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扉间踏上登机梯,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机场,引起了五伏凛的注意。
“怎么了?”
“不,没什么。”
随着舱门缓缓闭合,飞机慢慢升入云层,身后繁华的东京渐渐缩小,最后视野里只剩下一望无际的云层。
明明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但仍有些许怅惘。
他和所有人说了再见,除了福泽谕吉。
自从前田十四郎的事件过后,福泽谕吉就像变了一个人。
变得更加凶狠,更加毫不留情。
他这两年里见福泽谕吉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去福泽家拜访,也只能得到“阿吉他今天不在家”这样的答复,附带福泽幸子一个脆弱的笑容。
福泽寻文离去后,福泽幸子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尽管千手扉间有心帮忙,但耐不住福泽幸子本人的拒绝。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森君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
福泽幸子依然笑着看着千手扉间,眼眸里带着一种他看不懂的悲哀与怜爱。
福泽幸子轻轻的将千手扉间搂入怀中,像拥抱自己的孩子一样拥抱千手扉间。
福泽寻雁和福泽寻珠已经出嫁了,对方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风评颇好,目前过的颇为幸福,福泽三之助也成家立业,在外令立门户,福泽谕吉也已成年,她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了。
原本宽大的宅院变得空落落的。
她几乎快忘了福泽谕吉上一次回来的时间,只能从福泽谕吉身上残留的伤痕和偶尔垃圾桶里忘记处理的绷带判断出他的儿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成长。
她的小儿子有着更远大的目标。
森家对福泽家的恩惠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不需要为了她让这笔人情债更重一分。
她已经完成了和丈夫福泽百助的约定,把孩子们养育成人。
千手扉间在福泽家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福泽谕吉,而飞机起飞时间将至,只能留下一封书信和他为福泽谕吉准备的礼物后匆匆离去。
傍晚,福泽谕吉背着黄昏,带着一身伤痕,回到福泽家。
福泽幸子一如往常的接过福泽谕吉的外袍,弯着眸子爱怜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森君来过了。”
福泽谕吉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后迅速的恢复如常。
这两年他一直在回避林太郎,他厚着脸皮从岸信介那里打听到林太郎被迫加入了一个特殊组织。
有多特殊呢?有进无出。
是他害了林太郎,如果当时他没有犹豫直接动手的话,林太郎的特殊能力根本不会暴露,能够得到平静的生活。
他偶尔几次去森家拜访,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森峰子。
是他害了林太郎。
如果当时他能够快点动手的话……
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有说来干什么吗?”
福泽幸子递上千手扉间的书信和礼物。
[福泽谕吉亲启……]
福泽谕吉一目十行的看完书信,随后急匆匆的抓起外袍,朝外跑去。
最后他在离机场的不远的天空中看见若隐若现的飞机尾翼,像展翅的白鸟一样飞向远方。
福泽谕吉的手徒劳的放下,目送飞机远去
“一路顺风……”
千手扉间坐在了靠近舷窗的位置,看着外面的天空,而坐在旁边的五伏凛自顾自的凑了过来。
“森君你知道电车问题吗?”
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五伏凛浅金色的眼眸看向千手扉间。
“什么?”
“一个疯子把五个无辜的孩子绑在电车轨道上。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驶来,并且片刻后就要碾压到他们。”
五伏凛顿了顿,勾起千手扉间的兴致,接着继续往下说
“幸运的是,你可以拉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但是还有一个问题,那个疯子在那另一条轨道上也绑了一个孩子。考虑以上状况,你应该拉拉杆吗?”
五伏凛的手指在千手扉间面前晃了晃,随后整张脸凑到千手扉间面前
“我想听听你的回答。”
千手扉间低头思考了一下,随后开口
“这需要考虑到因素有很多。”
五伏凛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示意千手扉间继续说下去。
“这个情境中是否有异能力者。”
“没有,他们都是普通人。”
“六个孩子是否有特殊个体。”
“没有,都是普通的孩子。”
“最后一个问题。”
千手扉间抬起头,对上五伏凛难得认真的眼眸。
“‘我’是否有能力把他们都救下来?”
如果是他的飞雷神的话,完全有能力一瞬间把所有孩子救下来。
五伏凛略有深意的看了眼千手扉间,慢悠悠的开口,随后把五指张开伸向远方
“不,你只是个普通人。”
看着千手扉间再次陷入沉思,五伏凛叹了一口气
“所以你要怎么选呢?”
“转换火车轨道。”
五伏凛像打了鸡血一样,瞬间目光炯炯的看向千手扉间
“你真的是那么想的?”
千手扉间点了点头,开始解释
“既然一定会出现牺牲者,那么……”
五伏凛飞速的接上千手扉间的话
“与其为了一个人牺牲多数,不如为了更多人的存活牺牲少数人。”
五伏凛的嘴角无法控制的上扬,就像是考官看到学生答出了满分考卷。
他再次转头看向千手扉间
“你知道这个问题的最佳回答是什么吗?”
没等千手扉间开口,五伏凛就自顾自的说下去
“答案就是什么都不回答,因为正常人都没时间思考这样的问题。”
千手扉间:……
“人们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妨碍自己的判断。”
五伏凛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开始数数
“道德,法律,感情……”
“很奇怪吧,明明是早就提出来的问题,却一直没有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
“但实际上,如果真的发生那样的情况,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
五伏凛猛地躺到了的座椅上
“既然一定要牺牲,那么宁愿牺牲部分以达到整体最大程度的保全,情感、道德、法律,所有的一切都要抛之度外。”
“同样的,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动用一切手段,以最小的牺牲获得最大的收益。”
不管这个过程是多么的痛苦。
“这就是最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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