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前所未有的大危机啊……”
藤崎浩人站在山坡上眺望远处城镇,树林在雷电闪烁间投下大片阴影,狂风卷起他两条兜帽带子,狼犬状面妖环绕拱卫。
“螭,还好吗?”
“我没事的,父亲,”,浑身都有灼伤冲击痕迹的螭撑着树干站起来,“刚才防护了一下……”
“不要勉强嘛。”他很温柔地说。
面妖追着惠比寿高速狂奔许久,也许是惠比寿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时候参加了田径锻炼;与其说夜卜连惠比寿都抓不到,倒不如说他是打狗的肉包子一去不回;惠比寿神社的面妖随着那声势浩大的神降消失干净,好像那些神明不是按照报告去抓捕术士·惠比寿,是非常有同僚情谊的去营救惠比寿。
每一步都被恰到好处地截断,当多个偶然叠加起来就是必然。现在有能力察觉到他行踪,还可做出这等有力反击的人选着实不多。
再加上惠比寿的那一手出其不意的术,结果已显而易见。
藤崎浩人装模作样地叹气:“哎呀,彻底被耍了。看来男人的报复心也是不可小觑的呀。”
“父亲,要走了吗?”
“是啊,还是快跑吧,被天发现就大事不好了,”藤崎浩人转身往城镇的方向走,同时让面妖驮着女孩,“说起来惠比寿跑的方向是荒地,肯定有陷阱。”
螭攥紧了手:“如果我当时更谨慎一点就好了。”
“可不要这么想。不过是一次失败。比较麻烦的是之后做什么都要更谨慎一些才行了啊。”
“惠比寿会把父亲说出去吗?”
“他想换代才会把我说出去的嘛,因为认识术士这种事洗不清的。真正麻烦的是……”
“那个活下来的,旗木卡卡西君。”
“!怎么会、”
藤崎浩人打着手电筒从一块石头上跳下去,还嘿咻一声:“我也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并且和惠比寿联手了。”
他一边走一边嘟囔:“这就是斩草不除根后患便无穷吗?还有一点被天赋绝佳术士新人超越的不爽呢。真是的。”
“不过啊,螭,你当时确实看见卡卡西死掉吗?”
螭认真回忆,她在脑海中认真把那天的事情里的所有细节想过一遍:“我确实亲眼看他死掉了,父亲。”
“麻烦更大了呢,”藤崎浩人好像不知道自己的话会让螭有多大压力,只是往前走着,“看来被追的惠比寿中途就不是他了吧。这是什么呢,人偶之术?”
“真想知道啊。”
“父亲,就这样放弃的话……还有夜斗他,也是被惠比寿的人偶骗了吗?”
街边商店的霓虹灯已经近在眼前了,只要再走两百米就可以回到居民区。藤崎浩人擦了把汗,缓了两步。
“应该吧,不过也有可能是动了心思。至于放弃,这回是久违的遇到了对手,而且注定会失败了,当然要逃跑啦,”年轻高中生精神昂扬,不符合年龄的阴暗气息隐隐浮出,好像一直以来的假面被沸腾的灵魂轻轻烫掉一个缺口,“逃跑就是要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跑掉,最大限度保全自身才有效啊。”
“我可是很期待啊……和他的下一次交锋。”
话里的「他」是谁其实很好猜。但在他们踏上城镇边缘时,惊雷仿若近在他们耳边,轰隆隆连续炸响几下。藤崎浩人他们回头看去,山边居然是争斗中的建御雷神和毘沙门天!
几百米的距离是让人可以跑断腿,但是对于神来说那是几个呼吸就跳过来的。
看见毘沙门身影的藤崎浩人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说动了毘沙门来吗?看来天还不知道。”
然后他对着螭说:“抱歉啊。”
螭先是迷茫:“父亲?”
女孩仰头看着藤崎浩人,从那张朝夕相处的脸上读出了什么,猛然间清楚意思的螭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不……父亲!等等!”
刚刚给她科普过「逃跑的意义就在于最大限度保全自身」的男人自然不是什么舍命保护同伴的货色,藤崎浩人堪称利落地抬手就要解除与螭的名。
就在此刻,绝望地伸出手,希望父亲不抛弃她的女孩眼中,忽然出现了什么纹饰。
藤崎浩人背后汗毛炸起,他听从直觉闭上了眼睛。
——但是,有些力量,是在察觉的那一刻就没有避开可能性的。
写轮眼,或者说仙人眼,早就踏入最高等级宇智波带土,就算在死后回归净土,但他毕竟是曾经的十尾人柱力。就好像六道仙人死前剔除十大尾兽,熬死自己后还能让魂灵停留世间千年一样。
迈入过那个境界后,他们都不是凡人了。
神性的存在随着此世规则的运转愈发鲜明,哪怕在这边只是一个分灵,宇智波带土也足够强劲,万花筒写轮眼设下的幻术更是百试百灵。
当毘沙门和建御雷神达成短暂同盟后,所见的场景,就是群妖之中,少年和女孩若无旁人地对视,哪怕两个神的动静大得像是拆迁也毫无反应。
毘沙门被这个情况惊地炸了下毛,在兆麻的提醒下才开始被动清理周边攻上来的面妖。建御雷神则直接开大,怒吼着让黄云冲上去直指藤崎浩人。
幻术本质就是用能力扰乱感知,当危险逼近或者被疼痛刺激,幻术就可能破碎。当藤崎浩人睁开眼时就是一道黄色的闪电正从天而下,直坠向他!
仅凭人类的反应速度完全不可能胜过范围不小的雷霆攻击,在人类世界混迹还上学的藤崎浩人相当清楚。
藤崎浩人能果决舍弃计划,就能果决地舍弃这个身体。
建御雷神和毘沙门都是目力出众之人,在这几秒里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个黄头发的少年躯体里浮出个身高面貌完全不同的黑发僧侣,都面色发青,感到了难以言喻的震悚。
“停手!!”
毘沙门不愧是武神,瞬息之间作出判断。
建御雷神有些反应不及时,但还是额头迸出青筋,努力调动力量想收回黄云,可阻止雷霆下落之势,何其艰难。解放神器回归灵状态的咒也来不及念,几乎是毘沙门提醒的下一秒,电光火石之间,藤崎浩人所在地面便只余焦黑,和一个溃散边缘的女孩灵体。
“……人呢?”毘沙门问。
“…………我努力偏了一点,控制了力道,”建御雷神满头汗,“就算死、不,那种诡谲的手段,绝不可能……”
他喘口气又看向毘沙门:“他就是那个你说的暗中操控神明换代的术士?!你可没说他……他这样!”
毘沙门好像已经听不到建御雷神的话了,她深紫的瞳仁缩紧,握着鞭子的手紧了又紧:“…我本来和惠比寿以为,这是一个延绵几百上千年的反神组织。”
“……你说什么?”
“惠比寿的几次换代都被从中作梗,他手上还有黄泉之语,我的神器也被策反过一名,之前我差点因为神器的背叛而换代,我们都一直以为,这是一个组织。”
“但实际上可能根本不是的,根本不是这样,这家伙、他是个……”
“活了数百年的……人类。”
两名神灵面面相觑,一时失声。
建御雷神显露出与平时高天原众神面前不同的表情,他静默一会,转头看向地上半晌没反应的女孩:“此事我会上报于天。”
“惠比寿的事我暂且不追究,但并不代表他已洗清术士嫌疑。”
“至于这个同犯,就交给我。”
毘沙门没有异议,从属于天办事,总该拿点什么交差。再说空口白牙说有一个人类术士活了几百年接连害死几任惠比寿,这种事是个神,没有亲眼所见都会觉得滑稽荒诞。
没有被注意到的是,挂在毘沙门腰间熄屏的定位器,有微弱红光不时闪烁。
以及在雷霆落下之前,那被淹没在雷声之下的空间扭曲。
“这真是……神奇,”藤崎浩人说,“旗木君,你也想要黄泉之语吗?”
本该在神威空间里持续下线的旗木卡卡西一手插兜,看完了飘出身躯一半的灵缩回身体的全过程,才开口:“哦?能没有反噬操控妖物的神物吗?”
“很神奇吧?真可惜,我做了很久都无法复制,这次本来希望让惠比寿去再拿一支过来。如果早知道你也想要,就你我一人一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刚才那一下究竟是什么啊,真让人好奇!”
银发男人活动了下手腕:“嗯,你猜。”
“我……”
藤崎浩人还没说完,旗木卡卡西已经一拳头把他砸出老远。他不禁感慨起这个速度果然不是人,爬起来后却发现自己似乎被打进了一栋别墅的院子。
并不习惯坐以待毙的术士刚抽出黄泉之语想趁这点距离来召唤妖物来自卫反击,却觉得手腕一凉。
“锵——!必杀技!!”
术士扶住自己小臂,下半截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一截泛着不同寻常灵光的大太刀在他身侧,所沾血液滴入土地。他阴着脸打算脱离身躯离开,却动弹不得,足下的繁复阵纹像是被点亮一般浮起,顺着腿爬满躯体。
正前方还有风声。
他把视线从身侧挪到前方,是一双灼灼金目,和怒目明王。
“这是还你上次的——接下吧!我的全力一招!!!”
男人的视野忽然高高飞起,一阵天旋地转后,他看到了那支落到草丛的毛笔被一只戴着半指手套的手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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