岑溪刚开始还以为自己适应不了瓶子的生活,但是现在他发现水里还被祁鱼耐心的撒了盐,温度也把控的刚刚好。
黑暗笼罩着周围,他身上发着淡淡的蓝光,这种安静夜晚,岑溪在祁鱼的怀里安心睡去。
第二天再醒来时候,他感觉自己在一片黑暗里,瓶子还一晃一晃的,他借着自己自身的光,看清了周围的东西。
一个长方形的铁盒子。
一个黄色封面的本子,上面用稚嫩的笔迹,一笔一划的写着,一年级六班,祁鱼。
原来他是在书包里。
祁鱼竟然带他去了学校,岑溪估计是怕自己放在家里被他妈妈发现。去学校里也挺好的,可以见更多的小朋友。
上课的时候,他被祁鱼偷偷的放进桌洞里,祁鱼小小脑袋时不时低头来看看自己,岑溪每当这时候,都对着祁鱼游几圈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也是这时候,岑溪才发现,祁鱼在学校里没有朋友,即使是下了课,他也是自己安静的坐在位置上。
一个小姑娘小声地问他:“祁鱼,你刚才在玩什么啊,你桌洞里有什么?”
祁鱼没有任何情绪:“管你什么事。”
岑溪:“”
他有点担心祁鱼长大了可能会找不到女朋友。
小姑娘又说:“下星期有体育课,老师说要找搭档,我要和你一组。”
祁鱼:“不要。”
小姑娘:“那你和谁一组。”
祁鱼:“我自己一组。”
小姑娘受了两次打击,哭着跑开了,祁鱼的手摸着桌洞里的瓶子,安抚道:“别害怕,小水母。坏人已经赶跑了。”
岑溪:“”
这么冷酷的下场就是,放学的时候,祁鱼背着书包向回走,然后他就被拦住了。
“你就是惹我妹妹哭的那个一年级的小屁孩。”抱着胳膊的,学生证上写着王立洋小屁孩说。
祁鱼看了他们一眼,抿着唇没说话,从旁边走了过去。王立洋带了两个跟班,可能觉得自己没了面子,对着前面的人恼火的说:“你们过去,给我拽住他。”
两个跟班闻言,抬手拽住了祁鱼的书包,书包在两道力的作用下,拉链瞬间被扯开了,里面的东西唰唰的掉了出来。包括盛着岑溪的那只玻璃瓶子。
瓶子落在地上,咕噜噜的滚了几圈,滚到了对方的脚底下。
王立洋拿起瓶子,快速地晃了晃,闭上一只眼好奇的向里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岑溪在瓶子里晃得要吐了,柔软的身体撞在玻璃瓶上。
祁鱼变了脸色:“别碰他。”
“我就碰,怎么样?”他拿着瓶子使劲的晃来晃去,祁鱼扔了书包过去抢自己的瓶子,却被对方举起胳膊朝着围墙外狠狠地一扔,吐着舌头挑衅的看着祁鱼:“现在没了。”
祁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水母被扔了出去,他顾不得眼前的人,转身跑到了围墙外。
但是外面什么都没有。
连个玻璃渣都没有。
他的小水母不见了。
到底是一年级的小朋友,眼中的泪接着就出来了,若不是他将小水母从妈妈的实验室里偷出来,小水母就不会失踪了。
就在这时,旁边出现了一阵脚步声,那声音听起来很轻,祁鱼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站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男孩。
男孩穿着背带裤,雪白的一张脸白的几乎透明,长得很是漂亮,他低着头看着祁鱼:“你怎么哭了?”
祁鱼脸上还带着泪痕,没有说话,泪眼朦胧间,他看到小男孩的小手在背带裤前面的大口袋里掏啊掏,最后掏出一只装着水母的玻璃瓶子。
里面淡蓝色的小水母正安然无恙的在瓶子里游来游去。
小男孩将瓶子递到他面前问:“这是你养的小水母吗?真漂亮。”
祁玉愣愣地接过。
小男孩弯着眼睛,微俯身朝他伸出一只手:“你好啊,我是岑溪,我可以做你朋友哦。”
第25章 校园版深海沦陷(3)
祁鱼看着他, 将手中的瓶子揣进怀里,雪白的脸上漫上一层红,看了一眼岑溪, 转身快速地跑了。
岑溪看着祁鱼的身影,手揣进背带裤的兜里。疑惑道:“他脸红什么?”
“他这是同意和我做朋友, 还是不同意啊。”
系统:“1099,你该回去了。”
岑溪疑惑的脸上快速苦了下来:“系统先生, 我这才变成人几分钟。”
系统说:“你现在的能量不稳定,还不能幻化成人太久。”
岑溪撇了撇嘴:“那好吧。”
他原本还想去路边的小卖部买点零食, 虽然作为水母也很快乐,但是成天吃水里的小虾小鱼,他都快吃成透明的了。
系统提醒:“你本来就是透明的,1099。”
岑溪:“”
祁鱼红着脸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没有别人, 他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因为洗手台有点高, 他搬了一个小凳子站上去才够得着。
将手上的泥污洗净,又干净的一了一把脸, 祁鱼才拿出小水母。
可能经过这么多暴动,瓶子里的小水母现在奄奄的, 祁鱼皱眉, 看了半晌, 他发现小水母的柔软的伞面都不晃动了。
他白了脸, 跑到浴室找到了一个大盆,将瓶子里的小水母倒了进去。
奄奄一息的水母瘫在水面上, 没有一点平日里的活泼, 祁鱼用手指轻轻触碰它,它耷拉着触角, 动都不动一下。
祁鱼又差点哭出来。
岑溪回到小水母身体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怕祁鱼又哭,它快速地在水中翻了一个水花。
“我没事,祁鱼,你快看我。”
水花迸溅到了祁鱼脸上,祁鱼低头,看着刚才还奄奄一息的水母,这会儿又活跃起来,这才一把将脸上快要掉出来的泪擦掉。
他惊奇的碰了碰岑溪的柔软的伞面,可能是太高兴了,祁鱼竟然忘记了时间。
门口传来清晰的高跟鞋的声音,那是他妈妈回到家才独有的声音,祁鱼皱眉,想将水母藏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
“祁鱼,”他妈妈的来到了玄关.
祁鱼将大盆推向浴室,然后快速地关上浴室门。
他靠在门上,听到他妈妈站在门外:“你今天没有去实验室?”
祁鱼嗯了一声。
他妈妈声音严肃:“为什么?”
祁鱼:“我今天作业太多了。”
他妈妈:“那你不写作业,现在在干什么?”
祁鱼看着浴室里游来游去的水母:“我在洗澡。”
外面似乎沉默下来,祁鱼沉住呼吸,他妈妈说:“那快点洗,洗完之后跟我出去一趟。”
祁鱼呼吸一缓:“知道了。”
岑溪又被装进了瓶子里,他在里面游了几圈,看着祁鱼跟着他妈妈出去又回来。
柔软的伞面在灯光下一收一合,他跟着祁鱼每天上学,上课,还有祁鱼精心给他准备的小虾米。
虽然日子过得很开心,但岑溪还是感觉到自己身体似乎一天一天的小了,他翕张的在水里游泳的时候,身体开始软下去,已经带不动周围的水流,他游泳的速度开始变得很缓很缓。
好像要死了呢,岑溪心想。
祁鱼显然也发现了岑溪的异样。
他上课的时候开始心不在焉,每隔一会都要向桌洞里看一眼,这种情况终于引起了老师的注意,将他最近的学习情况报告给了他的妈妈。
他的妈妈神情严肃的看着他,祁鱼抿着唇不说话。
母子两人僵持不下,直到第二天,水母在小瓶子里彻底不动了,祁鱼才红着眼拿着玻璃瓶给他妈妈。
“它死了。”祁鱼伤心的说。
妈妈看着他,淡黄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像是早就知道一般:“终于拿出来?”
祁鱼将瓶子递过去:“能不能救救它。”
“祁鱼,”妈妈接过瓶子,认真的看了看,又扭头看向祁鱼,“你知道对于一只被养的生物来讲,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吗?”
祁鱼认真的森*晚*整*理想了一下:“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才想养,
他看见这只小水母的第一眼就很喜欢。
“错了,”妈妈神色严肃,像是再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祁鱼你记住,无论是人还是物排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是责任。”
“你的喜欢对于这只水母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它本来在深水里生活的好好的,你将它带出来,装进不见天地的玻璃瓶子,每天看到的,听到的都只有你。那么,什么时候你不再喜欢了,对你来说可能是只是一时兴起,那它要面临的却是灭顶之灾。”
祁鱼愣住了,他头一次听他妈妈告诉自己这么多话。
他看着玻璃瓶子里的游不动的水母,知道自己不是一时兴起,但是确实给这只水母带来了灭顶之灾。好半晌,他红着眼眶低下头说:“对不起妈妈,我错了。”
是他,让这只小水母变成这样的。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妈妈问。
祁鱼说:“放回深海里。”
妈妈将瓶子递给他。
祁鱼拿上瓶子走了几步,最后回头看向她:“那它还会死吗?”
他的妈妈反问他:“你想要它死吗?”
祁鱼摇了摇头,妈妈说:“海洋里有一种灯塔水母,它接近永生,他爸爸最近在研究这个海洋生物。”
身体重新回到了海洋里,岑溪舒缓着伞面,晃动了好多下,这才感觉到活了过来,他抬头看着祁鱼穿着航海服在不远处看着自己,满脸不舍。
他努力的将身子游到祁鱼边上,用触角碰了碰他的脸庞。
“没事的,明天见,祁鱼。”
虽然祁鱼听不懂他的话,但是他还是在水中听到这个小男孩小声地说:“明天见。”
送走了祁鱼之后,岑溪回到了章鱼先生送给他的溶洞里,他尝试寻找自己邻居:“章鱼先生?”
“章鱼先生?”
系统说:“这只章鱼和你一样,应该是个幼体。”
岑溪啊了一声,从善如流的改了口:“章鱼哥?不太好听,章鱼小哥哥?”
系统:“”
“章鱼小哥哥?”
岑溪又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回应。他这次离开这么多几天,应该给他的深海邻居说一声,但是转了一圈没有找到鱼,岑溪只好放弃了。
他重新躺在珊瑚席梦思上,他好想念自己的床。在上面打滚的时候,装死很久的主系统倏然出声。
【欢迎来到《深海沦陷》】
【1099号npc,本世界的任务已经发布,请注意查收】
【主线任务:缓和主角攻受的关系。】
【支线任务:水母转校生】
岑溪问:“主角攻受是谁?”
系统:“祁鱼和宋乏。”
岑溪:“他们关系不好吗?”
系统:“死对头。”
岑溪:“为什么要缓和他们的关系?”
系统:“这个世界上次出现bug就是因为两个人不死不休,差点导致世界坍塌。”
岑溪晃动着在水中触手:“我明白了,但是系统先生,我还与最后一个问题。”
系统:“什么?”
岑溪:“可是这本书为什么叫做深海沦陷?”
系统:“或许因为两个人最后都跳海死了。”
岑溪啊了一声,他眼前浮现祁鱼的脸,还听不想让他死的:“那如果缓和了两个人的关系,是不是最后就不用死了。”
系统说理论上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岑溪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为什么支线任务是水母转校生,所以他是晚上做水母,白天做转校生?
第二天岑溪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
因为他发现水母转校生就是字面意思,他是一个幻化成转校生的水母,俗称怪物。
岑溪揪了揪自己身上的背带裤,背带裤的中央画着一个小小的水母,老师站在他旁边,看着他:“小朋友,介绍一下自己吧。”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设定:“大家好,叫岑溪。”
“好的岑溪,”老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欢迎你来到一年级六班,以后就是我们大家庭的一员了,现在你挑个位置吧。”
岑溪眼睛向下看,这个班差不多三十多个学生,他走下去的时候,几个离得近男生对他招手:“岑溪,坐在我这里吧。”
他对着旁人一一道谢,然后静止走到中央板着一张脸的祁鱼面前:“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祁鱼做的板着不看他,耳垂却偷偷地漫上一层薄红。
身边的几个小朋友说:“他不喜欢和别人挨着。”
“对,他喜欢自己一个人坐。”
“上次有个想和他坐一起的男生被他打的流鼻血了。”
岑溪却只看着祁鱼,好半晌,他才听到祁鱼点头,嗯了一声。
岑溪弯着眼睛说:“谢谢你,你真好。”
祁鱼红着耳朵佯装翻书。
老师见岑溪坐好,对着下面的小朋友鼓鼓掌:“好了小朋友们,现在我们坐好了,要上课了哦。”
一年级的课实在是有点无聊,岑溪托着脸听着都要听困了,他半眯着眼睛,头一点一点的差点磕到桌子上,这时一只手倏然碰了碰他。
岑溪抬头,额头上印出一道明显的印子。
祁鱼抿着唇,小手里拿着一颗糖。
岑溪有点不明所以,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给我的?”
祁鱼一脸严肃的点头,在岑溪亮晶晶的眼睛里有些不自然,他快速地讲糖塞到岑溪手里说:“这个是薄荷糖。”
说完就把课本立起来,那个课本刚好能遮住他自己的脸。
岑溪晕乎乎的脑袋剥开糖纸,扔住嘴里,薄荷的辛辣进入口腔的那一刻,他脑海里倏然闪过几个画面,似乎之前他也和什么人坐在一起吃过糖。
但却怎么想不起来了。
下课,岑溪还没动,周边一群小朋友好奇的就围了上来。
他们看着他,七嘴八舌的问:“你叫岑溪吗?”
岑溪点头。
“你家之前是哪里的?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家的大人呢?”
小朋友越来越多的问题朝他丢了过来,岑溪竟然头一次被一群一年的小屁孩弄得手忙脚乱的,甚至还有一个长得胖胖的小男孩揪他背带裤的带子。
岑溪:“”
好在一旁的祁鱼将手中的课本放下,扭头对着这群小屁孩,绷着脸说:“你们吵到我了。”
小孩还是很害怕他的,水泄不通的过道逐渐散去。呼吸一下子顺畅了,岑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祁鱼说:“谢谢你啊。他们太热情了。”
祁鱼小大人一样板着一张脸:“和你没关系,他们吵到我了。”
岑溪看着他的表情笑了一下,觉得这个小朋友也太傲娇了一点。他将自己背带裤的带子摆正,想着想打探一下主角们现在的关系。
“祁鱼,”岑溪问,“你认识宋乏吗?”
祁鱼写字的手倏然停下,早晨的阳光照在他侧脸上,让他看上却又凉:“你认识宋乏?你找宋乏干什么?”
这么说话,看来是认识了。
岑溪弯着眼睛笑了一下:“我来上学的时候,听到他们说学校里有个叫宋乏的,超级厉害。”
祁鱼小脸看上去很不高兴,他低下头继续在本子上写:“不认识。”
“祁鱼,”门口一道声音看好戏的声音,“听说你们班来了一个转校生成了你同桌。”
岑溪扭头,看着一个留着板寸的小男孩揣着兜,痞痞的站在门口。
“和你有什么关系。”祁鱼看他。
小男孩走进屋,然后凑近了岑溪,开口问:“你就是新来的?”
岑溪点头:“你是谁?是祁鱼的朋友吗?”
“是吧。”
“不是。”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开口,祁鱼表情很冷:“谁是你朋友?”
“那行,不是,”小男孩说,“我是宋乏,之前是他邻居。”
岑溪眼睛亮了一下,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原来这就是宋乏,他伸手准备和人先打好关系:“你好,我是岑溪。”
宋乏看了半晌笑了一下,将揣在兜里的那只手拿出来,只是两个人的手还没有握在一起,便被祁鱼从中间挤了过去。
宋乏堵在门口,不让他出去:“什么意思?”
祁鱼丝毫没有歉意的说:“你们挡到我了。”
两个人的眼神对上,谁也不让谁。
岑溪一看果然是从小吵到大的架势。他站在中央,有点为难,怎么缓解这两个人的关系呢?
不会打起来吧?
岑溪大脑快速地转动,眼睛倏然瞥到桌子上摆了一瓶水,他用手轻轻的碰了一下。
啪的一声。
那瓶水掉在地上,水瞬间迸溅的到处都是,甚至有一片水迸到了岑溪的背带裤上。
好在,这么大的动静成功吸引了两个的注意,他们的目光落在岑溪身上。
祁鱼有些担忧的看了过来:“你——没事吧。你的衣服湿了。”
岑溪还真有点事,他发现自己碰到水的地方,有点异样。
系统:“忘了提醒你了1099,因为你在这个世界的本体是水母,所以你暂时不能碰到水,不让会变出本体。”
岑溪:“??系统先生,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系统这次真的有点抱歉:“我帮你免费换了一身衣服,放在书包里,你可以换下来。”
岑溪抓紧背起自己的书包,果然里面有一套衣服,他看着祁鱼说:“祁鱼,你知道换衣间在哪吗?”
学校里没有换衣间,但是有一间堆放杂物的储物室,祁鱼说:“我带你去。”
他走到门口,看着挡在门口的宋乏,小小的脸上满是冷气:“让开。”
宋乏看着岑溪的有点惨白的脸色,最终后退了一步。
这也太娇气了,他想,比他爸爸家里养的金鱼还娇贵。
祁鱼带着岑溪快速地走到了储物间,他说:“我在门口,你进去换吧。”
岑溪点了点头,拿着衣服进门。
大概几分钟,祁鱼听着岑溪在房间里小声的喊他:“祁鱼。”
祁鱼快速地回头:“怎么了?”
岑溪说:“我的湿衣服你能不能先帮我拿一下。”湿衣服放在书包里会很潮,时间长点还会有一股子发霉的味道,他不太喜欢。
祁鱼在外面和站岗一样:“那你递出来吧。”
岑溪将自己湿衣服递了出去:“谢谢你,我还需要一小会,你如果怕迟到可以先回去。”
祁鱼站在门口没有走,他的嗅觉一直很敏锐,有些潮湿的衣服握在手里,他闻到了细微的类似于海洋的味道,仔细闻又不太一样,不涩也不咸,太夹杂着一种甜甜的味道,有点好闻。
他下意识的想起了自己养的那只小水母。
“祁鱼?”
岑溪拿着书包,穿着换好的衣服走了出来,看着祁鱼这会好像正在走神。
祁鱼猛然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岑溪,有点为刚才的事懊恼:“快上课了,快回去吧。”
说完,板着雪白的一张脸快速地转身,朝着教室门口走去。
岑溪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抓不住头脑,他想小孩子果然是阴晴不定的,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晚上。
岑溪又回到了深海的实验舱,他躺在珊瑚虫上防神,突然瞥见门口有几只触须在水中飘来飘去的。
那些触须上好看的蓝环一闪一闪的。
岑溪快速的起来,晃动着自己的身体快速地游了过去:“章鱼小哥哥。”
但是门口的那只章鱼一看见岑溪起身,一溜烟跑了,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怎么跑了?
岑溪疑惑,但转念一想,他觉得章鱼小哥哥可能有事,所以抽空来看他一眼。
他也没当回事,又慢悠悠的游到了他的席梦思床上。
他要养精蓄锐了。
原本以为处理小孩子问题很简单,但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劳心劳神,好累啊,好想摆烂。
……
周三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
岑溪放学的时候,看着大雨,很是苦恼。
他来的时候还是晴天,放学就成了雨天。
祁鱼撑着自己的小雨伞走到他身后:“你也没人来接?”
岑溪点头,为了不让人怀疑:“我爸爸妈妈工作很忙的。”
祁鱼在走廊里陪他等了一会,他说:“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岑溪看了看祁鱼打着的那把刚好容纳自己的小伞,眨了眨眼睛。
他刚想拒绝,一辆汽车从旁边开过来。穿着西服的人下车,他伞面微抬,对着前方,态度恭敬的喊了一声“小少爷”。
这么大的排场,岑溪向后看去,宋乏插着兜,一脸臭屁的从教室走出来,他吹了一个泡泡糖,看着祁鱼:“你这么小的伞是想淋到岑溪吗?”
接着他又看向岑溪:“岑溪,你家在哪里?我送你。”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
岑溪谁也不想让送,毕竟他住在祁鱼家的实验舱里。
“系统先生,看来只有你出马了。”
系统:“你想怎么做?”
岑溪:“只能麻烦你装一下我哥哥了。”
系统先生的办事效率就是高,岑溪刚说完,学校门口就出现一个打着伞的高个子男人。
岑溪对着那人招手:“哥哥,我在这里。”
这话一出,旁边的两个小朋友瞬间噤了声,系统走过来,就伞放在一旁,看着两个人说:“你们好,是岑溪的同学吗?”
宋乏快速地说:“哥哥好。”
祁鱼咬着唇,撑着自己的伞憋出来一句:“我先走了。”
系统说:“这么大的雨,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祁鱼说了一句不用,冲进雨里,跑的更快了。
几个人分别走后,岑溪好奇的看着系统的样子,身材修长,剑眉星目:“系统先生,这是你本来的样子吗?”
“是,”系统点头:“只不过好久都没有用过了。”他说了这些,便不再提了。
岑溪也没问,因为这时候,宋乏的车又开了回来,他坐在车里跟他招手,顺便对着系统拍马屁道:“哥哥再见。还有,刚才跑掉的叫祁鱼,是个没礼貌的家伙。”
岑溪:“……”
他现在确定宋乏是故意回来的了。
就这样,岑溪每天白天应付两个小屁孩,晚上回到深海实验舱,他的身体还处于幼体,还不能长时间不接触海水,所以晚上必须回去。
在深海里,偶尔的时候,还能遇到那只章鱼。每次,它总是给岑溪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像珍珠,扇贝,还有一些深海的小鱼。
当然,它每次送了东西就走,像是专业的送货上门,非常规律。
岑溪也渐渐习惯了这种规律,日复一日,时间飞快。
*
十年后。
盛夏,高二三班。
长相漂亮的少年在燥热的教室里抬起头来,他皮肤很白,眉眼精致,像是一个瓷娃娃,外面蝉鸣此起彼伏,他可能被吵醒了,皱着眉抬手揉了揉眼。
“砰砰砰”旁边的窗户被敲了几下。
耳边头发上剃了一个z的男生抱着球在窗户边探出头来:“岑溪,下午放学,我带你去玩儿啊。”
正是宋乏。
天气太热,岑溪不想去,但想起了宋乏最喜欢死缠烂打,只好不情愿道:“好……吧。去哪里?”
“游泳馆怎么样?我们去游泳。”
“游泳馆?可我不会游……”
“ 他不去,”话音还没落,岑溪的手便被抓住,一道冷淡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你可以滚了。”
第26章 校园版深海沦陷(4)
正值盛夏, 祁鱼穿着夏季校服,手指捏着窗户的时候,后背绷直, 露出清晰的肩胛骨,是少年人独有的轻薄。
宋乏见他走了过来, 看上去很不爽,他手在窗户上按了一下:“我问的是岑溪, 和你有什么关系?”
祁鱼看向岑溪,当初喜欢板着雪白一张脸的小孩, 已经却成了表情冷淡的少年人。他说:“你去吗?”
宋乏又将头伸了进来:“岑溪,去吗去吗?这么热的天,一起去游泳啊。”
“你不知道岑溪不会游泳?”祁鱼斜瞥他一眼。
宋乏回答的理直气壮:“不会游泳怎么了?我可以教他啊。岑溪,我去年可是市里游泳比赛的冠军,我教给你。”
岑溪对于两人每次见面必然吵架的已经习以为常, 他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啊, 宋乏,但是我对游泳不感兴趣, 就不去了。”
宋乏闻言当即苦下脸来:“那不去游泳馆也可以,你想去什么地方。”
“我放学还是回家吧, ”岑溪说, “你要是实在没人陪的话, 可以邀请祁鱼一起。”
祁鱼冷嗤一声:“我也没有兴趣。”
“谁要邀请你啊, ”宋乏十分钟不爽的看着祁鱼,又略带哀求的看向岑溪, “真的不去吗?”
“不去, ”现在是下去第三节课,他将课本摆在桌子上, “我哥哥说今天回家还找我有事。”
岑溪现在学聪明了,一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把他哥哥搬出来。
宋乏一听,嘴角低垂下去,祁鱼在一旁很短促的笑了一声,嘲讽的意味可谓是十足。
“祁鱼,你别太高兴,”宋乏说,“下个星期一的篮球赛我指定赢你。”
说完,他将手中的球跑出去,非常不满意的离开了三班的教室。
教室里学生三三两两的,都还没有回来,今天是周五,祁鱼在本子上写了几道题,转头看向岑溪:“你——周末准备去哪里?”
岑溪刚才正听系统的任务,系统说,篮球赛比赛后,宋乏的衣服不知道被谁藏起来了,他怀疑祁鱼,人人都知道祁玉和宋乏是死对头,导致祁鱼被学校批评了一顿。
两个人因为这件事,矛盾再次升级,岑溪这次的任务就是解决两个人这个矛盾。
因为听得太投入,祁鱼说的话他没有听到,直到祁鱼皱眉看向他,突然放大的五官有点冲击,岑溪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祁——鱼,你干什么?”
祁鱼墨色的眸子看了他半晌,才回身:“你周末有什么安排。”
岑溪想了想,周末他应该美美的躺在海里睡觉,但是他不能说:“我哥哥喊我有事。”
相同的借口可以用两次。
祁鱼看上去有点不高兴:“没有。”
岑溪看着祁鱼的脸色,感觉有点摸不到头脑,但是一想到周末了,他又开心的把这件事抛到一边去了。
深海的环境就是舒服,岑溪张着自己的伞面,今天吃吃小虾,明天追追小鱼,看着鱼群成群结对的在自己面前游过去。
还有隔壁经常来骚扰自己的那只海星。
他原本被章鱼折断的角已经长出来了。
岑溪跑过去在他身边给他打招呼:“你好啊,小海星。”
海星看着面前这只胆大包天的水母,很想一口吃掉,但是一想起那只总是来恐吓自己的章鱼,它就什么念头就没有了。
上次它只不过是吸在岩礁上休息,那只该死的小水母路过的时候被吓了一跳,结果晚上它就被章鱼给胖揍了一顿,差点把它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脚给揍掉。
它蜷缩着身子,准备离这个水母远点。
“你别走啊,海星。”岑溪实在是太无聊了,早知道他就答应宋乏出去玩了,顺便喊上祁鱼。
海星不搭理它,盘着腿快速地溜了,。
岑溪:“”
自己是什么怪物吗?
*
在水里痛快的游了两天的岑溪周一的时候元气满满的去了学校。
祁鱼似乎每天都来的很早,岑溪到的时候,他已经坐下了。
岑溪走过去放下书包:“早啊。”
“早。”祁鱼说。
今天是学校里举办篮球赛的日子,盛夏的温度很高,所以时间就调到了中午十点。
学校还是很重视这次篮球赛的,一大早就响起了广播,“各位参加篮球赛的同学,请到三楼领取你们的比赛服。请到三楼领取你们的比赛服。”
祁鱼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岑溪问他:“你是想要去拿比赛服吗?”
祁鱼点头。
岑溪弯着眼睛笑了一下:“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他长得好看,尤其是一笑的时候,祁鱼的手指动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岑溪笑的更开心了,眼睛里像是有小星星一样:“那走吧,祁鱼。”
他们下去的时候,三楼已经聚集了好多人,两个人站在人群队伍后面排队。
岑溪向前看,学校里发的篮球服有两种颜色,一个是红色,一个是蓝色。
“学校发财了?这才发的衣服竟然是新的。”前边排队的一个男生说。
“之前的那些好像是太旧了,而且我听说似乎这次篮球赛还有媒体来。”
岑溪认真的听着两个人讲话,身后突然有个人敲了他的肩膀一下。
他回头看,是一个不认识男生。
“你是岑溪吗?”身后有个长相腼腆的男生碰了他一下。
岑溪点头:“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那个男生有些不好意识的抓了抓头发:“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岑溪一愣,这才想起来,他好像没有手机,这个年龄段的没有手机似乎不太正常,岑溪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不加,”一直不说话的祁鱼倏然开口,冷着脸说,“让开。”
那个男生的脸瞬间红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得,他快速说了句抱歉,头也不回的溜了。
岑溪松了一口气,刚想谢谢祁鱼给他解围,就听祁鱼低声说:“我好像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岑溪:“……”
他去哪里找联系方式。
“我哥哥不让我玩手机。”他说。
祁鱼一双眼睛看着他,似乎想辨明岑溪话里的真假。
“是吗?”
岑溪怕他再问,于是快速地说,“我下周回家问我哥哥要手机!”
祁鱼这才不问了。
宋乏又从后面露出头来:“那也加我一个呗。”
他应该是刚到,跑的身上满头大汗。
岑溪只能愣愣地点头。
祁鱼没有好脸色的看他一眼,“插队了。”
宋乏冷哼一声不理他,看向岑溪:“岑溪,篮球赛,你会给我加油吗?”
岑溪嗫嚅,看了看祁鱼的脸色,估摸两可道:“会……吧。应该。”
宋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挑衅的看了祁鱼一眼,快速地退到了队伍后面。
周围乱糟糟的,明明是很闷热的天气,岑溪却觉得有点冷。
果不其然,抬头的时候,他听到祁鱼凉凉地道:“你给他加油?”
岑溪:“……”
其实他谁也不想加油,他还在想任务的事。
他之前问系统,是不是谁藏的衣服,但系统说,整篇文章都没有提那个人是谁。那个人到底是谁不重要,作者就是想制造一个矛盾点。
岑溪这下有点苦恼了,不知道是谁,若是抓不到偷篮球服的人,两个人的矛盾就不会解除,那他的任务可能就会失败。
……
十点。
比赛开始了。
祁鱼是第二场上场,刚好和宋乏分到一场比赛。
岑溪站在台上看着,两个人刚开始实力相当,差不多都是你来我往。
“哇哇哇!好帅!”
场上一片轰动。
岑溪坐在观众席第三排,看着场上的表演。
祁鱼皮肤冷白,原本应该是漂亮的长相,却因为凌厉的五官冲到了那份漂亮。
他身材如抽芽拔枝一样修长,抱着球的时候,动作很是灵活的绕过红队的阻拦,纵身一跃,投进去一个球。
动作标准,简直满分。
岑溪对打球兴趣不大,但还是被惊艳到了,三班的班主任非常兴奋,嗓子都喊哑了说:“三班的,都把口号给我喊起来。”
“三班加油!祁鱼!祁鱼!”
岑溪被这种氛围带动,也举起旁边的牌子。
“祁鱼,加油!!!”
祁鱼回头,刚好看到这一幕,看着岑溪带笑地脸,他唇角扬了一下,更加挑衅的看向宋乏。
宋乏果然黑了脸,拿起一个球,越过蓝队想进行投篮。
很可惜没有中,在即将进篮的那一刻被祁鱼一个纵跳挡住了。
再之后,宋乏的状态很显然不太好了,没了主力军,红队比分一点点拉下来。
蓝队以高三分的成绩赢了红队。
比赛结束后,三班的所有人都在欢呼,他们围着祁鱼,岑溪偷偷摸摸的溜走了。
他想了一上午,如果找不到是谁藏的衣服,那就只好他去把衣服先藏起来了。
等宋乏怀疑的时候,他再把衣服拿出来。
岑溪觉得自己这个计划简直完美,他找到宋乏班换衣服的地方,很简单的就找到了11号的球衣。
事情和他想想的一样顺利,他将11号的球衣放进了自己的书包里。
再次回到比赛场地的时候,人已经走的差不多,祁鱼却还没走:“你干什么去了?”
岑溪抱着书包,不自然道:“就……去那边溜达了一圈。走吗?”
祁鱼看了几秒,将目光在他脸上移开:“我去换下来衣服,就走。”
岑溪非常乖巧的点了点头。
比赛场有专门换衣服的场地,祁鱼去换衣服,岑溪在一边等着。
就在这时,宋乏又回到了比赛场地,他脸色很不好:“找找这边有吗?”
“会不会被别人拿走了。”一个男生问。
“谁闲的没事藏我衣服,”宋乏说,“又不是暗恋我。”
闲的没事的岑溪抱紧了手中的书包。
他准备在宋乏冤枉祁鱼的时候再拿出来还回去,这样宋乏肯定会因为误会了祁鱼而心生愧疚,两个人矛盾可能会化解。
一个男生突然走过来,看着他:“你包里装的什么。”
岑溪手紧了紧:“没……什么。”
男生说:“没什么就打开看看。”
岑溪紧紧的抱着书包,男生心生怀疑,动手过来抢。
两人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那边的宋乏,他走过来对着男生道:“喂,你,干什么呢。”
岑溪做贼心虚一哆嗦,手中书包被拉开,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包括那身红色的球服,十分显眼。
周围声音似乎静止了。
宋乏愣愣的看着地上。
身边男生在一旁大声,喊道:“宋哥,他暗恋你。”
宋乏低着头,有点傻气的喃喃道:“他藏起来我的衣服,他喜欢我。”
岑溪: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刚好这时,祁鱼也换好衣服,从换衣间走出来。
他脸色很沉,看着岑溪:“他的臭衣服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不拿我的。”说到这里,他一顿,声音更加冰冷。
“还是说
——你真的暗恋他?”
第27章 校园版深海沦陷(5)
“要不是暗恋宋乏, 怎么会藏他的衣服。”
“你会藏别人贴身穿的衣服吗,你会吗?你会吗?”
“我不会。”
周围人乱七八糟的开口说。
宋乏走过来,原本痞痞的长相, 此刻竟然显得有些‘睿智’,他那双大眼睛凑近岑溪:“真的吗?岑溪?”
假的。
岑溪捏着自己的衣服, 是为了任务。
但是他不能说。
祁鱼的眼睛也看着他,他平时本来就话少, 此时紧抿着唇角,脸色看上去很阴沉。
岑溪:“”
周围的同学还在起哄。
“我只会拿我crush衣服。”
“原来宋同学是岑同学的crush啊。”
越说越乱, 岑溪感觉百口莫辩,他在祁鱼阴沉的注视下,脖子里快速地漫上一层红。
祁鱼在看他。
这个想法让岑溪不敢抬头,他捡起地上的衣服快速地揣进宋乏怀里:“不是真的,我就是拿错了。”
“拿错了?你信吗?”
“我不信。”
岑溪头也不回的背对着众人快速地离开。
但那道如影随形的视线, 他能感觉到正紧紧地跟着他。
一直到岑溪的视线消失, 祁鱼才收回目光,看也没看周围的人, 转身就走。
宋乏拿着衣服,在后面挑衅说:“看到了吗, 岑溪喜欢的是我。”
祁鱼斜睨他一眼:“脑子呢?”
宋乏眨了眨眼, 看着祁鱼的背影, 问周围的人:“什么意思?”
一个男生说:“宋哥, 他骂你没脑子。”
“谁没脑子?”宋乏指了指自己,最后反应过来, 看着祁鱼的背影咆哮, “祁鱼,你竟然敢骂我没脑子!”
夕阳照在学校的林荫小道上, 路上没什么人,岑溪坐着长椅,托着下巴唉声叹气。
“我好像又搞砸了系统先生,你说我是不是不太适合做这个任务。”岑溪说。
他好像一直以来都是笨手笨脚的。
系统说:“1099,你这个任务不是完成了吗?”
岑溪抬起头来,眼神疑惑:“完成了?什么时候完成的?”
他怎么不知道。
系统反问:“你的这次任务是什么?”
岑溪想了想说:“解开祁鱼和宋乏两个人的误会。”说着,他倏然停顿下来,宋乏和祁鱼的误会现在确实解开了,只不过矛盾都转移到他这里来了而已。
但,他怎么不算完成了任务呢?
这么想着,岑溪又开心起来,说了一句谢谢你系统先生,我现在觉得自己没这么笨了,说着,就在长椅上起身,准备回教室上课。
“同学?”身后有个声音叫住了他。
岑溪疑惑森*晚*整*理地扭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矮个子男人:“你好,是在叫我吗?”
他眼睛朝着周围看了看,这一片除了他,并没有别人了。
“是的,”男人推了推架在鼻梁上不合适的眼镜,“我是做媒体的,刚才在那边看见你一个人坐在这里,请问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
岑溪点了点头,他想起来之前跟着祁鱼领校服的时候,确实听见有人说这次运动会会有媒体来采访,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礼貌地说:“你好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是迷路了吗?”
“不是,同学,”眼镜男说,“我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接受一下我们的采访。”
岑溪皱了一下眉,有点疑惑的问:“可你们不应该去采访老师和运动员吗?为什么要采访我呢?”
“是这样的,”眼镜男说,“老师和学校的运动员我们都采访完了,现在想随机挑几个同学采访,这不是刚好就看到你了。你愿意吗?到时候高考会加分哦。”
“那你找其他同学吧,”岑溪对高考没有什么执念,既然能加分,那不如让给别人。
这话一出,眼镜男有点急了:“同学,现在其他学生都上着课呢,我们马上到时间了,你看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他着急的模样不像是装的,岑溪朝着周围看,这会也却确实没有什么人了,他抿着唇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那好吧,请问在哪里采访?”
眼镜男这才笑了,他想过来抓岑溪的手,被岑溪躲开了,他有点尴尬的笑了几声:“就在那边,我们的工作人员都在那边。”
岑溪跟着眼镜男朝着他说的地方走。
他们的学校很大,但只有一半是教学楼,剩下的一半常年放着实验器材,没有什么人来,眼镜男正带着岑溪向那边走。
随着路越来越窄,岑溪感觉身后男人视线似有若无的落在自己身上,扭头看过去的时候,眼镜男从眼镜后面窥探出来的目光让他有点不舒服。
岑溪本来就漂亮,皮肤又比现在的同年龄段的人白的多,那双笔直的腿在校服的短裤里延长出来,最后落在纤细的脚踝上,一把手抓住绰绰有余。
眼镜男走在后面,肆无忌惮的看着岑溪。
“还没到吗?”岑溪问。
“快了快了,就快了。”眼镜男沙哑地说。
岑溪听着眼镜男的声音,倏然停下脚步。
眼镜男问:“怎么了。”
“不好意思,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岑溪咬着唇,“老师等着我呢,我不去了。”
“那怎么行,”眼镜男倏然有点发怒,“你都答应我了,你们学校就是这样教你们吗?”
岑溪这会终于知道这个男人身上的违和感哪里来的了,就算是穿的斯斯文文,却也盖不住身上的那股戾气。
他没和这个男人辩解,转身就跑,但是很快男人就追了上来。
“你发现了啊,发现了更好,这样玩起来才更有意思。”男人的假面在这一刻被彻底撕开,露出恶魔的脸,他拽住了岑溪的手。
岑溪挣扎了几下,但是这个男人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他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被捏碎了。
这边平日里就没有什么人来,这会上课就更不会有什么人来了,岑溪看着男人要抓着他进那个废弃很久的教学楼的时候,他倏然生出一种绝望。
“放开我。”他开始挣扎起来,就像是濒死的猎物那样。
男人似乎兴奋了,他等不及了一般去扯岑溪的衣服,只是还没有碰到人,一块石头砸在他头上。
血瞬间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这剧烈的疼痛让他倏然弓起了腰身,岑溪感觉有一双冰凉的手拉住了自己
他抬头,看着眼前瘦高的身影,祁鱼原本的白衬衫被汗湿了一块,回头看他的时候,他额头上全是汗珠,眉心紧皱着:“你没事吧?”
岑溪愣愣的摇了摇头。
祁鱼见人没事,拉着岑溪准备跑。
但那个眼镜男已经缓过来了,血顺着的他的脸颊一直流到他的眼睛里,他龇牙咧嘴的看着两个人,从怀里掏出刀子。
“你,好样的。”他对祁鱼说。
祁鱼眼睛盯着明晃晃刀子,里面映出岑溪的面孔,他推了岑溪一把:“你先走。”
岑溪看着眼镜男,知道自己待下去只能是拖后腿,他红着眼眶看着祁鱼说:“你一定要小心啊祁鱼。”
祁鱼对着他点了点头。
眼镜男拿着刀对着两个人:“今天你们谁也不能走。”祁鱼一个侧身抓住眼镜男,将人牵制住,扭头对岑溪道:“走。”
岑溪转身就跑,他听着眼镜男在身后骂骂咧咧的声音,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不知道跑了多久,肺里的空气都快要榨干的时候,他看见前边有个老师走了过来。
“老师。快去救祁鱼。”
他喊道。
用他最大的力气。
*
再次见到祁鱼的时候,他胳膊上受了伤,小臂被刀子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他用手捂着伤口,血在他指缝里流出来。
“祁鱼。”看见人的那一刻,一直紧绷着的岑溪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对不起,都是我太笨了,才会让你受伤的,对不起对不起。”
祁鱼看着岑溪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有些慌乱地,不自然地说:“我真的没事,我真的没事,你——你别哭啊。”
岑溪好大会才止住了哭声,他抽了抽鼻子,向周围看:“那个人呢?”
“被警察带走了,”旁边的老师说,“警察说这个人是一直在逃的嫌犯,之前已经奸——咳——杀了好多十几岁的男孩了,这次是因为学校篮球赛偷偷跟在媒体后面进来的。”
岑溪瞬间脸白了一下,若是祁鱼没有出现,他要是被那个男人拽进废弃的教学楼——
他不敢再想了。祁鱼见岑溪神色不好,扭着头说:“你要是害怕的话,以后放学,我可以勉为其难的送你回家。”
“啊?”岑溪抬头,看向祁鱼,刚想说不用了,倏然注意到他胳膊上的伤口:“你的胳膊还在流血,快去医务室包扎一下吧。”
祁鱼扭着头冷哼一声:“小伤而已。”
医务室的校医是一位年轻的小姐姐,看年龄也就是刚毕业,她看着祁鱼的伤口:“哎呦,这是怎么弄得?”
祁鱼:“打架打的。”
校医睁大眼睛:“这是刀伤吧?”
岑溪看着校医有点害怕的样子,快速地解释:“见义勇为,学校老师都知道。”
校医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说学校学生胆子怎么这么肥了,敢拼刀。
她拿了一把镊子,对面放着钢钩一样的针:“需要缝针,可能有点疼,你忍一下。”
祁鱼眼皮都没抬一下,岑溪却看的心惊胆战,这得多疼啊。
但一想到祁鱼是为了他受的伤,岑溪咬了一下唇,他眼睛一闭,接着将手伸到了祁鱼面前。
祁鱼疑惑的看向他。
岑溪说:“咬吧。”
祁鱼:“?我咬你干什么?”
岑溪说:“你要是疼的受不了,就咬我的胳膊。”
祁鱼看着眼前的胳膊,这条胳膊又白又细,明明自己怕疼的要命,却还要逞强的给他当肉垫。
“拿走,”祁鱼有些别扭的移开眼,说,“我不需要。”
岑溪担忧地说:“可是你要是咬到自己舌头怎么办。”
校医噗嗤笑了出声。
她拿出麻药,对着岑溪说:“小朋友,咱们就是缝合而已,不是动手术,也不是没麻药。”
岑溪的脸唰的一下子红了。
一抹红在他宛如白瓷的脸上润开,像是夏日将开未开的菡萏,夕阳落下山,光透过窗户照在岑溪脸上。
祁鱼看的有点愣。
“真漂亮。”校医说。
祁鱼下意识点头:“嗯。”
是漂亮。
校医包扎完起身,还挺惊奇:“你也觉得夕阳漂亮?我以为你们这些小孩不会关注这些。”
祁鱼:“……”
他没看到夕阳。
*
下午最后一堂课是自习。
岑溪时不时的看向祁鱼的伤口,看着那里没有血迹印出来他才放心。直到放学的时候,祁鱼从书包里快速掏出来一件东西扔他怀里。
岑溪先是一愣,接着低头看了看。
是祁鱼穿的那件蓝色的球衣。
岑溪:“???”
祁鱼撇开头,神情很不自然地说:“留给你做纪念。你不是喜欢藏球衣吗。”
我不是,我没有?
岑溪抓着那个球衣,觉得有点烫手,他真的对球衣没有多大兴趣,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嗫嚅半晌他问道:“你们这件衣服不是还要收上去的吗?这样给我不好吧,要不你还是拿回去吧。”
祁鱼说:“老师说,可以留下来做纪念。”
岑溪:“……”
他收也不收,不收也不是。
放学铃声打响的那一刻,他想要不还是把衣服拿回去吧,等祁鱼要的时候再给他。刚想向书包里装,就被祁鱼拦住。
岑溪一喜:“你是反悔要要回去了吗?”
“等等,”祁鱼你一脸严肃地说。
岑溪疑惑看着他,等什么?
直到宋乏的板寸脑袋伸了过来:“岑溪,岑溪你没事吧,听说你下午遇到变态了?”
“啊,我没事,”岑溪说,“多亏了祁鱼。”
宋乏闻言,看着祁鱼缠了绷带的手,冷嗤一声,嘲讽道:“祁鱼,也不是我说你,你这也太弱了点。连个中年老男人都打不过。”
祁鱼没搭理他,故意侧了一下身子,露出岑溪拿着球衣的手。
宋乏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岑溪,你为什么又拿他的球衣?你不是喜欢我的吗。”
岑溪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祁鱼很高冷的起身说:“当然是因为你的太臭了。”
宋乏瞬间石化,岑溪被祁鱼拉到了教室外,他看着石化的宋乏说:“那个……我先走了,宋乏,再见。”
直到教室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宋乏才瞬间回过神来,在走廊上咆哮道:“我——才——不——臭。”
*
“在学校里逮住的那个杀人狂,在去医院的路上,跳车逃走了。”
“就是篮球赛逮住的那个?”
“对,就是他,他会不会来我们学校报复啊。”
周五下午,学校原本是应该欢声雀跃的时候,却被杀人魔逃走的传闻吓得人心惶惶。
岑溪忽略掉周围的议论声,背着书包要走,身后的书包带倏然被人拽住。
他回头,看着祁鱼穿着校服,高高瘦瘦地立在那里正看着他。
岑溪说:“怎么了?”
祁鱼说:“我送你回去。”
那个杀人犯逃出来了,他不放心岑溪一个人。
“不用,谢谢,”岑溪眨了眨眼,“我可以自己回家。”
祁鱼:“真不用?”
岑溪坚定的点了点头。
祁鱼皱着眉看他,这么多年,他好像一直不知道岑溪的家在哪里。
岑溪的家好像是个秘密。
一个不能被别人知道的秘密。
“那你回到家跟我发微信消息。”祁鱼看着人,最终没再问。
任何人,都有拥有秘密的权利。
就像他自己。
“好耶!”岑溪非常愉快的点了点头,“那周一见!”
“周一见。”
祁鱼看着岑溪背着书包,一步一步的没入人群之中,他看了半晌,最终还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他看着岑溪越过东大街,就离开
今天周五,岑溪格外开心。社畜久了的人,不想浪费任何一个假期。
他蹦蹦跶跶的走着,甚至路边飞过一只蜻蜓,他都得停下来打声招呼。
“你好啊,小蜻蜓,你也放假了吗。”
祁鱼笑了一下,想着应该没问题了吧,他转身,刚想离开的时候,发现前边的巷子里似乎有个人影。
那个人不高,穿着白色的衬衫,正在偷偷摸摸窥视着岑溪。
祁鱼很快就认出了那人是谁。
那个在学校里袭击岑溪变态杀人犯。
祁鱼的脸色接着冷了下来。
*
岑溪回到深海实验舱,突然想起来了祁鱼说的要和他发消息的事。
他让系统先生在自己的系统空间里开了一个类似于手机屏幕的面板。
岑溪的微信头像是个太阳,祁鱼是用的一片漆黑的黑屏的头像。
他大脑意识,开始自动形成微信消息。
【祁鱼,我已经到家了,你到家了吗?】
没有动静。
难道是还没到家。
岑溪隔了半小时,又看了一遍。
依旧没有动静。
祁鱼的家离着学校很近,不可能现在还没回家,岑溪皱眉,想拨打电话的时候,祁鱼的头像闪了一下。
祁鱼:【嗯。】
岑溪:【你这次怎么用的时间长。】
祁鱼:【路上耽误了】
岑溪这才放心。
祁鱼:【周末怎么安排。】
岑溪:【大概率写作业。】
祁鱼:【那一起写,你去找你?】
岑溪一愣,看了看自己柔软的伞面,还有周边漫无边际的海水,各种游鱼小虾,他心说那可不行。
他怕祁鱼看到自己这幅姿态吓晕过去。
他快速地给祁鱼回复。
【还是我去找你吧。】
祁鱼那边沉默几秒,头像闪了一下。
【好。】
岑溪松了一口气,刚想换上屏幕的时候,微信上突然弹出来一条新闻消息。
【变态连环杀人狂的尸体在东街被发现,死亡原因检查为中毒身亡,经法医鉴定,所中毒素是深海杀手带有剧毒的蓝环章鱼。】
【我靠,我起猛了?竟然看到了章鱼杀人?】
【章鱼毒死人的新闻不是还挺常见的吗?】
【楼上的,那都是在海边被毒死的,这个杀人凶手在东街,不是还离海边挺远的吗?】
【可能是纯属报应吧。】
【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
岑溪看到蓝环章鱼,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的那位经常消失的邻居。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章鱼和他一样,都被困在这个实验舱里,怎么可能会去东街。
岑溪很快把这件事抛到一边,他在自己的储物空间拿出祁鱼送给他的那件篮球服。
这个衣服放哪里?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溶洞,最后把他高高的挂在珊瑚床旁边。
蓝色的球衣随着海水的波浪摇摆,岑溪的触角开心的晃了晃,简直完美。
*
说是去写作业,其实也就祁鱼一个人写而已。
岑溪刚动了几个字,头就像小鸡一样点点点的打瞌睡。
一下,两下。
就在他额头差点磕到桌子的时候,被祁鱼快速地用手托住了,岑溪的脑袋得以保住,没多长个犄角。
“岑溪?”
岑溪猛然睁大眼睛,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快速道:“不好意思啊,祁鱼,我这就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你要是困了的话……可以先去我房间……”祁鱼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岑溪已经走出去了
只见他熟门熟路的拐了几个弯,成功的握到了洗手间的把手。
“还不太笨。”
祁鱼嘴角弧度上扬,低头写了一个字,下笔的一瞬间,他一顿。
他们家的布局很乱,第一次来他们家的人经常迷路,但岑溪刚才,却并不像第一次来,像是住过好久。
祁鱼抿唇,这时,他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祁鱼,实验室的深海舱最近投进去一批新的化学物质,为了防止水里的生物出意外,妈妈要在实验舱里住一周左右,你最近也不要来这边,自己照顾好自己。】
祁鱼打字回复【嗯】
再抬头的时候,岑溪已经出来了,他脸上挂着洗脸的水珠,睡眼惺忪的向外走。
“祁鱼,我今天好困,”岑溪揉了搜眼睛说,“不能陪你写作业了,我先回家了。”
祁鱼抬头,觉得岑溪今天的状态也不太对劲:“需要去医院吗?”
岑溪摇了摇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没事,我就是困。”
背上书包,岑溪给祁鱼摆手:“那我就先回去了。”
祁鱼还是有些担忧:“我送你回去。”
岑溪推门,刚说了一句不用,只是还没有迈出脚,他的身子瞬间就软了下去。
“岑溪?”祁鱼冲过去,抱住人。他眉心紧皱,抬手摸了摸岑溪的额头。
这是发热了?
祁鱼紧绷着脸焦急地将人抱进他卧室,他记得物理课本上教过物理降温法。
“岑溪?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岑溪紧闭着眼睛,嘴里小声哼哼,人像是热傻了。祁鱼抿唇,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也顾不的这么多了。
他将岑溪的扣子解开两颗通风,校服本就宽松,岑溪一动就露出清晰的锁骨,祁玉不敢多看,快速地用毛巾擦了几下。
冰凉的手指不可避免的会触到皮肤,那股凉意,刚好能缓解岑溪身上的那股燥热,他像个八爪鱼一样不由自主地向祁鱼身上靠。
“好凉,好舒服。”岑溪小声说。
不知道因为岑溪话,还是岑溪的动作,祁鱼脸快速爬上一抹红润,可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因为——
他明显的察觉到原本缠在自己身上的手,似乎变成了某种海洋生物的触手。
第28章 校园版深海沦陷(6)
那是什么?
祁鱼身体有点僵硬。
那触手的感觉软软的, 像是果冻一样,祁鱼感觉到床上的人正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腰间,他缓缓的低下头去。
但看到的并不是触手或者什么东西。
那双指节分明又秀气的手, 此时正放在自己腰上。
祁鱼皱了一下眉,伸手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不热,正常温度。但他有点怀疑自己也发烧了。
不然刚才感觉怎么会如此奇怪。
岑溪因为发热, 原本雪白的肤色竟然烧的有点泛红,祁鱼手中拿着打湿的毛巾, 进退两难。
“要不还是去医院吧。”
但他又不敢带着岑溪去,刚才的触感祁鱼害怕不是错觉。
但是不去的话,温度一直下不去,岑溪会不会烧傻了?
就在祁鱼纠结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岑溪先是哼了一声, 接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他眼眶很红, 乌黑的眼睛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他在周围看了一圈后, 最后将目光聚集在眼前的这个人身上:“祁鱼?”
“你醒了?”祁鱼将毛巾丢在一边,“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我没有不舒服, 我就是很困, ”岑溪起身, “我这是怎么了吗?”
祁鱼说:“你发热了。”
“发热?”岑溪抬手, 打算摸摸自己的额头,但是胳膊太酸了, 他有点抬不起来。
祁鱼说:“你先别动了, 需要什么告诉我。”
岑溪感觉自己这会儿嗓子干的冒烟:“我想喝水。”
“行,”祁鱼说, “你别起身了,我给你倒。”他起身,倒好水,又将水递了过去。
岑溪渴死了,咕咚咕咚的喝下,祁鱼看着岑溪,等到人喝完,他手指尖动了一下:“岑溪。”
岑溪抬头:“嗯?”
祁鱼:“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哪里奇怪?”
“奇怪?”岑溪皱眉,“没有奇怪啊。”
祁玉眸子看着他,又问:“那你喜欢大海吗?”
岑溪:“大海,我喜欢。”在水里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他超级喜欢大海的,那种不被约束的,自由自在的感觉。
“怎么突然问这个?”岑溪疑惑的看向祁鱼。
祁鱼在那双纯净眸子下不自觉的扭开头,这种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来那只漂亮的小水母。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放假之后要不要去海边玩。”他说。
岑溪啊了一声:“可以啊,不过我哥哥管的我太严了,不让我去海边。”去海边万一碰到海水,变成水母,那他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吗,不行。
岑溪这么想着,干笑了几声说:“假期还很远呢,我们到时候再说吧。”
祁鱼的眼皮动了一下。
岑溪这会恢复的差不多了,左右瞧了瞧,才发现自己躺在祁鱼的床上。祁鱼从小就一直喜欢蓝色,所以床上的所有东西一般都是蓝色的,这张床他小时候在上面呆过。
但是那是作为水母的时候,现在岑溪整个人蜷缩在他床上,鼻间甚至能闻到那种清冽香气。
和祁鱼身上的那股香气一样。
他的脸一瞬间就红了。
“祁鱼,”岑溪快速地从床上爬起来,又起身下去,“我应该没问题了,我该回家了。”
“没事?”祁鱼对于他口中的没事深感怀疑,因为岑溪脸上现在还泛着红,他抬手放在岑溪的额头上,之前还有点烫人的皮肤,这会儿竟然已经凉了下来。
“是吧。”岑溪快速地说,“是真的没事了。”
祁鱼皱着眉收回手:“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岑溪提上自己的书包就向外冲,“我自己可以,再见啦,周一见。”
祁鱼看着岑溪落荒而逃的身影,眉心皱的更深了。
他——真的是人类吗?
*
实验室。
洛丽坐在一台电脑仪器前快速地计算着什么。她脸上倒影着电脑上的蓝光,显得格外严肃。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透过监控,出现在她淡黄色的眼睛里。
“祁鱼?”洛丽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打开实验的门。
祁鱼走进实验室:“母亲。”
母子的表情如出一辙,一样的冷淡。
洛丽说:“不是说这几天不让你来了吗?我刚在深海舱里投入了一批新的营养物质。你不需要。”
祁鱼看了洛丽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走到电脑前拿起他母亲刚才写的实验的观察实验报告。
他看了几眼:“海洋生物出现了排异反应?”
“嗯,”洛丽从电脑上,拉出来一大段数据,“我也是这几天才发现的。不过不同海洋生物对这种物质的反应不同,越是体型越大的生物,受的影响越大,体型小的,则恰恰相反。”
祁鱼问:“那它们的排异反应,具体的表现是什么?”
“根据我这几日的观察,”洛丽说,“生物的排异反应表现症状,差不多和人类的发热反应类似。”
祁鱼一愣,喃喃自语道:“发热吗?”
洛丽看着祁鱼神色不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道:“你不舒服?”
“没有,”祁鱼拿着那本实验观察的报告说,“母亲想获得更准确的数据吗?”
*
岑溪躺在深海的珊瑚虫上,平时柔软的席梦思上,今日却怎么躺都不对劲。
“还是祁鱼的小床舒服。”岑溪抬手,看着自己透明的触脚,他现在已经过了幼年期了,但身子却还是小小的一个。
岑溪在珊瑚虫上翻滚了一下身子,翻滚来翻滚去,最终把自己翻滚的无聊了,可能是因为发热的后遗症,岑溪决定出去走走。
他晃动着身上的蓝光,慢慢晃晃的走出去,刚好看到前来遛弯的海星,只不过那只海星旁边还跟了另外一只海星。
“哇,”岑溪一开一合的游过去,“这个是你女朋吗?海星先生。”
这小子怎么又来了。海星好不容易和女朋友约会,结果又撞到了这只该死的水母,他恨不得退避三舍,但他旁边的海星女朋友却看上去眼睛放光。
这可是现成的食物。
“亲爱的!捉住这只水母。”她说。
然而身后却没有动静,她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那只海星竟然退出了几米远。
“你在干什么?”他的女朋友非常生气地说,“为什么不吃了它!”
“这只水母不能吃。”海星又退了几步。
“为什么不能吃。”
海星不敢和女朋友说自己曾经想吃这个水母,被这个地段恶霸霸主章鱼胖揍了好多次,还差点小命不保的事。
他女朋友很嫌弃的看他一眼:“小小的水母都把你吓成这样,你不吃我去吃。我们结束了。懦夫。”
结束?那可不行。海星看着自己很喜欢女朋友,又看着眼前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水母,他心里倏然生出一股子怨气,是啊,小小水母为什么都能欺负到他身上来了。
他喊住前去捉水母的女朋友:“亲爱的你,别走,我这就给你抓了这个小东西。”
“亲爱的,早这么样不就好了。”罗伊斯亲他一口,“你真是太棒了。”
海星瞬间被夸的找不到北了,他张了张自己粗壮的腕,一步一步的朝着那只弱小的水母走去:今天他就要在自己心上人面前,一雪前耻。
岑溪看着自己眼前互动的两只海星,一脸懵懂的飘在前面,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然而,豪情壮志海星的野心还没来得及的实施,一只瑰丽异常的章鱼朝着这边游了过来。
海星被打多年,一瞬间就发现了这只霸主的存在,他粗壮的碗瞬间软了下去,快速地后退准备逃走,还不忘拉上他的女朋友。
“亲爱的,你怎么了,你怎么回来了。”
海星根本没时间解释,他只知道,自己跑慢了,就死定了。
岑溪一脸懵逼的看着海星来,又看着海星跑,他抬起透明的触脚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这海星先生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奇怪。”
岑溪出来一圈,身体上感觉恢复了不少,于是晃晃荡荡的准备回去了。就在他回头的时候,一只墨色的章鱼出现在身后,他身上的蓝光忽闪忽闪的,在这深海中,格外漂亮。
“啊!章鱼先生!”岑溪惊喜的喊道,“你终于出现了。”
章鱼游过来,看着眼前的小水母,小水母几个月没有见到他了,现在看起来似乎很高兴,围着他转了好几个圈。
周围有透明的水泡泡升腾起来。
“这么开心吗?”章鱼心想,他抬起碗足碰了一下小水母柔软的伞面。
岑溪围着转够了,然后指了指溶洞的位置。章鱼看出了小水母邀请他进洞弯,就跟着小水母游了过去。
接着就见小水母停在一个贝壳前面,它小小的一只,似乎在翻找这什么,但是找了很久没有找到。
章鱼用触手碰了它一下。
岑溪有些失望,他某次去深海玩的时候,捡到一只珊瑚化石,可漂亮了,他带回来想着送给章鱼先生,但是现在却找不到。
但章鱼先生并不介意,甚至还抬着触脚安慰自己,他转头刚想解释,却不小心瞥见看章鱼的腕足上竟然多了一条长长的疤。
章鱼先生受伤了?
他用触脚去触碰那道疤痕,很长,看上去是刀伤,不过看样子有几天了,已经快愈合了。
还是深海的章鱼怎么可能会有刀伤呢?
岑溪有点担心的看着眼前的章鱼,怀疑他遇到了什么事,这只章鱼是他在深海唯一的朋友了,如果出了什么事他会很伤心的。
章鱼却对自己这点小伤不以为然,他安慰一下喜爱水母,又在溶洞了左右转了几圈,见小水母生活的无忧无虑就放心下来。
他不能在这里呆太久。
岑溪挥着触手给他告别:“经常来玩了哦。我会想念你的。”
告别了章鱼,岑溪又游回去了溶洞,他总觉得自己房间里似乎少了点东西,想了很久他才敲了一下脑阔:“祁鱼的球衣哪里去了?”
他找啊找啊,最后在珊瑚虫下面找到了那件球衣。
岑溪开心的又重新挂上,欣赏了一番,这样才顺眼。
*
周一开学,岑溪和往日一样到了学校。
他走到座位上,发现祁鱼的座位上,竟然少见的没有人。
祁鱼一向来学校早,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岑溪皱眉,扭头问坐在后排的高个子男生:“班长,祁鱼被老师叫走了吗?”
“祁鱼今天没来,”班长说,“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没来?”岑溪眉间颦的更深了,他将书包放下去,“怎么会没来呢?他向来没有缺过课。”
班长说:“我听班主任说,祁鱼似乎发热了,所以请了病假。”
这句话让岑溪恍惚了一整天,祁鱼怎么生病了?
晚上的时候,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祁鱼发微信消息。
岑溪:【祁鱼,你还好吗?怎么样了?】
几乎是刚发出去,祁鱼的头像就动了。
祁鱼:【我没事。】
岑溪:【好好的怎么会发热,你家里还有别人吗?】
祁鱼原本想打【不用担心】后来想到了什么,将这些字删掉,重新打了一段,给对面的人发了过去。
祁鱼【没有,就我自己。】
岑溪看着这段话,抿了一下唇,想起了自己还没有做任务之前,自己生个病家里的人担心的不得了,嘘寒问暖的,祁鱼生病了,却自己一个人,那该多难过啊。
他想了想,回复说。
【那你在家等着,我马上过去。】
外面的天很黑,祁鱼担心岑溪会害怕,早早的就在路口等着。
等了也就十分钟,岑溪的背着书包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尽头。走过来的时候,小森*晚*整*理小的身影紧紧地抱着一根超级大的木棍子。
这又害怕还有要逞能的样子让祁鱼笑了一下,但是因为风太大,他呛了一口,扶着电线杆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果然这批营养剂的反应越大。
祁鱼想。
岑溪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见祁鱼弓着腰身咳嗽的样子,他快速地放下棍子就跑了过去。
岑溪拍着他的背,“外面风太大了,你生着病就来干什么。”
祁鱼缓了一会才停下来:“我没事。”
他很少生病,岑溪几乎没有见过祁鱼生病,他想不会是因为自己那天将病毒感染给祁鱼了吧。
越想越内疚。
岑溪跟着祁鱼回到家,决定他这次一定要将人照顾到病好再离开。
嗯,就算请病假也得照顾祁鱼。
祁鱼的家岑溪还挺习惯的,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成了一个难题。
之前他是水母的时候,小小的一团,还在玻璃瓶带着。
现在他又不是水母。
两个人面面相窥的站在那张小床前,表情都有点不自然。
但这么拖下去,两个人都并不用睡了,祁鱼开口说:“要不挤挤?”
岑溪红着脸点点头。
床其实不小,但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同时躺在上面时候,就显得有点拥挤了。胳膊不可避免的会触碰在一起,祁鱼原本是冰凉的皮肤,但因为发热的缘故,岑溪觉得太烫了,像是要把自己点着了一般。
他瑟缩了一下身子,向里挪了挪。
直到旁边的祁鱼起身,岑溪才知道祁鱼原来也没有睡着,他按开灯,疑惑地看着人:“祁鱼?你去做什么?”
祁鱼背对着人说:“洗手间。”
岑溪尴尬哦了一声,重新躺回床上。
没多大会,他就听到了洗手间的水声传了过来。
这水流声是……祁鱼在洗澡?
但睡觉前不是刚洗过吗?
岑溪想,祁鱼果然是有洁癖。
祁鱼擦着头上的水珠回来的时候,岑溪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睡觉很老实,细碎的的头发半遮住眉眼,显得很乖。
祁鱼将被子向上拉了拉,看了岑溪半晌,转身出了卧室的门。
他来到书房,电脑屏幕的光应在他雪白的脸上,他输入几窜数字,在观察报告上写到:
【第一天,体温高出正常值,心跳有所】
写到这里,祁鱼顿了一下,摸了摸自己从岑溪来时开始跳动加快的心脏,他划掉后面几个字,重新写到。
【心脏,脉搏,和基础的身体技能一切正常。】
*
“你今天就去学校?”第二天一大早,岑溪不可置信的喊道,“为什么不多休息一天。”
祁鱼套上校服,又将书包夸在身上:“我已经没事了。”
岑溪还是觉得最好在多休息一天。直到祁鱼将温度计塞进他手里,他低头一看:“36.5”
这温度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岑溪只好跟在祁鱼身后,他腹诽道:“祁鱼是真的鱼吧,好不容易生个病,结果身体第二天就好了。为什么就这么喜欢上课。”
祁鱼唇角的弧度上扬:“我看是你不想去学校吧。”
岑溪惊讶的抬头:“你说什么?”
“你不是问为什么这么喜欢上课?”祁鱼回头看他。
“我刚才没有说话啊?”岑溪走过去,手摸了摸祁鱼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祁鱼,你真的没事吗?不会出现幻觉了吧。”
祁鱼皱眉,他刚才明明听见岑溪小声说话。
额头不热,岑溪收回手,还是担忧的说:“要不再请假一天?”
祁鱼看他:“你刚才当真没有说话?”
岑溪非常坚定的点点头:“没有。”
“那可能是我听错了,”祁鱼看他半晌说,“走,去上课。”
岑溪叹了一口气,再次腹诽:“啊啊啊啊,真的不想上课,人为什么要上课,为什么不能永远当一只水母。呜呜呜呜。”
他垂头丧气的刚走了几步,没注意,结果额头就撞到了祁鱼背上,他揉了揉脑袋抬头看,祁鱼漆黑的眼睛别有深意的看着他。
“怎么了?”岑溪摸了一把脸,“我脸上有东没关系吗?”
“没有,”祁鱼收回目光:“快走,迟到了。”
岑溪只能苦着脸默默地跟上。
*
祁鱼在学校里成绩很好,回到教室上课,各科的老师难免少不了慰问几句。
“已经好了,”祁鱼对谁都是一副冷脸,“谢谢。”
岑溪在旁边坐着,有点羡慕,他前几天也发热了,怎么没人关心他呢。
祁鱼向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岑溪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怎么了,怎么突然看自己。
接着,他就看到祁鱼一脸淡然的转过身子,对老师说:“岑溪同学前几天也生病了。”
老师先是有些懵的啊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岑溪同学,你生病好些了吗?”
“啊,哦。”岑溪有点受宠若惊,“我已经好了,谢谢老师。”
老师看着岑溪这么有礼貌,笑了一下:“像你这么听话学生,可不要生病哦,平日里你们两个同桌都要注意身体啊。”
老师走后,岑溪小声嘀咕,这老师也太好了,接着,他又开心的说:嘿嘿,老师竟然夸我了。
祁鱼笑了一下,但是眼睛触到窗户边上那个碍眼的人的时候,脸色有快速地沉了下去。
宋乏的脑袋像个美人蛇一样伸出来。
刚开始开学的时候,班里的人偶尔会吓一跳,这会儿已经习以为常。
“宋哥,又来了视察呢?”有人开玩笑说。
宋乏给人打了招呼,又转头对着祁鱼挑衅道:“祁鱼,上次我就说你身子骨太弱了,不仅打不来老男人,现在竟然还生病了,你怎么跟朵娇花似的哈哈哈哈哈。”
祁鱼睨了他一眼,继续做题,并不想搭理他。
宋乏轻啧了两声,觉得没意思,又笑眯眯地看向岑溪说:“岑溪,你以后跟着我走吧,我保护你,我身强力壮,有八块腹肌,可比祁鱼厉害多了。”
周围的女生一听,瞬间起哄:“不信,除非你露一个。”
宋乏有点害羞:“公共场合,不太好吧。”
女生们:“不敢露的都是假的,岑溪别信他,他骗你呢。”
“没有,”宋乏一听瞬间急了,也顾不上公共场合了,他掀起自己校服“小爷可不惜的说谎。”
岑溪的目光落下宋乏身上,宋乏并不黑,却也不是白色,是一种健康的小麦色的皮肤,他校服半掀,腹部的肌肉暴露众人面前。
岑溪看了半晌,心说,就是不知道手感摸起来是怎么样的。
突然,只听“啪”的一声,祁鱼拿着的笔,笔尖在一瞬间被按断了。
岑溪吓了一跳,应声看去,祁鱼正一脸阴沉的看着他。???
第29章 校园版深海沦陷(7)
怎么突然就冷脸了, 岑溪看着他,担心地问:“祁鱼,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祁鱼漆黑的眼睛看着他, 最后在岑溪懵懂的神色里最终败下阵来,他扭过头, 声音很冷:“你作业写完了?”
岑溪这才想起来他作业似乎还没有碰:“啊,还没有, 我这就写。”
宋乏那边不乐意了:“祁鱼你管的也太宽了?岑溪写不写作业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很闲?”祁鱼瞥他一眼,“什么时候可以胡乱的窜班了?”
宋乏:“我愿意, 我想起哪个班就去哪个班,你管得着吗?”
祁鱼冷淡的说:“那教导主任的话你也……是不听了。”
“灭绝师太?我什么时候怕过她,”宋乏很臭屁的叉着腰说,“在这个学校,天大地大, 宋乏最大。”
他说完, 抬头一看祁鱼,就见眼前的人嘴角嘲讽的笑了一下。
紧接着, 身后一道带着明显怒气的声音吼了过来:“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学校改名姓宋了?”
我靠!
灭绝师太。
宋乏的脸色一僵,欲哭无泪的回头, 教导主任正横眉竖眼的在身后看着他, 烫的大卷的头发都因为生气翘了起来, 显得更加可怖, 她扶了扶眼镜,咬着牙说:“宋乏, 你给我过来。”
岑溪担忧地问:“他应该没事吧?”
祁鱼瞥他一眼:“你很担心他?”
岑溪点了点头。
祁鱼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他起身离开座位, 准备去窗口透透气。
再在教室待下去,他真的怀疑自己会被岑溪气死。
上课再回来的时候, 岑溪一边写作业,一边在旁边偷瞄他。
岑溪:祁鱼怎么了,祁鱼刚来是生气了吗,祁鱼为什么生气,他生气的这个样子好像气鼓鼓河豚,不,比河豚还喜欢生气。
祁鱼:“”
他忍无可忍:“不许再说了。”
岑溪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的看向他:“我没说话啊。”
身后的同学也道:“岑溪同学刚才确实没有说话。”
“我也可以作证,岑溪从你刚才出去到现在真的一句话没有讲。”
祁鱼冷着脸,直到现在他才完全确认了自己真的可以听到岑溪的心里话。
但为什么能听到岑溪的心里话?
难道是因为实验的原因?
祁鱼抿着唇思索,一只略带点凉意的手倏然放在他的额头上。
岑溪摸了摸,皱着眉自言自语:“也没发热啊,怎么犯糊涂了,我就说今天在家里再休息一天吗。”
祁鱼:“……”
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现在最应该闭嘴的是自己。
*
现在是六月初。
天气算不上太热,这节课上数学。
数学老师是他们的班主任,拿着三角板进来的时候敲了敲桌子。
“说说说,我在二楼都听到你们说话的声音了”数学老师向后捋了一把自己不存在头发,“你们怎么天天这么多话?”
班里的同学起哄:“老于,今天又带来什么好消息?”
班里的学生已经差不多可以摸清他们班主任的脾气,每当他挎着脸心情不好的时候,学校里绝对会有好事宣布。
老于耷拉着脸说;“你们这群鬼头,是不是成精了,学校开会,校领导刚发下来的任务,明天举行夏令营,领着你们群撒欢的猴子去爬山。”
果不其然,班级里一瞬间炸了锅。
“行了,今天还得上课呢,”老于拍了拍桌子,“现在开始讲课。”他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刚写了一个数字,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絮叨,“明天的时候,关于爬山,我再多说几句。”
祁鱼对夏令营不感兴趣,倒是一旁的岑溪看起来跃跃欲试。
他在现实世界的时候,身体不太好,这种活动家里人从来都不会参加。
但其他活动,他好像也很少参加。为什么来着?他好像有点忘了。
记忆里自己似乎经常在一个房间里。
房间里总是很暗的,他坐在床上,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院子里的花草,还有络绎不绝的穿着白衣服走来走去的人。
他有事很羡慕外面的那些人。
明明是年少张扬的年纪,他却像是被困住了。
但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有一个人,带着自己逃出去那牢笼一样的房间。
那个人的样子他记不清了,只记得他问那个人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他在自己耳边说:“等你再来找到我的时候,我就告诉你答案。”
“等你再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告诉你答案。”岑溪摸了一下胸口,感觉心脏似乎抽搐了一下。
……
祁鱼一直在注视着岑溪,看见他雀跃的神情逐渐冷却下去,最后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祁玉担心地喊道: “岑溪?”
岑溪像是突然某种感情中抽离出来,扭头看着人:“嗯?怎么了?”
祁鱼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想什么?”岑溪茫然的说,“我没有在想什么。”
或许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表情,很是难过。
那种难过,莫由来的。
祁鱼眉心更深了,他注视着岑溪,觉得眼前的人像一团迷,又像是一团火。
他吸引着自己飞蛾扑火一般朝他飞过去。
却又在即将到达的时候,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让人窥探不到分毫。
房间燥热,老旧的风扇吱扭吱扭的转着,祁鱼抿着唇收回了视线。
老于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地讲:“山上的气温高,带够足够分量的水,还有捎少点零食,多带点便当营养的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明天别瞎跑,跟好带队的老师。”
“我们的带队老师不就是你吗?”班里的学生说,“到时候你再跟我们细讲呗。”
“我那天有事,”老于说,“这次就让你们新来的生物老师带你们去。”
“新来的生物老师?生物老师已经来了?”
“来了,不过我事先先警告一下你们小子,这次的老师可是刚毕业的高材生,好不容易挖来的,要是让你们气跑了,就算我不生气,校长也会拿着笤帚一个一个将你们丢出去。”
同学们不以为然:“老班你让我们见见新来的生物老师呗。是美女还是帅哥?”
“行,等下课之后,我让你们生物老师来,一群小兔崽子,现在好好听课。”
“好啊,知道了老于。”
教室里安静下来,岑溪心口很闷,有种说不来的难受。
那种感觉,就像是似乎自己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直到班里的学生哇的一声,他才彻底从那股情绪中脱离出来。
“老师!你是我们新来的生物老师吗?”
岑溪好奇地抬头看去,瞳孔却快速地睁大,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眼前的人很高,年龄大概二十出头,五官出众,是那种硬朗的长相,尤其是白色的衬衫和笔直的黑色的长裤,显得他更挺拔修长。
他开口,笑了一下,对着下面的学生道:“你们好,同学们,我是你们新任的生物老师,我叫佘成川。”
说着,他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后面的岑溪身上。
岑溪皱眉,男人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让他想起了藏在阴冷湿地里的毒蛇。
明明他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祁鱼也观察到这些,他微侧深吸,他遮住佘成川的视线,看向岑溪,低声问:“你认识这个人?”
岑溪摇了摇头:“不认识。”
祁鱼皱眉,他盯着讲台上那个男人,看着他对着自己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
“同学们,咱们现在前往五台山,你们有事情提前给我打报告。”另一个来的带队老师是语文老师,她留着一头长直发,说话很是温柔,“或者,你们找佘老师也可以。”
佘成川对着她笑了一下:“姜老师,今日希望我们搭档愉快。”
“客气了,佘老师。”
两个人互相客气客套一番,各自坐在自己座位上。
岑溪坐在最后面,系统正在给他发布任务。
【原书中,五台山之行,是两个人关系缓和一点的转折点,1099,你需要保证两个人独处的机会。】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岑溪当即同意,他抬头的时候,祁鱼挎着书包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他站在岑溪身前,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的看着坐在岑溪身边的学生。
那个学生在祁鱼冷淡的注视中,越来越心焦,最后快速起身道:“这里有点挤,我还是去后面坐吧。”
祁鱼抱着大包在岑溪身边坐下,岑溪看着他怀里鼓鼓囊囊地书包,好奇地问:“你这里面都是什么?”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祁鱼掀了一下眼皮说。
五台山的路程差不多两个小时,刚开始的时候,学生还叽里咕噜的聊天,但旅途遥远,道路又颠簸,到了后来整个车厢的学生差不多都睡了。
岑溪也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但他这一觉,睡得十分不舒服。总感觉有一道视线死死地盯着自己,像是毒蛇一样,盯着自己。
他在不安中醒来的时候,祁鱼看着他:“怎么了?”
岑溪疑惑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说,
“各位同学,咱们已经到了,”接着,他看到佘成川在自己斜对面起身,“爬山的时候记住不要到处乱跑,我和你们姜老师在山顶终点等你们。”
学校的夏令营一向主张让学生们自由活动,岑溪和祁鱼下车的时候,宋乏眼睛一放光,窜了过来。
“岑溪,咱们一起爬山啊,我带了许多你爱吃的。”
祁鱼看他:“不必了,岑溪爱吃的东西,我这里有。”
“冰块脸,我问你了吗?”宋乏不爽,然后又看向岑溪,“你说啊,要不要和我一起。”
岑溪想起了系统给他布置的任务,于是弯着眼睛说:“好啊好啊,咱们三个一起爬山吧。”
祁鱼脸原本就沉,现在就更沉了,宋乏挑衅的看了他一眼:“祁鱼,听到了吗?岑溪都同意了让我一起走。”
祁鱼冷冷地看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岑溪一看,快速地追了上去:“祁鱼,你别走这么快吗,你等等我。”
“岑溪,”宋乏抱着自己的大包,“你追他干嘛,天天冷着一张脸,和别人欠他两百万似的。算了,不是,你们两等等我啊。”
五台山虽然不是最高的山,却让这群缺乏锻炼的学生累的气喘吁吁的。
尤其是宋乏,他背着书包,坐在台阶上:“不爬了,打死都不爬了。”
祁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体育生,这么快就不行了?”
宋乏这会儿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对祁鱼说,“你等我缓缓,缓过来你给我等着。”
祁鱼冷嗤一声,扭头看向岑溪:“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夸身材好的体育生。”
岑溪额头上沾着汗,一张小脸红彤彤的,一脸懵逼。
他什么时候给祁鱼夸宋乏身材好了?
而且祁鱼现在的语气怎么怪怪的。
“快走。”祁鱼收回目光,依旧很不爽地说,“再磨蹭,天黑都爬不上去。”
岑溪点了点头,刚想走。
“坐在地上的宋乏喊他。
岑溪转过头去,看到宋乏把书包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了。
“宋乏,你拿出来干什么?你不向上爬了吗?”
宋乏有气无力地拿出一个小饼干:“你吃嘛?”
“谢谢,我这会儿还不太饿。”岑溪看着他的动作说,“你要把东西都扔了吗?”
宋乏说:“打死我都不背着了,这些也太沉了,比背个人还沉。”
岑溪抿着唇指了指祁鱼背着的书包说:“祁鱼也背着书包,而且没有歇息就爬上来了,”他低头很认真地问:“宋乏,你是不是身体不太好啊?”
宋乏:“……”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尊严碎了一地。
“我好了。”他快速地起身说,“我感觉还能再爬200层。”
岑溪用不太相信的口气给他说了句加油。
祁鱼在不远处悄悄的弯了一下唇角。
越向上走,岑溪原本的神色越显露出一种担忧。
祁鱼把他的书包接过去,背在自己身上:“你怎么了?”
岑溪面上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没事”,心里却说,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万一淋到,变成水母怎么办呜呜呜。
祁鱼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果然乌云已经聚集在东面,看样子很快就会下雨。
他皱着眉,左右看了看,不远处的有一个庙宇,看样子是荒废了,不过避雨应该不成问题。
“去那边,等下过去雨再说。”祁鱼指着不远处的寺庙说。
岑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眼睛瞬间亮了。原本雾蒙蒙的眸子瞬间弯了下去,“那我们快过去吧。”
三个人几乎是刚到了荒庙里,天上的雨就瓢泼而至。
岑溪站在门口,听着噼里啪啦地打着瓦片的声音,拍了拍胸口。
好险,差一点儿就淋到了。
【1099,请寻找机会,制造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任务时限,一小时】
耳边熟悉的电子音又响了。
岑溪抿了一下唇,觉得系统真的很会强人所难。
这么大的雨,他怎么制造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自己表演一个原地消失吗?
寺庙已经荒废了,地上放着一些干草。祁鱼将干草拽出来,铺在地上,让岑溪坐下。
宋乏站在一旁:“我的呢?”
祁鱼:“自己找。”
两个人每次说话都要以吵架而结尾,但岑溪这会儿没空劝架,他正在想自己怎么消失,制造两个人独处机会。
就在这时,老旧的木门被打开了,一个女生打着雨伞走了进来:“我能在这里避避雨吗?”
岑溪点头,很热情的让女生进来。
女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直接走进来,而是说:“我可以再带两个朋友过来吗?她们没有带伞,我撑着伞来找避雨的地方。”
岑溪原本垂头丧气的叹了一口气,但很快,他眼睛亮了一下。
“你朋友在哪?”
女生说:“在另一条道上。”
岑溪快速起身:“那走吧,我跟你你一起去,你一个人不安全。”
祁鱼闻言皱了一下眉:“岑溪。”
岑溪虽然看着软弱好拿捏,但他性格却又有一种近乎死板的执拗。
祁鱼喉间动了动,话到嘴边,改口道:“注意别让自己淋到雨。”
“好,”岑溪弯着眼睛说,“放心,我一会儿就来。”
岑溪跟着女声出去,寺庙里很快就剩祁鱼和宋乏两个人。
宋乏说:“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拦着他。”
祁鱼看都没看他:“你不也没说话?”
两个人之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1099任务已经完成,奖励积分300分,由于你的任务完成度良好,获得抽奖一次,请1099号npc自主挑抽取】
任务的完成让岑溪很开心,趁着女生不注意,他偷偷在商城里兑换了两把雨伞。
接到她两个朋友,岑溪将雨伞递了过去,要回头走的时候,一道声音在雨中喊住了他。
“岑溪。”
岑溪回头,看到一把黑伞。
那把伞轻轻抬起来,露出佘成川那张脸,他对着三个女声说:“你们先回去,我有事和岑同学聊。”
“佘老师?”岑溪问,“你找我什么事?”
天下着雨,阴沉沉地,这里没有别人。
佘成川笑着靠近岑溪,一步一步地逼近他:“岑溪?你不记得我了?”
岑溪皱了一下眉:“你是佘老师啊。”
“哈,”佘成川笑了,“你果然不记得我了,我说过,我们下个世界还会再遇到,你看,这不就来了?”
岑溪看着眼前逐渐靠近的人,突然感知到了一种危险,那种危险正一步一步地靠近他。
他下意识的后退。
“你上个世界傍上了祁玉,”佘成川脸上表情阴鸷,“这个世界,他怎么不护着你了。”
岑溪再回神的时候,脚已经挨到了山崖的边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岑溪有些害怕地说,“佘老师,你别这样。”
“佘老师。你喊我佘老师,哈哈哈哈,”佘成川笑了半晌,脸上表情又突然沉了下去,“不知道没关系,我一点一点告诉你啊。”
他伸手向前一抓,岑溪下意识的后退,刚下过雨,脚下石头很滑,他身体突然失重,接着就朝着山崖下摔了下去。
……
……
岑溪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一团漆黑,他似乎在一个山洞里,可以听到滴答的水声。
他不怕黑。
但这种又黑又潮的环境让他害怕。
“系统先生?系统先生?”
他小心地喊了好几遍,系统却依旧没有回声,这更加具了他的恐惧。
这时,洞口倏然响起了脚步声。
岑溪更害怕了,他还记得自己摔下悬崖时,发生了什么。
那个老师,是个疯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岑溪抱着一块石头,红着眼眶瑟缩在墙角。
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他拿着石头要砸下去的时候,眼前倏然一亮。
祁鱼拿着一根蜡烛出现在他面前。
岑溪先是一愣,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他接着扔下石头,朝着祁鱼扑了过去。
“呜呜呜,祁鱼。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岑溪伸手紧紧地抱住祁鱼。“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祁鱼沙哑着声音拍着他的背安慰他说:“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
岑溪在他身上抽泣半晌,好不容易停下来,他抬头看着祁鱼熬的通红的眼睛问:“你的眼怎么了?”
祁鱼自动略掉自己找人找的快要发疯的事,拉着岑溪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若不是自己偶尔听到岑溪的心声,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能找到他。
岑溪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他,包括佘成川说的那些话,祁鱼沉着脸好半晌才压下心中的那股杀意。
“你是不是自己之前认识他,后来忘了?”祁鱼冷静分析。
岑溪点点头。
确实有这个可能,佘成川模样看上去确实像认识他,但他什么都不记得。
“没事,想不起来就别想了。”祁鱼说。
岑溪:“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出去吗?”
“今天出不去了,”祁鱼说,“这里是山脚下,现在天已经黑了,路滑上不去。”
岑溪闻言,面上不显,心里却十分委屈地说:可是我好饿,我肚子里现在是空哒,祁鱼,是空哒,你听见了吗。
他仗着祁鱼听不见,在心里撒泼卖萌。
“祁鱼,我要饿死了。”
抬头的时候,却见祁鱼一脸复杂的看他:“你真的饿成这样?”
岑溪茫然的啊了一声,嘴硬的说了句没有,刚说完,肚子很不给他面子的叫了起来。
祁鱼深深的看他一眼,然后起身向外走去。
岑溪害怕地喊住他:“祁鱼你干什么去?”
祁鱼说:“等着我。”
祁鱼再回来的时候,岑溪抬头,看见他手中拿了一根很大的章鱼须。
岑溪“?”
荒山野岭,哪里来的章鱼须?
第30章 校园版深海沦陷(8)
废弃的旧庙里, 天色越来越黑,宋乏又要背自己的包,又要背着祁鱼死沉死沉的包, 发出暴怒的咆哮声:“又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该死的祁鱼, 我给你没完。”
一小时之前,去接人的女生回来, 祁鱼没看到人,皱着眉问:“他呢?”
女生说:“被一个又高又瘦的老师叫走了?”
祁鱼看着她, 皱眉:“哪个老师?”
“就是那个新来的老师,”另一名女生说,“我似乎听那个同学喊他佘老师。”
佘老师。
祁鱼的脸色一沉。
“冰块脸,你干什么去,去找岑溪吗?”宋乏看着祁玉说, “岑溪不是让老师叫走了吗?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祁鱼不想搭理他, 手推门而出,宋乏见此干脆起身说:“算了, 我就勉为其难和你一起去吧。”
结果身子还没有站起来,一个又沉又大的包就瞬间砸进他怀里, 宋乏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很生气地道:“祁鱼, 你干什么!”
“拿着, ”祁鱼瞥他一眼,“这里面是他最喜欢的零食, 如果淋湿了, 你就等着岑溪回来给你算账吧。”
宋乏啊了一声,看着怀里的包, 又坐了下去,朝着雨中的人喊道:“这么大的雨,你就这样去啊。”
其中一个女生见此,快速跑出门,递了一把雨伞给祁鱼:“同学,给你”
祁鱼看了一眼,冷淡地说:“不用。”
女生将伞塞进祁鱼手里;“这个是刚才男同学给我们的,现在算是物归原主了。”
祁鱼愣了一下,这才接过,他看着手中这把淡蓝色的伞上那只小小的水母,手指在那里顿了一下,接着将伞撑开,走进雨里。
“岑溪的伞?”宋乏看着雨中的人影,“我怎么不记得岑溪带了伞。”
外面的雨开始渐渐地停下来,那些女生看着外面的天空,觉得该走了,便对宋乏道:“你还不走吗?”
宋乏很有义气地说:“没事,你们先走,我再等等他们两个,估计一会就该来了。”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宋乏最怕黑了,他一个人瑟瑟发抖的蹲在角落里,听着老鼠啃食木桩的声音,还有肚子咕咕叫。
宋乏抱着柱子差点哭出来:“呜呜,祁鱼我恨你。”
*
岑溪肚子再次叽里咕噜的响了几声。
他看着眼前的章鱼须问道:“祁鱼,你从哪里找到的?”
“你不是饿了,”祁鱼生火,自动掠过岑溪的话,“这边没有别的食物了,凑合一下吧。”
岑溪看着祁鱼将那只章鱼须串起来,架在火上,火燎过皮肉,吱吱作响,很快就传出来了香气。
他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好香啊,味道有点像铁板鱿鱼。
但很快岑溪就晃了晃脑袋,这只章鱼足让他自己的深海邻居章鱼朋友,所以在祁鱼递给他的时候,他摇了摇头。
祁鱼皱眉:“为什么不吃?”
岑溪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于是换了一种说法:“我之前有过一只章鱼朋友,我可喜欢它了,所以我不想吃他的同类。”
祁鱼眼皮轻颤了一下:“章鱼朋友,你很喜欢他?森*晚*整*理”
“嗯,”岑溪带着点小自豪的说,“他长得可漂亮了,身上还会发光哦,是那种很漂亮的蓝光。”
“蓝光?”祁鱼说,“你说的是深海有剧毒的蓝环章鱼吧。你不害怕他吗?”
“章鱼先生可好了,”岑溪下意识的反驳,然后一件一件的数,“他会给我带好吃的,还会送给我珍珠。还会帮我打跑海底那只可恶的”
说到这里,岑溪倏然一顿。
祁鱼唇角扯了一下:“怎么不说了。”
岑溪抿着唇,心里腹诽道,再说下去就暴露了。
祁鱼听着岑溪的话,压下唇角,然后将章鱼须递给他:“放心,这个不是蓝环章鱼,是无毒的,你不用担心会吃到你的章鱼朋友。”
岑溪:“”
好大一会,他实在忍不了诱惑,小心的接过,小心的咬了一口。
对不起章鱼先生,你的同类真的有点香。
*
晚上的温度很低,尤其是下过雨之后。
祁鱼在溶洞里转了一圈,捡了一点干柴,岑溪坐在火焰旁边,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很冷。
祁鱼坐在一旁,看着岑溪红肿的脚踝,声音带着点严厉的呵斥:“自己受伤了都不知道?为什么不说自己受伤了?”
岑溪据实回答说:“我刚才看到你,一高兴就忘了。能再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了。”
他确实是看到祁鱼,连脚疼都忘了。
他的表情很是认真,尤其是在火光下,那双眸子里像是盛满了。
真挚的语气,真挚的表情,祁鱼那点火气瞬间没了,。
周围陷入了沉默,火光下,岑溪偷偷地打量祁鱼神色,见他抿着唇,似乎是生气,却又不太像生气,像是带着一点懊恼的情绪。
“祁鱼?”岑溪尝试着喊他。
祁鱼侧着脸,不去看岑溪,好半晌,他冷着脸说:“岑溪,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很容易让人误会?”
岑溪疑惑:“误会?误会什么?”
“算了,没什么,”祁鱼看了他半晌,深吸了一口气说,“你先休息吧,明天早晨天亮了,我就带你离开。”说完,他靠在墙上,开始闭目养神。
岑溪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怎么感觉祁鱼怪怪的。
深夜的时候,温度开始骤降,岑溪抱着自己的胳膊,冷的牙齿发颤。
好冷啊,好冷啊。
不过很快,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就被一片热源包裹起来,那种感觉很温暖,像是谁把自己抱住了。
岑溪迷糊间睁开眼睛一看。
是祁鱼。
祁鱼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自己身边。
山洞中一团亮堂,两个人的影子倒影墙上,迷糊中,他看到祁鱼的身后,墙上的倒影露出张牙舞爪的触须。
像是一只巨大的章鱼。
还没等他看清楚,他的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身体的困倦就再次袭来,岑溪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再睁开眼的时候,阳光照进洞里,那团火焰已经燃烧殆尽了。祁鱼站在洞口,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岑溪起身,揉了揉眼睛说:“祁鱼,我昨天晚上梦到你变成一只大章鱼了。”
祁鱼的身子僵了一下,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走了。”
岑溪点头,他被祁鱼领着,顺着洞口的光线走出去。
刚出了洞口,就感受到一股咸湿的海风迎面而来。
大海的波浪翻滚着,拍打着海岸。
“哎?”岑溪看向祁鱼,惊讶道,“怎么是大海?”
祁鱼说:“我找到你的地方就是这里。”
岑溪疑惑,他不是在山上掉下来的吗,怎么会到海这边来。
祁鱼说:“山下有条河,河流一直通向大海。”
他说着,眼睛沉了下来。若是没有那条河,岑溪……
昨日,他按照那几个女生方向走过去,那里早就已经空无一人。他皱眉,低头看到山边有藤蔓碾压下去的痕迹,石头上的青苔,有一处明显的划痕。
祁鱼当时差点疯了。
那处划痕,是人掉下去的痕迹。
他强压着害怕,下山没有找到岑溪,反而看到了那条河。他顺着河向前走,最终在矿洞外面听到了岑溪微弱的声音。
直到这时,祁鱼那种从心底升上来恐惧和颤抖的感觉才缓了下来。
他还活着。
*
回到学校的时候,还没进校门,他们就看到不远处的宋乏。
他前边背着一个包,后面背着一个包,脸上有泥,一只脚穿着鞋,一只脚光着。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宋乏抬头,也看到了他们。一双眼睛当即红了,又怒道:“你们两个,骗我在山上呆了整整一夜,你们知道这一夜,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们欠我的,要拿什么还!”
岑溪很抱歉的说:“对不起啊,宋乏,我昨天掉下山去了,所以才没有及时告诉你。”
“掉下山去就可以不管我了?”宋乏很生气的说,一直到说完,他才反应过岑溪说了什么,“你掉下山去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啊?”
岑溪说:“我没事了,幸亏祁鱼昨天找到了我。”
宋乏也不管自己的写鞋了,随手一扔,就要过去碰岑溪,却被祁鱼挡在两个人中间。
“我们是洞里过了一夜,”祁鱼瞥他,上下打量,“宋少爷你是怎么回事?”
宋乏轻咳了一声,吱吱语语地说:“我下山的时候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脚不信吗。祁鱼,你这是什么眼神?”
祁鱼收回目光:“没什么。”
宋乏想着这个死沉的包可不用自己背了,刚想扔给祁鱼,结果那个人转身就走:“不是,你自己书包为什么不拿着?”
祁鱼眼睛里毫无起伏:“我要背着岑溪上楼。”
宋乏不服:“我也能背着岑溪上楼。”
祁鱼斜睨他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你那身体,还是算了吧。
宋乏气的脸都白了。
岑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唇角弯了一下,好像昨天的单独相处确实是有点用,他觉得两个人关系似乎好了很多。
嘿嘿,这可都是他的功劳。
听见岑溪心声地祁鱼:“”
他忍了一会儿,没忍住说:“都受伤了,脑子里可以静静了。”
岑溪:“???”
什么意思?
*
“你是说,因为佘老师,岑溪才掉下去的?”
校长盘着腿,皱眉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佘成川作为高材生,科研室原本是不放人的,但是佘成川自从在实验室里晕倒过一次,醒来之后就提出了离职。
这是他好不容易抢到的人,怎么也可能会做出这事。
校长手指在桌子上轻磕了两下:“我找佘老师来问一下。”
他起身,让隔壁办公司的老师去喊人,自己又转了回来,看着岑溪说:“你说,你是掉下山的?”
岑溪点头:“嗯。”
校长又问:“那山可不低,你掉下去一事都没有?”
祁鱼当即沉了脸:“校长,岑溪现在是受害者,你不去问加害者,在这里盘问他?”
校长也知道祁鱼的母亲在当地很有声名,于是缓和了语气说:“祁同学,既然是你找到了岑同学,那老师自然是信你们的,但是也得问清楚当天情况不是?佘老师的事,等他来了我自然是问清楚”
话还没有说完,去喊人的老师在门口敲了两下门。
校长问:“人呢?”
“那边的老师说佘老师从昨天就一直去山里找学生了,他和警察分开找,警察现在联系不上他。”
校长脸上一松:“你看老师还是很关心你的,估计是有什么误会,等佘老师回来,我让他亲自给你道歉。”
祁鱼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岑溪轻轻的拉住了袖子,他扭头看过去,岑溪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出了教室的门,祁鱼看着岑溪:“刚才怎么不让我说?”
岑溪说:“确实是因为我脚滑所以才掉下的。”佘成川顶多问了他几个问题。
他害怕那个人,所以才掉了下去的。
但……对于一个刚见面的老师,没有人可以理解这种恐惧感。
他为什么害怕他。
那种似乎被植入心底的恐惧到底是怎么来的。
祁鱼看着岑溪垂下去的眸子,听着他心底的害怕和疑惑,心底的怒意逐渐散去:“别想了,先回去吧。”
佘成川下午放学的时候才回到学校,岑溪背着书包,被他挡在门口:“岑溪?”
祁鱼冷着脸走过去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祁鱼同学是吧?”佘成川说,“你别误会,我就是想跟岑溪同学道个歉。”他笑着看向岑溪,“我没有想到你会那么怕我,也是老师不对,你长得特别像老师之前认识的人,将你认成他了,岑溪同学,你会原谅老师的对吧。”
眼前的人明明是笑着的,岑溪却觉得他的笑不达眼底,只是迷惑猎物的表象,掩盖自己恶意的表象。
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佘成川脸上的笑凝固了一下,“看来岑同学还是没有原谅我。”
祁鱼向前一步,将岑溪拉在自己身后,声音异常冷:“你说完了没有?让开。”
佘成川笑了一下,侧身让一条路:“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岑溪被祁鱼拉着出去几步,他回头看见佘成川站在阴影里,不远不近的看着他们。
他依旧保持着微笑的模样,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自言自语地说:“祁玉啊,都成了寻常的学生了,这个脾气还是没有改呢。”
“他”岑溪皱眉。
祁鱼低头:“他怎么了?”
岑溪说:“他好像也认识你。”
祁鱼:“为什么这么说?”
“我就觉他是认识你的。”岑溪也不知道自己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祁鱼说:“别想了。”
“岑溪!”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祁鱼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宋大少爷换了鞋,换了衣服嘚瑟的从身后跑出来:“你们怎么还没有回家?”
“宋乏,”祁鱼说,“你是不是有病?”
宋乏说:“祁鱼你这样就没有意思了。我好歹帮你看了一晚上的书包。”
“谢谢你,宋乏,”岑溪有点抱歉地说,“都是因为我,你昨天才在破庙里呆了一天。”
宋乏这个人非常别扭,别人正正经经道歉的时候,他会先不好意识,他快速说:“没事,没事。你吃饭了吗岑溪?要不要我请你吃点东西压压惊。”
岑溪:“就不用了吧。”
但是宋大少爷又一次的向人证明了自己死缠烂打的能力。
岑溪再次回神的时候,已经和祁鱼坐在隔壁的网红了。
宋乏财大气粗地说:“随便点啊,岑溪,别给我客气。”他又看向祁鱼,“你也是,冰块脸,请你吃饭还拉着脸。”
岑溪笑了一下,三个人点完了菜,宋乏又自告奋勇的去点喝的。
因为是网红店,店里的人比较多,像他们这种学生也是不少的。
岑溪知道祁鱼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刚想安慰几句,然后他就听到身后的几个男生道:“刚才哪个是不是宋乏。”
“对对,就是他。”
“他怎么了?”
“你们不知道吗?他妈妈几年前找小三,和小三一起去海里冲浪的时候,掉到海里淹死了。”
“我靠这么劲爆,大海估计是忍不了了吧,哈哈哈。”
岑溪皱眉,看着那些男生和他们同样地年纪,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拿着别人已经过世的妈妈取乐。
“说不定啊,他也是他妈妈和奸夫生的孩子。”他们肆无忌惮的嘲笑着别人,“他爸爸头上有一片青青——”
话还没有说完,一杯水泼了过去。
一个男生先是叫了一声,看向祁鱼恼怒道:“你谁啊,有病是吧。”
祁鱼淡定的将水杯放在桌子上,声音冷冽:“嘴脏了就洗洗,别带出门恶心别人。”
“关你什么事?”被泼水的男生拿着杯子站起来要打人,又被同行的男生抓住,“他是学校里那个祁鱼,咱们打不过他。”
那个男生一愣:“祁鱼?”
宋乏这时候也走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隔壁男生脸色瞬间不好了,一个祁鱼他们打不过,加上宋乏就更打不过了。
几个人连饭都没有吃,就快速地离开了,宋乏就算再反应迟钝,也差不多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脸上的笑沉了下来。
这模样,岑溪觉得和平时的宋乏差距很大。
“他们是不是又说我母亲的事了?”宋乏低声问。
“宋乏”岑溪不知道怎么安慰。
宋乏将饮料放在桌子上,想要强颜欢笑,但最终没笑出来:我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这么多年,周边人总是拿他母亲说事。但是只有他清楚,他母亲那天只是和实验员去大海里采样。
当时他还小,只记得妈妈穿个一件寻常的衣服出门,给他说了一句,宝贝在家里要乖哦,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实验员和她的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流言就开始起来了。
富家太太,亿万家财,没有人相信她和一个年轻的男人出海只是为了做个实验。
宋家人找人做了尸检,才发现两个人都是因为中毒而死,是带有剧毒的章鱼的毒。
之后,宋家把死亡报告在报纸上刊登解释了很多次,却还是止不住流言传播的速度。
他们只是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他们只在乎瓜吃的香不香,没有人在乎真相。
岑溪认真的听着宋乏就讲着,他没有想到平时总是这么开心的人,小时候竟然经历这些。
不过,宋乏调节自己情绪很快,讲过去就过去了,他抬手,将菜推到岑溪面前:“吃呀,怎么不吃了?我真的没事。”
岑溪小心地看向宋乏,却见宋乏转身,头一次用认真的不那么欠扁的语气和祁鱼说话:“谢谢。”
祁鱼看了他一眼:“下次你再请客。”
宋乏很大方的说:“行,没问题,但是,虽然这次你帮了我,”他看了岑溪一眼,“我是不会拱手让人的。”
祁鱼冷哼一声:“你可以试试。”
岑溪:“???”
他们在说什么?
岑溪有点听不懂他们的哑谜,但还是很开心,因为他很明显的看出来两个人的关系又缓和了一步。
*
晚上,岑溪又回到了深海里,躺在珊瑚虫床上的时候,系统出声了。
【剧情完整都+1,宋乏的母亲去世是因为被蓝环章鱼咬中所以中毒身亡】
【恭喜1099,解开了两位主角的虐恋情深的原因。您的任务进度,已经达到70%,奖励积分2000分,积分余额10900】
岑溪:“???”
什么原因?
他怎么不知道?
【您的抽奖机会还有一次没有使用,是否现在使用?】
岑溪闲着也是闲的,干脆就把这次的抽奖抽掉。
他看着眼前的数据开始快速地轮算,接着一只冒着蓝光的卡片出现在面前。
【名称:真心话】
【使用次数一次】
【技能介绍:无论什么情况下,被使用者都会说出真话】
岑溪看着面前的技能卡,一脸疑惑:“这个有什么用。”
消失了一整天的系统道:“可以用在别人身山。”
岑溪听到之后,欢快地说:“系统先生,你回来了?你消失一天去哪里了?”
系统:“被禁言了。”
岑溪懵逼:“你们还会禁言?为什么禁言。”
系统想起昨天,岑溪掉下山崖的时候,他擅自将岑溪的伤害减轻了一半,被主系统发现之后,小惩大诫,禁言了一天。
但他并不想告诉岑溪:“违规。这张【真心话】技能卡你准备怎么用?”
岑溪被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是啊,真心话卡应该怎么用?
他触手放在额头上,苦思冥想半天,倏然惊喜道:“啊,我想到了!”
系统:“什么?”
岑溪:“保密,明天你就知道了,系统先生。”
明天如果成功,他的任务就要完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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