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针过半,现在已是凌晨两点,但是在屋内静坐的两名忍者没有入睡。
漆黑室内除了机械互相碰撞转动的声音别无他物,呼吸都微不可闻的旗木卡卡西食指轻轻蜷缩一下,随后他撑着桌面起身,往门口走去。
“时间到了?”
“到了,”卡卡西说,“他确实拖的够久。”
戴好面具的宇智波带土只有一只写轮眼没被遮住,漆黑一片的情况下伸手不见五指,而他的眼睛却隐约有暗芒流转:“一起吧。”
这其实不是宇智波带土第一次发出邀约。
早在旗木卡卡西把这个计划大致的雏形定下来后,宇智波带土就经常询问他要不要改主意。之前带土时不时突然脾气变差,也和这个有关系。
已经站在门外的卡卡西摇头。
是没得商量的意思。
宇智波带土罕见地没有继续挽留他,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卡卡西把门缓缓关上,而这扇做工精良的木门,在距离完全合上还有五公分的刹那,停下了。
好像世界摁下暂停键,或者……
关门的人失踪了。
房门再次被从里向外推开,宇智波带土出来后关好门,双手拢在袖中,施施然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整个惠比寿神社的神器都在睡觉,路过一些卧房时还有此起彼伏的鼾声。宇智波带土正想随机叫醒哪个幸运儿,但他在路过客厅时脚步一顿。
是光。
忍者收敛脚步,转身往客厅走去,在看清楚是谁后,不由得有些惊讶。
头发花白的严弥守着一盏灯,坐在沙发上,他一身笔挺的黑色制服,坐姿也板正得体。
宇智波带土绕了过去:“还不睡?”
严弥并没有被吓到:“老人会觉少。”
“那也不能这个点就起吧?”
“因为平常的十二点,少主会踢被子,再过一会,少主可能会因为把脸睡进被子里所以闷住。”
“……、”宇智波带土这回是真心实意地服气了,“你真的是辛苦了。”
严弥摇了摇头。
“这一切都是应当的。少主他是个比任何人都要善良正直,又心思聪敏的大人,所以如果有什么不擅长,也是我们理应去帮忙弥补的。”
漂亮话谁都会说,但真正让宇智波带土都感到些微不可思议的是,这位老者显然打心眼里这么想。
“所以,不论今晚少主他要去做什么,我都应该在此替他守护好这里……这正是我身为道标的职责。”
宇智波带土的脸上并没有笑意:“那就麻烦老爷子你了,把这里剩下的神器全部叫醒吧。”
“我会去做的。今晚外面确实氛围不同寻常。”
“能够感觉到恶意吗?距离祝器也差不了多远了吧,”宇智波带土夸赞了两句,面具后的声音略显沉闷,“……努力多活一些人下来吧。”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把他留下来的。”
严弥提起有些年头的手提灯,他明显是个很恋旧的典型老人家,在人情世故方面也有着与年龄相符的经验。
“不必自责。”
老人家说:“你们近日已帮助我们良多,少主也难得的十分开心。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本该我们一族当一力承担的。”
“可——就看作我私人的请求吧。”
“即便能够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我面前,有着相同的容貌,相同的性格与内在,可是前尘往事通通遗忘这件事,不论重复几次,都……并不是很好。”
老人温和地,像是一名上了年纪的老绅士在询问自己的孙子何时归家那样,低声地问:“少主会回来吗?”
“…………真是小看你了,”宇智波带土说,“倚老卖老的技能以前不施展不代表不会啊,是这样吗?真是的,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怎么搞。我的冷酷人设不要面子的对不对。”
自言冷酷的男人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在木叶十几年里因为帮助老人家而几乎天天迟到的日子,顺便把在地洞里被宇智波斑骗上贼船的时光一键删除。他坚信并不是自己对老人家总是很没辙,只是有的老人真的很狡猾。
也许可能大概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一点点!没辙!而已!
隔着面具也能让人体会到他郁闷情绪的男人说:“…………总之,今晚你就别想了。”
信息过少,老人家似乎有点想歪了。宇智波带土憋着憋着又开口了:“深夜离家的叛逆少年怎么着都会玩够本才会回来。惠比寿那种一看就没青春期的家伙可是第一回扮演超级大英雄,上头了很正常。”
严弥展开一个慈祥的微笑:“少主从小就很羡慕动漫里自由自在的英雄角色。”
“好了,我该动身了,”带土又强调了一下,“你撑住。”
“好,祝君,武运昌隆。”
离开的宇智波带土没有虚化自身,他踩在高大的树上,灌木丛和一些犄角旮旯里静静蛰伏等待指令的邪物,先前那点温情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仿佛注视死物的冰冷。
随后他跳跃几下,离开树林落到屋顶,往某个方向迅速前行,只留下仿佛被风拂过的树梢。
在他离开后没多久,金戈交鸣之声顿响,随后一直不曾断绝。
面妖潜入屋内,试图咬死正昏睡的神器,结果却咬到一团棉花,并被潜伏的神器们毫不留情斩下脑袋。但这种战术只能一开始使用一下,之后不会再起多大效用。
神器们在睡梦中被叫起,来不及更换衣物,所以穿着品位不一的睡衣。但这种情况下,也无人在乎自己打扮如何。
他们按照训练互相背靠背,围住必要物资所在的仓库。其实他们已经全员到齐,连一些野良也在此处。可除了严弥别人并不清楚惠比寿带了几名神器,于是气氛一开始就是悲壮无比。
有野良询问支撑一线的严弥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严弥则瞪视那人一眼,随后做出符合他道标身份的发言。
“少主并未换代!应只是被贼人掳走……接下来,分队轮流抵御妖物侵袭!”
是利齿,是鲜血,是拼死构筑的屏障在这无星也无月的暗夜当中散发出绚烂如通天之柱的光辉。
这景象称得上是惊天动地,可在此世里,遥遥看望过去的,只有一些死灵和神器。他们似有所感,将目光投注过去,随后便为那通天彻地的光柱失了言语。
“——那个方向,是惠比寿!”
起夜的大黑看到这一幕,叼着的烟都掉在地上了。
他赶紧去把惠比寿小福叫起来,贫乏神慌慌张张光着脚一把拉开大门,看清情况时当下表情就不好了。
大黑询问是否要去通知毘沙门,面色凝重的粉发靓丽女子闻言却沉默了几秒。
“这样的动静,如果继续下去,会引发时化,”惠比寿小福笃定地说,随后她的语气又不确定起来了,“……这样的结界,到底是在困住什么,还是在阻挡什么?”
大黑的表情有些难看:“夜斗也失踪一段时间了。”
上回夜斗打毘沙门的事他们心有余悸,惠比寿在夜斗失踪前还把主意打到雪音身上,也难怪他会联想到一块。
惠比寿小福明显想到了其他的什么。
“我只能希望传言不是真的。”
“到底?”
“「天」要动手的话,就没人能阻止了啊。”
在光柱升起之前的密林深处,有个僻静到无人引领,则绝对不会被找到的荒凉和室。
“所以……”瞒着大部分人悄悄出门的惠比寿说,“你希望我去取「黄泉之语」?”
穿着衬衫毛衣还有牛仔裤的高中生愣住,还可爱的眨眨眼,随后他勾起嘴角,好像发现了什么新鲜事:“还真是有些不同。”
惠比寿侧了一下脸。
“不过向我抱怨说面妖的制作方法反噬太大的,是你吧?我也只是为了助大人一臂之力,告知伊邪那美那里有「黄泉之语」啊——”他轻佻又自然,好像字字属实,“至于取不取,就完全看你自己了。”
就现状来看确实如此,术士在惠比寿面前献策,虽然发生了些不愉快,不过为了能够控制妖物这个大目标,他们还是继续愉快合作。前不久术士得知「黄泉之语」的消息,今晚就来告诉他这件事。
“你不去帮我取来吗。”
“我只是个人类啊,”藤崎浩人狡猾地说,“黄泉那种地方,我什么都不清楚,万一刚踏入就死了呢?不过惠比寿大人身为福神,还是伊邪那美之子。儿子想要从母亲那里取得东西,总是会方便许多啦。”
他好像一个垂钓老手那样悠哉,说的话也有真有假。藤崎浩人用拿着攻略通关的心情观察对方思索的神情,等着那句权衡后满是不自知的自大的回答。
「“我知道了。”」
回答过后,这个男人没过几天就会发来同意的讯息吧。
可等待他的,并不是意料中的回答。
“「黄泉之语」不是你这个年龄独自修行的术士所能得知的消息,就连我也对这个存在一开始并不知晓;你之前攻击爱染国俊的祝器,到底是在忌惮他哪些方面;如今话里话外想要我去黄泉涉险的你,又到底想要借我的手去达成什么目的?”
“如果你不说清楚这些事,我是不会信任你的,藤崎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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