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兰攸揣着修炼秘籍回家,塞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第二天便忘记了此事。

    郁双知道了兰攸父母的事,也不是很惊讶,他和兰攸贴贴,粘人得很:“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爸妈?”

    兰攸哼道:“谁是你爸妈了?我们又没有在谈恋爱。”

    郁双一副被伤到的表情,他语气哀怨:“可是帮你的那回,是我第一次,我把贞操都给你了,你竟然不想对我负责吗?”

    兰攸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嘴一撇:“我也是第一回啊,算扯平了好吧……”

    “那我可以追求你吗?”郁双转变话题,“谈恋爱了就可以见家长了是不是?”

    兰攸故意反驳:“不行。”

    “真的不行?”

    “不行!”

    “好吧。”郁双笑,没有继续纠结下去,他将兰攸压到床上,空气安静地能听见两人砰砰的心跳声。郁双的指腹在兰攸的肚子上打着转,“不行的话,我只好把你锁在床上,日夜都将你这儿灌满,让你起不了身,走不了路,挺着涨大的肚子,寸步难行,直到你松口为止。”

    兰攸再次被他变态到了,他瞪圆了眼,“你这是强买强卖!”

    郁双满不在乎:“那又如何。”.

    图一时口舌之快的后果就是兰攸赌气出走了,他给郁双留了张纸条,上面画着张牙舞爪的小人,表示他要去找别的男人,最好温柔体贴,绝不像郁双这样惯会威胁别人。

    郁双一看,眼前一黑,头隐隐作痛,开始后悔自己昨天何必嘴贱,看,把老婆给气跑了。

    他惆怅地去上班,刚刷完卡就被降星拦住,降星上下将他打量了个遍:“组长,你做了什么,咋惹我弟弟生气了?”

    昨夜兰攸突然询问他的住址,他便觉得大事不妙,拉着父母分析一通。理论经验丰富的灵椿大胆推测,看来不是炮友,是相好,然后这俩闹矛盾了。

    兰攸整日住郁双家里,手里又没通讯工具,连个简单的开门魔法咒都不会,估计在魔法造诣上菜的可怜。社交圈狭窄到只有郁双一人,实力也不行,若是两人真闹矛盾了,兰攸打架都打不过!

    想到这里,降星再也坐不住了,怒气冲冲地找到郁双,劈头盖脸一阵讯问。

    郁双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的表情不似作伪,降星犹疑,难不成他推测错了,他弟弟的相好不是组长?

    “你没和我弟弟谈恋爱?”

    “没有。”意识到了降星在讲什么,他的恶趣味上来,唉声叹气:“我只是他的一个床伴罢了。”

    降星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有什么问题吗?不谈恋爱也好,免得我那么单纯的弟弟受到情伤。组长,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是不是惹我弟弟生气了。啊,难不成是他对你已经腻味了?”

    郁双:“……”

    失策,不该和这些三观歪到天边去的恶魔们卖惨。

    “我们感情好得很。”他没好气地说.

    兰攸在亲哥家里的日子过得很愉快,除了他又要面对一个必须面对的问题,他的变身时效要到了,急需找个男人来补充能量。

    电视里的狗血剧都不香了,兰攸整日蔫蔫的,灵椿当即拍板,给他搜罗了十八个美男。兰攸打开房门差点被吓到,他捧着小心脏,“妈妈,这是在做什么?”

    灵椿说:“给你挑选的补品。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所以多挑了些。”

    母亲的爱太过沉重,兰攸硬着头皮挑挑拣拣,这个没有郁双帅,那个没有郁双白,这个胸肌没有郁双大,那个肩没有郁双宽,看起来腰也不太好……

    猛然意识到自己在潜意识中将郁双当作了参照物,兰攸更蔫了,十八个美男一个也没看好,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系统幸灾乐祸:“你又沦陷了。”

    “啧啧啧。”它摇头叹道,“认命吧。”

    灵椿和深渊不能在人类世界待太长时间,对兰攸的问题灵椿也没有太过担心,找个男人睡一觉而已,要是那男人不愿意,把他绑了霸王硬上弓就是。

    交代完降星要时刻注意兰攸的需求后,灵椿便与深渊离开了。

    体内没有能量,兰攸的魅魔特征都收不回去,除却有些精神不振以及出不了门,对他的生活似乎也没太大的影响。

    这天他在屋里困倦地睡觉,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敲窗,他翻了个身,拉开窗帘,果然见到外面有人。养父飘在半空中,指节有规律地扣着窗,他从兰攸打开的窗户中飘了进来,看着他的模样可怜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他摸着兰攸的小角,“为什么换了个地方住,不住你相好那了?是闹别扭,还是有新欢了?”

    兰攸委屈巴巴:“他威胁我,还不来哄我。”

    养父失笑:“那我带你去找他,给你撑场子。”

    兰攸摇头:“我才不要在他一棵树上吊死,我要去找别的男人。”

    “别的男人?”养父轻轻咬着这几个字,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你要找谁?”

    兰攸依赖地靠在养父的怀中,这里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许是以前躺习惯了的缘故。他没有察觉到养父周边弥漫的杀气,摇头晃脑,“暂时没想好。”

    养父待了会就离开了,没多久外面的门铃响起,兰攸刚躺下要睡,听到声音暴躁地去开门。

    回来的不是降星,也不是其他突然造访的客人,郁双双手背后,和他打招呼:“下午好。”

    兰攸面无表情地就要转身关门。

    郁双伸脚抵住,腾出一只手来拿下兰攸头上的兜帽,果不其然,上面挺立着两只小角。

    兰攸愤然,把帽子戴上,可是背后的尾巴遮掩不了,欢脱地从裤子中冒出来,兴奋地左右摇摆。

    “它好像很高兴。”郁双忍着笑意,“尾巴对魅魔而言代表什么,是不是可以反应主人的心情?”

    这些学校里的课程都教导过,郁双偏偏明知故问。

    兰攸转头瞪了他一眼。

    郁双笑,将背后藏着的东西拿出来,是一束花以及4寸的小蛋糕。他言辞恳切:“经过几天的认真反省,我深切地察觉到了我的错误,我不该那样与你说话。这是我亲手做的蛋糕,给你赔罪,希望你会喜欢。”

    他装可怜:“我尝试了很多次呢,差点就把厨房给炸了。”

    兰攸忍不住要笑,硬生生地憋住了,没想到一直给自己安厨艺绝伦人设的郁双还有这天。

    发现兰攸的态度软化,郁双趁热打铁,手中的花束散发着浅淡的清香,他不由分说地将花束塞进兰攸的怀里,“所以,现在我可以开始追求你吗?”

    兰攸承认他的防线在被逐渐打破,郁双送的是他最喜欢的山茶花,许是误打误撞,毕竟他从未和别人说过他喜欢的品种。

    他轻轻地吻了郁双的唇角。

    郁双的心里美到冒泡,他搂着兰攸,“跟我回家去好不好?”

    *

    做完外出任务大半夜才到家的降星发现家里黑灯瞎火的一片,顿觉不妙,兰攸每晚都会亮着灯等他的。

    他掏出手机,却发现下午郁双发来的消息,告知他兰攸被他带走了。

    降星:“……”

    组长这人怎么趁着他不在家偷家啊!

    兰攸和组长之间闹了什么矛盾他还没搞清楚呢。

    降星立即和灵椿说了此事,灵椿还未说什么,深渊表示很不满:“臭小子,你大半夜的联系什么,不知道这会属于夫妻和谐的夜生活吗?”

    灵椿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洋洋的:“儿子,你单身,你不懂,不用操心你弟的事了,听妈的话。”

    降星怒而挂了电话。

    可恶,他就不该半夜打电话!.

    与此同时,郁双家中。

    时间已过了零点,兰攸吃饱喝足又蜷成一团睡了。

    他的小脸睡得红扑扑的,眼尾也泛着红意,睫毛上挂着一滴泪珠,这是不久前哭的。小魅魔虽在身体上与郁双十分契合,但仍旧非常娇气,磨磨蹭蹭许久才允许放进去一点,哪里不顺着他的心意,就哭给你看。

    郁双对此却甘之如饴,他养出的魅魔,能不知道他的秉性?

    兰攸往郁双怀里滚了滚。

    郁双将他搂住,抽出纸巾擦掉他眼睫上的泪珠,终于关了灯,沉沉入睡。

    昨晚记忆的后半部分兰攸其实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两人从白天搞到晚上,他中途困得睡过去两次,郁双仍旧乐此不疲。

    早上醒来,郁双还没走,靠在床头,手里翻着本看着像小人书的东西。兰攸眨了眨眼,脑子白光一闪,突然想起来他在床头柜里藏了什么。

    他连忙起身,想从郁双的手中夺过那本小人书。

    郁双灵活地闪开,将东西高高举起,戏谑道:“你平时都在背着我偷偷学习吗?里面的内容还挺丰富的,下次我们要不要按照上面的试试?”

    他对着某几页高难度内容挨个点评,“我以前听老师讲魅魔的身体都很柔软,这些动作对你来说应该都不难吧。”

    兰攸:“……”

    他好想回到过去,把这本《魅魔修炼手册》烧掉,守住了养父的名声,守不住自己的节操啊!

    第62章

    逗弄兰攸已成了郁双的每日乐趣之一。

    他看着满面羞红的小魅魔,心情大好,笑着亲吻了小魅魔的额头,收拾收拾上班去了。

    同事们都很好奇郁双今天满面春风的原因,郁双笑而不答,唯一知道内情的降星非常不爽,之前还是床伴呢,现在看这高兴的模样,应该是成功上位了。

    深渊很好奇小儿子未来的伴侣,向着降星打听,降星提议不如直接上门拜访,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虽然听起来不太礼貌,但恶魔们并不会在意这些。

    深渊深以为然,可惜三番五次都没堵到人,频率频繁到兰攸都疑惑了,“爸爸,又来喝茶?”

    “嗯,来看看你。”深渊面不改色地扯谎。

    总是见不到郁双也不行,降星又提议干脆去单位看吧,深渊想也不想否决了,两人的事还没定下,他着急去见人,好像显得他很迫不及待似的。

    降星说:“不光明正大看,偷偷看就是了。”

    他在郁双手下当了不短时间的组员,对郁双的行踪了如指掌,挨个透露给深渊。但奇怪的是,深渊依旧没堵到人。

    降星:“爸,你不行啊。”

    深渊怒:“是这小子总神出鬼没的,一晃眼人影就没了。人类世界怎么会有这么牛逼的超能力者?”

    降星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爸,组长他不一定是人类。”

    深渊:“啥?不是人类?”

    降星:“他老早就知道我是恶魔。我与弟弟的初次见面,也是他一手安排的。而我当初混成他的组员,也是因为有人和我说,接近他会得到弟弟的下落。”

    深渊真是奇怪了,由于他的沉睡,为了避免他人对小儿子不利,所以对外只是宣称失踪,连降星都不知道弟弟被别人抚养的事。为何会有人能确定郁双与小儿子有关,而且两人还真的扯上关系了。

    难不成郁双和尤利斯那边有关系?

    一联想深渊便愁了,和人类睡了也便睡了,如果郁双是天使的话,那可就不好办了。

    他和尤利斯虽私交不错,但也托尤利斯的福,他真的对天使产生不出好感来.

    深渊好久都没再找兰攸喝茶,兰攸才迟迟地意会到郁双的目的,晚上他和郁双说:“我爸爸好像想见你。”

    郁双随口问道:“哪个爸爸?”

    兰攸刚准备回答,隐隐觉得郁双的问法不对,他眯起双眼:“你知道我有两个爸爸?”

    郁双卡壳一瞬,大脑飞速运转,在五秒之内想出了应对之策:“你之前不是说才找回亲生父母吗?忘了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拿过你爸爸来威胁我,我猜想应该是你的养父,所以才有此一问。”

    兰攸勉强信了。

    “是我亲生父亲啦,他每次来你都不在,也是巧了。”

    郁双:“不巧,我故意的。”

    兰攸:“?”

    郁双解释:“我还没做好见家长的准备。”

    兰攸睨他一眼,之前粘着他说要见爸妈的是谁啊,善变的男人!

    然而郁双垂眸,问:“我们现在算是在交往吗?”

    兰攸别扭回道:“算是吧。”

    郁双又问:“那你有没有一种非我不可的想法?”

    兰攸想了想,他说不清,但若是把郁双换作别人,他好像也接受不了。

    于是他回:“也算是吧。”

    郁双微笑:“你有这样的想法就好,我怕你爸爸对我不满意,在你耳边一说,你就把我给踹了。”

    兰攸:“……”

    行吧。

    兰攸知道了父亲的心思,便思量着要不要找个时间让父母和郁双见见,但不等他敲定,深渊却开始忙了起来。

    恶魔内部其实并不和平,因为不满深渊的消极怠政,和其他种族维持和平共处的局面,所以针对深渊的刺杀有很多。

    他沉睡时有其他一些高层镇压着,他醒了这种情况没有改善,反而愈演愈烈。生怕会牵连到自己柔弱无助的妻儿,深渊不得不为此忙碌。

    意外得知深渊对妻子印象的高层们:……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的妻子并不是你心中的小白花,而是一朵可以单挑四方的霸王花。

    但他们不会说,说了深渊也不会信,深渊的老婆还会卖惨,嘤嘤嘤地哭诉他们欺负她。

    算了,和深渊这个恋爱脑计较这件事会折寿。

    日子一天天过着,等到深渊完全解决恶魔世界的事情,距离他最后一次见兰攸已经过了半年之久。

    兰攸舒舒服服地在郁双家里躺了半年,吃饭有人喂,出门有人陪,过得实属神仙日子。

    开始时他还觉得有些罪恶,但知道以前养父也是这般对他的时候,他便完全躺平了。

    没办法,他从小就是这么被宠过来的,让他独立自主地生活是会被饿死的。

    养父仍旧时不时地来找他聊天,频率不定,三五天一次。

    养父时常刷脸,导致半年一过,兰攸都快忘了他还有位亲爹。

    生活太过自在,唯一让兰攸感到不顺心的是,他从郁双那吸收到的能量越来越少了。

    如果说一开始做一次能维持他十天的变身能量,如今只剩下五六天,明明他们之间的频率比起以前还要高了些。

    兰攸大惊失色:“这说明什么,难道郁双的活性在迅速降低吗,天,他才三十不到。”

    系统佩服他的想象力,但不影响它看热闹:“天!那你以后的性.福生活岂不是越来越少了。”

    兰攸:……过分了哈。

    受兰攸本人离奇猜想的影响,兰攸看郁双的眼神愈发不对劲起来,搞得郁双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兰攸看他的目光带着丝丝怜悯。

    左右追问之下,得到答案的郁双不由脸黑。

    他心里知道缘由何在,他频繁地使用原身出现在人类世界,消耗太大,身体各个方面或多或少都会受到一些影响。

    然而男人的能力不能受到质疑,尽管兰攸再三强调他不会嫌弃他,郁双还是身体力行,用实际行动狠狠地堵住了兰攸的嘴。

    第二天醒来后兰攸啧啧称奇:“这次的能量又变多了,好神奇。”.

    两人没羞没臊地过着二人世界,面对父母的到来猝不及防。

    郁双这天休假,但起早买菜去了,并不在家。兰攸打着哈欠去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女子愣了几秒,才从记忆中扒拉出对方的身份,笑道:“妈妈。”

    灵椿乐呵呵地应了,迈进屋里:“没打扰到你们吧。你爸爸本来说要和我一起来的,但他突然有点事情要忙,估计要迟一会才能到。”

    不同于之前深渊急着要考察郁双,这次灵椿是经过深思熟虑来的,二人经历了半年依然在一起,想来是处出感情了。

    “没有。”兰攸去倒水,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便发消息给郁双顺便带点水果回来。

    郁双没太在意,回了句好。

    按着兰攸的口味各种挑了一样,左手拎菜,右手提着水果,回到家发现沙发上坐着的灵椿,郁双有点懵。

    兰攸给他介绍:“这是我妈。”

    灵椿的身份郁双是知道的,心想还好来的不是深渊,表面上毫无异样和灵椿打招呼。

    灵椿对外是单挑四方的霸王花,实际上她是位很好相处的女性。深渊不在,三人之间的气氛很和谐。灵椿见到郁双的第一面就觉得自家儿子的眼光真好,瞧瞧这小伙子,长得多俊。

    尝过郁双的厨艺之后,灵椿更是赞不绝口。

    曾经兰攸还因郁双高超厨艺不再的事情暗暗嘲笑过他,后来才知是自己天真了。所谓的做蛋糕差点把厨房炸掉完全是郁双装可怜的新手段,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的兰攸气得有两天不想和郁双说话。

    灵椿没有在郁双家里久待,午饭后便走了,郁双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兰攸奇怪:“你很紧张?”

    郁双淡定回道:“见家长能不紧张?”

    好像无从反驳,兰攸将疑虑抛之脑后,最近新出了部豪门狗血剧,他美滋滋地追剧去了。

    但是到了晚上,晚饭之前,有不速之客造访。

    深渊按门铃,通过门口的监控显示器和兰攸对话:“我给你发了消息,你没回。在家吗?吃饭没有,要不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吃个饭?”

    兰攸开门:“还没,刚做好,正打算吃呢。爸爸,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说有事情要忙吗?”

    深渊一边进门一边说:“忙完了,本该下午来见你的,和你妈妈逛了会街,一不小心时间花的有点久。”

    见厨房亮着灯,客厅没有其他人,深渊又问:“小郁呢,在厨房?要不让他歇下来别弄了,我们出去吃。”

    兰攸觉得出去吃好像也行,还没有应“好”,郁双端着砂锅从厨房出来,看见客厅里站着的深渊差点松了手砸到脚。

    深渊看着眼前围着围裙的男人,嘀咕:“咋那么脸熟呢,难不成我见过,不可能啊,降星也没给我照片看。”

    深渊苦思冥想,好不容易将郁双的脸与记忆中的面容对上号。

    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尤利斯,是你?”

    郁双没有说话,有点默认的意思。

    深渊见状,出奇地愤怒了:“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第63章

    深渊来前已做过心理建设,但他万万没想到郁双会是尤利斯。

    他的崽才十八岁啊!尤利斯老混球少说也活了几百年,怎下得去手的!

    深渊抓狂,灵椿若有所思,郁双一脸淡然,唯有兰攸处在状况外,懵逼问道:“尤利斯是谁?”

    系统淡定喝茶:“好像是你养父的名字。”

    兰攸:“!!!”

    他震惊了,怪不得每次提起养父郁双的态度都很奇怪,还有那天晚上头发的变色情况,搞半天原来他就是本人!

    “好变态啊。”兰攸感慨。

    但很快他就良好地接受了事实,似乎对郁双的脑回路已有所适应。

    然而深渊就没有像他这么好的心态了,他差点与郁双打起来,还是灵椿保持理智拉住了他。这可是人类世界,不是能让他们随意打架的地方。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落到兰攸的身上。

    兰攸还未反应过来,情况突变,郁双拎起他的后脖颈,像拎只猫儿一样,他的四只爪子胡乱扑腾,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变回了原形。

    眼前白光一闪,光芒刺得他闭起了眼睛,等再睁开眼来,深渊与灵椿的身影不见了,周围的景象也换了副模样。

    几只白白软软的团子围着他,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这是谁?为什么他的颜色和我们不一样,是恶魔吗?”

    “他是战神大人带回来的呢,我在书上见过,像是魅魔的品种。”

    “魅魔?难怪他长得那么可爱。”

    “战神大人好久才回来一次,他是大人生的孩子吗?是不是为了让大天使们给他祈福?”

    “……战神大人是男性,不会生孩子,也许是收养的孩子吧。”

    “天使怎么会收养魅魔做孩子?我听说魅魔天性放荡,在情.事上极具天赋,或许是战神大人的情人。”

    “不可能!大人圣洁,不容侵犯,怎会去找情人?而且这只魅魔也太小了吧,看样子才刚刚成年而已。”

    “……”

    兰攸有点无语地坐起来,惹得团子们一阵惊呼:“他醒了!他醒了!”

    团子们自来熟地和他打招呼,问他的身份。

    “好了,大家都别闹了,你们该去上课了。”兰攸的脑瓜子被吵得嗡嗡头痛时,一道悦耳的声音拯救了他,将团子们都撵走了。

    团子们看见来人,兴奋地继续嚷嚷:“战神大人好!”随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兰攸坐在羽毛铺就的软床上,可以瞧见他的附近有一片花海,两根粗壮的树干上各绑着一根绳子,中间悬挂着一张吊床。

    “喜欢这里吗?我按照你小时候住的地方打造的。”

    一只魅魔在天使的地盘长大太过显眼,兰攸成年前一直在其他的地方生活,这是他第一次踏足天使的领地。

    兰攸如愿瞧见了养父马赛克背后的真面目,浅色的眼眸,银色的眉睫,挺直的鼻梁,以及微微弯翘的薄唇。

    与郁双的样子像又不像,在本人的基础上多添了一分神性。

    郁双目不转睛地瞧着兰攸。

    面上看似正常,实则内心忐忑。

    兰攸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叫爹,意识到养父的实际身份后偏过头去,这家伙不仅骗了他这么久,而且还绑架他!

    他可不是自愿来这儿的。

    郁双见他回避,不由凑近,话语抵在舌尖,极轻声地道:“不喜欢吗?”

    听见郁双声音中的落寞,兰攸又有些心软。

    谁知下一秒郁双托起他的下巴,淡笑:“没关系,不喜欢这儿的话,爸爸会让你喜欢上的。”

    兰攸闻言炸毛,尾巴激动地甩起,一下拍到郁双的脸上。

    以前那种单纯的养父子关系也就罢了,现在两人都睡过了还这样称呼,未免太恶趣味了!

    ***

    天使国度的居民都知道他们的战神大人带回了一只魅魔。

    恶魔与天使的磁场相斥,不能在天使的领地久待,因此纵然有郁双的神力做保护,兰攸还是维持着原形虚弱了一段时间,直到一个月后才渐渐好转。

    而在这段时间内,天使们也都知道了兰攸的身份,不是战神大人的养子,也不是情人,而是爱人。

    尽管正在和郁双闹脾气的兰攸不承认这件事,对郁双也没了曾经对待养父的尊重感,他用屁股对着郁双,“想得美,你只是我挑中的猎物而已!”

    郁双顺手就在他圆润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声音不大,却让兰攸悄悄红了脸。

    他捂着屁股挪了个安全的位置,郁双把他捞回:“怎么还害羞了,更多的事也不是没做过。”

    兰攸忧伤地被郁双箍在怀里,在人类世界他打不过身为猎魔人的郁双,如今在郁双的地盘,更是任人宰割了。

    他底气不足地威胁道:“你再欺负我,我就告诉我爸爸把我接走。”

    也不知深渊能不能揍得过郁双,但万一两人打起来斗得两败俱伤,心疼的还是他,所以他也不好说出“让我爸打你”这样的话来。

    兰攸和父母是在一个月前联系上的,深渊对郁双一言不发就掳走他儿子的行为十分不齿,若不是灵椿拉着,怕是要和郁双大战三百回合。灵椿对此倒是看得开,魅魔嘛,天生没有那么多礼义廉耻,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喜欢就足够了。

    再说郁双与兰攸只是名义上的养父子,实际连道正规手续都没办过。

    得知儿子在郁双那儿一切都好,也没有被强迫发生性关系,她也便觉得没什么了。

    面对兰攸威力甚小的威胁,郁双一笑:“这是你第九十八次说这句话了,你是真的想走吗?不想待在我身边?”

    兰攸:“……”

    没想到郁双都记得这么清楚,兰攸气得踹他一脚,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他这次要真的离开!.

    白天兰攸背着郁双认真地准备着逃跑计划,他以为郁双没有发觉,谁知晚上就被按在床上爆炒一通,眼睁睁地看着外面的天色亮了暗,暗了亮。

    他手软脚软,嗓子都快叫失声了,郁双悠哉地坐在床边,唇角含笑,态度悠闲,却是问道:“现在还有力气逃跑吗?”

    是魅魔也吃不消这么做,兰攸疯狂摇头,抓着郁双的臂膀,阻止他进行下一步动作。

    “不行了,再继续就要死了。”

    郁双失笑,手里把玩着兰攸的尾巴,“那叫声好听的给我听听。”

    兰攸神志不清:“爸爸……?”

    郁双一噎,笑骂:“叫老公,小傻子。”

    *

    兰攸为了保住自己的屁股,不得不顺着郁双的心意喊了一夜的老公,把郁双喊得心里美到冒泡,才得以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睡前的记忆太过淫.乱,以至于兰攸醒来后失神了两秒,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问系统:“我在哪?”

    系统说:“回家了。”

    兰攸正想问哪个家,翻身一看,是正常的短发郁双,直勾勾地盯着他。

    床头的灯光柔和,但兰攸仍不免觉得这样的场景瘆人,他拿过抱枕堵在二人中间,郁双伸手压下,道:“我做梦了。”

    兰攸不明所以,做梦就做梦呗,还与他报备做什么。

    郁双薄唇轻启:“梦见我们在做.爱。”

    兰攸被口水呛到,猛烈地咳嗽起来。

    好家伙,性冷淡郁双还会做春梦?还是他俩的春梦,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郁双给他拍背,随后起身倒了杯水过来,“你在梦里还会叫我老公,真好听。”郁双端着水杯在兰攸这边的床沿处蹲下,“不过我觉得那不像梦,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你能不能再叫两声给我听听。”

    兰攸没忍住,不小心打翻了他手中的水杯,还好水温不烫,湿淋淋地浇了郁双一身。

    兰攸趴在床边咳嗽不停,脸都憋红了,他在脑中问系统:“郁双这是真做梦了,还是有小世界的记忆?”

    系统想了想:“应该是小世界的记忆残留吧。你穿越的时候他会处于深度睡眠,不会做梦。这是好事,说明他在逐渐恢复。”

    兰攸大惊失色:“难道以后完全恢复的郁双也会有小世界的记忆吗?”

    系统:“是啊。”

    兰攸恍恍惚惚,拥有了小世界记忆的郁双还会是那个性冷淡郁双吗,这两者很割裂欸!

    系统疑惑不解:“其实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到现在都认为他是性冷淡。能写出这么多本小黄文,他明显是闷骚啊。”

    郁双顶着湿淋淋的头发与衣服又去倒了杯水过来,兰攸这次顺利接过喝下了,躺床上发呆:“啊,是这样吗?”

    他看着拿着新睡衣去洗澡的郁双的背影,挠头。

    写与他的小黄文又对他本人无动于衷,郁双到底是对他有兴趣还是没兴趣。

    虽然从初中起就追求者不断,但感情经验完全为零的兰攸想半天也没有想明白,索性不想了。

    还是等郁双清醒后提离婚吧。

    总僵持着也不是个事。

    白白耽误两人的美好年华。

    兰攸卷着被子,呼唤着系统有没有新世界了,赶紧穿完让郁双恢复正常他好办事。

    系统搜索着新世界,让他稍等。

    兰攸闭眼,困意袭来。他不知道的是,利落地冲完澡的郁双爬上床,伸手关了他这边的床头灯,而后纠结半晌,轻轻地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

    系统无意间瞧见了,点击光屏的手不小心抖了一下。

    它心事重重地拉着兰攸进入新世界,仍旧忘却不了方才无意一瞥,郁双在黑暗中瞧着兰攸的眼神。

    它不懂人类的情感,却下意识地觉得,郁双这小子,失忆该不会是装的吧?

    第64章

    郁双留洋的第四年,收到了朋友寄来的书信,得知了朋友即将结婚的消息。

    婚期定在两个月后,郁双买了临近的机票回国,国内的其他朋友们为他接风洗尘,约在了平京城内最大的一家娱乐场所。

    五颜六色的灯光迷了眼睛,朋友之一摇晃着杯子里的香槟,与郁双抱怨。

    景阳那小子不知搭错了哪根筋,被一个男人勾走了魂,执意要与他结婚不说,那男人都已经三十,而且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不过身段确实不错,若不是见过他,我竟不晓原来男人也能将旗袍穿得那么妖娆。”

    朋友的三言两语,成功地让郁双脑中勾勒出狐狸精的形象,然而不久后景阳带着他的未婚夫姗姗来迟,郁双见了狐狸精的模样,咽下口中含着的酒,喉结上下滚动,莫名觉得周身有些燥热。

    唯一陌生的面孔穿着一身素白旗袍,眉目低垂,盘起的头发插着一朵簪花。他的唇上仿若点了嫣红的口脂,光滑的脖颈没入衣领,喉结处用纱巾系了朵绢花。

    郁双的目光向下,旗袍的裙摆抵到小腿,露出纤细的脚踝,美丽白皙,脆弱易折。

    许是感知到了郁双视线中的直白火热,对方略显不自在地后退两步,软着声音,向各位道了声“好”。

    在座年纪最长的二十八岁,却丝毫觉不出对方实际比他们年长,虽然不解景阳执意要与男人结婚的决心,但一时也说不出刁难的话来,默默喝酒,试图掩盖屋内有些尴尬的气氛。

    景阳心大,拉着人在身边坐下,恰好与郁双挨着,两人的手无意间碰到一起,又如触电般飞快地收回。

    郁双揉捏着指尖,回忆着肌肤相触的触感,忍不住偏了偏头,轻易地就发现了身边人淡定面具下的坐立不安。

    他递过一杯度数很低的红酒。

    景阳热烈地和别人谈话,没有发觉他的好友正与他的未婚夫在悄悄交流,微凉的酒杯贴上男人的指尖,郁双轻轻一笑:“喝酒吗?喝一点,或许能舒缓紧张。”

    ***

    落在郁双眼中的坐立不安,其实是兰攸在与系统据理力争:“为什么别人都是西装,只有我是旗袍?!”

    系统嗦了口西瓜汁:“因为你是女装大佬。”

    这个世界的兰攸,空有美貌,不学无术,名副其实的草包一个,即使已经三十岁,也是只能依附他人生存的菟丝花。

    他原本出生富商家庭,但十二岁时家庭突生变故,父母遭遇海难而死,他不得已去投奔居住在另一座城市的姐姐姐夫。

    姐姐一家待他很好,堪称溺爱。可惜不久后姐夫染上恶疾,不治身亡,姐姐另嫁他人,却因长期遭夫家打骂,抑郁而终,只留下了刚出生的女儿。

    夫家嫌弃出生的是位女婴,将其丢弃,很快娶了续弦,二十二岁的兰攸无处可去,只好带着襁褓中的外甥女,开始了长达八年的漂泊生涯。

    直到三十岁这年,他遇到了真心想与他结婚的赵景阳。

    叩问内心,兰攸并没有多喜欢景阳,景阳小他七岁,行事思想都略带天真。兰攸不适合与这种人在一起生活,如若必须有个伴侣,兰攸希望对方可以更成熟稳重一些,照顾到他生活的方方面面。

    但是景阳的父亲是平京城数一数二的富豪慈善家,其名下的资产不计其数,与景阳结婚,至少可以吃喝不愁,不用再漂泊不定。

    所以兰攸稍加思索,便答应了景阳的求婚。

    “显然的是,这桩婚绝对不可能结成。”系统下了论调,“你老公正跃跃欲试,打算撬了好兄弟的墙角。”

    “……”

    杯身传来的凉意刺激兰攸回神,郁双不由分说将酒杯塞进他的手中,旁人见了起哄:“郁二,你别欺负人啊。”

    他们与兰攸不熟,也不知道该称呼兰攸什么,索性矛头都指向郁双身上。和别人聊天的景阳转过头,黏黏糊糊像只小狗一样凑到兰攸身边,靠着他的肩膀,“哥,发生什么了?是郁双哥强迫你喝酒了吗?”

    兰攸的身上很香,景阳不自觉地在他脖颈处蹭了蹭,其他人见了他这副模样,眼神交流尽是嫌弃,好歹也是见多识广的大少爷,怎会有这么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郁双哥。”景阳朝着郁双讨好地笑,“我哥他不能喝酒,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为难他了。”

    “瞧你这话说的。”郁双笑骂一声,收回了兰攸手中的酒。

    屋里的空气有些闷,兰攸又坐了一会,觉得喘不过气来,匆匆起身,要去洗手间。

    包厢的门打开又合上,勾人的香味从鼻尖飘走,郁双意兴阑珊。

    可以被议论的主人公不在,大家聊天的话题也多了起来,有人问景阳:“景阳,你真打算结婚啊,你爹能同意吗?”

    “管那老头同不同意,我去登记处领了证,他还能说什么不成?”

    “欸,你这就不对了,你爹外面那么多私生子,光是领回家的就有两个。万一你惹得你爹不高兴了把你逐出家门,家产一分一厘都拿不到,别人图什么和你在一起?”

    景阳底气不足:“当然是图喜欢啊。”

    其他人哄堂大笑:“景阳,你个傻子,你不会真以为没了赵家大少爷的身份,别人还会死心塌地的和你在一起吧。”

    景阳争论地脸红脖子粗,郁双被他们吵得头疼,放下喝了一半的酒,“我去个洗手间。”

    兰攸在洗手池洗脸,郁双撩开帘子,一眼就瞧见了洗手台前旗袍的背影。剪裁合体的布料顺着腰线蜿蜒向下,胸前虽是平的,却故意留下了一处空隙,露出洁白发亮的皮肤,诱人流连。镜子里的脸艳若桃李,水滴从下巴低落,郁双发现这张脸竟未施一点粉黛,也难怪景阳被他迷去了心智。

    确非一般的美貌。

    “听说你之前一直在四处飘零,靠什么生活的?”郁双本意就是出来透气,不急着上厕所,他在兰攸身边停下,突然出声,吓得兰攸像兔子一般蹿开。

    郁双好笑地看着他,将他逼至墙角,“这么怕我做什么?”

    “没有。”兰攸垂下眼眸,不去看他,多年寄人篱下的经历让他多了几分看人眼色的本事,今日来的富家少爷都不是好惹的主,眼前的这位更甚。

    他只想带着姐姐的女儿过上平稳的生活,无意再惹其他是非。

    “那你回答我的问题,以前靠什么生活?”开放的洗手池随时都会有人进来,郁双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从兜里摸出根烟,想要点上,看了看眼前的人,又塞回了烟盒中。

    男人有没有事业从脸上就能看出来,郁双估摸兰攸是没有工作的,或许连卖唱都不会,毕竟若他会唱,凭借这张脸早该火遍大江南北了。

    “是卖身吗?”郁双勾起唇角,恶劣地开着玩笑。

    “没有!”兰攸否认地很快,扬高的声音低下去,“随便做些零活而已。”

    他生命中算是遇到过许多贵人,也许也有长着一张好脸的缘故,不论大娘还是姑娘见了他都会多塞给他一些口粮。他曾经还遇到过一位说要送他留洋读书的好心商人,因为对方的妹妹看上了他,但他不喜欢女子,只能有些可惜地婉拒了对方。

    “景阳的朋友说,你还带了个拖油瓶,多大年纪了?”郁双又问。

    兰攸有点烦他这副打算问到底的架势,给他一种仿若被人扒了个底朝天的不适感,却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八岁。”

    “你自己的孩子?”

    “是。”

    小孩被父亲丢弃,又没了母亲,兰攸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的血脉在寒冷的冬天里活活冻死。他离了城镇,来到了一座山村,这儿有两位刚分娩完的母亲,靠着她们的一点母乳,兰攸勉强地将外甥女拉扯到了一岁。

    兰攸给外甥女取名叫兰芯,学话的时候,他教她喊舅舅,小姑娘脸憋得通红,却学了村里的娃喊父亲的语气,叫了他两声爸爸。

    兰攸纠正不过来,索性随她了,爸爸便爸爸吧。

    之后也不管兰芯还有没有幼时的记忆,兰攸都成了她的父亲。

    “亲生孩子?”郁双却是不信,他压低声音,带着促狭,“你自己生的吗?你看起来不太像能让女人怀孕的模样。”

    “……”

    兰攸涨红了脸,再也忍受不了郁双的调笑,他推了郁双一把,扭头要走,然而被郁双捏住了细细的腕骨,固定在原处动弹不得。

    “你与景阳结婚,是看中了他的家产吧,我没在你的眼睛中看出对他的喜欢。”郁双慢条斯理地说,“不如换个丈夫怎么样?考虑一下我。你要知道赵家的关系很乱,景阳他爹在外面的私生子数目能组成一个排,家里入了族谱的就有两个,万一他爹不同意你俩的婚事,赵家的家产你可一点都摸不到。”

    “而我就不同了,我在家中排行第二,上面只有一个大哥,没有其他兄弟姐妹,有自己的宅子,婚后无需和父母同住。你带着孩子住进来,佣人按照你的心意挑,岂不美哉?”

    兰攸眸目微闪,有些意动。

    只是景阳喜欢他,天真的少爷一眼便能看穿,眼前的男人却让人捉摸不透,无法辨明其话语中的真假。

    似是猜出了他的心中所想,郁双无所谓地笑笑:“你选择与景阳结婚,是图他的真心能给你一份保障。但你要份真心有何用?没有了家产,真心只会成为锁住你的累赘。”

    宛如恶魔的低语,一句句撞击着兰攸的耳膜,外面突然变得嘈杂起来,是景阳喝醉了酒,同伴们过来找他们两个。

    “考虑一下吧。”郁双凑近他,仿佛要吻住他,但在距离很近的时候停住了,“我也很喜欢你,你的美丽让我心醉。”

    他从口袋掏出一张房卡,插入兰攸旗袍胸前的空隙中,“这是我名下的酒店,考虑好了,到这间屋子里来找我。我等你到明天晚上十二点。”

    说完,他掀开帘子出去了,纷杂的人声被他带远,模糊能听到他的声音:“景阳的未婚夫?没见到啊,或许已经回包厢了吧。”

    第65章

    郁双走后,兰攸又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脸还残留着一层浅淡的红晕,他用带着凉意的手拍打着脸颊,试图让温度降下些许。

    系统啧啧感叹:“好刺激哦。”

    兰攸:“……”

    他抽出郁双递给他的房卡,郁双塞得很深,磨红了他胸前的肌肤,旗袍薄薄的料子透出两枚突起,贴着的乳贴受了汗水的浸泡,离开了它们本该坚守的阵地,不知跑去了哪里。

    兰攸整理整理衣服,尽量使它们不会过于明显,这才回到包厢。里面的人基本上都还未走,只有郁双不见了身影,其他人冲他挤眉弄眼,“景阳喝醉了,就交给你了哦。”

    受了朋友们的话的刺激,景阳一次性闷了一瓶白酒,他酒量差,醉过去毫无悬念,偏偏残存了一点意识,拒绝了其他人送他回家,只等兰攸过来。

    司机等在外面,兰攸扶着景阳上车。

    他没注意到后座还有人,轿车停在暗处,对方穿着灰色长衫,在黑夜中并不明晰。

    直到他冷不丁地开口,兰攸才抬眼望去,发现座位上坐着位中年男子,他的头发中掺着些许白发,面无表情的脸上尽是威严。

    “你就是我儿子闹着要结婚的那小子?”

    来人是赵景阳的父亲,赵泰。

    他坐在暗处,兰攸站在明处,他用目光上下打量着兰攸,尽管兰攸看不见他的眼神,仍是感到了一阵凉意。

    报纸媒体上满面笑容、为生民着想的慈善家,实则并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和蔼近人。

    兰攸垂眸,恭谨地回道:“是。”

    赵泰冷笑了一声,“这小子是真当自己地位稳固了,还敢与我做些阳奉阴违的事。兰先生,我调查过你的一些事,也知道你的动机不纯。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做。如果他真与你结婚的话,我会和他断绝关系,你们是否愿意继续做对苦命鸳鸯我不管,但赵家的财产和他再无半分的关系。”

    景阳决定与兰攸结婚并未在父亲那儿过过明面,他旁敲侧击地提了几句,都被赵泰驳回,他心里不以为意,没当回事。

    新时代提倡自由婚姻,不再是父母包办,他真去登记领证了,父亲还能杀了他不成?

    所以他也没和兰攸讲过背后的弯弯绕绕,只说定下了婚期。

    在白酒的作用下景阳沉醉不醒,赵泰的声音继续在兰攸耳边响起:“兰先生,我想你是聪明人。”

    不如趁早离开,免得日后两看相厌。

    兰攸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

    “我明白了。”

    赵泰满意地笑了,他知道钱财就是兰攸的死穴。年少失去双亲,没上过几年学堂,姐姐姐夫对其溺爱,没长多少本事。空有美貌,却没能拥有与之相对的掌握自己命运的本领,只能依附他人,在这世道中做一浮萍。

    偏偏他还有位八岁的女儿,让他对这世间仍旧怀有留念,无法洒脱离去。

    处在上位的俯视感让赵泰心生愉悦,他让司机递来一张票据,“这上面的抬头是赵家的钱庄,我给你划了一千大洋,作为补偿。”

    一块大洋便能使平民百姓生活许久,一千大洋近乎是一笔巨款。

    “你今天选择离开景阳,是个明智的选择。”司机替赵泰关上车门,赵泰将车窗摇下,靠在窗边,“以后景阳不会再与你见面了。”

    他有很多孩子,但最钟意的还是与发妻所生的赵景阳,若是别的私生子传出了要和男人结婚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事,他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唯独赵景阳不行.

    赵家的轿车走远,兰攸拿着钱,有些不可置信:“这老头真有这么好心,棒打鸳鸯了还赠我一笔巨款?”

    系统:“想多了,票据是假的,兑不出钱,他纯纯为了让你长个记性。”

    兰攸:“……好鸡贼啊!这是属于诈骗了吧?!”

    “谁让你好糊弄呢,吃了没文化的亏。”

    “……”兰攸柔弱无助,“那我又能怎么办啊。只好去找郁双睡觉了,嘻嘻。”

    系统:“……”

    ***

    兰攸目前的住宅是景阳给他租的一套小院,顺带雇了位保姆,兰攸称她为周婶,主要负责父女二人的一日三餐以及照顾兰芯。

    兰攸到家的点兰芯已经睡了,周婶在收拾着兰芯白天的玩具,见到兰攸回来,和他小声说着白天发生的事。

    小院一年起租,景阳便租满了一年,这个月是第二个月,然而白天房东过来,突然反悔,说后面有人急等着买房,最终租到这个月结束,便要把房子收回。

    周婶道:“我没什么文化,就是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哪有签了租赁合同后急吼吼地要卖房的。先生,要不要和景阳少爷说一声,让景阳少爷出面解决此事?”

    “不用了,不租便不租吧,我月底之前会搬走。”兰攸说,“我和景阳以后没关系了。周婶,我记得景阳预付了三个月的工资,这是第二个月,月底结束您便走吧,可怜我手上局促,不能送你一点什么。”

    周婶意外:“先生,是出什么事了?”

    兰攸摇头,不再多言。

    他估计又是赵泰在背后使了些手段,在找到下一位能庇佑他的人以前,与赵景阳有关的地方他都会待不下去。

    “这老头心眼真小啊。”兰攸与系统吐槽。

    夜里兰攸带着心事沉沉睡去,第二天一早,等着他的依旧是丰盛的早餐,周婶并未因为昨天发生的事苛待父女两个,而是兢兢业业地做着她的本职工作。

    兰芯扎着两个麻花辫,坐在桌前,咬了一口鸡蛋,双眼亮晶晶的,漂亮的模样看得兰攸心都要化了。

    他女儿怎么长得这么可爱。

    想来他的姐姐也是位绝世大美女,可惜所嫁非人,落得那般一个下场。

    “爸爸,你今天也要去见景阳叔叔吗?”兰芯脆生生地问。

    “不去了,爸爸在家里陪你。”

    “那景阳叔叔会来家里玩吗?我有点想他了,每次景阳叔叔来,都会给我带一串糖葫芦!”

    “你这丫头,是嘴馋了吧。”兰攸失笑,“不是和你说最近在换牙期,要少吃些糖吗?”

    “那我就吃一颗,一颗!”兰芯竖起一根小小的指头。

    在一旁收拾碗筷的周婶笑道:“先生,您别听小姐的,昨天她缠着我刚买过糖葫芦,说是只吃一颗,实际上吃了三颗,晚上因为牙疼哭得眼泪汪汪,趴在我怀里哄了她许久才睡着。”

    兰攸今天穿的是普通的家居服,他按下兰芯竖起的手指,“也就周婶总惯着你,你数数看,这一个月吃多少糖了。听话,等嘴里牙齿都长好了爸爸再带你去买糖葫芦。”

    兰芯是听劝的,她搂着兰攸的腰,拱进他的怀里,撒娇道:“那爸爸今天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兰攸禁不住女儿的撒娇,一不小心就应了下来。

    小姑娘跟着兰攸过了八年的漂泊生涯,兰攸却没让她吃一点苦头,养得可娇,长得冰雪聪明惹人喜爱。

    他们住进来不久,但兰芯经常和周婶出门,周围一片混得可熟,一路上招呼都打不过来。

    兰攸被兰芯牵着,漫无目的地走,意外见到了昨天见过的人。

    郁双穿着浅灰色的西装,一身贵气在质朴的市集上显得格格不入,他在兰攸面前停下,看向他手中牵着的兰芯,“这便是你的女儿?真是和你一样漂亮。”

    他蹲下与兰芯打招呼,“我是你爸爸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孩童的直觉有时比大人更准,兰芯看着郁双伸出的手,犹豫着碰了碰,而后拽着兰攸的衣角,往后退了退。

    郁双好似苦恼地皱眉,无奈道:“你怎么和你爸爸一样,第一次见面时都有些怕我?”

    兰攸不悦,“你不要吓着孩子。”

    郁双笑,“我还可惜昨天晚上没有见到你,回家后却听到了一点风声。恰好现在遇到了,不如和我说说,我昨天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据我所知,昨晚你出了门后应该和赵……”

    兰攸眼疾手快,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顾及到兰芯还在身边,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有点乞求的意味,“我们换个地方谈,不要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周婶是和父女俩一起出门的,不过她现在正在买菜,距离兰攸不远。郁双也许是老早就盯上他们了,朝着周婶的方向望了望,淡笑,“好啊。”

    兰攸将兰芯交给了周婶,随后和郁双走到了一条巷子里。

    “你究竟要做什么?”他怒目而视。

    “追你。”郁双散漫地倚在墙上,“你瞧,我昨晚刚与你说过,赵泰就来找你谈话了。不出意外,他不会同意你与景阳的婚事,对吧?”

    “要你管……!”兰攸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和郁双调转了位置,被束起双手压在墙面上,粗糙的砖块磨得他后背生疼,眼眶中顿时蓄了一汪泪水。

    “真娇气。”郁双表明嫌弃,尾音却微微上扬,暴露了他的好心情。

    他的目光停留在兰攸的胸口,今天兰攸穿的不是旗袍,那儿遮得严严实实,但他控制不住地会想起昨天看见的春光。

    “你是不是以为赵泰给了你一千块,你便能离开平京城,后半辈子生活无忧了?”郁双笑得嘲讽,“你还没有去过钱庄吧,去了你就该知道,他给你的票据是假的,根本兑不出一分钱。没拿到钱,与景阳的婚事也告吹了,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很糟糕?”

    兰攸胸口起伏,被压在墙面上不得动弹,“你放开我!”

    郁双依言松手,眼尖的他瞥见兰攸迅速缩进衣袖的手腕上,被他捏得多了几道红痕。

    真是够娇嫩的皮肤。

    郁双心想。

    周婶买完菜,和兰芯慢慢地往这边寻过来了,兰攸远远的听见兰芯喊爸爸的声音,他整理一下衣衫,抹去眼中的泪水,“我女儿在找我,我要走了。”

    郁双没有拦他,反倒丢给他一块手帕,“眼睛都被你揉红了,用帕子擦擦吧。”

    兰攸道了声谢。

    郁双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在周婶与兰芯即将看到他们两个时,终于开口:“我还是等你到十二点。如果考虑好的话,今晚穿着旗袍来见我。”

    他减轻咬字的声调,徒增一分暧昧,“昨天的那套我就很喜欢。”

    兰攸没有答话,却是揣了他的手帕匆匆离去。

    郁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弯了弯唇角。

    原本以为回国后的日子会很无聊,但他现在却是开始期待他们今晚见面的场景了。

    第66章

    兰攸从小巷子中走出,周婶和兰芯都没发现他的异样。

    兰芯挣开周婶的手,要去牵兰攸的手。

    她和兰攸炫耀她的算数又进步了,方才和周婶买菜,账都是她算的,一次都没有算错。

    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兰攸替她擦去额上因小跑冒出的汗,心中叹息。

    他再明白不过,眼前的平静生活,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随时都可能消失的海市蜃楼,除非他能找到完全让他与兰芯安定下来的避风港湾.

    兰攸将抹上他眼泪的手帕洗干净,挂在院子里晾干。

    丝绸质地的手帕在重力的作用下微微下坠,兰攸注意到时已有些微变形,夹子在手帕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兰攸懊恼,他应该铺平晾干才是。

    晚上,哄睡了兰芯之后,兰攸换上了出门的衣服。

    他的衣柜有许多旗袍,虽说如今常穿旗袍是因为景阳喜欢,但在景阳出现以前,他已经习惯了旗袍装扮。

    他穿上旗袍就像罂粟成精,天生媚人,男人大多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有时他需要牺牲一点色相来取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不过他很少用这样的办法,在遇见能够携手一生的人之前,他不想随便地把自己交代出去。

    可现状似乎不允许他再犹豫。

    兰芯逐渐长大,他们日常所需的开销不可避免地增多,兰攸不愿再让兰芯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而他们能找到一处落脚的住宅已属不易。

    周婶从厨房间出来,见到兰攸的装扮,微微诧异:“先生,你要出去?”

    “嗯。”兰攸点头,“明天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兰芯醒了后,你别告诉她我是晚上出去的。”

    周婶不明缘由,还是应了。

    她是受雇的佣人,想在这一行干的长久,要谨记的第一条就是面对主人家的事情少问多做。

    她也知道兰攸有穿旗袍的习惯,并且为此特意留了一头长发,方便挽个发髻,配上旗袍不显突兀。

    兰攸开门出去,背影渐渐融入黑夜,周婶在后面望着,莫名从中品出一丝寂寥。

    ***

    郁双递给兰攸的那张房卡写着酒店的名字,名叫明香大酒店。

    明香是郁双母亲的名字,这家酒店是明香的父亲在她十八岁时送她的成年礼物,那会还只是一家客栈,后面经历十几年的变化,最终改成了客源不断的高级酒店。

    后来郁双成年时,明香便将这座酒店赠给了他。

    兰攸拿着房卡刷开了门锁,心中还有几分忐忑。郁双刚洗完澡,披着一件浴袍,拿着毛巾擦头发。

    见到站在门口的兰攸,他笑道:“我还以为你今晚也不来了。”

    墙上挂着的时钟指针已指向十点,恰好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然而郁双从海外回来时差没有完全倒过来,正想着若是兰攸再没动静他就睡了调调时差。

    “随便坐吧。”郁双说,“是洗完澡来的吗?”

    兰攸咬着嘴唇,“是的。”

    低低的笑声从耳边传来,郁双控制不住,“真可爱啊。”

    他靠近兰攸,低头在兰攸的脖颈处嗅着,“昨天见面我就想问,你喷的是哪种香水?好香。这样高级的香气我在国外竟没见过,看来论调香还是国内更甚一筹。”

    “我没喷香水。”兰攸道。

    “那是体香?”郁双更感兴趣了。这时兰攸从口袋中掏出一物,递到郁双的面前,“你的手帕。”他垂眸,“我洗过了,但是晾晒的时候没注意,有些变形了。”

    一块手帕而已,郁双家里有很多相似的,他满不在意,“无妨。”

    郁双的头发短,用毛巾擦过仅余一点水意,将毛巾丢到一旁,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兰攸。

    兰攸坐在房间里一张真皮椅子上,低着头,露出修长的脖颈曲线。郁双抬起他的下巴,卷起他的旗袍下摆,强硬地掰开他并拢的大腿,弯曲着一条腿抵入其间。

    他玩弄着整件旗袍上唯一一处的纽扣,在领口处。往下两厘米,便是裸露的肌肤,他的掌心时不时蹭过这片地方,直到他快要解开纽扣。

    兰攸握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下一步的动作。

    “你至少应该先给我一点报酬。”兰攸嗫嚅着唇瓣,鼓起勇气说道。

    “你想要什么样的报酬?”郁双挑眉,没有兴致被打扰的不满,“我会成为你的丈夫,我的财产会成为我们俩的共同财产,这一点行不行?”

    没有成立的婚姻关系并不牢靠,兰攸摇头,“不行。”

    “那你的胃口挺大呀,我还没验过货呢,怎么知道你值多少?”看着兰攸面上强作镇定,却悄悄红透的耳垂,郁双轻轻一笑。

    三十岁的美丽男人,在社会上跌打滚爬多年,这样的话估计听了不知凡几,不懂他又装这生涩模样给谁看。

    郁双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张薄纸,“不过谁让我喜欢你,先送你一件小礼物好了。”

    他恶趣味地将纸张叠成长条,又从兰攸的领口塞了进去。

    “是平京城一座宅子的地契,那儿很隐蔽,也不会太偏,附近我拨了十来个警卫特别照顾,保证赵家以后找不了你的麻烦。”郁双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你放心地留在平京城,好方便我去找你。”

    兰攸抠出胸前的纸条,确如郁双所说,是张地契,上面所有人的名字改成了他的名字,意味着这儿将成为他名下的私人住宅。

    “这个礼物够意思吧。”郁双朝他眨了眨眼。

    兰攸不得不承认,郁双很会攻心,和赵泰一样,他们都知道自己的死穴在哪。

    “嗯。”他攥着地契的手在发抖,点了点头。

    “喜欢就好。”郁双放下水杯,暧昧笑道,“那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兰攸再次点头。

    “站起来,躺到床上去。”得到肯定的回答,郁双指挥着兰攸,“把旗袍的下摆卷上去,一直卷到腰的位置。”

    兰攸克制住羞耻,按照他说的一丝不苟地执行。

    白嫩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看不出一点赘肉,修长紧实,白皙纤细。为了将旗袍卷到腰部,他抬起屁股,腰部微微下陷,皮肤不自觉地染上一层粉红。

    “里面的衣服都脱掉。双腿岔开,合那么紧我看什么?”

    兰攸颤颤巍巍地弯起双腿,连闭上的眼睫都在颤抖。

    郁双欣赏着眼前秀气的美景,他不由好奇:“你真的有三十岁吗?”有冰凉的物件抵着兰攸的肌肤,激得他一阵瑟缩。

    “这儿这么粉嫩,该不会从来没有同别人做过吧?”

    兰攸费力地睁眼,努力直视趴在他腿间的郁双,那件冰凉物件蓦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原来是一支画笔.

    郁双在国外学过一段时间的油画。

    一开始只是画花画草画风景,后来老师教他们画人体。为了更好地观察人体的线条走向,画室经常会聘请一些裸模。

    画室模特的工作无疑是辛苦的,常常一个动作要保持一个下午,裸模尤甚。将个人的隐私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人前,需要拥有强大的心理素质。

    因为这项工作的特殊性,来应聘的常是上了年纪的穷苦人民,偶尔也会有日子混不下去的年轻人。虽说这是一门艺术,不该带有偏见,但课上的久了,郁双便有些排斥人体课起来,宁愿画一辈子的风景画。

    所以他的油画课程就此中断,老师有些可惜,毕竟他在油画方面很有天赋。

    不过世事不能强求,老师同意了郁双退课,郁双这之后也很少再拿起画笔。

    然而如今他又有了画人体的冲动。

    画笔顶端在兰攸的小腹处游移,郁双心里清楚他现在不是单纯的想要画人体,艺术的事情被他掺进了色.欲,已没有了它本身的纯洁。

    不过他不在意。

    兰攸原以为今晚铁定是要失身了,没想到郁双让他摆好姿势,便坐到一旁开始画画。他成了他灵感的源泉,而半裸的身体是他笔下的模特。

    一座宅子换一个模特,郁双出手未免太阔绰了。

    兰攸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只是郁双盯着他的目光让他的身体微微绷紧。对上兰攸略带困惑的目光,郁双结束手上淫.靡的画稿。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和你做.爱?”他的嘴角上挑,“本来很想,但见你这么害怕,我临时改了想法,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将兰攸的衣服穿好,抚平旗袍因卷曲而起的皱褶。

    “我要回家和大哥商量我俩大婚的事,你乖乖地去我送你的宅子里等我。这期间不许去找别人,若让我知道了,你应该也不想在你女儿面前挨.操。”

    他的目光停留在兰攸的脖颈上,“等下次见面,我再送你一条项链。”

    “保证比现在的这朵绢花好看。”

    他没有给兰攸拒绝的机会,或者说兰攸也没有拒绝的可能性。

    比起景阳,郁双会是一个更好的结婚对象。

    他比景阳大三岁,为人行事更加成熟,没有复杂的家庭关系,唯一的大哥很疼爱他,父母不会干涉他的婚姻,也不在意他喜欢的人是男是女。

    最重要的是,兰攸从此可以带着兰芯在平京城落脚。

    兰攸只想确认一句:“你是真的愿意与我结婚?”

    “当然。”郁双笑得让人迷醉,“我说过,你很美丽,而我很喜欢你。”

    第67章

    兰攸整理完衣服,准备离开。

    郁双将他拉回床上,“我送了你一套宅子,难道你现在就要走?至少付我一点利息吧。”

    兰攸无辜眨眼:“你说今天不是时候。”他局促地揪着裙摆,手心的汗水浸湿了衣服。

    “啊,有点难办呢。”郁双抓了把头发,“我又想改变主意了。”

    “那……”兰攸犹豫道,“能不能快一点?”

    已经是后半夜了,搞起来不知道要多久,他还是希望能在兰芯醒来之前回去,免得小姑娘起床见不到他会闹脾气。

    “……”郁双闷声一笑,抱住了他,隔着旗袍兰攸也能感觉到对方炙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灼烧着他的肌肤。

    “逗你的。”郁双也躺到床上,双臂紧紧地搂着兰攸,“陪我睡一觉,纯睡觉,明早起来我开车送你回去。昨天等了你一夜,我都没有睡好,现在头快要炸了。”

    听着好像还是他的错了。

    兰攸想反驳两句,刚开口发出一个音节,身后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他扭头一看,郁双已经睡着了。

    不好打扰睡着的人,兰攸只好伸长手臂去关灯,头顶的吊灯在几秒后陷入黑暗。

    他的心里一直都装有心事,又是在陌生的地方,身边躺着只见了两面的人,除了姐姐和兰芯,他从未和别人这般睡在一张床上。

    本以为会睡不好,谁料听着郁双的呼吸声,他也慢慢睡了过去.

    翌日白天,周婶给兰芯做了早餐,在外面洗衣服时,房东又过来催他们搬家。

    兰芯听到外面的吵闹声,放下手里的鸡蛋跑出来,小声问周婶:“这是怎么了?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周婶不好与兰芯解释这事,只轻声安慰她,让她回去把早餐吃完。

    房东在旁冷眼看着,也不顾有孩子在场,叽里呱啦一顿输出。

    兰芯敏锐地从中捕捉到“搬家”的字眼,心中不免升出一点茫然。

    她和爸爸是又要搬家了吗?

    她以为有景阳叔叔在,他们就不会搬家了,毕竟爸爸在景阳叔叔身边笑容会多一些。如果搬离了这,是不是意味着爸爸和景阳叔叔不会再见面了?

    兰芯抓着周婶的衣服,撇了撇嘴,不知为何有点想哭。

    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进了小院。

    郁双从车里下来,衬衫领子处的纽扣解开两颗,西装敞着怀,有几分散漫的气质。

    “搬家也得给别人一点准备时间啊,天天催催催,像催魂似的。”他无语地对房东翻个白眼,而后走到车的另一边,替兰攸打开车门。

    他不想再有人看到兰攸穿旗袍的模样,便给兰攸套上了厚重的大衣,下摆很长,扣子从下到上扣得齐齐整整,热得兰攸额前出了一层薄汗。

    “爸爸!”兰芯一个猛扑扑进了兰攸的怀里,好在小姑娘身子轻,兰攸能够轻松地搂住她。

    “我们又要搬家了吗?”兰芯瞪着一双大眼睛,“刚刚我听见那个叔叔在讲搬家的事。”

    兰芯口中的叔叔指的是房东。

    “是这样的。”郁双蹲下身,想去摸小姑娘的脑袋,然而小姑娘并不领情,偏头避开了。

    郁双的手在空中尴尬地缩了缩,明明他在国外很讨小孩子喜欢,难不成回国后魅力骤减了?

    兰攸给女儿找借口:“她有点认生。”

    “……”郁双站起身。

    昨日在市集上小姑娘和街坊邻居热情打招呼的样子,怎不见认生?

    有心和兰芯拉近关系失败,郁双将矛头转向了房东,不耐烦道:“今天下午我们就搬。不过在那之前,请把签的合同拿来给我看一眼。中途违约,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要赔钱的吧。”

    房东不依:“你谁啊?当初是你租的房吗?这儿可没你说话的份!”

    郁双冷笑:“没我说话的份?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搞笑的笑话了,你以为这儿是赵家的地盘就可以有恃无恐了?如果我想,明天就能让你无处可去。”

    兰攸捂着兰芯的耳朵,免得正好学的小孩跟着郁双学坏,他眼神暗示周婶回屋,随后和兰芯一起回房,顺便换了套衣服。

    和房东掰扯的事就交给郁双吧,他无权无势,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换好衣服,兰攸给兰芯扎辫子,今天小姑娘要扎马尾辫,可惜兰攸手艺不行,扯得小姑娘头皮疼,最终还是叫了周婶来帮忙。

    扎好辫子的兰芯趴在兰攸的腿上,托着腮,双腿晃悠。有爸爸在,她没了突然听到搬家的伤感,开始好奇起郁双的身份。

    “爸爸,刚刚和你一起的叔叔是谁?你们为什么会一起回来?我记得昨天在街上也见到他了,他看起来好危险的样子,没有景阳叔叔亲人~”

    提起景阳,兰攸才想起他还没有和兰芯讲景阳的事,关键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大人复杂的世界摊开来给小孩子讲,他怕会影响到独属于小姑娘的童真。

    于是他问:“你喜欢景阳叔叔吗?”

    “喜欢。”

    “比起今天的叔叔更喜欢谁?”

    小姑娘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爸爸喜欢谁我就喜欢谁,如果爸爸更喜欢今天的叔叔的话,我也可以勉强地喜欢他一下。”

    兰攸失笑,抱着兰芯的脸蛋嘬了两口,他女儿怎么能这么讨人喜爱!

    歪着脑袋说话快要萌死他了!.

    屋内父女温情,屋外郁双成功宰了房东一笔,拿着战利品递给兰攸:“违约金。”

    手中的钞票数起来约莫有两百块左右,兰攸惊讶:“违约金有这么多吗?”

    合同是景阳签的,兰攸没见过原件,也不知道房子的价格,但看着这违约金,房租想来不会太低。

    “没有,我吓唬他坑来的钱。”

    郁双往床边的椅子上一坐,“他是赵泰手下的人,也就景阳那傻蛋不知道。对家里的产业一概不知,不知道他以后拿什么和那俩私生子争。”

    暗戳戳地拉踩景阳一通,郁双又道:“赵泰他不是拿假支票骗了你吗,我算是给你赚回来一点。”他凑近,得意地笑,“我是不是很够意思?”

    “……”

    不知郁双这一夜经过了什么样的升华,总觉得他和之前的样子判若两人,又或者他本来就是这么混不吝的性子,不然也不会在与好友的聚会上挖好友的墙角.

    郁双当天下午就叫了搬家公司,将兰攸的东西都搬去了新住宅。他本想给兰攸挑些新的佣人,但是兰芯和周婶处得很好,免得换新人又要适应,郁双干脆将周婶的工资提高了一倍,让其一并搬了过去。

    周婶见不仅没有丢掉工作,反而换了个更阔绰的雇主,乐得笑开了花。

    对于郁双与兰攸的关系,她仍旧识趣地没有多问。原本兰攸和景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这会兰攸的身边换了新人,和景阳大抵是吹了。

    而小孩子本就不怎记事,兰芯搬家的前两天还念叨着景阳叔叔,没过多久,在郁双几日糖衣炮弹的攻势下,就把景阳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有天兰芯神神秘秘地和兰攸说:“爸爸,你是不是要和郁双叔叔结婚了?”

    兰攸在练字,他年少时也读过几年书,如今不愁生计,倒有心思啃些精神食粮。闻言他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墨汁,宣纸被晕染黑了一大块,着急忙慌地扶起墨汁,擦着台面,“你听谁说的?”

    “郁双叔叔说的。”兰芯摇头晃脑,“他还问我,爸爸穿什么颜色的西服好看。不过我没见过西服,我也不知道。”

    晚上郁双来时,兰攸怪他,“你怎么什么事都和兰芯说?”

    郁双得知原委,很无辜,“我们要结婚的事为什么不能说,难道还要瞒着她吗?”

    兰攸说不上来,他就是心里别扭,但是很快他就没心思想其他事情。郁双不提倡婚前性行为,所以在结婚前他不会与兰攸上床,但他总能变着花样折腾兰攸,让兰攸摆着各种姿势,画些淫.靡的画稿,过后还要拖着对方一起细细品鉴。

    兰攸看不懂这种艺术,每次都被他逗得耳朵羞红,郁双就搂着他,无奈笑道:“你怎么这么纯啊,在外面生活的这些年,一定很辛苦吧。”

    这句话莫名就戳到了兰攸的泪点,他的眼泪不断地从眼眶溢出,浸湿了眼睛上蒙着的红绸带。郁双看见绸带的颜色深了一块才发现他哭了,问道:“是我弄疼你了吗?”

    他前不久在海外淘了些新玩具回国,包括他说要送给兰攸的项链,那实际上是一条项圈,上面挂着一只小巧的金色铃铛。这东西戴不出去,只能郁双在夜里独自欣赏,他拨弄着那枚铃铛,试图分散些兰攸的注意力,但手上系绳子的动作,还是放得轻柔了些。

    他将兰攸的双手缚在床头,架好屋内常备的画板,坐在床边,手中的画笔走走停停,时不时落在身上经常停留许久的目光激得兰攸浑身有如电流闪过,不自觉地夹紧了双腿。

    被红绸带蒙着剥夺了视觉,兰攸其他的感官更加敏锐,眼底的泪还没有干,他听见上来传来一声轻笑,带着掌心握过的温度的画笔抵上他的下身。

    “哥。”郁双唤道,“你这儿有反应了哦。”

    第68章

    一声“哥”听得兰攸耳朵发麻,他的双脚无力地踩在郁双的肩膀上,温软湿润的口腔包裹住他。

    床单湿了一片,他被吸吮地大脑空白,不知过了多久,郁双含住他的唇瓣,带着淡淡的腥气,用舌尖舔舐着他的唇角。

    “你自己的味道,甜吗?”

    兰攸紧咬牙关,郁双找不到可趁之机,便摘了他的眼罩。

    一双美目含泪,眼尾泛红,郁双张着手掌到他眼前,调笑道:“哥,你好敏感。你看我的手,都被你打湿了。”

    他慢悠悠地抽了张纸巾,打算擦拭掉手上的水渍,然而中途又改变了主意,伸到兰攸嘴边,“哥,你把它舔干净好不好?”

    兰攸的睫毛颤抖,却还是依了他。

    ……

    兰攸一整晚的眼泪就没停过。

    好不容易泄了火,郁双见好就收,没有更近一步,只是兰攸的嘴角被磨红了,喉咙也痛得紧,他眼泪汪汪,负气地用后背对着郁双。

    郁双承认是他今晚差点擦枪走火,耐着性子哄着兰攸,没想哄着哄着把自己哄睡了,第二天醒来再看兰攸不知何时拱进了他的怀里,睡得正香。

    昨夜折腾得太晚,郁双担心吵醒兰攸,胳膊被压麻了也不敢动作,直至兰芯起床,咚咚地来敲门,“爸爸,你醒了吗?家教老师快要来了。”

    兰攸没有正儿八经地给兰芯请过老师,他之前的生活实在也没这个条件,但他不能让兰芯和他一样当半个文盲。他是天资差,学不好,而兰芯继承了姐姐的聪明才智,合该多念些书。

    郁双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搬家后便开始给兰芯挑选家教老师,文化艺术都找了几位,今天是最终考察的日子。

    兰攸听到声音,迷糊地睁开眼,他没有穿衣服,裸露的胳膊搭在郁双的背上,阵阵香风从他的身上传进郁双的鼻尖,害得郁双差点又原地起立。

    若是平时他必要压着兰攸再闹一番,但今天日子特殊,给兰芯挑选老师更紧要些,所以他难得安分守己,乖乖去洗手间自己解决。

    兰攸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他困倦地打了两个哈欠,坐在床上,垂着脑袋。兰芯又敲了两遍门,他才倏然惊醒,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连忙套了两件衣服,前去给兰芯开门。

    看到兰攸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兰芯谴责道:“爸爸,你怎么没有时间观念?我们昨天明明约好了,九点是家教老师过来的时间,而现在已经八点半了。”

    兰攸挠头,真挚地给女儿道歉。

    兰芯叉着腰,“没关系,现在我原谅你了。”她歪着头,瞥见兰攸的嘴角,惊呼道:“爸爸,你的嘴巴怎么肿了?”

    “……”

    兰攸这会是完全清醒了。

    他一边在心里暗骂郁双禽兽,一边面上装得波澜不惊,“被蚊子咬的。”

    好在兰芯还小,分不清这个季节没有蚊子,轻易地被兰攸骗了过去.

    家教老师最终是兰攸郁双一起询问了兰芯的意见敲定了人选,共留下两位。一位文化课老师,主教语文与算数;一位是钢琴老师,因为兰芯从家里翻出了一本杂志,对上面画着的黑白琴键产生了兴趣。

    课程定在五天后开始,在此之前,需要给兰芯买一些上课用的纸笔。

    郁双没让人送货上门,他叫上兰攸,“买完纸笔后,我们去一趟裁缝店。你衣柜里的衣服款式都有些过时了,我带你去做两件新的。”

    “不要。你看错了吧,我的衣服可是当季新款。”

    想要钓到合心意的男人,兰攸不会在衣服上省钱。

    “是吗?”郁双没有反驳他,但也不容拒绝,“去一趟吧,我保证都是你没见过的衣服。”

    这般说了,兰攸也没再坚持.

    去过书店,买了纸笔,郁双开着车绕进了一条巷子中,这里孤零零地只有一家店,门口连张牌子都没有,一点也不像做生意的样子。

    郁双却说:“我还是几年前来过一次,幸好它没有搬家。”

    兰攸跟在他后面进了店,店老板是位美丽的女子,皮肤白皙,烫着卷发,穿着靛蓝色的旗袍,指尖夹着一支烟斗。

    “稀客啊。”她显然认识郁双,“郁二少怎有心思光临小店了?铁树开花了?”

    女子弯眉笑着,别有一般风情。

    “自然是来买衣服。”郁双说。

    女子的视线扫过他与兰攸,问道:“谁穿?如果是你就算了,太龟毛。如果是你身后的这位小哥,我还能考虑一下。”

    郁双瞥她一眼,“你可别打坏主意,这是我的人。”

    女子愣上两秒,“扑哧”笑了,“没想到,郁二少,你还真铁树开花了。行吧,带设计图来了没?”

    她这儿做的可不是什么正经衣服,郁双虽不是她的顾客,但她和郁双的朋友们经常打交道,自然知道这位少爷的龟毛本性,估计只是瞧上了她的手艺,自个带了图过来。

    果然,郁双从兜中掏出两份图纸。

    女子展开一看,“啧”了一声。

    学艺术的玩得都变态。

    “一周后来取。”她说,而后朝兰攸招招手,“来姐姐这儿帮你量个尺寸。”

    郁双不满:“别乱叫,他比你大,今年已经三十了。”

    女子惊讶,叹息着摸摸自己的脸:“三十了?那保养的真好,真嫉妒,我最近熬得脸都黄了。”

    郁双给的设计图成品是两件旗袍,比寻常款更紧身一些,为了得到更精确的数据,女子建议兰攸脱光了衣服再量尺寸。郁双听了,连忙挡在二人面前,“不许脱!”

    女子睨他:“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对你的人做什么?”

    郁双不依:“那也不许脱。”

    “大少爷!你要做的款式,不脱光可量不出数据,我也做不出来。”女子翻个白眼,觉得郁双是在无理取闹。

    郁双才不管对方行不行,他花了钱,就得按他的心意来。他和女子争执不下,一个钟头后,最终二人各退一步,由女子指挥,郁双去隔间里给兰攸量尺寸。

    兰攸在旁边都站累了,他嘟囔着:“什么尺寸要脱光了衣服才能测。”

    郁双神秘一笑:“等成品做好了你便知晓了。”

    兰攸撇嘴,不知道郁双葫芦里卖什么药。

    量完尺寸,本没兰攸什么事,但女子避开郁双,用商量衣服细节的理由将兰攸拉到一边,神神秘秘地问。

    “郁二少功夫厉害吗?”

    “嗯?”兰攸一时没体会背后的未尽之意。

    “床上呀。”女子捂嘴一笑,“他的那些朋友来有时会讨论,郁二少是不是性无能。毕竟送到他面前的男人女人,他从来都没感兴趣过,还为此感到厌烦,一声不吭跑去留洋了。”

    兰攸:!!!

    这也是可以讨论的吗?!

    他恍恍惚惚,也记不清自己回答了什么,郁双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魂。

    “她和你聊了什么?难不成说我坏话了?”郁双直觉不对劲。

    “算是。”兰攸没有隐瞒他。

    “……”郁双恶狠狠地踩下油门,“你该不会信了吧?没关系,我会身体力行地让你知道这是谣言。”

    兰攸摸摸自己的嘴,直摇头。

    让怒气上头的郁双来证明,兰攸觉得他小命不保。

    回家后,将买好的东西交给兰芯。开始上课的前一天,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前去开门的是兰攸,只见屋外站着位青年男士,他身着军装,不怒自威,却是和气地问道:“你好,是兰攸先生吗?”

    兰攸愣愣地点头。

    对方笑:“我是郁双的大哥。”

    ***

    郁双最近不知在忙什么,白天很少见到他的人影。兰攸请大哥进屋,拘谨地想着词活跃气氛。

    实际上大哥带给他的感觉很出戏,兰攸怀疑是不是郁双想偷懒,因为大哥的脸长得和ABO世界的郁持一模一样。

    这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一些过往的记忆,心思神游天外。

    还是兰芯充当起了两人间的交流兴奋剂,穿着军装的郁大哥很帅,小姑娘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好。

    “我是恰好路过,便想着过来看看。”郁大哥说明来意,“你不用紧张,实则是我的父母对你很是好奇,又觉得突然到来会显得唐突,所以让我先来探个底。”

    郁大哥歉意地笑笑:“不过我今天来也很唐突,只是反应过来时已经按下门铃了。”

    兰攸表示没关系。

    郁大哥的目光转向兰芯,“这是你的女儿吗?今年是不是八岁了?我也有个八岁的女儿,以后方便的话,她俩说不准可以做个玩伴。”

    几句交流下来,兰攸明显地感知到郁大哥没有恶意,像是单纯过来串门一样,不由也放松下来,二人的谈话还算愉快。

    郁双不在,郁大哥也没有等他的意思,和兰攸聊得差不多了,便准备离开,不想一开门就和郁双撞了个面对面。

    “大哥?”郁双惊讶,“你怎么来了?”他迅速地将手中的包裹藏到身后,但哪瞒得过郁大哥的眼睛,“你藏的什么?”

    “没什么。”郁双连连摇头,“大哥,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郁大哥伸出手,“你可别在国外沾上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慌慌张张的,一看就有鬼。拿来给我看看。”

    郁双护住手中的东西,再次道:“大哥,你信我一回,你看了会后悔的。”

    他越是这番模样,郁大哥越觉得有鬼,手上的动作用力了些,包裹被轻而易举地扯坏,里面的东西落到地板上。

    看着地板上花花绿绿的颜色,熟悉的布料,一旁吃瓜的兰攸突然意识到郁双带回来的是什么东西。

    那天去裁缝店做的衣服。

    郁大哥缓缓地蹲下身,从中拎起一件东西,上面的布料少得可怜。没等他开口问是什么,大脑先一步反应过来,将东西丢下,迅速地站起身,咳嗽一声:“我还有事,先走了。”

    郁双自暴自弃:“我说了你会后悔的。”

    兰攸:“……”

    尴尬的不是他,却又好像没离开他。他说郁双这些日子在忙什么,敢情是去催工了!

    第69章

    兰攸此时唯一庆幸的是兰芯和周婶一起去了厨房,没有见到这个戏剧性的场面。

    郁双收拾好地上的衣服,在兰攸面前晃了晃,“反正都被打开了,要不然回屋里穿上试试?”

    兰攸没看见完整的成品,但从郁大哥无意拎起的那块布料就能知道,郁双去定做的绝不是什么正经衣服。

    “不要。”他扭头就走,郁双拉住他的手,从背后环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那晚上再穿。”喷出的气息吹得兰攸耳朵痒痒,“我还想要你穿着一套给我做模特呢。”.

    郁双让裁缝店老板做的不仅仅是衣物,晚上他将成品一件件展开,兰攸得以窥见全貌。

    首先是开叉到腰的旗袍,垂坠的面料只能勉强遮住隐私部位;其次是蕾丝样式的小衣,面料极少,只在侧边缝了两根细绳;最后还有几件装饰品,细细的银针末尾穿着一颗透亮的珍珠,做工精致,还挂着一条精细打磨的银链。

    兰攸看得脸色涨红,名义上是正儿八经的裁缝店,但做出来的成品与情趣内衣有什么区别?

    “好看吗?”郁双含笑问道。

    他拿起缀着珍珠的装饰品,“这也是我特意为你设计的。”

    “这是什么?”兰攸看着郁双手里不到三厘米的银制品,特意为他设计的?是能戴在哪里吗?兰攸越发觉得他没世面起来。

    “啊,你没见过吗?”郁双捏着手中的东西,凑到兰攸的耳边,轻声道:“是能穿在你胸前的东西。”

    “要试试吗?”他空出另一只手,从衣摆滑进,摸着兰攸的肌肤。

    兰攸下意识地捂胸,已经有了疼痛幻觉。

    他疯狂摇头:“不行。”

    好在郁双没打算强迫他,见兰攸确实不愿,他将此物放到一边,只让他换了旗袍。

    旗袍颜色是深海的蓝,衬得兰攸的皮肤更白,侧面望去,胯骨处系了两条黑色细带,那是小衣的带子。因为尺寸故意做小了一号,又为防走光,带子系的很紧,生生在皮肤上勒出一道红痕。

    郁双见了有些心疼:“你系那么紧做什么?皮肤勒破了怎么办?”

    他嘟囔着:“就算是露了我也不是没见过。”

    兰攸默默白他一眼,不安地扯了扯衣服,这衣服紧贴在身上,穿了似乎比不穿还要多几分不自在。

    郁双的眼神更是黏在兰攸身上下不来,他把画板架好,调好颜料,让兰攸去床上摆好姿势躺下,然而手中的笔停在空中半晌,久久落不下第一笔。

    最终,他丢了画笔,往床上一跃,压在兰攸上方,忍不住舔了舔对方水润的唇。

    兰攸搂着他的脖子,也亲了亲他。

    “你真是……”

    郁双加深了这个吻,随后丧气地趴在兰攸的肩颈处,他的脸颊贴着兰攸的脖颈,兰攸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几分迫不及待的意味,“要是能快点到结婚那一天就好了。”

    郁双本人虽是个闲散的富二代,但他的父亲从商,大哥从政,在各自的领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因此郁家身居高位,郁双想要结婚,其中的仪式礼节都不可少,一套流程准备下来,至少也要半年时间。

    这也意味着郁双与兰攸确定婚期,最早得等到半年后。

    兰攸抿唇,“其实现在也可以的。”

    他偏了偏脑袋,不想让郁双看见他的表情,他这会的脸一定很红,彷佛上赶着求操一样。

    郁双愣了几秒,随即笑道:“不行。说好了要到结婚后的。”

    这时的郁双变得很有原则,似乎这是他人生必须要坚守的信条,兰攸将他从身上踹下去,用被子蒙过头顶,暗想,一开始约在酒店见面时也没见他这么守身如玉。

    “你画不画了?”兰攸蒙在被子里闷声道,“不画我就睡了。”

    郁双早被兰攸这一身旗袍撩得神思飘远,哪还有心思画画,当即掀开被子也钻进去,搂着兰攸的腰,手从侧边的开叉伸进去,按在兰攸软软的肚皮上。

    “不画了,睡觉。”

    兰攸:“……”

    搭在他身上的手掌火热,不断地向他的肌肤散发热意,兰攸被搅得毫无睡意,偏偏某人毫无自觉,没到两分钟便呼吸均匀地睡去。

    兰攸怒上心头,抓着郁双的胳膊咬了一口,郁双抬手捏住他的脸颊,“你咬我干啥?”

    “把你的手拿下去,我睡不着。”

    “我不。”

    “那你去隔壁屋睡,那儿也有床。”

    “我就要抱着你睡,不抱着你我会失眠。”

    “……”

    两人打闹一通,兰攸才勉强又有了睡意,他不再与郁双搭话,终于能够入睡。就是苦了郁双,睡着后又被弄醒,后半夜直接失眠了,又不敢把兰攸闹醒,只能无聊地数着窗帘的图案上究竟有几只绵羊。

    ***

    这天郁家找人算了日子,终于敲定了郁双的婚期。

    定在明年的三月初九,距离现在还有半年多的时间。

    这已经是考虑到郁双急切的心情定下的最早的日子了,在此之前,他还要去海外一趟,将未完成的课程结业。

    他本只打算回来参加个婚礼,请了将近两个月的长假,没想到回国后摇身一变成了婚礼的主人公,而好友的未婚夫即将成为他日后的伴侣。

    郁双丝毫不觉得这事他干的不地道,在他看来,即使没有他从中横插一脚,兰攸与景阳也不可能成。赵泰此人自己私生活混乱,对待别人却是吹毛求疵。景阳想与男人结婚,在他眼中莫过于乱了三纲五常。

    他是将兰攸拉离了一个深坑。

    婚期定下,其后便是制作请帖,拟邀来宾。

    赵家在平京城的地位与郁家不分伯仲,郁家自然也给赵家送了一份请帖。

    景阳这些日子一直被赵泰关在家中,管家从门房那拿了请帖进来,赵泰看了,饶有兴味地一笑,挥挥手,让管家给景阳送去。

    景阳多次翻墙出逃无果,愁得茶饭不思,一个月不到,已经瘦了快要二十斤。

    他见到管家来,眼中放光:“是父亲同意放我出去了么?”

    管家怜悯地看他一眼,劝道:“少爷,您就不要和老爷对着干了。您瞧您被关在家中一个月,什么事都干不了,不如去向老爷服个软,过往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

    景阳颓丧地坐回椅子上:“这怎么能成?我答应他要和他结婚的。”

    管家恨铁不成钢,他在赵家干了几十年,夫人在的时候对他们这些下人都很好,夫人去了他们心里也记着她,因此对于景阳,便多了几分非同一般的情感。

    他将请帖放在桌上,道:“少爷,您心里记挂着人家,对方却不一定领您的情呢,您瞧瞧这是郁家送来的结婚请帖,上面写着的是谁的名字?”

    “你这是什么意思?!”景阳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双手发抖打开合拢的请帖,只见内部落款新人名字处,赫然写着郁双与兰攸两人的名字。

    “这怎么会……?”景阳不可置信,一个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一个是与他曾浓情蜜意的未婚夫,他们的名字怎会写到同一本请贴上?!

    景阳倏然起身,脚下一个踉跄,管家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他却挥手将管家打开,踉踉跄跄地往赵泰的书房跑去。

    他要去找父亲,问问这事是不是真的.

    与此同时,郁家老宅。

    郁双在外面野惯了,难得回一趟家。郁大哥今日休息,在家教女儿读书。

    小姑娘见到郁双,丢了书本,爬坐到郁双的肩膀上,撒娇着要小叔陪他去看电影。

    郁双护着自己的一头秀发,向大哥求救:“快把你女儿抱走,头发要被她揪秃了。”

    郁大哥懒得动弹:“她手劲小,揪不秃。我还没问你呢,专门给赵家送一份请帖,是要刺激景阳和你老死不相往来吗?”

    郁双嘟囔:“总要让他知道的,不然他一直记挂着我老婆怎么办?”

    郁大哥:“……这事一开始你就做的有问题,别以为我不知道刚见面你就给人塞了一张房卡。得亏爸妈不知道内情,不然你指不定要屁股开花。”

    “我不管,反正他来找我时已经算和景阳分手了,还是景阳他爹棒打鸳鸯,我只是给无处可去的他一个容身之所而已。”

    “……”

    郁大哥辩不过他,干脆让他吃了饭早点滚蛋,“后续你自己看着办,别指望最后我给你收拾烂摊子。”末了看了看女儿,“下次回来时把兰攸也带过来吧,他那女儿挺投我眼缘,和娇娇说不准能做个玩伴。”

    “再说。”郁双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没有留在家吃午饭,而是约了兰攸出门一起下馆子.

    周婶最近回了老家,兰攸出门,自然要把兰芯带着。

    于是郁双找了处郁家名下的馆子,对比起其他家来,安全和隐私都能得到保障。

    然而凑巧的是,下馆子的路上恰好经过兰攸曾经住过的小院。

    郁双今日叫了司机,此时坐在后排,他看见兰攸掀了车窗上的帘子,远远望去,可以看到禁闭的大门前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景阳,形销骨立,郁双差点没认出来。

    一个是房东,点头哈腰,狗腿的样子让郁双皱了皱眉头。

    突然,景阳的目光转过来,与车里的几人险些对上视线。

    兰攸惊得放下帘子,一阵恍惚,发觉他有很久没有想起景阳了。

    坐在他身边的兰芯扯扯他的衣袖,小小声地问:“爸爸,那边的是景阳叔叔吗?他为什么站在那?是不知道我们搬走了吗?”

    兰攸还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郁双率先握住他的手。

    “你在害怕什么?”他看起来要比兰攸淡然许多,“你们已经没关系了,不是吗?还是说你怕他知道我们在一起?可惜,晚了,他已经知道了。我特意派人给赵家提前送了请帖。”

    郁双慢悠悠地说着,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景阳也注意到了车牌。发现这是郁双的车子,他顿了顿,迈步朝这儿走来。

    第70章

    景阳在车边停下,敲了敲窗。

    司机在郁双的指挥下摇下车窗,后排坐着的三人映入他的眼帘。兰芯察觉到空气中的几分凝重,朝着景阳扬起的手又放下,本着礼貌原则,弱弱地开口问了句好。

    景阳脸色憔悴,瘦到颧骨突出,实在有些吓人,勉强对兰芯扯出一分笑意。

    不久前他跌跌撞撞地跑到父亲面前,为的是确认那封请帖的真假,他被关禁闭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凭什么那么快就确定了婚期?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在他的印象中,郁双男女不沾,甚至厌恶此事,不然也不至于跑去留洋,只偶尔与他们传几封书信。

    就连景阳自己,都不可避免地睡过几位小姐。后来是遇到兰攸,突然挖掘了自己真正的性取向,才一发不可收拾。不仅对其锲而不舍地追求,而且为了塑造良好的形象,也没有过早提出进行床上之事。

    即使父亲不认同,他也在偷摸着准备二人的婚事。

    谁知现实像一盆凉水浇到他的头上,让他第一次尝到了心寒刺骨的滋味。

    赵泰点燃一根新的雪茄,道:“现在你看清了他的本性了吧。他对你根本没有真心,遇到新的猎物便转手把你抛弃。我把你关在家里,是想你早点认清现实,没想到郁二竟这么直白地挑衅你,你说怎么办?”

    景阳握紧拳头又松开,“我不信,他们俩中不论是谁,都不是这样的人。”

    “不信?”赵泰“呵”的一声冷笑,“你喝醉酒的第二天,你那情人便进了明香。你知道明香是谁的产业吧,他在那儿过了夜,翌日一早是郁二送他回去的。你若不信,去那儿问问,随便前台的谁,都看见了。”

    赵泰说得有条有理,仿若亲历了现场,眼看儿子满目悲伤,他解了景阳的禁足,让他亲自出去求证。

    “你们明年结婚的事,是真的吗?”景阳问。

    兰攸不想让兰芯听这些话题,郁双知晓他的顾虑,让司机带着兰芯去四处逛逛。司机是他母亲的人,很可靠,孩子交于他,不会出什么岔子。

    “当然。”郁双说。

    “我不想听你说。”景阳瞪他,双目赤红,挂在嘴边的“郁双哥”也不再喊,直直地盯着兰攸,“你们要结婚的事,是真的吗?”

    “是。”兰攸没有否认。

    “为什么?”景阳的手指捏着窗框,用力到手指泛白,“你为什么要和他结婚?你们才认识了多久?明明先答应我的……你不想和我结婚了吗?”

    “因为你给不了他想要的生活。”郁双的声音冷了几度,“景阳,您能说服你父亲让你和一个男人结婚吗?如果你不能,他与你断绝父子关系,没了赵家少爷的头衔,离了曾经优渥的生活,你可以撑起一个家吗?他选择与你结婚,本就是为了过平稳的日子,你能给他吗?”

    “你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景阳眼中蓄泪,“可他是我的未婚夫,你怎么能趁虚而入?你们又怎么能搞到一块去?”

    “你们又没交换过庚帖,算什么未婚夫?”郁双不屑,“而且景阳,兰攸为何与我在一起,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的父亲?你以为你的小动作他都不知情吗?”

    从景阳开始追求兰攸的那一刻起,赵泰便对二人的动态了如指掌,装作不知不过是因为他最终有办法收场。兰攸身无所长,还有个女儿要养,只需和他坦明利弊,他自会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

    但这个选择背后究竟是谁最终获利,又要另说。

    赵泰能用一张假支票骗到兰攸,说明这场棋局他只会是稳赢不输。

    “他不会允许你与男人结婚的。即使当真与你断绝关系,你只要回去低个头,服个软,依然是他的好儿子。但兰攸呢?他可能成为一具因为意外丧失的尸体。”

    郁双冷漠的话语冲击着景阳的大脑,让他痛苦不已,他心底有些明白,他连一个禁足都抗拒不了,更别提其他。

    纵然年轻时海誓山盟,但长久的日常生活会逐渐消磨他的意志。过惯了大少爷的生活,再让他贴近平民百姓,让他自力更生,一开始的热情之后,在贫苦中挣扎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些景阳都知道,但他初始浸泡在爱情的蜜罐中甜得找不着方向,天真地以为他能够对抗生活中的一切苦难。

    郁双与他不同,他没有复杂的家庭关系,他的父母恩爱,兄弟和谐,身为家中老二,父母对他并没有寄予多大厚望,所以他可以随性而为,即使做出一些离经叛道的事,也不会受到多大苛责。

    而他母亲早逝,父亲喜欢他,但也仅限于喜欢,并非非他不可,他的周边私生子虎视眈眈,如果他想要日后能够有好日子过,就必须有足够的实力杀出这场博弈局。

    那么首先,他不能自毁前程,顺从自己的心意,和男人结婚。

    “哥。”景阳的鼻子红红的,眼泪被他憋了回去,他的目光看向兰攸,“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有喜欢过我吗?还是只想找个遮风挡雨的归宿。”

    兰攸对景阳并没有特殊的情感,景阳对他而言就是文字组成的一段经历,亦或是像电影一样储存在他脑海中的一段记忆。

    但许是景阳如今的面容太过凄惨,兰攸回答时隐隐有些心痛。

    “没有喜欢。”他说,“或许初见时有一点好感,但仅此而已。”

    “原来是这样。”景阳喃喃,“你与我结婚,是为了兰芯吗?”

    “是。”

    “你不喜欢我,那你喜欢郁双哥吗?”景阳又叫回了称呼。

    兰攸一愣,偏过头去,不答。

    “好了。”郁双不耐烦地出声打断道,“没必要继续刨根究底吧,反正你们都是过去式了。”

    “不,我还有问题。必须要问。”景阳说,“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能告诉我吗?”

    “这问你爹好了。”回答的是郁双,他撑着脑袋,“如果不是他威胁兰攸离开你,给了他张假支票又想把他从租的房子里赶出去,或许他也不会走投无路想到找上我。”.

    景阳终于离开了。

    兰攸看着他的背影,和系统唠了一句:“莫名觉得我像个负心汉。”

    系统:“不用怀疑,你本来就是个渣男。”

    “……”

    “如果这是某点复仇流,你就是那个嫌贫爱富的妻子,你老公就是挖人墙角的隔壁老王,你们俩的最终结局就是被龙傲天主角踩在脚下的凄惨炮灰。”

    “……”

    兰攸不想与它说话,“闭嘴吧你。”

    系统:“你也不用太过自责,如果按照二十年前霸总小言的套路,你们就是百般误会的苦命鸳鸯,虐心八百回,在迎来浪漫的破镜重圆之前,被男二捷足先登。但是现在是某棠,所以……”

    “所以?”

    “为自己的屁股祈祷吧。”

    “……”

    系统的话音落下,兰攸便觉郁双压住了他,兰芯还未回来,郁双锁了车门,“为什么不说喜欢我?我们一起睡了这么久,一次心动都没有吗?”

    他的重量有大半压在了兰攸的身上,兰攸推他:“你起开些。”

    郁双不理,这会固执起来了:“你先告诉我。”他趴在兰攸的胸前,“你这儿的心跳明明很快。”

    “那是被你压的,我喘不过气来……”兰攸还想反驳,却被郁双掐了下巴,凉凉的唇瓣贴上来。

    带着兰芯买了支冰淇淋的司机估算着时间差不多,正带着兰芯往轿车这边走来,远远地瞧见车内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又默默掉头,“那儿有糖人画,我们再去那边看看吧。”

    兰芯和司机相处的很快乐,闻言没有多想,兴奋地应道:“好!”

    而车内的兰攸被吻得近乎窒息,他敲打着郁双的胸膛,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握住手腕。湿漉漉的吻从上到下,牙齿咬开兰攸衣服上的纽扣,手指拨开松垮的衣裳,郁双在裸露的胸上狠狠地咬上一口。

    兰攸的眼圈顿时红了,白皙的肌肤上留下痕迹很深的牙印,似有血珠从破皮的伤口中冒出来。

    郁双见状终于收回一点理智,他拿着手帕擦拭掉往外冒的血珠,合上兰攸的衣领,有些挫败:“我冲动了。”

    衣服摩擦着伤口,纵使是极为柔软的面料,也疼得兰攸皱起了眉。

    “你混蛋。”他嗓音发颤,语气却像在撒娇,郁双总会忽视他的年龄,无脑地附和:“对,我混蛋。”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喜欢我。”他说,“我会努力让你心甘情愿地说出这句话的。”

    这时兰芯在外面逛腻了,闹着要回车上,司机不敢用力拉住她,眼睁睁地瞧着她打开了车门。

    好在车内的二人已经收拾完毕,表面无异地坐着,兰芯挤进二人中间,躺在兰攸的大腿上,盯着他的嘴唇看了许久,疑惑道:“爸爸,你的嘴怎么又肿了?”

    她四处看看,“车里也有蚊子吗?”

    “……”兰攸面无表情,“不,这次是被狗咬的。”

    “啊?”小姑娘迷惑地眨眨眼,颇为不解。

    郁双靠在车窗边,没有加入父女的谈话,想到自己刚刚的失控,他明白在有些事面前他也成了双标的人。

    对别人幸灾乐祸,相同的事落在自己头上,却变得气急败坏。

    他烦躁地扯扯头发,从一开始暗含戏弄的邀约,到后来非兰攸不可的订婚,他突然知道他的烦躁从何而来。

    归根结底,不过是他想成为兰攸心中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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