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非躺在软榻之上,翻了个身,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将头枕抱在怀中,伸了个懒腰,踏踏实实的睡了过去。
深夜。
咯吱……
嘭!
轻微的响动传来,小殿的殿门被轻轻推了一下,显然推门之人并没有想到,殿门里面落了闩,殿门只是轻轻的动了一下,并没有被推开。
安静了一会子,紧跟着户牖的方向又发出“咯吱”一声,窗子同样微微颤动了一下,亦没有被推开。
“唔……”刘非疲倦困顿,被声音吵醒,睡眼朦胧的朝殿门和户牖的方向看了一眼,门闩和窗子的锁头插得死死的,除非来人强行破门,否则根本进不来。
刘非不用猜测,站在外面之人,必然是大梁之主梁错了。
刘非确定他进不来,翻了个身,蹭了蹭头枕,闭上眼目继续睡觉。
果然,梁错推不开门,也翻不进户牖,这里是丹阳宫内朝禁宫,到处都是巡逻的禁军,也不好破门而入,搞出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响动来,梁错的跫音在外面逡巡了一阵,最终安静下来。
刘非的困倦并没有被打断,沉沉的陷入睡梦之中……
【月色昏昏。】
刘非朦胧间,看到有人站在禁宫的屋檐之下,却看不真切。
他眯着眼睛,仔细去分辨那条黑影,刘非心窍之中升起一团疑惑,仿佛朦胧的大雾,自己分明睡在丹阳宫的小殿中,怎么一转眼,便来到了这处偏僻的屋檐之下?
“是梦……”刘非喃喃自语:“我又做梦了。”
身为一个心盲症患者,梦境如斯真实,身临其境,这本就不寻常,刘非恍然,又是书中的预示情节。
远处的屋檐之下,站着两条黑影,似乎有两个人在窃窃私语,暗中交谈甚么,刘非慢慢的走过去,他首先看到了一抹沙白的衣角,在朦胧的月色下,勾勒着对方旖旎苗条的身材。
是书中的正牌受赵清欢!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赵清欢抱臂,冷漠的凝视着隐藏在黑影中的男子,道:“不要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刘非努力去分辨藏在黑影中的男子,看身形,合该是个年轻男子。
【弦月悄悄的从云影之后露出娇羞的面孔,薄薄的月光倾洒在昏暗的屋檐之下,那被阴影笼罩的男子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大抵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高挑匀称,衣着华贵,透露着一股矜贵之气……】
刘非眯起眼目,低声道:“是屠怀佳……”
梦境中的画面开始扭曲旋转,眼前的赵清欢消失不见,但刘非并没有摆脱梦境,而是进入了另外一个梦境。
【呲——】
【一股温暖的液体飞溅在刘非的面颊之上,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滴答、滴答的流淌下去——是血。】
眩晕感退去,刘非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梦境。
【一把泛着银光的长剑插在屠怀佳的心口,血水顺着剑身的血槽滴答滴答的往下流淌,屠怀佳身子一颤,双手紧紧握住剑刃,颤抖的看向刺向自己之人,因着失血的缘故,眼神逐渐失去焦距,轻声呢喃道:“哥哥……”】
【屠怀信手背青筋暴怒,猛地一抽佩剑,屠怀佳的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带不起一丝力道,瞬间向前倾倒,屠怀信一手握着血剑,一手将染血的弟弟接在怀中,屠怀佳轻轻闭着眼目,全不似往日骄纵吵闹,安安静静,没了生息……】
【梁错居高临下的站在大殿的阼阶之上,淡漠的看着满地的鲜血,嗓音阴鸷的道:“屠怀佳通敌叛国,赐……死无全尸。”】
刘非的眼睫快速颤抖了两下,缓缓睁开双目。
小殿中一片漆黑,暗淡的月色从户牖倾洒进来,看来还是半夜,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刘非回想起方才的梦境,又想到今日燕饮之上的屠怀佳。
屠怀佳当时痴痴的看着起舞的赵清欢,刘非并没多想,毕竟屠怀佳喜爱美色,赵清欢姿容出挑,便是连主角攻徐子期都看呆了眼,屠怀佳多看两眼也在情理之中。
然,如今仔细回想,屠怀佳的眼神更多的是复杂,且屠怀佳前去更衣,后来便一直没有回来。
刘非觉得,他们必然是认识的,再加上梦境中屠怀佳和赵清欢偷偷“私会”,或许还有些渊源也说不定。
刘非的思绪活络起来,困倦渐渐退去,等他回过神来已然睡不着,刘非干脆下了榻,披上衣衫,准备出门散散。
他将殿门的门闩打开,走出小殿,月色昏沉,天空中云彩厚重,浓浓的云朵挡住了月光,令本就朦胧的光线更加暗淡,犹如梦境一般无二。
沙沙——
是轻微的跫音。
刘非下意识侧头,一条黑影从不远处略过,那黑影故意避开巡逻的禁军,动作鬼鬼祟祟。
刘非微微蹙眉,若自己没有看错——是屠怀佳!
这深更半夜的,除了自己被梦境“吵醒”之外,屠怀佳竟也没有歇息,刘非不由想到了方才的预示之梦。
刘非放轻了脚步,悄声跟上去。
果然是屠怀佳,他很熟悉丹阳宫的环境,刻意避开守卫,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一处偏僻之地,突然身形一纵,竟然展开轻身功夫,瞬间消失了踪影。
屠怀佳会武?刘非睁大眼目,下意识想去追。
“唔!”
倏然,一只大手伸出来,一把捂住刘非的口鼻,将刘非往后一拽。
嘭……
刘非只觉天旋地转,还未看清来人,已然被对方按在湖边的小亭之中,炙热的手掌仿佛铁箍子,死死桎梏住刘非,下一刻,绵密急切的亲吻落在刘非的唇上。
刘非下意识挣扎,他推拒不开,只能使劲捶打对方的肩背。
“呵呵……”沙哑低沉的嗓音在刘非耳畔响起,紧跟着刘非的耳朵也被亲吻了两下。
“刘卿胆子不小,都敢打朕了?”
刘非被吻得气喘吁吁,吐息不稳的看向对方,借着暗淡的月色,终是看清了来人。
——是梁错!
梁错的气息滚烫,仿佛一块燃烧的炭火,果然是中药的模样,刘非微微蹙眉,虽然锁了门,梁错没能进屋,但自己眼下这算是“自投罗网”么?
刘非没工夫搭理梁错,抽身要走,想去寻找屠怀佳,道:“陛下,臣有急事……”
不等刘非离开,梁错一把将人捞住,滚烫的掌心掐住刘非纤细的腰肢,将人压在小亭的墙上,暗示性的轻轻一撞,沙哑的道:“刘卿,朕亦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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