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酷暑也挡不住人出门玩乐。
宇智波带土被他奶奶再三提醒,说昨天有小混混在黑曜那边打架,好像出了人命。
“明明还是那么年轻的孩子,怎么不好好珍惜,”宇智波幸子说,“带土啊,一定要跑得很快,一定要活得长长久久啊。奶奶会一直去神社那边祈祷的。”
七岁的孩子怎么会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宇智波带土急于去和附近住在一起的孩子们追打。他大声喊了句知道了,就快快地撒开腿,穿着人字拖在街道上奔跑,跑得比许许多多的大人都快。
他超越他们,然后到那一片种了许多树的山脚。
这里因为阴凉,总有许多无所事事的老人,和同龄的男孩女孩。
“阿刚那家伙没来?”
“那玩什么!”
“好像他被家里凶巴巴的老头子送去道场了……”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会不会被揍得很惨啊,刚君……”
“呜呜!玲,不要总是记得山本家的那个家伙啊!”
街角山本定食店的小儿子山本刚是个孩子王。街坊们都知道山本定食店里当家人是个敢于把收保护费的「道上人」暴打出去的「前任侠」,可店还是火爆。就好像有的家教严的小孩被揪着耳朵,训到不许一起玩,他们仍旧会凑过去。
孩子们决定去林子后面的道场看看,宇智波带土也在其列。
道场里木刀挥击和道馆老师喊号子的声音传得很远,他们推搡着把一个孩子排到前面,这个孩子就紧闭双眼开始敲门。
开门的是看起来和刀或者道馆都没关系的男人,他银色长发束在脑后,面上有些风霜痕迹,却俊朗的让人移不开眼。
在发现来敲门的是一群小孩子后,男人微微半蹲,露出一个温和柔软的笑容。
“抱歉,现在里面正在训练哦,没办法开放出来给大家玩。”
不等小孩子们积蓄起勇气聚众纠缠这个看起来脾气特别好的叔叔带他们进去参观,后面就有学员冲过来,大喊着:“老师!旗木老师!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山田君?”
“老师、老师!老师的儿子和新来的打起来了——!”
等道场的门在孩子们眼前关上,他们才反应过来。
“那是旗木道场的场主!”
“不会吧?看起来一点都不能打的样子。
“嗯,是真的哦,”有比较清楚的孩子说,“现在爷爷他们乘凉,还有你们堆沙子的那一块地方,其实也是道场的。是旗木先生特地开放给大家进去玩的。”
“哇……”
有一个孩子忽然说:“等等,刚刚是不是说新来的和他儿子打起来了?!山本刚那家伙不会因为是新来的所以被欺负吧?!”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就算是一家小杂货铺,新来的伙计也会被老伙计给脸色。推不开门的孩子们绕着墙找,一无所获后在道场训练场最吵的那面墙外叠人。
“带土,有什么情况就汇报给我们,知道了吗?”
宇智波带土被委以重任,当下重重点头:“一定!”
等一群孩子叠好人轿,宇智波带土便手脚灵活的攀爬上去。他越过满是灰尘的围墙看过去时,道场中心旁围着的人在给自己支持的那方鼓劲,正对山本刚的不是想象中凶神恶煞的可怕少年,是一个……男孩。
男孩继承了他父亲的银发,蓬松柔软,朝一个方向翘起。对方用非常帅气地姿势握着剑,在几个回合间反复刁钻劈砍,山本刚只接下两剑,就被男孩利落撂倒在地。
“还有谁。”男孩说。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场主来了!”,学员们逐渐安静散开让路。旗木场主走到儿子跟前,似是想用严厉的口吻训斥,一出口又成了无可奈何。
“卡卡西!……这样是不对的。要和大家好好相处。”
宇智波带土发现这个男孩的眼睛和自己一样,是黑色的。下巴上还有颗小痣,同样是黑色。
“……带土!带土!!”下面有哀嚎传来,“扛不住……了!”
几个男孩摔作一团,被询问的宇智波带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但大家确实得知「山本刚被打了」的消息,事后纷纷赶去慰问。
带土这次没有风一样地跑,他一步一步走了回家。宇智波幸子看到孙子满身灰回来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更别提孩子本来回来得就比平时晚很多。
“带土,是不是去打架了!”
“……才没有呢!”
他去道场的次数越来越多,疯跑来疯跑去的次数越来越少。本来带土就是不擅长拒绝别人拜托的孩子,一改作风后收到来自老人家的夸赞话简直能塞满箩筐。
夏天快要过去了。宇智波带土经常看着树林发呆。
在他几乎想要询问他奶奶,家里是否还有余财送他去道馆学习时。他奶奶跟他讲:“带土,要去学校吗?”
“……!要去!”
“太好了,最近带土一直魂不守舍的,真叫人担心,想和朋友们一起玩的话,去学堂就可以了。不过也要好好学习,努力成为律师或者老师,带土这么聪明肯定可以的……不要做警察啊,带土,带土。”
宇智波带土迎着老旧吱呀呀转悠的风扇扒拉了一大口白饭,含含糊糊地应声,假装自己没有心虚。
秋天来的很快,一种泊来的饮料迅速风靡全国,也包括并盛町。孩子们的活动从玩波子汽水里的弹珠,同时进化到在平地上踢罐子。
他们玩得很疯,不知何时混进了不认识的小孩也没发现。等玩完一句,好多输了的家伙不是赌气跑了,就是难受地自己去别的地方找朋友重新玩。
只有宇智波带土在一次次地追上那个罐子。
最后,陌生的,几乎从来没有出现在成群孩子堆里面的男孩踩上罐子,居高临下地瞥了带土一眼。
宇智波带土抓着自己膝盖上的裤子布料,不知道在紧张些什么。
“还,”
带土觉得他鼻子有点泛酸,这实在是太奇怪了,明明他没有见过对方几次却很在意,这次更是就这样……
会是「还有谁?」吧。
“…没问你的名字。”男孩说。
被惊喜淹没是什么样的?宇智波带土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是故事书里面讲的,「捡到财宝的农夫」。
他很努力地站直:“带土!”
“我叫宇智波带土!是那边二街住着的!”
男孩自我介绍很文雅:“我是旗木卡卡西。”
他们在第二年春天顺利成为同学,又因为十岁时旗木道场的变故分离。最终于十三岁的夏天重逢。
十三岁的宇智波带土那天本来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一名银发少年从人群中穿过。
宇智波带土冲上去却不知道对方往哪边走。他不敢喊卡卡西的名字,担心喊了后没有人回应;又担心不仔细找可能就会错过。所以宇智波带土跑了起来。
他像是小时候那样用尽力气在街道上狂奔,超越了身边一个又一个人。从前宇智波带土从二街奔跑到旗木道馆需要很久,可是现在似乎不用那么久。
旗木道馆三年前就被别人拿走,隔年这里建成了一片商业街和中心公园。
宇智波带土坐到一旁的秋千上,等到黄昏也没再看见相似的身影,最后他踩着夕阳的影子走回了家。
但他们在学校里重逢了,宇智波带土还来不及高兴那天的事情果然不是幻觉,就有新的事情给他迎头一击。
旗木卡卡西戴着口罩,而宇智波带土恨不得把扣子解开三颗;旗木卡卡西和全世界都好像有隔阂,但宇智波似乎是全世界的中心;旗木卡卡西总是冷冰冰的,宇智波带土对谁都散发最大的善意;旗木卡卡西……宇智波带土……
他们未如此讨厌一个人。
如此讨厌对方。
有一段时间,学校之间风靡起时间胶囊的活动。旗木卡卡西甚至根本没参加。作为体育委员的宇智波带土也抓不到人,于是他发誓一定要让对方瞧瞧他也不是好惹的。
全年级的人都以为宇智波带土和旗木卡卡西要来一场世纪约架,宇智波带土却说动老师,组织了一场「给后辈解决困扰吧!」的书信活动,当作国文作业布置,强制旗木卡卡西参加进来。参加者不管怎样,必须接收一封信并给予回信。
已经转学的野原琳从电话里得知这件事,跟她的闺密说:“他们根本不讨厌对方啦。要真说的话,也是特别的喜欢才对。”
野原琳的闺密御手洗红豆有充分理由怀疑琳在鬼扯,她愤愤挂断电话,继续研习给远房叔叔大蛇丸做甜味玉子烧的方法,并成功地浪费了五个鸡蛋,毁掉两个瓷碗。
这场活动可以说是大获成功,实际上不少人把这个当作告白活动来用,小情侣成了一对又一对。只有一个叫做奈奈的学妹给旗木卡卡西的「困扰信」被卡卡西拿走了。
宇智波带土在结束后决定再也不搞这种活动,因为他做了整整一个活动期间的噩梦,内容是旗木卡卡西和旗木奈奈带着他们的孩子要他做干爸。
但他们的关系却意外地缓和起来,中途宇智波幸子离世,一直到……
二十岁的宇智波带土摊开手,他掌心躺着两枚对戒。
虽然只是攒钱从店里买来的最简单的舒适款,他却紧张兮兮地把周围所有的神社去了个遍,特别是也管姻缘的大国主神社,几乎每个休息日都偷偷报道,还试图让那边的工作人员开个光,保佑他和卡卡西长长久久。
最后工作人员可能都被烦得疯了,巫女告诉宇智波带土:“这位先生请你别再来了,我们真的已经开光了,您和您的爱人会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别再来了!”
宇智波带土觉得巫女小姐的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就是那个巫女小姐好像从来没在神社里见过。但他也无暇顾及这些了。
他准备了很多,告诉了老师同学,装饰了他和卡卡西的出租屋。
在卡卡西二十岁生日后的第一天,他迫不及待地带着卡卡西去了神社。
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忘记巫女小姐有点崩溃的「别再来了!」,而是兴致勃勃,豪气十分地站在神社前宣布说:“我就是今天结婚的人!”
两个男人也能结婚吗?神社的人有些犹豫,却在通知了负责人后改变了主意。
借给学生结婚费用的波风水门和一众同学同事成功顺利入场就位,两名都是新郎,所以穿着一样的和服。
神社为了顺利进行,简化了许多仪式。
等他们交换指环,与全部同家人无异的友人长辈举杯互敬,婚礼便结束了。自此以后,虽然法律上没有他们的伴侣证明,可是没人会否认他们的伴侣关系。
因为从小和奶奶生活,所以有点格外迷信的宇智波带土再三追问一个有点眼熟的巫女小姐:“仪式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好像不太对,誓词也太简短了,怎么回事,没问题吗?真的吗?”
巫女是明白这是人家大喜的日子,但还是被烦得不行:“今天你们的婚礼哪怕不换指环和说誓词,什么都不干,往这里一站,就能长长久久了!”
“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啦!甚至黄泉路都会一起走!满意了吗???”
送别宾客的旗木卡卡西终于有空来解救巫女了。
露出脸后长得肖似父亲,又更为年轻出色的青年说:“带土,在和谁说话?”
“在……诶,我和谁说话?好像是工作人员吧……”
“明明没有人,你是结婚高兴傻了?”
“……结婚给我说点好听的!卡卡西!我们可是、可是结婚了!”
“那你是不是该叫我「丈夫」?”
“?!怎么都应该是你叫我……叫我……”
“毕竟你入的可是我旗木的户籍,宇智波带土。难道刚结婚就反悔了?”
“……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卡卡西,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现在的宇智波带土摩挲着两枚泛着光的指环,又拢在掌心。
「别走得太快,」他想,「别走得太快啊,卡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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