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渔穿着魏青山的衣服出来了,黑色的厚袄穿在他的身上有些臃肿好笑,笨笨地,像只胖嘟嘟的小麻雀。
林渔匆匆忙忙跑到了厨房,一掀开锅盖就看见早饭已经做好了,他有些懊恼第一天就睡过头了,还要自己男人起床给自己做饭。
魏青山叫了他一声,“渔哥儿,洗一下吃饭了。”
林渔答了一声,端着木盆在水缸里舀水洗脸,魏青山看见了想起了林渔冰凉的脚,他早就不用热水了,但女娘哥儿娇贵,这天气还冷怎么能用凉水。
魏青山从锅里舀了热水给他倒在盆里,“天气冷,用热水洗脸。”
林渔感激地点了点头。
生性好动的白雪挤到了林渔的身边,细犬高大,四肢修长,林渔被吓得有点不敢动,魏青山叫了一声,“白雪,过来。”
白雪看起来很喜欢林渔,魏青山叫了一句没有叫动,魏青山又语气严厉的叫了一声,白雪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开了。
另一只黑色的细犬则懒洋洋地趴在一旁眼皮都没有抬,看起来有点凶。
林渔洗脸的时候魏青山就把早饭给端在了堂屋,早饭是没吃完的白面馒头,黏糊糊的米粥,两个鸡蛋,一叠小咸菜。
林渔洗好就坐到了桌子旁,魏青山把鸡蛋递到了他面前,他知道鸡蛋金贵,林渔是不会主动吃的。
林渔吃了半个馒头一个鸡蛋,又喝了一碗米粥就吃饱了,魏青山把另一个鸡蛋也推了过去,“这个也吃了。”
林渔摇了摇头,“你吃。”
魏青山要干活,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他怎么会和魏青山争吃的。
“我不爱吃这些。”
魏青山不咋喜欢吃鸡蛋,寡淡叽叽的没啥味道,他更喜欢吃肉,这鸡蛋都是给小孩子或者坐月子的女娘哥儿吃,虽然金贵,但他家也不是吃不起鸡蛋。
林渔接过来把鸡蛋给剥开了,然后飞速放在了魏青山的米粥里面,“你干活,吃。”
魏青山心头软了一下,也没在推拒把碗里的鸡蛋给吃了。
吃完饭林渔把碗筷给收拾了,依旧是用凉水在洗,魏青山看见了皱了皱眉,“怎么不用热水。”
“不冷。”
魏青山哪里看不出来,这是怕费柴火,想必在赵家柱家的时候连个热水都舍不得让用。
他家木柴是不短缺的,他一个大男人进山打柴还能少了自己用的。
魏青山板起了脸,“三月之前洗衣做饭什么的都用热水,家里不缺柴,没了我去山上打。”
“不冷不冷的。”林渔小声反驳。
“邻村有个夫郎冬日里掉到了河里,大夫说受了寒,或许生不了,就是为了怀崽崽以后也得用热水洗。”
魏青山胡乱诌了一个故事出来,就是怕他不在家的时候林渔又用凉水。
“生,生不了?”林渔被吓得有些结巴,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夫郎日子得多难过呀。
“嗯。”
林渔确实有些被吓到了,哥儿在大昭朝本来就比女娘少,而且不好生育,条件好一些的人家更愿意娶一位好生养的女娘。
而且他在赵家日子本来就不好过,眼尾的孕痣又浅,林渔真的怕自己给魏青山生不了崽崽。
见林渔这次听在了心里,魏青山又接着说道:“以后早上一天吃一个鸡蛋,日后我上山打猎了,吃食上也不能亏待自己,养不好身体怎么生崽崽。”
听人家说不能生育的夫郎要被休掉的,林渔不想被休掉,吓得脸都有些白了。
魏青山见林渔脸色有些不对有些慌了,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呀,提起生崽崽小夫郎不应该羞红了脸,怎么反倒吓得脸都白了,难道是怕生崽崽?
魏青山蹲了下来,“其实我不是多么喜欢孩子,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不生了。”
林渔没有吭声,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魏青山把木盆给拉了过来,“你手臂上还有伤呢,我来洗。”
魏青山把碗给洗了出来,林渔呆坐在堂屋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青山还记得要给林渔扯布做春衣的事,他甩了甩手上的水走了过来,“要不要去镇上的集市?”
小夫郎心细敏感细腻,他想带着林渔出去散散心,给小夫郎买一些东西,在顺带把三日后回门的东西给买好。
一提起回门这件事魏青山就有些生气,他本来就不喜赵家柱蔡春花两人,昨天又看见林渔身上的伤痕,对两人更厌恶了。
但他现在摸不准林渔对两人的态度,要是不去的话又怕村里以为自己看轻林渔,林渔被村里人笑话。
听见魏青山让自己一起去镇上,林渔眼睛亮了一瞬又暗淡了下来,他很少去镇上的集市,在赵家的时候也就过年的时候能去一趟,因为蔡春花买的东西多,他要跟着去背东西。
“不去了,我想在家。”
他现在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出去只会给魏青山丢人,魏青山下了十两的聘礼,他却只陪嫁了两床被子。
“你等我一下,我去叫冬哥儿陪你一起。”
不等林渔说话,魏青山就去了堂屋,然后朝着院子外面走了过去,今天天气好也没有那么冷了,他打定了主意要带林渔出去散散心,一早起来心里就有了主意。
魏青山家的位置在村子的后面,邻着山,位置很是僻静,周围也没几户人家,村里大部分人都住在靠村口小河的位置,方便取水洗衣。
魏青山走了一会儿就来到了何大娘家,院子里何大娘和何冬冬正在做针线活,两个不大的小孩子在院子里来回跑。
看见魏青山过来了,何大娘热情地招呼了他一声,“青山来了,来的正巧,你看渔哥儿的小夹袄做的差不多了。”
两个小孩子看见魏青山过来了围着他的腿喊着叔叔,魏青山笑着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一人给塞了一块饴糖,两个小家伙高兴地蹦跶了起来,拿着饴糖跑一边去了。
何大娘拍了一下身边的小孙子,“拿了你青山叔糖也不知道道谢,臭小子就知道吃。”
三四岁大的小家伙捧着饴糖嘬了两口,嘿嘿傻笑了两声。
魏青山也坐了过来,“大柱,二柱不在家呢?”
“去地里浇水去了都。”
这开春之后没下过雨,何家兄弟和媳妇早早就下地干活去了,魏青山分家之后就只要了一间破茅草屋,七亩地一点都没分给他,攒了一年多的银子又用来娶妻了。
他是没有地的,魏青山打算等在攒攒钱,就买几亩水田和旱田,现在也不急,他的小夫郎身体不好,刚好家里没地,好将养一段时间,要不然他家小夫郎那闲不住的性子又得跑去干活。
何大娘把线头给咬断,“你看怎么样,你刚好带回去给渔哥儿试试,不合适大娘在给改改。”
魏青山接了过来,这么快就做好了,怕是昨天回去就开始做了,而且针脚这么密,用心了。
“大娘,我想买一件冬哥儿的衣服给我的夫郎穿。”
他想给渔哥儿买新衣,但村里谁家有新衣呀,布料好点的衣服就过节穿穿,还生怕弄坏了,他这才想起先买冬哥儿件衣服穿穿,等今天回来了扯了布在做新春衣也不晚。
“说什么买呀,穿两日还过来就是了。”何大娘立马明白了,村里人都知道赵家那边就陪嫁了两床被子,这新夫郎怕是只有一身喜服穿了过来。
何冬冬也在一旁附和,“是呀,我去给渔哥儿找身我的衣服去。”
何冬冬找了一身八成新的衣服,“给渔哥儿穿这身吧,这身衣服我没穿过几次,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是我穿过的。”
“对了,鞋子也有了,你说巧不巧,开春后刚好给冬哥儿做了一双鞋子,刚好给渔哥儿穿。”何大娘进屋把新鞋子给拿了出来。
没一会儿魏青山的怀里就抱着一套衣服,一件新小夹袄,一双新鞋子。
“何大娘,这些多少钱。”
“夹袄就四钱,鞋子就给一钱就行了。”
“这身春衣呢?”
何大娘摆了摆手,“嗐,这冬哥儿穿过的,穿两天哪能要你的银子,新夫郎当然要穿新衣。”
魏青山也没在客气,从口袋里拿出碎银子,何大娘没有给他多要,这小夹袄用了棉花自然贵些,鞋子也只给要了个手工费,魏青山多给了二十文,“给小孩子买些零嘴。”
何大娘没有在推辞,高兴地收了下来,这个青山是个厚道的。
“大娘,渔哥儿他刚来村里不熟,我想让冬哥儿一起陪着去镇上买些东西说说话。”
何冬冬高兴了起来,“娘,我要去!”
两个小屁孩围着他团团转,他看得快累死了,刚好可以出去躲清闲,还能和渔哥儿玩!
何大娘笑着瞪了他一眼,“多大的人了就知道出去玩,去的时候给你两个侄子买点零嘴回来。”
“知道啦!”
何大娘点了二十个铜板给何冬冬,何冬冬一溜烟先跑了,“我去找渔哥儿!”
魏青山道了谢也离开了,他回到家的时候何冬冬正叽叽喳喳围着林渔说话,林渔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看来把何冬冬叫过来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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