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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桑娘心里一酸眼泪又差点掉了下来,她来到钱家三年了日夜不停歇地织布,却连口肉都没有吃过,她的青哥儿长这么大了吃到肉了,也连肉都不认识。

    她昨天的布多卖了几个铜板,她就偷偷藏了起来,她想攒一攒等过段时间了给青哥儿买口好的吃,谁知那钱贵儿突然回来翻找了出来。

    桑娘抱着青哥儿哄,“睡吧,等青哥儿睡醒了就有香香的包子吃。”

    青哥儿被饿得扛不住,嘴里嘬着稻草杆子,小手紧紧握着桑娘的衣服,“阿娘,饿,睡不着。”

    “乖,睡吧。”

    林渔带着斗笠小心去了钱家的柴房外面,钱家的柴房都是破洞,他透过洞能看清里面,他看见桑娘正抱着青哥儿在哄,青哥儿蔫哒哒地靠在桑娘的怀里吃着稻草。

    林渔想起自己和阿娘过得那一段日子,他爹失踪之后阿娘也病了,但他阿娘为了养家糊口拖着病体也要坐起来绣花。

    林渔摸着怀里带着热气的包子心里才好受一点,他小声叫了一声,“桑娘,桑娘。”

    青哥儿看见是给自己吃香香包子的漂亮阿嬷就想说话,被桑娘给捂住了嘴巴,她朝着青哥儿摇了摇头,“不要说话。”

    林渔把两个水芹菜包子丢了进去就跑了,桑娘放下青哥儿赶紧过去捡地上的小布包,软软的,热热的,知道里面是吃的,桑娘慌忙走向青哥儿,“乖,吃点东西,吃点东西。”

    小青哥儿饿狠了,抱着包子就啃了起来,桑娘摸了摸他的头,“嘘,不要说话。”

    青哥儿乖乖点头,瘦黄的小脸被撑得鼓鼓囊囊的,“阿,阿娘,你吃,吃。”

    青哥儿举着手上的包子让他阿娘咬,他的两只小手脏兮兮的,白胖的包子上印上了几个黑乎乎的手指印,桑娘低头咬了一口,“乖,娘还有一个。”

    桑娘一口就尝到了肉味,渔哥儿给自己的竟然是带荤腥的包子,她拿起另一个包子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林渔回来之后就找魏青山,魏青山正在烧水呢,魏青山朝他招了招手,“过来烤烤身上的湿气。”

    林渔乖乖坐过去了烤火,他出去一趟衣角被打湿了,这场春雨已经淅淅沥沥下了快一天了。

    两人洗漱之后躺在了新打的床上,林渔躺在干燥温暖的被窝里听着小雨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应,应该快停了吧。”

    “嗯,明天不下雨的话我进山看看。”

    “我,我也想去。”

    “刚下过雨山路不好走,你在家待着,等过两日在过去。”

    林渔半张脸躲在被子里,就连他旁边的魏青山今天都躺得格外的板正,林渔小声叫了一声,“青,青山。”

    魏青山翻身压向身边的人,“疼了就告诉我。”

    林渔咬着嘴唇不敢出声,生怕像新婚夜那天一样败坏了魏青山的兴致,可是真的好疼好疼啊,他颤抖着手臂抱着魏青山的脖子小口小口喘气。

    魏青山很温柔地抚摸他,但还是好疼啊。

    魏青山不敢太过,弄了两次就抱着自己的小夫郎长叹了一口气,舒服的,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这种喜悦比他那日和师父打死了老虎心里都高兴。

    魏青山拍了拍小夫郎的后背,迷迷糊糊的林渔微微颤抖,“不,不要了。”

    “嗯,睡觉了,疼不疼?”

    “不,不疼的。”

    魏青山心满意足地抱着自己的小夫郎,他只当对方和自己一样的感觉,只是害羞不敢吭声。

    魏青山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林渔还没有醒,露着半张脸睡得正熟,乌黑的长发乖乖地散落在枕头上,魏青山没忍住笑了一声,小夫郎昨天一定累坏了,还有石头的手艺真的不错,这床愣是没有发出一声响声。

    魏青山悄悄去厨房做饭去了,昨天还剩下一些杂粮野菜窝头,魏青山有些懊恼,虽然他吃着比以前他吃过的好吃,但也不能让受累的小夫郎吃这些粗糙的东西。

    他活了白面摊了几张饼子出来,怕自己小夫郎舍不得吃又给炒了两个鸡蛋。

    他自己热了几个野菜杂粮窝头吃了就出去了,他得多多进山捕猎,小夫郎抱起来真的太瘦,他都不敢用力生怕伤到了自己的小夫郎。

    魏青山背着竹篓进山去了,等林渔醒来的时候外面太阳已经升起。

    “青山,青山。”他叫了两声没人回应,应该是已经进山了。

    林渔动了动身子有些难受,李婶子说的对,第一次真的好疼,他觉得身上不舒服就起床烧热水去了。

    他走路都觉得腿有些软,掀开锅盖的时候看见里面温着几张白面饼子,还有一碟子炒鸡蛋。

    林渔觉得心头一暖,烧了热水换了身衣服这才吃饭。

    他吃过饭觉得身上好受了一些,把关在笼子里的小鸡放出来跑跑,白雪也给放在了前院玩耍。

    下过一场春雨过后他的小菜园里的种子齐齐冒了头,林渔很是高兴,看了一眼又一眼就是看不够。

    “渔哥儿!你今天在家呢。”何冬冬端着绣花筐子过来了,“哎呀,昨天下雨不能出门无聊死我了,我娘看着我绣了一天的花,你在家真的是太好了。”

    林渔也很高兴,搬了凳子和何冬冬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林渔正好没事干呢,看见何冬冬的绣花绷子就手痒想试试,他好多年没绣了,手都有些僵了。

    何冬冬拿着他的绣花绷子给林渔看,“渔哥儿,你看这个叶子我怎么都绣不好。”

    “我看看。”

    见林渔一伸手何冬冬立马塞给了他,他仿佛看见救星一样,“你绣,你绣,我都不是那块料,我娘非要我学。”

    何冬冬翘着脚偷懒,他听见叽叽喳喳的叫声,“渔哥儿,你家有小鸡?”

    “嗯,前两天去镇子上买了一些。”

    何冬冬一听来了兴致,花也不绣了去后院看小鸡去了。

    林渔低着头绣着手上的东西,他想着空闲的时候能不能绣一些绢帕香囊什么的,还能补贴补贴家用。

    何冬冬玩够了才回来,林渔已经帮他绣了不少,他就伸着头看,“渔哥儿,你真厉害,比我大嫂绣得都好。”

    林渔笑了一声,“实在不喜欢怎么不和大娘说?”

    大大咧咧的何冬冬不说话了,搓着手脸上飘过红云,“我今年都十五岁了,我娘让我学会了,学会了就绣喜服,哎呀,真的是渔哥儿你坏死了!”

    何冬冬推了推他,“渔哥儿,成亲好吗?”

    林渔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地回了句,“还,还成。”

    他和魏青山成亲挺好的,比他在赵家的日子好过了不知道多少,魏青山又体贴他,虽然家里没多少银子,但慢慢攒总会有的。

    一切都很好,就是昨天那事他不是很喜欢。

    何冬冬不依不饶地问他,“什么叫还成呀,到底怎么样呀。”

    “挺,挺好。”

    林渔慌乱地低头绣花,生怕何冬冬在问他,哪有女娘哥儿不怀春的,何冬冬也有些不好意思,“我要找个长得好看的,嘿嘿~”

    林渔没在接话,红着脸在绣花,绣了这么一会儿虽然还是生疏但好了不少。

    “桑娘,桑娘!给老子倒的热水呢,快点!”

    隔壁传来钱贵儿的声音,何冬冬伸着耳朵听了两声,“钱贵儿回来了呀。”

    林渔嗯了一声,何冬冬和林渔八卦,“这个钱贵儿不是个好的,喝酒赌博,就这烂样子那钱婆子还给当个宝,回家了就会打桑娘,那桑娘嫁过来三年了我都没怎么见过她,天天在家干活。”

    何冬冬冷哼了一声,“嫁给这种混账玩意,我宁愿不嫁。”

    “那桑娘娘家那边可还有什么人?”

    “听说还有个哥哥,也没见来过。”

    林渔不欲说人家的闲话,昨天钱家闹这么一通他也没有和何冬冬说,两人一上午就头对着头绣花说话。

    快中午的时候何冬冬也回家了,他娘正在做饭呢,“娘,我回来了!”

    听见院子里的声音,何二嫂也出来,“冬哥儿回来了,今天绣得怎么样了。”

    “还成。”

    何二嫂扫了一眼何冬冬,何冬冬今天已经十五岁了,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今天她出去的时候碰上了夏荷花,那夏荷花和自己提了提她那弟弟。

    何二嫂和夏荷花关系不错,想着冬哥儿要是嫁给夏荷花的弟弟的话也不错,这才起了心思。

    何冬冬没注意到她打量的眼神,放下绣花筐子就进厨房去了。

    何冬冬吃了中午饭就又想找林渔出去玩,被何二嫂给拦住了,“冬哥儿,不要跑了,在家绣呗。”

    “我想去找渔哥儿玩。”

    “你一个没有出嫁的哥儿不好天天出去跑。”

    何冬冬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他出去玩怎么了,他娘都没有说他呢,何大嫂搭了一嘴,“冬哥儿想出去就出去呗,我看那渔哥儿绣花的手艺挺好的,比我强了不少,刚好去学学。”

    何冬冬这才又高兴了起来,“就是,就是。”

    “哎,冬哥儿等一下。”何二嫂拉着了他,“那个,二嫂有几句话和你说。”

    “啥,你说呗。”

    “等会儿,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何二嫂神神秘秘的,何冬冬想去找林渔呢,这会儿被拉着也出不去,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夏荷花走了进来,“冬哥儿在家呢。”

    何大娘不太喜欢夏荷花,但也没得罪她,都是一个村来串门的,何大娘给搬了个凳子,“荷花来了。”

    夏荷花客套了两句就亲亲热热地拉住何冬冬的手,“我们冬哥儿今年都十五了吧,真的是越长越好看了。”

    何冬冬鸡皮疙瘩就起来了,这夏荷花在搞哪一出,前两天被自己噎了还对自己翻白眼呢,今天就亲热地跟没有发生啥事似的。

    他一点都不喜欢夏荷花,谁让她欺负渔哥儿的。

    被何冬冬冷了脸,夏荷花尴尬地笑了两声,“那啥,冬哥儿他娘,我今天过来是想给冬哥儿说一门亲事的,我娘家大哥也到了年纪了,你放心我娘家那边靠着镇上,怎么说也算是半个镇上的人,去镇上做个小生意啥的多方便。”

    何大娘就知道那夏荷花来了没啥好事,她拉过了何冬冬,“冬哥儿年纪还小,我想在留个一年两年的。”

    “那怕啥,订了婚准备什么的不得半年一年的。”何二嫂在一边帮着说话。

    何大娘瞪了她一眼,“冬哥儿的事轮得到你说话。”

    何冬冬一听是什么夏荷花的大哥,他气得端着绣花筐子就走了,“娘,我去找渔哥儿玩去了。”

    “嗯,去吧。”

    “哎,冬哥儿,冬哥儿等等,等等呀。”夏荷花还想说两句话,何冬冬压根就不搭理他。

    何大娘也不理她了,冷哼了一声进屋了,何二嫂尴尬地送夏荷花出去了,“你看着我婆母她不同意。”

    夏荷花亲亲热热地拉住何二嫂的手,“那你在帮我多说几句好话,我家那条件不差,我就是看冬哥儿是个好的,这才过来说的。”

    何二嫂一进屋夏荷花就变了脸,甩着手帕走了,那何冬冬竟然给她甩脸色,要不是她看何冬冬长得还可以也不会说给她大哥。

    何二嫂一进来就被何大娘给叫住了,“老二媳妇儿,你过来。”

    “娘。”

    “这件事谁起的头?”

    “啥谁起的头,是荷花说的,我觉得可以相相看看。”

    “冬哥儿他娘我还在,再不济还有他大嫂在,轮也轮不到你,早就给你说过不要和那夏荷花来往,你就是不听。”

    何二嫂被教训了一通很是委屈,“我这不也是为了冬哥儿着想吗?那荷花娘家离镇上近,日子总比我们这过得好。”

    “闭嘴,老二,老二!”

    听见声音的何二柱走了进来,“咋了娘。”

    “咋了,咋了。”何大娘气得瞪了他一眼,“你看你自己的好媳妇儿,竟然想让冬哥儿嫁夏荷花她大哥,那夏荷花是什么人,她哥能是个好的?在说了夏荷花都成亲了,她哥都没成亲呢,要是个好的能还不成亲?”

    何二柱扯着自家媳妇儿走了,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娘不喜欢夏荷花,你和她扯捞什么,在说了冬哥儿的婚事有咱娘做主呢。”

    “我这不也是为了冬哥儿好。”何二嫂自己也委屈,她什么好处没落到,反而自己沾了一身的腥,“在说了,总不能因为咱娘亲近魏青山一家,就不许我和荷花亲近了。”

    屋子听见这句话的何大娘叹了口气,她这个二儿媳妇心眼不坏,性格也大大咧咧的,和夏荷花在一起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何冬冬也生气了,一来到林渔家就瞪起了眼,林渔给他倒了碗热水,里面还给放了两颗红枣,“谁惹你生气了,上午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我二嫂,真的是,她竟然给我说媒说夏荷花她哥,真的是气死我了!”

    “啊?”

    林渔没敢评价,夏荷花上次来他家闹过一场,他对夏荷花的印象并不好,她哥他更是不了解。

    “别生气了,喝点水。”

    何冬冬怒喝了一口水,红枣水甜滋滋的,他心里的怒火这才消了点,“你是不知道的,那夏荷花这样,她哥能好到哪去,而且前两年魏家没分家的时候,夏荷花经常大摇大摆地拿着野鸡呀,野兔呀回娘家。”

    林渔嗯了一声,这些野鸡野兔想必应该是魏青山打的猎物。

    下午的时候林渔接着帮何冬冬绣花,何冬冬很是喜欢说要把那块布给弄成个荷包挂身上,他下午在回去的时候就没搭理他二嫂,看见了就哼了一声进屋了。

    林渔拿了两块铜板去买豆腐去了,这家里也没啥吃的,但日子在苦也不能让魏青山吃不好,辛苦了一天了,总不能回家了连口好的都吃不上。

    林渔晚上弄了个煎豆腐炒婆婆丁,锅边上糊了几个杂面饼子,用白面掺着苞谷面来做,他看了眼门口,今天魏青山又回来晚了,他担心魏青山,刚下过雨,这山路湿滑不好走。

    好在在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魏青山回来了,林渔快步走了上去帮忙把背篓给摘了下来,“回来了。”

    “嗯,去了趟镇上回来晚了些。”

    等魏青山进了屋子林渔才看清,他的身上都是泥巴,林渔哎呀了一声满脸的担忧,“怎么了,是不是滑倒了。”

    “没有,今天没有往山里走太深,昨天的水芹菜打了不少,又发现下游的草窝子里有鱼,就下去捉了不少上来,应该是下雨的缘故,游下来不少的大鱼呢!”

    林渔却是很心疼他,这刚下过雨,今天天气又冷了,他在家里又把小夹袄给套上了,魏青山直接跳水里捉,弄得腰间之下都是泥,这得多冷呀。

    魏青山把竹篓给拿了过来,“这鱼鲜活的能卖上价钱,我就背着鱼和野菜去了镇上一趟,这才回来晚了,你看我还特意留下了一条我们吃。”

    林渔往竹篓里一看,那条大鱼和他的手臂差不多长,林渔把那条鱼给拿去了厨房,又赶紧给魏青山端热水,“快点洗洗吃饭了。”

    “渔哥儿,你帮我多打点热水,我直接洗出来换身衣服。”

    “行。”

    反正饭已经做好了,锅也刷了出来,锅里就是用热水给温着饭,他赶紧从锅里舀热水给魏青山端到了堂屋,“快点洗吧,我在去给你烧点。”

    “这些就够了。”

    趁着魏青山在擦洗身子,他赶紧把那条大鱼给收拾了出来,用了一半给做成了炖鱼,他怕魏青山凉到,炖鱼的时候特意多放了不少的红辣椒驱寒,辣得他连打了几个喷嚏。

    在屋里洗澡的魏青山听见了问了句,“渔哥儿,你是不是昨天被冻到了?”

    林渔的脸都红了,赶紧回了句,“不,不是,是被辣椒给呛到了。”

    魏青山这才放下了心,生怕是他昨天夜里没注意到,把他的小夫郎给冻到了。

    魏青山洗好澡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林渔的鱼也刚好做好,他端着饭进来,辣椒炖鱼,婆婆丁炒豆腐,贴杂面饼子。

    魏青山也饿了拿起杂面饼子就吃了起来,虽然是杂面的饼子,但底儿是焦焦的,蘸着红彤彤的鱼汤吃很是开胃。

    林渔不太能吃辣,但今天做的鱼很好吃,他拿着饼子也吃了几口,旁边的豆腐他倒是吃了不少。

    魏青山倒了碗热水放在他面前,“用这个涮着在吃点,以后不用做这么辣的菜。”

    “能吃辣的,就是突然一下子做的太辣了。”

    两人吃完饭魏青山就把今天挣的铜板给倒了出来,“今天运气真好碰见了那群鱼,在加上割的水芹菜卖出去不少呢。”

    魏青山把铜板哗啦啦地给倒在了桌子上,林渔被惊到了,“怎么这么多!”

    “那鱼今天捉了不少呢,现在鱼还紧俏,卖的就贵了些。”

    现在天气冷,下水捉鱼的人不多,他背了半篓子的鱼过去卖的很好,两人把今天挣得铜板给数了出来,有三百多文呢!

    林渔找来了麻绳每一百文给串了起来,等攒够一吊钱了就拿去镇上换成小银锭。

    林渔把藏铜板的小木盒的给抱了出来了,加上之前的铜板,现在里面有了八串,在攒上两百文就能换上一个小银锭了!

    “明天我和你一起进山,等过了这段日子野菜就不紧俏了。”

    “行。”

    “那我们天不亮就进山,要不然等去镇上的时候野菜就不新鲜了。”

    “辛苦我的夫郎了。”

    现在这个时候野菜比他打得猎物都紧俏,一天下来卖野菜也能赚上不少,他往年春季的时候只零零散散地捕捉一些小猎物,但今年不同了,他有了小夫郎,不能让他跟着自己过苦日子。

    晚上两人早早就睡下了,魏青山就只抱着林渔睡觉,鸡鸣刚过没多久林渔就起来了,他推了推身边的魏青山,“青山,起来了。”

    “去这么早呀。”

    “野菜上午卖的好,我们打了野菜还得去镇上呢。”

    两人吃了饭就背着竹篓出发了,家里的小鸡被林渔给关在了堂屋,天还黑得看不清路,两人就举着火把走,两条猎犬也都跟了上来。

    山里崎岖难行,越往里面走林子越密,天也就越黑,大黑在前面探路,魏青山牵着林渔的手走在中间,白雪走在后面断后。

    两人行走间惊醒林间休憩的斑鸠,扑棱着翅膀飞远了,林渔第一次夜间走进林子里,有些害怕,被魏青山牵着手才心里稳下了不少。

    两人走到那片水芹菜的地方天刚灰蒙蒙亮能瞅见东西,两人放下背篓开始割野菜,等天色大亮的时候已经割了不少,这片水芹菜量不少,够他们割上个几天。

    野菜也就新鲜这段时间,等过了这段时间买的人就不多了,林渔这才急着赶紧割了去镇上卖。

    魏青山脱了鞋子挽起裤腿,“我去水里看看,今天带了抄网过来。”

    “小心点。”

    “没事。”

    魏青山今天特意带了抄网过来,一张网用两根棍子撑着,手抓着棍子在里面兜,比昨天他徒手抓能快上不少。

    下过雨后这条小河里的水涨了不少,带着上游的鱼下来,他昨天走的时候特意拖了一些树枝拦在了河中间。

    魏青山两手拿着棍子在水里慢慢走,感觉到网里有东西了就提上来,他把里面的鱼往岸上扔,林渔就在岸上捡,两人第一次过来的时候这条小河里还就只有一些小鱼,这下过雨之后竟然游过来了大鱼!

    第一条上岸的大鱼就有他的小臂长呢!

    魏青山接着往岸边水草茂盛的地方走,那些鱼都喜欢躲在水草里面,魏青山有时候起网的时里面都有两三条呢!

    网了有半个时辰这小片的大鱼被捞得差不多了,树枝还在下游当着,明天在过来看看。

    魏青山一上来林渔就赶紧把竹筒递给他,“喝点生姜水去去寒。”

    魏青山拿过来喝了两口,虽然春水寒冷,但他觉得还行,带过来的生姜水还是热的,他火气大,这水对他来说还行。

    今天的收获比昨天要多,昨天他就捉了半背篓,有十几条鱼,今天背篓都装满了,看起来不少呢。

    两人收拾好东西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升起,为了多卖点东西,魏青山的背篓上面又加了不少的水芹菜,林渔的背篓也背的都冒了出来,魏青山心疼自己的夫郎,让他少背一些,林渔觉得没事,“我背的动。”

    两人换了条路下山去镇上,就这也得一个时辰呢,那背篓不装东西的时候都有林渔半个人高呢,装得满满当当的背着走山里一点都不轻松,林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咬着牙往前走。

    两人走到官道上的时候就能碰见去镇上的牛车,魏青山看着累到出汗的小夫郎很是心疼,这好日子跟着自己没过几天就开始劳累。

    “渔哥儿,坐牛车去镇上吧,要不然野菜和鱼看起来没那么新鲜了。”

    林渔一想也是,不能为了省这么点铜板,东西卖不上价钱了。

    魏青山拦了一辆牛车把两人的背篓给放了上去,林渔觉得轻松了不少,他正擦汗呢,魏青山双手掐着他的腰给放在了牛车上,“车夫,行了走吧。”

    林渔连连摇头,“我不坐,不坐。”

    魏青山走在牛车旁把人给按了下去,“你累坏了咱还怎么割野菜挣钱,听话。”

    林渔这才局促地坐好了,这牛车上面还拉了其他的人和货物,林渔第一次坐牛车有点局促,他从来没坐过牛车,以前在赵家的时候这些他都不敢想。

    魏青山脚程快能跟上牛车,原本一个时辰的路程,两人半个时辰就到了,到镇上的时候早市还没散去正热闹呢。

    两人背着东西找了片空地,魏青山则去交市银拿牌子去了。

    林渔则趁着鱼还鲜活水芹菜也还新鲜,赶紧把摊子给摆了起来。

    两块破布铺在地上,先把装鱼背篓上面的给拿下来,那背篓上面的水芹菜不少,有半背篓的量呢。

    水芹菜下的鱼还张嘴甩着尾巴呢,林渔赶紧拿了几条鱼放在地上,这刚开春的鱼肉质鲜美紧实,最是好吃的时候。

    林渔弄好的时候魏青山还没有回来,他蹲在一旁看摊子,他学着旁边叫卖的阿婆张了张嘴,“卖,卖鱼,卖,卖水芹菜了。”

    他声音小的只有隔壁的摊子能听见,那位卖针线的阿婆笑了一声,“小夫郎,可不能这么叫卖,声音太小人家听不见哩,还有最好把价钱给加上大家才清楚。”

    林渔点了点头,魏青山走的时候告诉了他价格的,他尝试了一下憋得脸色通红,握着拳头,壮起胆子叫卖了起来,“卖,卖鱼!大的二十文,小的,小的十五文!水,水芹菜两文一把!”

    挎着篮子的妇人停下了脚步,她一眼就看中了摊子上最大的那条鱼,“这条我要了。”

    先到先得,那大鱼小鱼分成了两摊子,这集市上就他这一家卖活鱼的,这鱼新鲜的还在张嘴呢!

    妇人放下铜板拿走了鱼,林渔捧着铜板的时候还有些懵,就这么卖出去了?

    林渔露出笑容胆子也大了起来,“卖鱼,大的二十文,小的十五文!水芹菜也两文钱一把呢。”

    林渔的鱼还鲜活,野菜也嫩的带着水珠呢很是新鲜,绿油油地放在地上很是喜人。

    魏青山拿着对牌回来的时候他家摊子前面围了不少人,“哎呀,你这夫郎怎么这么死板,这明明是条小鱼,你非要放在大鱼里面,十五文给我了。”

    “大婶这条是大鱼,你,你要想要的话就在小鱼里面挑吧。”

    “夫郎,这个我要了,给你铜板。”

    大家都想要最大的,小的鱼那堆卖的也不错,下手慢的只能懊恼被别人给抢了去。

    自家小夫郎的声音不大,混在那群妇人夫郎声音里小小的很是柔和,没想到自己不在这,自家小夫郎也能做的很好。

    “这位夫人,你手里那条是大鱼,要是想要大鱼的话背篓还有,我选出来你在挑。”

    看见魏青山回来了林渔眼睛都亮了起来,“你,你回来了。”

    “嗯,做得很好。”

    林渔露出了笑容,魏青山不在这他有些忙不过来,有要鱼的,有要野菜的,刚才有的人买了鱼又拿了他的水芹菜,还多拿了他的水芹菜,林渔也没说什么。

    这会子魏青山回来了他就专心卖野菜。

    魏青山又在背篓里拿了几条大鱼放在摊子上,刚才纠缠的那位妇人赶紧丢了手上的鱼换了一条更大的,走的时候还揪了林渔几根水芹菜。

    魏青山侧过头和林渔说话,“不要让她们挑,你直接一把一把抓好,像之前那样。”

    林渔点了点头,他自己抓了一把捆好,客人来了直接拿,刚才他忙着卖鱼呢,有客人自己拿的挑挑拣拣不说还多拿了。

    这会他腾出手了就自己抓,整整齐齐地摆成一排很是好看。

    集市上也有其他卖野菜的,但没有林渔的多,新鲜,那后面还有一大背篓绿油油的水芹菜呢,看起来很是喜人。

    林渔的小菜摊前也围了不少人,上次两人过来的时候早市已经散去,今天来的早,早市还没散,有不少妇人夫郎出门买菜呀买早食的,林渔的生意比之前的还好呢。

    两文钱一把的水芹菜也不算贵,吃了一冬天的萝卜咸菜了,大家都想换换口味,这地里种的青菜现在还没下来,林渔没一会儿就又抱了一堆放在前面。

    有人想讨价还价,“这位夫郎,你的野菜怎么卖这么贵,那边有人卖三文钱两把呢。”

    “我,我的好。”

    林渔说的是实话,这位夫郎说的那个摊子他远远能看见,卖的是一些蒲公英,野荠菜,车前草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山脚下就能采到,只不过费点时间罢了。

    魏青山在一旁搭话,“这水芹菜可是我家夫郎鸡鸣就进山背回来的,趁着新鲜又赶着到镇上卖,你看着新鲜的还带着水珠呢。”

    那确实是,其他摊子卖的野菜都是一些普通的野菜,还灰扑扑的,就林渔的鲜亮水汪汪的。

    两人的生意很好,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完了,卖完的时候还早着,连晌午都没到呢。

    林渔把摊子收拾了收拾,把剩下一些送给了隔壁摊子的阿婆,阿婆很是高兴连连道谢,林渔笑笑,还是这位阿婆教自己怎么叫卖呢。

    卖鱼卖野菜的铜板他都放在了背篓里,里面用一块破布衬着,林渔把破布给盖了盖,今天卖的不错,得来的铜板铺满了整个背篓的底部。

    林渔心情激动盯着自家的背篓生怕没了,魏青山一手的鱼腥味,他在破布上了擦了擦手,“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买些吃食我们就回去。”

    林渔乖乖地点了点头,魏青山走了,他也没问他的小夫郎吃什么,要是问了就只会吃一些便宜的,魏青山干脆自己买去了。

    林渔就守着背篓晒太阳,早上进山的时候天气冷,他穿着一身短褐,里面还穿了小夹袄,现在太阳高升他还有点热了。

    他拿起身边的竹筒喝了两口水,旁边的阿婆和林渔搭话,“夫郎是哪里人呀,刚听你相公说你两早早就进山了,怪辛苦的。”

    林渔笑了笑,“我和我相公是鹿家村的。”

    “哎呦,那可不近呀。”

    林渔点了点头。

    “你和你家相公真般配,这街上没有几个比你两长得更俊俏的了。”

    林渔被夸得有些脸红,魏青山还了对牌,买了些吃食回来了,他一回来就听见他家夫郎软软糯糯地和人家说话,“我家相公是个猎户。”

    魏青山脚步一顿,压下嘴角的笑意走了过去,“渔哥儿,吃饭了。”

    林渔慌忙抬头,也不知道刚才魏青山听见了没有,他有些脸红。

    魏青山把吃食递了过来,他买了肉饼子,糖糕,还有松软的米发糕,这些东西林渔以前都没有吃过,但今天挣到银子了,他也就没有那么心疼了。

    两人吃了些东西就回去了,回去的时候魏青山想叫牛车被林渔给拉住了袖子,“不用不用了,背篓里没什么了,我们慢慢回去。”

    “不贵,我们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魏青山拿了铜板给人家,双手掐着林渔的腰给人放在了牛车上,魏青山没有坐,他常年在山里奔走丝毫没有觉得累,但自己的小夫郎瘦弱,他还说养养呢,这才成亲几天呀就跟着自己进山了,魏青山很是心疼。

    牛车在镇口那等了一会儿就走了,魏青山跟在一旁走着,牛车走的一晃一晃的,林渔今天起得早,又忙活了那么久没一会儿就开始点头犯困。

    他的脑袋一歪就往车架上趴,时刻注意着他的魏青山赶紧把手垫在了车架上,让林渔枕着他的手心睡。

    一同坐牛车的还有两个婆子和两个小孩,那婆子笑了笑小声说道:“这位夫郎真有福,碰上了这么疼自己的相公。”

    魏青山轻声回了一句,“是我有福娶了这么好的夫郎。”

    林渔就这么枕着魏青山的手心睡了一路,等到了村口才被魏青山给叫醒,林渔起来的时候还在迷楞,“到了?”

    “嗯,到了,回家接着睡。”

    林渔睡了一觉精神了不少,两人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在镇上吃了饭也不觉得饿。

    林渔一回来就把关在堂屋里的小鸡给放了出来,魏青山则烧水去了,然后端过来了热水让林渔擦洗身子。

    他把家里最大的洗衣裳的木盆搬到了堂屋,“渔哥儿,弄好了就过来洗澡。”

    “来了。”

    看着堂屋中间的大木盆林渔有些脸红,前一段时间天冷,他都是擦擦,现在天气暖和了洗澡也不冷了。

    “你先洗,我去给大黑它们弄点饭。”

    林渔点了点头,魏青山帮他关上门就走了,昨天家里还剩下半条鱼,他把鱼头剁了给两只猎犬煮成汤,又在里面泡了些窝头。

    林渔这会已经洗好了澡,换了身干净的短褐出来,他现在穿的短褐都是魏青山的衣服改的,新衣裳干活的时候他不舍穿。

    林渔洗好之后魏青山才过去洗,他就坐在院子里绞头发。

    林渔想着等一会儿把两人的脏衣服给洗了,魏青山洗好之后就喊林渔,“渔哥儿,头发干了没有?干了就回来休息。”

    林渔没有晌午睡觉的习惯,“我不困,你睡吧。”

    “渔哥过来。”

    见魏青山语气有些重林渔这才过来,魏青山把床给铺好了,“快点睡,要不然累坏了身子,你还记得我说的啥吗?”

    林渔点了点头,红着脸躺好了,不能累坏了身体,要不然他生不了娃娃。

    魏青山把水端了出去,弄好之后也上来眯了一会儿。

    他醒的时候林渔还没醒呢,他就把两人的衣服洗好给晾上了。

    第24章

    林渔睡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他赶紧起来了,去院子里一看他的脏衣服都已经洗了出来,魏青山则在补渔网。

    “青山,晚上想吃什么。”

    “炖鱼吧,我泡了些笋子,还买了两块豆腐。”

    “行。”

    “少放点辣椒。”

    “知道了。”

    林渔晚上就做了笋子豆腐炖鱼,在旁边贴了一圈的饼子,香香辣辣的两人吃了个过瘾。

    夜里魏青山就抱着林渔休息,见魏青山没有要林渔松了口气,他有点害怕那种事,有点疼。

    这几天林渔日日跟着魏青山天不亮就进山,那片地方的水芹菜丰茂,上游下来的水还会带着一些大鱼下来,看着每天叮叮咚咚掉落在竹篓里的铜板,林渔也不觉得累,每天都充满了干劲。

    魏青山觉得这样太累了,怕林渔吃不消,就想让他在家休两天在和自己进山,但林渔怕错过这段能卖野菜的时候,趁着现在田里的青菜的没长起来,他想赶紧卖些野菜,而且野菜卖不了几天,这片水芹菜没多久就会老了,不好吃了。

    魏青山背上背着两个背篓,天色黑有的地方崎岖难行,魏青山怕林渔不小心跌倒了,他一手举着火把探路,一手伸向背后的林渔,“小心点。”

    林渔嗯了一声,手搭在魏青山的手上上了陡坡。

    这几日他日日跟着魏青山进山,第一天来的时候他是怕的,越往里走林子越茂密,里面也越黑,惊起的鸟振翅的声音,枭鸟诡异的叫声,黑夜里的林间一闪而过的眼睛发光的小野兽,不知道是狐狸还是黄鼠狼,踩着落叶窸窸窣窣地跑远了。

    林渔习惯之后就不怕了,黑夜中魏青山会紧紧牵着他的手,两人并没有往深山里走太远,还好没有遇见什么凶险的猛兽,天一亮他就更不用怕了。

    两人正往前走着呢,前面的大黑停下不走了,然后朝着前面的林子吠叫了起来,就连身后跟着的白雪也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魏青山停下了脚步,把林渔护在了身后,“火把拿着。”

    “怎么了?”

    “没事,前面应该有只不长眼的东西。”

    魏青山从背篓里抽出砍刀,前面应该是一只体型不大的野兽,他能根据大黑的叫声判断出来。

    黑夜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前面一双绿色的眼睛逐渐露了出来,朝着两人露出锋利的牙齿,在微弱的火光照应下林渔能看清对面的野兽,他紧紧抓着魏青山后背的衣服,“是狼吗?”

    “不是,是一只杂毛野狗。”

    魏青山没想到会在进山的路上的遇见一只狼,按理说凶猛的野兽应该在往里走,两人要去的地方只需要大半个时辰,只能算是进入了密林的边缘,不会碰见大型的野兽。

    他夏日和秋日打猎的时候一般会深入半天到一天的纵深,那次他和他师父捕捉大虫的时候是深入了两天的行程。

    这只年老的野狼应该是饿狠了,才会往山林的边缘走,魏青山没有告诉林渔这是一头野狼,怕林渔被吓到了。

    魏青山只是举着砍刀护着身后的林渔,“大黑,上。”

    随着那只野狼的逼近,大黑的叫声更大了,低伏着身体露出尖利的犬牙,他一个跳跃飞了出去,咬着那只野狼的脖子缠斗在了一起。

    白雪看得跃跃越试,魏青山没让它上,只让它守在队尾防止其他野兽的偷袭,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不能让林渔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大黑和那只年迈的野狼缠斗了起来,大黑明显占据了上风,一个用力咬断了那只野狼的脖子。

    林渔在不远处看得紧张,手心里都出了汗。

    等那条野狼彻底没了气息,大黑这才松嘴跑了过来,魏青山揉了揉它的脑袋,“做得很好。”

    魏青山拎着砍刀上前又朝着脑袋拍了几下,他用身体挡着就怕吓到了林渔,确保彻底死透之后他拖着野狼往旁边的草丛中走去,还砍了几枝味道大的草藤掩盖掉野狼身上的血腥味。

    然后回来把刚才大黑和那只野狼缠斗的地方用砍刀撅了土给掩盖上血迹,一旁的林渔赶紧举着火把走近帮忙照明,大黑白雪则一前一后护在林渔身边。

    山林里的野兽都饿了一冬天了,血腥味招来其他野兽就不好了。

    处理好之后魏青山牵着林渔的手往前走,一摸手上都是热汗,“吓到了?”

    “没有,就是怕伤到了你,你以前打猎是不是遇见很多危险。”

    魏青山没想到他的小夫郎在心疼他,打猎怎么会不遇见危险呢,但他师父教他的第一课就是如何判断自己要对上的是什么猎物,和如何保命。

    “没有,那些凶猛的野兽都在林子的最深处,我是不去的,等到了夏秋大多数就是猎一些鹿呀,羊呀,狐狸,野鸡,兔子这些东西。”

    魏青山说的是实话,他又不是等着银子救命呢,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去猎那些豺狼虎豹,他充其量就是猎野猪也是挑一些体型小的,他现在有了小夫郎,更不会往密林里跑。

    林渔抓了抓魏青山的手,“你以后不要往里面走太狠,我两就算是穷点也没事,粗茶淡饭能吃饱就行。”

    魏青山心里软软的,他嗯了一声应了下来,他的小夫郎要求真低呀,吃饱了就行,那可不行,他要把他的小夫郎养得胖一点。

    两人再来到那片水芹菜的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经比前几天亮了一些,林渔赶紧弯腰割水芹菜了,魏青山也下水捞鱼去了。

    今天的鱼没有前两天多了,他放置的树枝挡住了鱼,就算是这样鱼的数量还是少了一些,估摸这在有个两天就没有什么大鱼了。

    两人弄好之后背着背篓下山了,魏青山把那只野狼用破布给裹着放在了背篓上面,两人今天准备换一条市集,那条街他们已经卖了三四天了,怕是附近的老百姓都已经吃腻味了,换个地方卖得更快。

    依旧是魏青山去交市银,林渔一个人先摆摊子,今天两人的鱼和水芹菜依旧卖得不错,早早收了摊,林渔跟着魏青山去把那只‘野狗’也处理了。

    魏青山带着林渔去了一家药材铺,他让林渔在前面等着,他自己过去交涉,毕竟这野狼的样子不太好看,他家夫郎胆子又小。

    林渔以为魏青山会去屠户那里呢,没想到来到了药材铺子。

    林渔在前面等了一会儿魏青山就和一位掌柜模样的人出来了,掌柜脸上带着笑容把人送了出来,“这位是您的夫郎吧,夫郎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魏青山心下微动牵着林渔走了过来,“掌柜的给看看。”

    那老头捋着胡子搭上了脉,他一个卖药材的多多少少懂些岐黄之术,“心血虚弱,气血不足,夫郎是不是惧冷,手脚冰凉?”

    掌柜出来一看这位夫郎的面相就知道是长期吃不饱,身体虚弱,身为一个商人刚出了银子必然要捞回来,这要是食补也行就是效果不如吃药效果好,快。

    林渔愣愣地点了点头,他两不是过来卖东西的吗,怎么就给他号上脉了。

    “那麻烦掌柜的给开些药。”

    林渔拉住了魏青山的衣服,“我没事的。”

    “哎,夫郎不要这样说,这气血旺了精气神不就好了,日后不也就好生娃娃了不是。”

    林渔一听生娃娃就点了点头,他眼尾的孕痣浅,就怕他给魏青山生不了孩子。

    那小老头眉开眼笑地给抓了几幅滋补的药,“喝了这几幅药脸色就好起来了,身上也会暖和些,日后好多吃鸡蛋红枣补补。”

    林渔看着魏青山拿了一锭银子,在出来的时候魏青山的手上提着几副药,还有一个药罐。

    林渔想着那一两银子还在心疼,他们这日日进山一天估摸着也就挣四五百文,这一会儿一两银子就出去了,抵他们两天挣得银子了都,“怎么这么贵呀。”

    “不算贵,那头野狗卖了三两银子呢。”

    魏青山上午还在因为上山碰见野狼而有些懊恼,林渔跟着他遇见了危险,这会用这只野狼给林渔抓了药他才心里好受了些。

    那掌柜的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他自己讨价还价了半天才答应给三两银子,就是想在从他身上赚点。

    他的小夫郎身子弱得好好补补,这些天了虽然脸色白了一些,但依旧没有什么血色,这都快三月了,夜里脚还是冷的,这些银子不能省。

    回去之后魏青山就活了泥巴垒砌了一个小灶,上面坐着药炉给林渔煮补药。

    林渔端着碗喝了个干净,这么贵的药可不能浪费,这一副药他准备煎三遍,晚上林渔窝在魏青山身边取暖,他喜欢挨着魏青山,魏青山身上暖烘烘的,他以前自己睡柴房的时候都是湿冷湿冷的。

    挨着魏青山,好舒服,好暖和,喜欢。

    “明天你在家休息,我自己进山就行。”

    林渔立马支棱起了脑袋,小声回了句不要。

    “听话,跑些天了你也累了。”

    “不累。”

    林渔摇头,从肩头滑落下来的长发落在魏青山的胸口上,魏青山觉得胸口痒痒的。

    “过了这几天那些水芹菜就老了。”而且你一个人夜里上山危险。

    魏青山今天才发现他家小夫郎虽然看起来性子软乎乎的,但竟然还是个脾气倔的,他顶着不住小夫郎可怜兮兮的眼神,只好答应了下来,“那往后几天就不起太早了,等天快亮了在去。”

    “嗯。”

    见魏青山答应了,林渔这才又趴了回去,许是喝过补药的原因,一夜他都睡得很安稳。

    几天过后那个地方的鱼渐渐少了起来,就连那片水芹菜也快没了。

    两人决定卖完今天的就不卖了,前几日林渔的野菜生意还很好,但随着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各种野菜大量上市,他的水芹菜也有些老了,生意就没有那么好了,以前上午就能卖完的野菜,到了下午才能卖完。

    两人这一数日子这进山都有七八天了,也该歇歇了。

    两人这段时间没少挣铜板,林渔夜里有些累就没有日日在数,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林渔既高兴又不舍。

    高兴的是最后一天了,不舍的是这卖野菜的生意没了。

    今天收摊的时候林渔去卖针线的阿婆那里买了一些绣线,不能卖野菜了,那他就绣花,总不能在家闲着没事干。

    “青山,我想在买些绢布。”

    “行,是想做衣服吗?”

    “我想绣花卖绢帕。”

    魏青山心里酸酸的,“歇一段时间再说。”

    “绣花不累的。”

    “听话,买了不准回去就绣,等过几天再说。”

    “嗯,知道了。”

    见魏青山答应了林渔高兴了起来,两人一起去布庄买了一些绢布回来,林渔怕自己绣得不好卖不出去,就少买了一些绢布。

    魏青山又背了一些粮食回去,又买了只鸡,割了肉。

    回去的时候依旧是坐牛车,林渔拉着魏青山的袖子不放,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也坐。”

    经过和魏青山这段时间的相处,林渔胆子大了一些,他知道魏青山虽然脸冷,但对自己是极好的。

    魏青山抵不住林渔撒娇,笑了一声也坐了上去,“好。”

    两人回村的时候遇见村里人就打声招呼,王夫郎看见了哎呦了一声,“青山买鸡了?”

    “嗯。”

    “最近是不是山上的猎物不少?”

    “还行。”

    王夫郎说着还走上了前伸着头往魏青山的背篓里看,“哎呀,买这么多米和面呢。”

    魏青山有些不喜,但没有发脾气不冷不淡地回了句,“不比王夫郎家有田,我家只能买着吃。”

    听着魏青山的恭维王夫郎掩嘴笑了起来,又亲亲热热地拉着林渔的手,“这是渔哥儿吧,你认识我不,我没出嫁的时候还见过你呢。”

    林渔有些懵,只能摇了摇头,他并不认识面前的人。

    王夫郎笑了一声,“我娘家也是大李子村的,我是卖豆腐的春哥儿他大嫂,也是,你来村里没多久我就嫁过来了,你没印象也正常,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看出林渔的窘迫魏青山帮他解了围,“王夫郎,我们先回去了。”

    “哎,行,你们赶紧回去吧,这东西拿着也怪沉。”

    路上魏青山小声和林渔说话,“不用理他,他是春哥儿的大嫂,平日里就喜欢占点人家的便宜。”

    林渔也不太喜欢这位王夫郎,点了点头,“知道了。”

    回去之后魏青山就烧水让林渔先洗澡歇着,然后在杀鸡,鱼两人没有留,这段时间煮鱼炖鱼两人吃的有些腻味了。

    林渔收拾干净就出来了,“青山,你去洗吧。”

    “嗯,我把这只鸡收拾出来就洗,你离远点,不要溅到你身上。”

    林渔也没走远就蹲在一旁看,魏青山杀鸡拔毛动作很是麻利,最后在用刀切成小块洗干净。

    “我去把鸡炖上先。”

    “等你睡醒再弄也不迟。”

    魏青山想让林渔歇着,这段时间林渔跟着自己辛苦了,他也是能炖鸡的,就是做的味道不太好,他觉得还是交给自己的小夫郎吧,省得糟蹋了这只鸡。

    林渔端着洗好的鸡朝着厨房走去,“不妨事的,锅里放入柴火炖着,等我们睡醒了鸡也炖好了。”

    林渔先把锅里的热水舀了半桶给魏青山洗澡,他就又添了柴下面炖鸡,上面蒸干饭,等两人休息好了就能直接吃饭了。

    林渔躺在床上休息,魏青山把人给揽了过来,他已经习惯了抱着自己的小夫郎睡觉。

    林渔这几天累坏了,靠着魏青山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他喜欢靠着魏青山睡,魏青山身上热乎乎的,很舒服。

    林渔心里不在想着明天要早起进山了,他一睁眼太阳都快落下了,他抱着被子伸了个懒腰了起来,好舒服,这段时间虽然累了一些,但看着每天掉在竹篓里的铜板他就充满了干劲。

    林渔直接用发带把头发给扎了起来,他也懒得搭理了就这么松松垮垮地披在身后。

    “醒了。”

    “嗯。”

    林渔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打了个哈欠,眼尾坠着一滴眼泪要掉不掉的,魏青山看得有些发愣。

    “洗手吃饭了,鸡已经炖烂糊了。”

    饭桌上满满一盆炖鸡,鸡肉炖的都露出了骨头,鸡汤奶白奶白的上面飘着一层金黄的油,就连大黑白雪闻着香味都跑了过来。

    两人一人盛了一碗白米饭,魏青山把鸡腿夹给了林渔,“快吃。”

    “你也吃。”林渔把另一个鸡腿给了魏青山。

    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现在的日子静谧而美好。

    林渔啃了一口大鸡腿,他满足地眯上了眼睛,白雪急得哼哼唧唧地,只用脑袋蹭林渔的裤腿。

    林渔夹了一块鸡脖丢给了它,大黑也给了一块,林渔虽然俭省,但这两只猎犬这些天天天跟着他两进山保护他们,两只猎犬也是家里的一员。

    白雪吃完了还想吃,它懂得看眼色,知道魏青山不惯着它就去找林渔,爪子放在林渔的腿上示意还要吃。

    魏青山看了它一眼,“你先吃饭,不用惯着它。”

    “白雪大黑应该也饿了。”

    魏青山嫌白雪这赖皮的狗子打扰林渔吃饭,干脆拿了狗盆进来,在里面挑了些鸡脖鸡爪,舀了鸡汤拌了些米饭,白雪这才不闹着林渔了。

    看着两只狗子摇着尾巴吃饭的样子,林渔眼睛弯弯的。

    林渔吃了一碗米饭又喝了一碗鸡汤,他很是喜欢这鲜甜的鸡汤,林渔放下碗不吃了,魏青山又给他盛了一些鸡汤和肉,“在吃一些。”

    “吃饱了。”

    “再吃些,胃口小的跟个猫似的。”

    林渔又喝了一碗鸡汤,最后吃撑了的他在院子里溜达消食。

    天黑之后两人把这些日子挣到的铜板给拿了出来,看着一箩筐的铜板林渔都有些难以相信,“怎么这么多。”

    “这些日子辛苦我的小夫郎了。”

    林渔被魏青山这声‘小夫郎’叫的脸热。

    两人坐在一起数铜板,一百穿成一串,一千文就是一两,林渔越数眼睛越亮,这是他以前都不敢想的。

    两人数了好久才把铜板给清点出来,两人的生意前几日比较好,鱼大野菜鲜嫩,后面几天鱼就渐渐少了,一连卖了几天的水芹菜,林渔的野菜生意也不是很好,两人换地这才好了一些。

    林渔拿着串好的铜板数了起来,“一二三四……”

    这一串就是一钱,十串就是一两银子,林渔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一共是三两二钱!这还有散的铜板。”

    林渔又把之前的铜板给拿了出来,“刚好里面还有八钱,凑在一起就是四两了!还有卖野狗的两锭银子,一共赚了六两!”

    “嗯,等这两日我去镇上换成银锭。”

    魏青山脸上也带着笑容,这些银子都是他和他的小夫郎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攒出来的,两人鸡鸣就进山,他的小夫郎跟着他丝毫没有怨言。

    两人今天早早就歇下了,第二天鸡一叫林渔就睁眼了,魏青山也醒了,两人这些天都习惯了,魏青山帮林渔盖了盖被子,“早着呢,在睡会。”

    这一醒来两人都没了睡意,林渔往魏青山身边靠了靠,感觉有什么东西膈到了自己林渔脸红地往里面挪了挪。

    魏青山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这天天抱着自己的小夫郎说不想是假的,这些天林渔太累了,他就没有动自己的小夫郎。

    林渔往一边挪了之后又觉得不好,他伸出手扯了扯魏青山的里衣,魏青山声音有些沙哑,“在睡会儿,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呢。”

    “你不难受吗?”

    “嗯,还行。”

    “你要吗?”

    林渔两句话就把魏青山撩拨得眼红,他翻身把人困在了身下,林渔咬着嘴唇不敢吭声,还是好疼,魏青山亲他的时候亲到了眼泪,他赶紧停下了动作,“是不是弄疼你了。”

    “没,没有。”

    魏青山没了第一次那么愣头青的冲动,他感受到腰间的腿都是抖得,林渔一点反应都没有。

    魏青山心中懊恼抱着人在怀里安慰,“对不起弄疼你了。”

    “没,不,不疼。”

    魏青山不敢在来了,只抱着人不停地安慰,刚才还睡不着的小夫郎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魏青山甚至有些想给自己两拳,怎么就伤到了自己的小夫郎了!

    林渔早上太阳升起才起来,魏青山已经在烧火了,看见林渔过来了帮他把热水给他端了过来,“擦擦身子。”

    他知道他的小夫郎是个爱干净的,每天回来就算是再累也要擦擦身体,林渔有些脸红不敢看魏青山,昨天都怪他娇气,那点痛都承受不住。

    两人一早上都没有说话,心里都有些懊恼,魏青山是懊恼自己弄疼了林渔,林渔是懊恼自己太娇气了。

    魏青山轻咳一声打破了宁静,“还,还疼吗?”

    林渔赶紧摇头,“不,不疼,对不起,是我太娇气了。”

    “不是,是我太粗鲁了。”

    魏青山冷着脸但耳垂却红了起来,林渔以为他生气了,心里更加懊恼了。

    第25章

    林渔吃过早饭就去看他的小菜园去了,他的菜长得都不错,南瓜葫芦这些顶着巴掌大的叶面迎风晃动,小青菜也齐齐长得有手指高了。

    林渔提着水桶一株一株地浇水,希望它们能快快长大。

    魏青山则手上拿着一把小刀不知道在削着什么。

    院子里一片绿意,两只猎犬跑来跑去,天气也暖和了起来,林渔的小夹袄已经褪去,就只穿着一身的春衣。

    “渔哥儿!你今天在家呢!”

    何冬冬很是高兴,他前几次来的时候都扑空了,今天过来终于逮住了林渔,“你这几天去哪了呀,我来找你你都不在。”

    “我和青山进山去了,忙了一阵子了这几天都在家。”

    “呀,渔哥儿,几天不见你,你的脸色好了不少呢。”

    “是嘛。”林渔脸上带着浅笑,他这些天一直在吃补药,觉得身上没了之前的疲倦感。

    何冬冬和林渔说了几句话闲话,然后挤在林渔身边和他偷偷咬耳朵,“你在家真的太好了,后山的桃花开了,你明天能和我一起看桃花吗?”

    林渔有些疑惑,“那桃花有什么好看的。”

    林渔这几天天天上山都能看见,就离他家不远有几株桃树,桃树在村子里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这有什么可看的。

    何冬冬脸上飘过红云,“哎呀,就是,就是……”

    何冬冬不好意思,小声趴在林渔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林渔这才反应过来,“那我明天早早去你家找你。”

    “嗯。”何冬冬羞得不好意思,给林渔说完就跑了。

    “明天要出去玩?”魏青山随口问了句,他就是想和他的小夫郎说说话,昨天过后他总觉得两人之间怪怪的。

    “嗯。”

    “家里的果干点心带着你两吃,好像没有多少了,明天我去镇上买一些回来。”

    “不,不用了,是冬哥儿要相看人家,他让我陪他一起去。”

    “这样呀。”

    魏青山没有在问了,一个哥儿的事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在问。

    中午的时候林渔炒了个笋干炖肉,他想着山上竹林里笋子应该已经长出来了吧,他空了在弄过来一些炒着吃,吃不完的就晒干等冬天了再吃。

    笋干炖肉,还有一道鸡汤,在配上馒头,林渔手艺很好,魏青山就着这些吃了三个馒头。

    就在两人吃饭的时候隔壁又传来钱贵儿的叫骂声,“你这是做的什么饭呀!这一桌子饭绿的连个荤腥都没有,你是想饿死老子啊!”

    桑娘被钱贵儿给骂得不敢抬头,就连青哥儿也躲在自己阿娘的怀里瑟瑟发抖。

    钱贵儿这两天火气大,他输了银子,本来就心情不好,又日日闻着隔壁的肉香味,他的火气更大了。

    “在给我吊着个脸看老子不打死你!天天这副死样子是给谁看啊,老子是欠你的还是咋了,老子的运气都是被你给败坏掉了!”

    林渔听得眉头微皱,这钱贵儿不想着下地干活,就会打骂自己的媳妇儿。

    魏青山给林渔又盛了一碗鸡汤,“在喝一点。”

    林渔点了点头端着碗喝了起来,这种人他也没法管,要是魏青山看见自己难受了又要帮自己出头,这也不是回事,就是可怜那桑娘和小青哥儿了。

    隔壁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叫骂声,“一会儿去给我割点肉回来去!”

    “什么!你没有银子,你怎么可能没有银子呀,那布卖的银子呢!”

    “什么给我娘了!你都敢私藏铜板了还说没有银子,谁知道你其他地方有没有藏铜板呢!”

    两人吃了饭魏青山就把碗给洗了,林渔则把买来的白娟布裁剪成手帕大小,拿着针细细给缝了边,等弄好了在绣花。

    魏青山看见了也坐在了一边,“歇歇再整,不是说过两日在绣花吗?”

    “我没绣花,我就是先把绢布给扯好了。”林渔小声回了一句。

    魏青山轻笑一声,这小家伙现在学会钻空子了。

    翌日魏青山吃过早饭收拾收拾准备去镇上一趟换银子,林渔也跟着魏青山一起出门了,他要去找何冬冬,今天可是冬哥儿要相看的日子。

    林渔关了堂屋门就准备走,魏青山挑了挑眉头,“不换衣服?”

    林渔有些疑惑,“冬哥儿相看,我换什么衣服呀。”

    林渔不舍得穿自己的新衣服,就穿那几身用旧布改成的短褐,方便干活不说,弄脏了他也不心疼。

    “行吧呢,我中午就回来了。”

    “嗯。”

    “有什么要带的吗?”

    林渔摇了摇头,“没有的。”

    魏青山陪着林渔走了一段就分开了,林渔来到何冬冬家的时候,何冬冬正在被他娘按着梳头呢。

    何冬冬今天穿了一件青色的春袍,就是他之前借给林渔穿的那件,何大娘给他把头发用发带给束好,何冬冬看见林渔过来了有些不好意思。

    梳好头之后何冬冬又在腰间佩戴上了一个香囊,那上面林渔还帮他绣了几针呢。

    何大娘嘱咐了两句,“一会儿过去了稳重点,可不能像之前那么大大咧咧的。”

    “知道了娘。”

    “麻烦渔哥儿帮我看着点他,别让他失了规矩。”

    “没有,冬哥儿很好的。”林渔很喜欢冬哥儿,没那么多心眼,性子也大大方方的。

    这次相看的是对方托人过来提的,听说识文断字,在镇上给人家做账房,上面有个姐姐早就出嫁了,就剩这么个小的还没有成亲。

    一听对方在镇上是做账房的,何大娘第一反应是这么好的条件怎么会看上他家的哥儿呀。

    倒不是她对自家哥儿不自信,只是对方那条件完全可以找个镇上的,要不就是有什么问题,她家家境普通怎么就看上他家哥儿了?

    对方的媒人说在镇上见过何冬冬,这才托人过来相看的。

    何大娘送走了媒人,让何大柱去对方村子上打听了打听,和那媒人说的一样,家里有着五亩田地,村里人对他家的评价还算不错。

    何大柱回来就给何大娘说了,家里没啥大的龌龊,家底也算厚实,更何况还是在镇上做账房的,总比他们这些靠天吃饭土里刨食儿的强多了。

    何大娘这才愿意让相看相看,她就这么一个哥儿,待得娇贵些,就怕嫁得不好被欺负了去。

    何大娘今天也换上了新衣服,她没让太多人跟过去,她先和林渔三人一起过去,等会儿了何大柱何二柱在过去,两个儿媳就留在家里照看孩子。

    这才是相看相看,不好叫那么多人过去,外人就叫了林渔一个,就怕人多嘴杂了,难免有人在背后口舌。

    何冬冬挽着林渔走在一起,何大娘就装做不经意地跟在两人身后,何冬冬是个藏不住事的,小声和林渔嘀咕,“对方在镇上做账房的,他说,他说在镇上见过我。”

    何冬冬脸色绯红,“读过几年书呢,怎么,怎么就看上我了。”

    “你很好看呀。”

    何冬冬哎呀了一声,“你不要乱说。”

    两人没一会儿就走到了那几株桃树下,两人站在那里赏花,何冬冬有些紧张不停地扣着腰间的香囊。

    没多久就有一个穿着读书人长袍的男子坐着牛车过来了,牛车远远停在了一边,上面还坐着几个一起过来的人。

    何冬冬一看见人走了过来很是羞怯低着头不敢看,倒是那男子走过来折了一枝桃花递了过来,“在下高书文。”

    男人手上的桃花有些偏,何冬冬抬头慌乱看了一眼接过了桃花,男人愣了一下松开了手。

    何冬冬很是羞怯,见男人要走了又偷偷朝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眼,“等,等等。”

    何冬冬有些慌乱的把腰间的香囊解了下来,然后丢了过去,“我,我绣的。”

    男人拿着香囊笑了一下,何冬冬更害羞了,深深埋着头不敢看人家,林渔第一次陪着人家相看,他也有点无所适从,但好在前些日子和魏青山在镇上叫卖,胆子这才大了一些。

    不远处的何大娘也满脸笑意,没想到对方不仅不缺胳膊不少腿,而且样子也不错,还是个账房,这是门好亲事,而且两个孩子都看对眼了!

    人走之后何大娘赶紧走了过来,“冬哥儿怎么样?”

    何冬冬拿着那只桃花在傻笑,“娘,你说什么呢!”

    何大娘心里有数了,刚才何大柱何二柱也看了,何大娘谢过林渔之后就带着何冬冬回家了。

    一回到家何大娘就和两个儿子商议,“刚也看过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何大柱挠了挠头,“娘,我觉得对方条件挺好的,人也长得不差。”

    何二柱也点了点头,“我觉得也不错,人家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还是个账房呢。”

    林渔回家了就又开始缝绢帕,等锁好了边就能绣了,他这次没有扯太多的布,就怕绣得不好卖不出去。

    林渔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他在村子里就这么一个朋友,冬哥儿出嫁了也没什么人和自己说话了。

    而魏青山到了镇山就先去了钱庄,把铜板给换成了银锭,四个小银锭他给揣在了怀里。

    魏青山朝着卖书的铺子走去,小二一看不是读书人的打扮也就没怎么招待,“客官,要啥。”

    “有没有那些房中的书。”

    小二一听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客官,您来后面说。”

    小二拿了不少的的秘戏图给魏青山看,“您看,有字的,有图的,还有彩印的呢。”

    魏青山看着脸色有些冷,他随手翻了一本有图有字的给揣在了怀里,给了铜板就朝着前面走去。

    魏青山还没走两步呢就听见书架后面传来不正经地嬉笑声,“孙兄,你看这个姿势,啧啧啧。”

    “嘻嘻,赵兄去畅春楼里找个哥儿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个好,这个妙呀,妙呀。”

    几个猥琐的声音笑成一团,魏青山停下脚步,他走到前厅才问道:“刚才那个赵兄是谁?认识不。”

    “这小的哪里知道。”

    魏青山扔了两枚铜板给那店小二,店小二脸上露出殷勤的笑容,“叫赵大志的,是我们书店的常客了,这赵大志十岁就考上了童生,天天和人家吹嘘,我呸,这八年过去了,还就是个童生呢。”

    “他呀,还是那畅春楼的常客,一个月来个一两次,就喜欢巴结着镇上的少爷,没银子还喜欢装,连看那秘戏图都要蹭那几位少爷的哩。”

    魏青山抬脚就走了,小二掂着手上两枚铜板揣在了怀里,这位相公脸冷得能冻死个人,不像是来寻欢的倒像是来寻仇的,这么冷的性子怕是个床事不和的吧。

    “相公等下!”

    那小二走上前和他说了两句话,魏青山轻咳一声抱拳,“多谢。”

    小二哼着小曲进屋了,果然,看在两个铜板的份上,告诉他喽。

    魏青山脚步有些匆忙,怀里揣着本书跟揣着个刺猬似的,又想起刚才那小二告诉自己的东西,魏青山虽冷着俊脸但耳垂却红了。

    魏青山原本买完书就准备就回去,现在脚步一转又去了膏脂铺子,在出来的时候他的怀里又多了几盒膏脂。

    魏青山回来的时候已经晌午过了一些了,他的小夫郎正在院子里缝绢帕,看见他回来了赶紧放下东西去端饭,“怎么回来这么晚,快点吃饭了。”

    魏青山有点做贼心虚,轻咳了一声掩饰下尴尬,“这就来。”

    趁着林渔去厨房,魏青山赶紧进屋把他买的书给压在了稻草垫子下面,几盒膏脂也全塞在了自己枕头里,就怕林渔发现了,做完这些他才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林渔边锁边边和魏青山说着话,“冬哥儿怕过不了几日就要订下了。”

    “这么快。”

    “嗯,听说对方在镇上做账房,条件倒是不错。”

    魏青山嗯了一声,他只关心他的小夫郎。

    魏青山吃过饭就把换来的四个小银锭给了林渔,“你收好。”

    林渔捧着四个小银锭小心翼翼的,生怕摔坏了似的,他把装银子的小木盒给拿了出来,现在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七个小银锭!

    林渔脸上露出笑容,这都是他和魏青山辛辛苦苦挣下的。

    下午的时候林渔的几条绢帕就锁好了边,然后就开始坐在院子里绣花了,魏青山也坐在堂屋门口拿着小刀不知道在干什么。

    林渔绣得正入神呢,他面前伸过来一只大手,“送你的。”

    魏青山展开拳头,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只桃木簪子,“我刻的。”

    林渔满眼惊喜,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魏青山,“谢谢。”

    林渔连忙放下了手里的绣花绷子,他拿起那只桃木簪放在手里摸索,簪子的头部是一条跳跃起来的小鱼,身上还划了鱼纹呢!

    “做的不是太好,等日后有钱了,就换成银的。”

    林渔摸了几下很是喜欢,当即就把头上那只木簪给拿了下来,然后用这只小鱼簪子挽上了头发,他有些脸红小声说了句,“我很喜欢这只。”

    林渔带好之后微微低头接着绣花,阳光下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很是漂亮,魏青山看得有些热了。

    没一会儿何冬冬也端着他的绣花筐子过来了,魏青山给两人提了壶热水就进屋去了。

    见魏青山进屋了何冬冬才好意思说话,他脸上飘着红云,“真是的,我在家我娘老是问我行不行,行不行,他们做主不就行了,真是的。”

    何冬冬语气里带着娇嗔,林渔知道这门亲事是要成了,“那你就好好学绣花,成亲的时候不要让人家笑话了。”

    何冬冬用身体轻轻撞了一下林渔,“渔哥儿,你怎么这么坏呀。”

    何冬冬羞得头都不敢抬,脸上带着的傻笑下都下不去,他在家他娘就问他揶揄他,他这才跑到渔哥儿这呢,没想到渔哥儿也揶揄他!

    何冬冬心里乱糟糟的,他哎呀一声绣不下去了,“渔哥儿,我们去村口草地那绣去。”

    他有些私房话想问林渔,在这他说不出口。

    林渔笑了一声,拿着东西和他出去了,现在天气正好,村口小河边的柳树上的芽都伸展开了,迎面吹过来的风带着一丝的暖意。

    两人找了快没人的草地坐了下来,林渔接着绣自己的花,何冬冬却没心思绣了,“渔哥儿,你说那高书文怎么样?”

    “样貌是不错的。”

    “渔哥儿,你订婚的时候啥样子?”

    林渔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成亲之前我没见过青山,应该是直接给了十两聘银就算是订婚了。”

    林渔这亲成的匆忙,订了亲三天后就来迎娶了,他也不知道人家订亲是什么样子的。

    何冬冬啊了一声,“就这样吗?”

    “嗯,我订亲三天就嫁过来了,我舅舅赵家柱他们对我并不好。”

    林渔成亲匆忙他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他在他舅舅那边的日子这么难,他伸手抱了抱林渔,“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事,都过去了。”还好他遇见了魏青山。

    两人在村口闲聊,家里就剩下魏青山一人,他把盖在床铺下的书给拿了出来,魏青山看得出去喝了两口凉水才冷静下来。

    在看的时候他拧着眉毛跟看什么正儿八经的书似的,他是识字的,他跟着他师父那几年,他师父教了他一些。

    魏青山看了这才知道自己有多莽撞,上来就弄,难怪林渔会有些怕这事,都怪他。

    魏青山看完就又把书给压了回去,等过几天再说,上次吓到他的小夫郎了。

    魏青山在家歇了两天就又进山了,林渔就留在家里绣绢帕,何冬冬那边传来了好消息,男方家要过来下聘了。

    何冬冬特意告诉了林渔让他那天过来陪自己,林渔欣然答应,这次不比上次相看,下聘当天何家会来不少看热闹的人。

    林渔这天起来就穿上了他的新春袍,用那只小鱼簪子半挽着头发,魏青山看得都有些发愣,喝了几天的补药还是有用的,他的小夫郎气色都好了不少,脸色都红润了起来。

    “一会儿去冬哥儿家?”

    “嗯,冬哥儿让去陪着他。”

    魏青山把林渔送到何家才进山,林渔来的时候何家人都忙碌了起来,何冬冬穿着之前那身春袍坐在床上,看见林渔过来了赶紧招呼他过来坐。

    林渔把带过来的东西送给他,“我自己绣的,你拿着用。”

    林渔带了一方自己绣的绢帕,帕子的一角用银色的丝线绣了几朵雪花,何冬冬很是喜欢,拿在手上爱不收拾地抚摸,“谢谢!”

    林渔就陪着何冬冬坐在屋里,高家那边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就赶着牛车过来了。

    何家的院子里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钱婆子,夏荷花,春哥儿,王夫郎都来了,院子里很是热闹。

    夏荷花撇了撇嘴她倒要看看这何家能给何冬冬找个多好的,听说在镇上做账房的,这条件能看上何冬冬?怕不是个缺胳膊少腿的丑八怪吧!

    高家是赶着牛车过来的,高家父母,还有那个出嫁的姐姐都来了,高家带了五两银子的聘银,两匹布,两封果子,这礼带的中规中矩没什么错处。

    村里看热闹的人都说何家这门亲结得好,这新相公相貌不差,还是个账房呢,这总比他们这些泥腿子强。

    何冬冬在屋里偷偷往外看,看见高书文正朝着村里人抬手行礼,高书文一抬头,何冬冬又倏地坐了回去生怕被人家看见。

    “渔哥儿,渔哥儿,我有点紧张。”

    “没事。”林渔给他端来了热茶让他喝两口。

    人群中的夏荷花气得脸都扭曲了,“不就是个破账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还看不起她哥,这何家真的是眼高于顶!

    钱婆子听见了也开口,她可是知道夏荷花想把冬哥儿说给她哥,虽然没有传开,但这村里没有她钱婆子不知道的事,“可不就了不起了,账房诶,听说一个月就一两银子呢!”

    过来看热闹的村里人说脸上别管是带着探究还是真高兴,嘴上都说着吉祥话,说两个孩子般配呀,这新相公家世好呀。

    何大娘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多谢,多谢,冬哥儿成亲的时候少不了请各位帮忙。”

    人群中就夏荷花脸上带着不高兴,何大娘没理她,就夏荷花还想她家冬哥儿?做梦!

    有她这么个大姑姐,家里能安生吗,而且她听说夏荷花的娘家哥就是个地痞流氓,平日里还偷鸡摸狗,呸!

    第26章

    何冬冬被何大娘从屋里叫了出来,高书文和何冬冬在婚书上按下手印这婚就算是订好了。

    何冬冬出来的时候脸红的都不敢抬头,按完手印就匆忙拉着林渔进屋。

    “紧张死我了。”何冬冬进屋的时候拍了拍胸脯。

    何家的婚事成了村里议论的大事,大家都在说何冬冬嫁的好,对方在镇上做账房,一个月就是一两银子,这攒攒钱以后说不定能搬到镇上去住呢。

    何冬冬订婚之后就不常出来了,被他娘压在屋里开始裁剪喜服绣花,林渔则在家绣绢帕,想着过几天等魏青山去镇上卖猎物的时候他也跟着去。

    林渔正坐在院子里绣绢帕呢,门口栅栏旁一个小脑袋伸了过来,林渔一看过去那小脑袋就又缩了回去。

    林渔轻笑一声,他家院子都是栅栏围成的,青哥儿以为自己躲开了,却不知林渔看得清清楚楚。

    “青哥儿过来。”林渔朝着门口的小哥儿招了招手,青哥儿胆子小嘬着手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跑了过来。

    “漂亮阿嬷,你在干什么呀~”

    “阿嬷在绣花,你看这绣的是什么呀?”

    “啊,这个青哥儿叽道,是桃花~”

    “嗯,青哥儿真聪明。”林渔看见小青哥儿很是喜欢,两家虽然是邻居,但青哥儿今天还是第一次跑过来玩。

    “等阿嬷一下,阿嬷给你拿好吃的。”

    青哥儿一听还有吃的,就想起之前漂亮阿嬷给他吃的香香的包子,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呲的。”

    林渔把自己的果子给拿了出来,小孩子都喜欢吃甜的,林渔也很喜欢,魏青山给他买的果子他一天拿出来吃一颗。

    青哥儿没见过也没吃过果子,“阿嬷,这是什么呀。”

    “这是果子,甜甜的。”林渔牵着青哥儿的手往木盆那走,“阿嬷给你洗洗手,你拿着吃。”

    青哥儿乖乖点了点头。

    林渔给青哥儿搬了个小凳子给他坐,青哥儿乖乖地坐在上面,两条小短腿微微晃着,大眼睛盯着桌子上的果子想吃也没有动手拿。

    林渔给他拿了一颗,“吃吧,吃完了阿嬷在给你拿。”

    青哥儿朝着林渔笑了笑,露出一排小米牙,青哥儿咬了一小口,眼睛瞪得溜圆,“阿嬷,好呲!”

    “嗯,那就多吃两块。”

    青哥儿不吵不闹地坐在那里吃,林渔就拿着绣花绷子在那绣花。

    “青哥儿,青哥儿!”没一会儿外面传来桑娘焦急的声音,林渔赶紧应了句,“桑娘,青哥儿在这呢。”

    桑娘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青哥儿,你怎么跑这了。”

    青哥儿手上捧着果子给他阿娘吃,“阿娘,甜甜的。”

    桑娘脸上带着歉意的苦笑,“渔哥儿,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青哥儿他在这很乖的。”

    桑娘朝着青哥儿伸出手,“青哥儿,跟娘回家去了。”

    “阿娘,我想和小嬷玩。”

    “乖,听话,阿娘还有事情要忙。”

    “桑娘,要不在青哥儿在这玩会,我一会儿把青哥儿送回去。”

    林渔挺喜欢青哥儿,看见他就想起自己在赵家的日子,但他比青哥儿幸运多了,小时候他阿娘阿爹对自己都很好,阿娘还会去镇上的时候给自己带好吃的。

    “在这歇会吧。”林渔给桑娘搬了个凳子,又倒了一碗热茶。

    桑娘这才坐了下来,她天天在屋里织布,青哥儿是她一个人看着的,家里没人的时候她怕青哥儿跑出去,就会把门给关上,让青哥儿一个人在院子里玩。

    她刚出来一看院子里没了青哥儿的身影,那破旧的院门也被打开了,她赶紧出来找了。

    桑娘长叹了一口气,“青哥儿天天被我拘在家里,难得出来见个外人。”

    林渔也知道她的难处,但他也帮不上什么忙,“要是青哥儿想过来玩就让他过来,我绣花不妨事的。”

    林渔把油纸捧起来递到桑娘面前,“你尝尝这果子,不要嫌弃,买了有些日子了。”

    桑娘怎么会嫌弃呢,她家青哥儿吃了人家的果子,她一个大人不好占人家的便宜,林渔已经帮了她们太多了,而且这东西又贵,林渔竟然拿出来给青哥儿吃她就已经很感激了。

    她摆摆手连连推拒,“我不吃,不吃,你快收起来吧。”

    “吃一个吧,在放我都怕坏了。”

    林渔拿了一颗给青哥儿,“去给你阿娘吃。”

    青哥儿听话地举着小手,“阿娘,吃。”

    桑娘这才接了过来,“谢谢。”

    桑娘看了一眼林渔绣的花,“渔哥儿的绣花手艺真好,比镇上布庄有些都精细。”

    “真的吗?我怕我绣的卖不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样呢。”林渔确实有些担心,他的绣花还是他阿娘打小就教的。

    “一定能卖出去的。”

    桑娘在这坐了一会儿就带着青哥儿走了,她难得偷一会儿闲,她婆母出去和人家说闲话去了,就连她这个不出门的都知道何家觅得一门好亲事,村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

    林渔起身送桑娘两人出门,临走的时候又给青哥儿手里拿了块果子,桑娘走了两步又回过了头,“那日,那日我没有偷铜板,是我在镇上多得了几枚铜板,想攒下来给青哥儿买些好吃的。”

    林渔愣了一下没想到桑娘会突然说起那天的事,“我知道的。”

    桑娘脸上这才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渔哥儿是个好人,她不想让渔哥儿误会她是个有劣迹的人。

    送走了娘两林渔又坐在那里绣花,桑娘日日辛苦织布,挣得银子全被那钱婆子给夺了去,她一个织布的,身上穿的却是补满补丁的破衣物。

    林渔在绣花,那边何冬冬也在绣嫁衣,家里会绣花的何大嫂也过来帮忙,看着冬哥儿绣的花何大嫂连连叹气,“我的冬哥儿呀,你这绣的什么呀,这穿出去不让人笑话。”

    何冬冬瘪着嘴,“那怎么办,我这就手艺。”

    何大娘也在一旁急得慌,“这可怎么办呀,要不然他大嫂你帮忙给绣了。”

    “娘,我的手艺你又不是不知道,绣着自己用还行,这绣喜服喜被有点拿不出手,况且那高家,绣得不好了拿不出手。”

    何大娘也听出了她大儿媳话语中的意思,这高家条件好,她家怕东西弄得不好了让人家笑话。

    而且订亲之后何家那边已经差媒人跑两趟了,每次过来都是商议婚期,何家那边急,想一个月之后就把事情给办了,何大娘也没想到对方这么急,那边说是高书文的意思,他对冬哥儿一见钟情情根深种。

    何大娘虽然高兴,但一个月的婚期也太急了,这喜服和喜被都绣不出来呢,而且她原本以为会一年半载的,她自是舍不得冬哥儿,媒人在过来的时候就挑了三个月后的吉祥日子。

    何冬冬搅着手上的帕子,“那我有什么法子,要不直接不绣了,就这么穿吧。”

    “胡闹,这该绣还得绣。”何大娘突然看见何冬冬手上的绢帕,她眼前一亮拿了过来,“这绢帕你哪来的?”

    “渔哥儿给我的,好看吧,是绣的小雪花呢。”

    “娘,要不让渔哥儿试试?”何大嫂提议道。

    何冬冬连连点头,“行呀,行呀,渔哥儿的手艺最好呢!”

    何冬冬当然没什么意见,他和林渔关系好,林渔接了他家的活还能挣些银子,他也不用在这头大了。

    何大娘虽然心动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那渔哥儿毕竟年纪不大,不知道能不能绣好。”

    何冬冬拍着胸脯打包票,“娘,你放心吧,渔哥儿以前和我说过,他自小学的绣花,他阿娘以前就是绣娘。”

    “那成,就带着东西去找渔哥儿去。”

    何冬冬高兴了,连忙收拾收拾东西和他阿娘一起去找林渔去了。

    两人来的时候林渔刚送走桑娘她们没多久,何冬冬蹦跶着过来了,在家被关了那么久他都要憋死了,“渔哥儿!渔哥儿!”

    看见何冬冬过来林渔眼前一亮,“冬哥儿,你来了!”

    “渔哥儿在绣花呢,青山呢,进山了?”何大娘提着篮子亲亲热热过来了。

    “嗯,青山他不在家。”

    何大娘拿起一看,“哎呦,绣得真好呀,这蝴蝶跟真的似的。”

    林渔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何大娘过奖了。”

    何大娘把装在筐子里的红枣给捧了出来,“家里院子里枣树结的,自己东西你尝尝。”

    林渔连忙道谢,提着热水用红枣泡了水给两人喝。

    何大娘笑眯眯地,“不谢,不谢,大娘还有事求你呢。”

    何冬冬也晃着林渔的胳膊,“渔哥儿,你可一定要答应啊,救命啊!”

    林渔被何冬冬搞得有些迷茫,还有啥事是他能帮上忙的?

    何大娘拿出喜服和两个被面,“这冬哥儿不是快成亲了,想让你帮忙给绣下喜服和被面,你放心,大娘给你按市价给,这些一两银子。”

    林渔连连摆手,“大娘,我没绣过,不知道能不能绣好。”

    “渔哥儿,你放心好了,我看村里就你绣活最好。”何冬冬在一旁劝。

    何大娘也在一旁说,最后林渔被两人架着接下了这个绣活。

    林渔接下这个活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他的绣帕还没开始卖呢就已经接到了一笔大订单!

    魏青山回来的时候他手上拎着两只野鸡,也算是收获颇丰了,听见动静的林渔从厨房伸出脑袋,眼睛笑得弯弯的,“你回来了。”

    “嗯。”

    林渔连忙打了水给魏青山洗手,魏青山看他很高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过来伸手。”

    林渔听话地伸出了双手,魏青山把腰间的小布袋里的东西倒在他手上,林渔眼睛一亮,“是野果子!”

    “嗯,你洗洗去吃。”

    林渔捧着小野果去了厨房,他洗了洗给装在了碗里,他吃了一颗酸酸甜甜的很是好吃。

    魏青山洗好了手帮忙端饭,红彤彤的油焖笋炒肉,一碟花生米,还有他喜欢的水穿肉丸子酸汤。

    “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林渔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下,“何大娘让我给冬哥儿绣喜服和绣被,说要给我一两银子呢。”

    “这么厉害,说不定我日后还要我的小夫郎养呢。”

    林渔被魏青山打趣地有些脸红,“才没有呢。”

    夜里林渔高兴地有些睡不着,魏青山有些意动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自从前两次之后林渔再也没有主动拉过自己的衣裳,魏青山知道他是疼怕了。

    林渔突然被魏青山抱在身上,他不敢动了,僵硬地趴在魏青山的身上,两人离得太近他能感受到魏青山温热的鼻息扑在自己的耳边。

    “不怕,我轻轻的。”

    魏青山轻柔地安抚着怀里的人,趁着黑夜从枕头里摸出他藏起来的膏脂,过程磨人又漫长,林渔忍不住发出呓语,他紧紧握着魏青山的里衣,“不,不要了,快点。”

    林渔觉得很羞耻,羞耻中又带着一丝异样的舒服,他只想快快结束这磨人的过程。

    魏青山见林渔已经情动不在忍了,抱着人翻身压了上去。

    第二天一向早起的魏青山罕见地起晚了,身边的人也乖乖地趴在他的怀里睡熟,想起昨天的一夜,魏青山舍不得起床,抱着自己的小夫郎温存,今天起晚了,那就歇一天吧。

    魏青山又抱了会他熟睡的小夫郎才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烧热水给自己的小夫郎用。

    林渔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断了,动一动都是酸的,听见动静的魏青山把热水给端了过来。

    早饭是魏青山做的,鸡蛋,咸菜,米粥,林渔吃饭的时候头都不敢抬的。

    吃过饭魏青山就背着竹篓准备出去了,他发现自家小夫郎很喜欢吃竹笋,家里快没了,他准备在挖点去,“我去后山挖些竹笋去,你在家歇着。”

    “我也去,我没事的。”

    林渔一听去挖竹笋也想跟着过去,怕魏青山不让自己去他还加了句,“我想和你去玩。”

    今天绣花是不能绣了,他腰疼坐不住,闲着没事还不如去和魏青山挖些竹笋回来。

    “那行,你帮我捡到背篓里就行。”

    见魏青山点头了,林渔赶紧跟了上去,两人一起朝着后山走去,一路上林渔都低着头,两人之间连空气都是黏腻的。

    魏青山轻咳了一声,“疼吗?”

    林渔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不,不疼的。”

    两人没在说话,魏青山偷偷伸手勾住了自己小夫郎的手。

    等到了后山魏青山才舍得松手,他看着露头的竹笋用锄头被刨出来,林渔就帮忙给捡到背篓里。

    没多久两人就捡了一背篓,魏青山让林渔在这等着他,他去送回家里在过来。

    等在过时间竹笋老了就不能吃了,趁着现在鲜嫩多挖点,还能晾晒出来冬天吃。

    魏青山走后林渔也没闲着,他拿起锄头开始刨笋子,听见声音的他抬起了头,一位夫郎背着背篓从竹林里走来,看见林渔在这朝着他点了点头。

    林渔也赶紧问好,应该是村里的夫郎,他没见过,这位夫郎背的太多,下山的路又不好走,走的时候有点摇晃,林渔赶紧给人家让出了路。

    连哥儿也来竹林里挖笋了,在经过林渔身边的时候他脚下一滑朝前面跌去,林渔也被吓到了赶紧下手托着了那满满一背篓的竹笋,连哥儿这才稳住了身形。

    他扶着竹子微微喘气,明显也被吓到了,他背这么重的竹笋,这要是滚下去非伤到自己不可。

    “要不放下歇歇吧。”

    连哥儿在林渔的帮助下把背篓给放了下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谢谢你,我叫连哥儿,我相公是村里的顺子。”

    “我是林渔,你叫我渔哥儿就行了,我相公是魏青山。”林渔赶紧介绍自己。

    连哥儿朝着林渔笑了笑,他当然认得林渔,他在村里的名声不是太好,那几个长舌婆子说他舅舅那边不好,那次在河边他帮林渔分辨了两句就被夏荷花给欺负了去。

    两人笑了笑,两人性子都是不爱说话的,林渔把带出来的野果子分给连哥儿吃,连哥儿拿了两颗过来。

    他在这歇了会就准备背着竹篓走了,林渔也站了起来,“我帮你抬下山吧,山路不好走。”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连哥儿谢绝了林渔的好意,林渔只能帮着他把竹篓给抬了到背上,“小心。”

    连哥儿倒了声谢走了。

    魏青山回来之后又刨了几背篓回去,两人快中午的时候才回去。

    林渔洗了洗手拿了个碗准备出去了,“我去春哥儿家买两块豆腐。”

    “嗯。”

    林渔拿着碗朝着春哥儿家走去,他来的时候石磨前面还有几家村里的妇人夫郎也在买,看见林渔过来了有人朝着他笑了笑,“渔哥儿,听说那何家的喜服喜被请你帮忙绣了。”

    林渔点了点头。

    “这绣好怕要不少银子吧?”有人打听这工钱多少,林渔说了只是帮忙而已,随便给点喜钱。

    渔哥儿前面是王夫郎,他是春哥儿的嫂子,拿着碗递了上去,“春哥儿,来两块豆腐。”

    春哥儿切了两块放在了碗里,“大嫂,今天又吃豆腐呢。”

    “嗐,你小侄子他吵着要吃,等明天在把铜板给你送过来。”

    王夫郎端着豆腐就走了,林渔排在最后一个,春哥儿见他过来了亲亲热热给拿了两块豆腐放在碗里,“渔哥儿来了。”

    春哥儿也是这两年新嫁到村子里的夫郎,靠着娘家那边带过来的手艺开了个豆腐摊子,虽然比别家过得好些,但也是他和他家相公起早贪黑地干活。

    他忍不住抱怨,“哼,我大嫂他每次都是这样,拿了豆腐从来没有给过铜板过,下次下次,谁知道他下次是什么时候。”

    林渔笑笑没有接话,“春哥儿,我先回去了。”

    春哥嗯嗯两声,“这都快中午了,我也得做饭了。”

    鹿家村不大,而且何家的亲事最近在村里热议,这何家让林渔绣喜服喜被的事很快就在村里传来了。

    路边几个村里的妇人夫郎聚在一起说闲话,夏荷花听见了哼了一声,“怎么找了那林渔去绣花,他男人命硬不孝,他自己也无父无母的,何家也不怕沾了晦气。”

    “得了吧,你就是眼红人家日子过得好罢了,你看魏青山两人日子现在过得不是挺好的。”

    王夫郎手上端着豆腐路过随口插了句,“可不是嘛,前段时间碰上,那魏青山的背篓里装的都是粮食,手上还提着鸡和肉呢。”

    “我又没说他两,我是说那何家不嫌晦气。”

    钱婆子看热闹不嫌事大,“行了,不就是人家看不上你娘家哥。”

    何二嫂刚好从旁边走过,“夏荷花,你说啥呢!”

    夏荷花一看是何二嫂换了副嘴脸拉着她的手,“你婆母怎么找了林渔去绣喜被,那夫夫两名声没有一个好的。”

    何二嫂虽然有些笨但也知道夏荷花在说她家的闲话,巴不得冬哥儿这门好亲事黄了呢,她气得推了夏荷花一把,“我家冬哥儿不就是看不是你那哥哥,你怎么背后这么诅咒我家!”

    夏荷花推得差点摔在地上,她以前都是使唤这笨蛋何家儿媳妇,现在竟然被推了,她哪能咽下这口气,两人当即就厮打了起来。

    原本路过的王夫郎也不急着回家做饭了,端着豆腐在一边看热闹。

    何二嫂打不过夏荷花哭着回家了,夏荷花得意洋洋,她本来说的就是实话。

    这何二嫂这副样子回去何家哪里能干,何大娘当即就带着一家人出去了,她家得了门好亲事,这还没咋滴呢,那夏荷花就眼红诅咒。

    何大娘撸起袖子站在魏二家的门口,“夏荷花,你给我出来,是你在背后胡说的!”

    夏荷花见何家人多势众有些怕,还是硬着头皮出来了,“何大娘,什么事呀?”

    在院子里魏二和魏老太也出来了,夏荷花见自己男人出来了这才有了底气,“何大娘误会,我没说你家,我是说你家找了那林渔不吉利。”

    何冬冬不干了,她怎么能说林渔呢!

    “娘,她就是诅咒我家!”

    “放你娘的屁!”何大娘大声呵斥一声,“不就是我家看不上你那混账大哥,你就在背后诅咒我家,还打我二儿媳!”

    夏荷花被吓得连连摆手,“我没有,没有。”

    第27章

    何大娘撸起袖子就要动手,夏荷花往魏二的背后躲了躲,“我哪有说你家,就是,就是说了两句魏青山家的罢了。”

    “道歉!”

    魏二推了推身后的夏荷花,这兄弟两他一个都打不过,谁让她嘴贱。

    夏荷花不情不愿出来了,“对不起,我不该胡乱说的。”

    何大娘这才满意,“在让我听见你在背后说我家闲话,下次老娘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何冬冬哼了一声却不满意,那夏荷花还说林渔了呢!讨厌死了!

    回家之后何冬冬就给她二嫂端了水洗脸,“二嫂,谢谢你。”

    自从上次何二嫂想给他说夏荷花她哥之后,何冬冬就在没理过她,这次他二嫂为自己出头,何冬冬就原谅他二嫂了,他也不是那分不清好赖的人。

    这茬事林渔并不知道,中午炖了豆腐,炒了盘小炒肉,和魏青山吃过饭就在院子里剥笋呢,两人准备把竹笋给风干成笋干储存起来。

    下午的时候王夫郎就溜达了过来,“剥笋子呢。”

    林渔对这王夫郎没啥好感,还是脸上带笑请人坐了下来。

    王夫郎一坐下来就说,“听说何家让渔哥儿你绣喜服喜被了,绣得咋样了,给我看看。”

    “还没绣呢。”

    王夫郎笑了声,“那我来早了,等你绣好了我在过来看,渔哥儿的绣工肯定很好,要不然何家也不会把这事交给你办。”

    林渔笑笑没说话,手上剥着竹笋。

    “哎呀,你是不知道,上午夏荷花说你闲话,我本不该多嘴,但我两怎么说也都是大李子嫁过来的。”

    王夫郎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那夏荷花说让你绣喜服不吉利,被何家二儿媳听了去,两人打了起来,何家一家找了过去,闹了好大一通呢。”

    林渔手上的竹笋掉在了地上,他低头捡起地上的竹笋默默抚去沾在上面的尘土。

    魏青山脸色也冷了下来,他站起身来,“出去。”

    “渔哥儿,你咋了,你别往心里去呀,都怪我多嘴。”

    “出去!”

    王夫郎有些被魏青山吓到了,匆忙起身出了门,出门之后他用手扇了扇风嗤笑一声走了,这下好了,一下子看了三家人的热闹。

    林渔低着头沉默地剥着竹笋,魏青山叫了他两声他才反应了过来,“啊,你叫我呀,我,我在想事情。”

    “不关你的事,你很好。”

    林渔沉默着没有说话,魏青山蹲在他面前,“是我的名声不好连累了你。”

    “不是,是我不该接这个活的。”林渔小声地说道:“我不想绣了。”

    “行,那我陪着你把东西给还回去。”

    林渔洗了洗手,起身进屋把何大娘拿过来的那身喜服还有两匹被面给收拾好,盖在篮子里提了出来。

    林渔心情不好,这本该是件喜事的。

    魏青山见林渔不高兴他也不高兴,他记得昨天他的小夫郎和自己说接到这个活的时候,他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小星星。

    两人来到何家的时候,何家的人都在家呢,看见林渔过来了,何冬冬把人给拉到了自己身边,“渔哥儿,你来了,绣得怎么样了?”

    林渔把手上的篮子递了过去,“冬哥儿,这活我不接了。”

    “咋了,是不是你听见什么了。”何冬冬急了,“娘,娘!你快出来呀!”

    何冬冬这一声喊屋里的人都出来了,何大柱打了声招呼,“青山来了。”

    何大娘看着林渔拿回来的东西也明白了七七八八,“渔哥儿,咋了这是。”

    “何大娘,我不想绣了。”林渔低着头小声说道。

    “啊呸,是哪个腌臜东西跑到你面前胡说的!”魏青山家住的有些偏,林渔又是个不爱出门的,她就不信这事这么快就传到了林渔的耳中,肯定是有人专门跑过去胡说八道的!

    林渔只沉默着摇头,何大娘,何家两个婶子轮番上阵劝慰,林渔钻了牛角尖就只摇头表示拒绝。

    何大嫂挤上了前,“渔哥儿,你的手艺我们都看见了,这活交给你我们放心。”

    何二嫂嘴笨也劝说了句,“是呀,是呀,那些都是夏荷花瞎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何大娘哎了一声拉着林渔,“你看大娘我是那样的人吗,你只管绣,这日子过得好的坏的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在说了你看你和青山现在日子过得多好呀。”

    林渔摇了摇头,“不,不吉利。”

    见林渔不答应,何冬冬哇得一声哭了,“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你给我绣,就要你给我绣。”

    何冬冬这一哭林渔也慌了,几个大男人站在一旁帮不上忙,院子里乱成一团,安慰何冬冬的安慰何冬冬,安慰林渔的安慰林渔。

    林渔眼眶都红了,拉着何冬冬的手也开始掉眼泪,“冬,冬哥儿你别,别哭了,我给你绣,给你绣。”

    何冬冬吸了吸鼻子,“你说的。”

    林渔点了点头,何大娘笑了,“你说你这两哥儿真是的,都这个年纪呢还掉金豆豆呢,快点洗把脸去。”

    林渔有些不好意思,跟在他身边的魏青山帮他把篮子提在了手上。

    何大娘拍了拍林渔的手,“你看青山的名声也不是很好,那都是外人不知道,你何大娘我不照应该帮他拆洗帮他拆洗,你的事不是你的错,可怜的孩子。”

    林渔点了点头,回去之后林渔就支上了绣绷,魏青山走过来帮忙,“不急这一会儿,等明天在绣吧。”

    “我想绣,我要把冬哥儿的喜服还有喜被做成最好看的。”

    第二天魏青山把这几天猎到的野鸡和兔子拿到镇上售卖,林渔前两天打算和魏青山一起去卖绢帕呢,但他现在忙着给何冬冬绣喜服呢,他就拿了几条给魏青山让他帮忙去镇上的布庄问问,看能不能卖出去。

    魏青山走后林渔就一直坐在绣花绷子前绣花,中午匆忙吃了饭又开始接着绣。

    魏青山下午回来的时候手上提了一份干果,他的小夫郎喜欢吃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家里快没了他买了一份回来了。

    看见魏青山回来了林渔脸上露出一丝浅笑,“回来了,绣帕怎么样了,卖出去了没有?”

    “嗯。”魏青山把钱袋子给了林渔,他脸上带着笑容,“两件好事,绣帕卖出去了,布庄的掌柜给了十文钱一条,说以后有多少收多少。”

    林渔心中的不愉快微微散去,“真的?”

    “嗯,真的,我的小夫郎手艺真好,要是我们自己卖的话估计得十几文一条。”

    魏青山嘴角扬起,他的小夫郎一条绣帕就能卖到十几文,这可是门能吃饭的手艺。

    见自己的绣工被外人肯定,林渔信心倍增,想着冬哥儿的东西他一定得绣好了,不能给自己丢脸,不能给冬哥儿丢脸。

    “还有一件好事,就是镇上要招募人去挖河,我得了十个名额,一天五十文,要去干七天。”

    因为是苦力活,一天五十文不少了,他春季能捕捉的都是一些小猎物,捉起来费事费力,来银子不比夏秋捉大些的猎物来得快,他攒了几天的猎物,加上他家小夫郎的绣帕才卖了三百文。

    也是他今天赶巧,凑巧碰见镇上的官府在招工,他来得早这才抢到了十个名额。

    林渔也很是高兴,“这是好事。”

    “嗯,明天一早就要去镇上,就是要住在镇上。”

    “我一个人在家没事的,有大黑白雪陪着我呢。”

    魏青山还是有些不放心,“没事,我夜里能赶回来。”

    林渔催促着魏青山去找人,“等你回来再说。”

    魏青山之前没少受何大娘的帮忙,这种好事他自然是先问问何家兄弟去不去,村里人能挣钱的活计少,除了种地几乎没有其他收入,这种事大家自然挤破头了也想去。

    何大柱二柱一听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又去叫了村长家的两口人,他们魏家本家帮着自己娶亲的他也叫了三个人。

    还有春哥儿的男人魏青山也给叫上了,魏青山去王二家说的时候碰巧被过来拿豆腐的王夫郎听见,一听还有这种好事王夫郎立马凑上了前,“青山,你看让我家王大也跟着去呗。”

    “昨天你故意去我家夫郎面前闲话的?”

    “哪有啊,我就是过去说说,给渔哥儿提个醒。”

    魏青山冷哼了一声走了。

    就在魏青山想着最后一个名额给谁的时候,连哥儿不知道从哪听到了消息,“青山,听说你要人去镇上挖河?能带着我家顺子去吗?”

    “挖河不比其他,比较苦,不知道顺子兄弟能不能吃得消。”

    连哥儿连连保证,“吃得消吃得消的,顺子他过去肯定好好干的。”

    连哥儿没有办法,他家穷,顺子又瘦小,上还有老娘,家里就靠两亩旱田吃饭,哪里够吃呀。

    “行那,明天鸡叫我们在村口集合。”

    连哥儿连连道谢,他知道魏青山是可怜他家日子不好过。

    魏青山回家之后还有听见消息的人陆陆续续过来问,魏青山就说名额已经满了,那些人这才遗憾离开了,毕竟这能额外挣到银子的活不多。

    早上魏青山天不亮就起来了,林渔也要跟着起来做饭,被魏青山给按了下来,“还早,你接着睡,等天亮了在起来。”

    “我起来给你做饭。”

    “我自己随便吃点。”

    “那哪行。”

    林渔坚持穿上衣服起来了,煮了粥烙了饼让魏青山吃了,又怕在干活的时候吃不好,给带了足足六张饼子过去,咸菜也给切成丝淋上了香油。

    林渔送魏青山出门的时候天还是黑的,魏青山不放心地嘱咐了句,“夜里睡觉的时候把门给关好,大黑白雪一只留外面,一只留屋里。”

    林渔嗯嗯点头,“知道了,大黑白雪很厉害的。”

    魏青山原本想白天上完工夜里赶回来,但林渔不让,本来这挖河的活就重,这来回跑身体哪能吃的消。

    魏青山举着火把走了,他来到村口的时候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他们人多又举着火把,就算是夜里走山路去镇上也不怕。

    魏青山一一喊了名字,“何大柱,何二柱,魏水,魏河……”

    魏青山点完名字发现人多了一个,“王大,你怎么来了?”

    王大是昨天听他夫郎说魏青山要带人去镇上挖河,他夫郎就是人称王夫郎的那位,他夫郎回来就跟他抱怨说魏青山得了活计,叫了王二却不叫他王大。

    “青山,你就让我一起去吧,我肯定好好干的。”

    这现在正是春闲的时候,这挖河的工钱一天可不少,累是累了点,但谁都想去,这七天可就是三百五十文呢。

    “王大,不是不让你,我就领到了十个名额,人已经够了。”

    今天一起过来的没人开口,毕竟谁都想去,这来了一个人,不得把另一个给挤下去,就连他的亲兄弟王二都没有开口。

    “好了,我们走吧,大家脚程快点不要耽误了事。”

    众人应了一声跟着魏青山走了,王大不死心也跟在了队伍后面,魏青山看见了也没有说话,他愿意跟就跟吧,只不过白跑一趟。

    王大这么一搞,大家心里都有些不舒服,本来高高兴兴的事,结果非要挤过来一个人,他这是要把谁给挤掉呀。

    王二开了口,“老大,你就回去吧,你这去了也白跑一趟。”

    “没事,我就跟过去看看。”

    王二不在开口了,他家和王大家分了家,他家靠着春哥儿带过来的手艺做豆腐生意,日子过得稍微好些,但这都是他们夫夫两人天不亮就起来干活了,他大哥的夫郎王夫郎隔三差五地拿豆腐,从来没给过一个铜板。

    春哥儿都朝着自己抱怨好多次了,说他家既不给铜板也不过来帮忙,哪有这样的人。

    人群中同样忐忑不安的还有连哥儿的相公顺子,这一行人中就属他最瘦弱,这又来了个王大,他就怕自己被挤了下去,他这个名额还是他夫郎给他争取过来的呢。

    家里好久没有吃上肉了,连哥儿跟着自己没过过啥好日子,昨天知道了他得了这么个活计全家很是高兴,想着发了工钱给家里割点肉吃。

    众人走到镇上的时候天色已经亮了起来,太阳才刚刚露头,魏青山昨天已经登记过自己名字了,挤在领队的头领中报名等着管事的过来看人。

    何大柱抬头往河堤那看去,“这估计得有百十来号人呢。”

    “还是青山的运气好,刚好昨天来镇上,这才给我们抢了些名额。”

    管事的正在前面那队点人,看见瘦弱的年纪大的年纪小的,不满意地就给踢出了队伍,“你,出去,出去,一看就不是干活的。”

    “你,你,还有你,你这是从哪找的人,你怎么找些七老八十的,咋不把你太爷爷给叫过来一起干呢。”

    这得了活计的人自然是想多挣些工钱,恨不得把家里能出来干活的人都给叫上,前面那队看起来是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管事的不耐烦全给踢了出去。

    听着管事的挑人顺子赶紧挺直了腰板,生怕人家觉得自己瘦弱不要自己。

    管事的挑完前一队就过来看魏青山这队,王大也赶紧站在了队伍后面,跟在队伍最后面的是村长家的,生怕王大挤了自己的名额,暗中下脚把人给踹了出去。

    王大哎呦一声坐在了地上,刚想骂人就发现是村长家的,不能得罪就只能咽下了这口气,自己又赶紧爬起来站在最后面。

    王大的这一行为引得不少人不满,他这是想占谁的名额啊!

    管事的拿着牌子过来,看着魏青山这队人都是青年壮劳力,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一一给发了牌子,就连站在队伍中间的顺子也拿到了,只不过到自己的时候被多看了两眼,人家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发到最后管事的发现多了个人,“领队叫魏青山是吧,这也是你们的人,不是就十个吗,怎么还多一个。”

    “那不是我们的人。”

    管事的摆了摆手,“带着你的人进去吧。”

    魏青山带着人朝着河堤走去,王大没拿到牌子就去纠缠管事的,“大人,大人,我也能干,能干。”

    “一边去,没有领队的你干个屁!”

    这挖河都是领队带着,自己领队管着,要是队伍里有不好好干的,偷奸耍滑的,最先罚的就是领队的银子,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偷懒。

    王大一脚被人家给踹开了,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呸,都是什么东西!”

    王大只能灰头土脸回去了,心里越想越不舒服,凭什么他王二家的就能去,他王大就不能去了!

    魏青山走后林渔吃了早饭,剁了野菜绊着麸子去后院喂小鸡,那些小鸡一看见他端着盆子扑棱着翅膀叽叽喳喳都跑了过来,林渔脚边围满了小鸡,看着这些小鸡这么有活力,林渔很是高兴。

    他把食盆放了下来,小鸡们蜂拥上去抢食,他买了十五只小鸡,尽管精心照顾还是死了四只,他就剩下十一只小鸡了。

    这些小鸡崽现在长到有魏青山拳头那么大了,脑袋上已经长出了红色的鸡冠,绒毛也退去扎了羽翅,在过一段时间这些小鸡就会飞了,林渔想到时候剪羽就好了。

    趁着这群肥嘟嘟的小鸡在啄食的时候,林渔把鸡圈也给清扫了出来。

    “渔哥儿,渔哥儿!你在家吗?”

    听见熟悉的声音林渔应了一声,“哎,在后院呢。”

    何冬冬也跑了过来,趴在栅栏上就伸头看小鸡,“你家小鸡都长这么大了!”

    “嗯,可能吃了。”

    何家的男人都跟着魏青山去镇上挖河去了,何大娘特意嘱咐了何冬冬过来陪着点林渔,何冬冬也喜欢,他一在家,家里两个小崽子就会缠着他。

    林渔出来洗洗了手又把他的绣绷子给搬了出来,何冬冬也在一旁帮忙理绣线,“渔哥儿,我娘让我问问你夜里要不要去我家睡,我家人多。”

    “不用了,大黑和白雪陪着我呢。”

    “你和我睡嘛,我还没和你睡过一张床呢。”

    林渔怕去人家不方便,就摇头拒绝了,“你不知道大黑和白雪有多厉害,上次我和青山夜里进山,大黑还咬死一只野狗呢。”

    “啊,山上还有野狗呢!这么危险!”

    “嗯,大黑可厉害了。”

    “没想到山里这么危险呀,你和青山哥真大胆,隔壁钱婆子老是说你家吃肉,那也是你两冒着危险挣来的,有本事让她儿子也进山去呀。”

    林渔笑了笑没有接话,他现在忙着给冬哥儿的婚服绣领子呢。

    何冬冬伸着个头咂舌,“渔哥儿,你绣得真好看!”

    林渔用黄色的绣线在婚服的领子上绣着祥云图案还有象征着五福的小蝙蝠,很是好看。

    何冬冬都没见过哪家的喜服绣这么精细好看的,他嘿嘿傻笑了起来。

    那边王大也回家了,回到家就一脸的怒气,王夫郎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土,“你咋了这是,人家没要你。”

    “没有,害老子白跑一趟!那魏青山叫了王二怎么就不叫我?”

    王夫郎语气有些吞吐,“我怎么知道,肯定是你啥事得罪了他呗。”

    “我有啥事得罪他了!”王大见王夫郎眼神有些躲闪,“是不是你干了啥?”

    “管我什么事呀!”

    王大越看越觉得是自己夫郎的事,“不说是吧,那我去问春哥儿去,他卖豆腐,村子里的人都去他那,他肯定知道。”

    王夫郎赶紧拉住了王大,“是那魏青山心眼小!我不就那天去他家坐了坐,就说了夏荷花说他夫郎给人家绣喜服不吉利。”

    “好呀,原来是你的事!我就说那魏青山怎么见了我没啥好脸色!”

    王大一把抓住了王夫郎的头发,“人家的闲话用得着你专门去传嘛!”

    “关我什么事呀,明明就是魏青山心眼小,我就去说个闲话怎么了?”王夫郎疼得哎呦了一声。

    “关你什么事,人家有了活计都不叫你,那可是三百多个铜板呢,你去给我挣啊!”

    王夫郎还在嘴硬,“那就十个名额,你怎么就知道那魏青山一定会叫你。”

    “那他都叫王二,凭什么不叫我王大!”

    第28章

    他一把把自家夫郎给推在了地上,“在出去说人家闲话,我就不客气了!”

    王大刚开始还有点记恨魏青山,结果问题出在自己夫郎身上,白白错失了这次机会,他怎么能不气。

    林渔在家绣了一天,他站起来走动走动,见太阳已经西斜,林渔就把绣花绷子给搬到了堂屋。

    他吃过饭早早就关了门休息了,白雪让它趴在堂屋睡,大黑则趴在门口睡,这样有个动静的话他也能早点知道。

    林渔习惯了夜里挨着魏青山睡,魏青山今天不回来他有些睡不着,这都已经二月底了,天气已经暖和了起来,他还是觉得有点冷,自己暖了半天才把被窝给暖热,要是魏青山在的话被窝老早就暖热了。

    有两只猎犬守着家林渔也不怕了,往魏青山睡觉的那边挪了挪这才睡了过去。

    林渔就白天绣花,夜里让两只猎犬守门,何冬冬也经常过来和他说话,就是魏青山不在家他有点想他。

    他数着日子等魏青山回来,还有四天他就能回来了。

    林渔这日也早早吃了饭歇下了,他还没有睡意,天黑了已经有一会儿了,月光透过窗户缝隙照在了屋里。

    就在林渔快睡着的时候他听见了狗叫声,林渔被吓了一个机灵,是大黑的叫声,不是凶狠的叫声,叫的声音也不大。

    林渔赶紧坐了起来,生怕有什么歹人闯到了院子了。

    “渔哥儿,睡下了已经?”

    林渔一听是魏青山的声音赶紧穿鞋点灯,“青山!你回来了。”

    “嗯,是我,开下门。”

    林渔赶忙点亮了油灯,然后慌里慌张地把门给打开了,魏青山看见自己的小夫郎衣衫有些凌乱的样子轻笑一声,“怎么急成这样,不要染了风寒。”

    魏青山身上沾满了泥土,他的手上还提着两串鱼,一串是他挖河的时候捉到的,另一串是顺子让他帮忙带回家的。

    “你躺着休息吧,我自己烧点水洗洗就行了。”

    “我不困,我去给你烧水去!”

    魏青山回来了,林渔很是高兴,看魏青山浑身泥巴的样子就知道这活不好干,这天天在河沟里怕是睡不好也吃不好,林渔很是心疼赶紧去烧水去了。

    林渔烧了一大锅水,魏青山过来提水,“我在院子里冲冲就行了,在盆里洗也洗不干净。”

    “行。”

    “随便热点饭就行,那鱼有一串是顺子家的,托我捎过来的。”

    “嗯,我明天给连哥儿送过去。”

    林渔也不做什么麻烦饭,怕魏青山等久了,这都这么晚了,吃了饭好早早歇着,林渔就炒了盘子鸡蛋,拌了个野菜,搅了些面汤,馒头给魏青山热了四个。

    他弄好之后魏青山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林渔把饭端了回来,“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就回来看看,放心,不是我一个人回来的,何家兄弟也回来了,明天我们在一起去镇上。”

    “快点吃饭了。”

    河道那的伙食不好,顿顿都是杂粮窝头,水煮野菜,就这那窝头也就一个人两个,魏青山胃口大吃不饱,全靠林渔给他烙了几张饼子。

    现在吃着炒鸡蛋,喝着暖呼呼的面汤,魏青山觉得这好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你睡吧,天色不早了。”

    见魏青山吃饭有点急,林渔就知道这河道上吃食好不到哪去,“没事,我不困呢,我在去给你烙几张饼,你明天带走了吃。”

    “太麻烦了,我带走些馒头就行了。”

    “那怎么成。”

    林渔坚持去厨房烙了葱油饼,又偷偷煮了四个鸡蛋给放在布袋子里。

    魏青山吃了饭就赶紧休息了,明天还要早起往镇上赶呢。

    魏青山抱着林渔闭上眼睛就睡着了,鸡叫没多久就又起来了,魏青山穿了衣服起来了,“不用起了,早饭就不吃了,路上吃些饼子就行了。”

    “那你带点热水过去。”

    “知道了。”

    林渔披上衣服送魏青山出门,“没几日了,就不要往家跑了,太累了。”

    “嗯,照顾好自己。”

    魏青山举着火把出门了。

    林渔天亮后也起来了,魏青山的衣服放在院子里,上面都是泥巴,他给泡在了水里,等一会儿给揉搓出来。

    他吃了饭就又接着绣花,一直忙到了快该吃饭的时候才想起来他忘记给连哥儿送鱼了,赶忙放下手上的活提了鱼朝着连哥儿家走去。

    “连哥儿,在家呢。”

    “哎,在呢。”连哥儿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呢,看见林渔过来了忙把人给迎到了院子里,他家顺子能跟着去干活全靠魏青山的帮忙了。

    林渔把手上那串鱼给递了过去,连哥儿惊讶了一瞬连连推拒,“渔哥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连哥儿,你误会了,这是顺子大哥昨天让青山捎回来的,青山他也捉了一串呢。”

    连哥儿很高兴这才接了下来,他家好久没沾到荤腥了。

    屋里听见动静的顺子娘也走了出来,她走路有些不太利索,但看着精神头还不错,“这是渔哥儿吧。”

    “嗯,大娘好。”

    “昨天青山回来了?”

    “嗯,都半夜了跑了回来,天不亮又走了。”

    连哥儿把林渔送出门的时候给他抓了一把花生,“谢谢了。”

    “就跑个腿而已,连哥儿你忙吧。”

    连哥儿中午就把鱼给收拾了出来,可惜他家顺子不在吃不上,这鱼也放不了那么久,他就炖了鱼汤和他婆母喝,家里也总算是沾到些荤腥了。

    这次顺子出去挖河回来能挣到三百多文呢,够他家过了一阵了。

    林渔回去也煮了鱼汤,泡着米饭吃了一碗,然后又坐在绣绷子前开始干活。

    林渔算着日子,今天魏青山就要回来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想着给魏青山弄点好的吃,出去挖河辛苦了。

    “渔哥儿~”何冬冬蹦跶着过来了,手上还拿着他娘做的红枣糕,“那,我娘让我带给你的。”

    林渔洗了手接了过来,何大娘的红枣发糕做得很好吃,红枣味很是浓郁。

    “对了,刚镇上那边托人捎口信了。”

    林渔一听来了精神,“怎么样了那边,是不是回来的晚些?”

    “不是,他们说要等明天才能回来了,到底为啥也没说。”

    “这样呀。”林渔有些失落,明天才回来呀。

    “虽不知道被啥事给绊住了脚呢,明天往家赶的话估计快晌午就能回来了。”

    “也是,其他几家说了吗?”

    这该回来不回来,林渔怕其他家家里人也担心。

    “说了,我娘都去说了。”

    “那就好。”林渔小口小口吃着枣糕,他原本准备下午的时候去春哥儿那买块豆腐呢,那就等明天在买吧。

    林渔第二天约了何冬冬一起去后山,看看有什么野菜能摘的,好等家里人回来了做菜。

    现在野草繁茂,能吃的野菜也都冒了出来,林渔摘了不少的枸杞芽,又铲了些嫩嫩的灰灰菜,这些可以剁了喂鸡。

    何冬冬也摘了不少野菜,他也不拘是什么种类,看见能吃的就往篮子里摘,面条菜,车前草,曲曲菜,扫帚苗……

    他家人多,要是细致地摘了不知道要摘多久呢,等摘回去了让他娘或者嫂子挑拣就行。

    “渔哥儿,快来呀,你看这有地皮菜!”

    林渔赶紧拎着篮子过去了,潮湿的树根下面有一些地皮菜,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这可是个好东西,两人赶紧蹲下来采。

    这一片没多少,两人就换了个地继续找,辛苦了好久才摘了半篮子,何冬冬揉揉腰站立起来,“不摘了,不摘了,腰都要断了。”

    林渔看差不多了也不摘了,够吃了,刚好魏青山今天回来,今天就吃地皮菜了。

    两人提着篮子下山了,回去后又去春哥儿家买了两块豆腐回来,春哥儿热情地给挑了两块最好的。

    林渔想给魏青山弄些肉吃,但他们村子里没有卖的,只能去隔壁村买,林渔想着或许魏青山回来的时候会带些回来。

    林渔一回去就开始洗地皮菜,炒了鸡蛋和地皮菜拌在一起准备包包子吃,家里的鸡蛋也快没有了,养的小鸡还没长起来,没了就没了,他也不打算买了,等自家鸡下蛋了再吃。

    林渔正在烧火蒸包子呢,门口传来狗叫声,他伸头一看果然是魏青山回来了,他赶紧跑过去接下来他身上的背篓,“回来了。”

    “嗯。”魏青山见了自己的小夫郎想揉搓两下,但他手上还有泥巴呢。

    “包子快蒸好了,我马上给你烧热水洗澡,院子里我晒了一些水,你先冲冲腿。”

    “好。”

    小夫郎太贴心了,魏青山心里暖暖的,他挽起裤腿,腿上都是泥点子,这挖河是挖以前的河道,趁着枯水季把里面的淤泥给清理出来,防止夏季汛期的时候河水漫上来淹了农田,导致这活干得每个人身上都是泥巴。

    魏青山冲了下干净了不少,林渔把蒸熟的包子给掀了起来,里面的水舀出来先给魏青山洗。

    “渔哥儿,竹篓里有两条鳝鱼,刚我已经收拾出来了,你中午弄了给吃了,背篓里还有一条肉,也别忘了拿了。”

    “行。”

    林渔正愁没有什么肉菜呢,他买了豆腐刚好做个鳝鱼炖豆腐,在炒个肉菜就行了。

    魏青山在屋里把自己洗了个干净,头发也给洗了,自家小夫郎爱干净,他可不能埋汰了,要不然被自己小夫郎嫌弃了可怎么办。

    今天太阳真好,两人就坐在太阳下面吃饭,魏青山还能晒晒头发,饭桌上林渔做了野蒜苗炒肉,鳝鱼豆腐汤,凉拌枸杞芽,鸡蛋地皮菜包子,这一桌子菜比人家过年的时候吃的都好。

    魏青山抓起拳头大的包子就吃了起来,林渔心疼魏青山干活辛苦,不停地给他夹肉吃,“多吃一些。”

    “我自己来,这鳝鱼汤滋补,你多喝两碗。”

    “嗯。”林渔盛了一碗喝了起来,这春天的鳝鱼汤鲜美,在来一口地皮菜包子,整个人都舒坦了起来。

    “买的鳝鱼吗?”

    “不是,挖河的时候挖的,原本应该昨天夜里就回来的,挖河的时候挖了一些甲鱼鳝鱼这些,今天一早去集市卖了。”

    林渔一听很是惊喜,“里面竟然还有这些东西!”

    林渔没挖过河也没见过,以为就是在地上挖。

    “嗯,是清理河道,这才能挖到这些东西,弄了不少呢。”

    前两天的时候都是一些小鱼小虾这些东西,后面几天就挖到了甲鱼鳝鱼这些东西,先孝敬了管事的,剩下的他们就找了个麻袋全给放在了一起。

    他们十个人呢,一天下来还真能挖到不少,大家也不觉得累了,干起活来更加积极了,监工也省心了,就没在管那么严,只要把活给他干好就行。

    一起去的人都回家了,顺子被累得够呛,他因为身体瘦弱怕人家嫌他干活不行,一点都不敢偷懒,他回来的时候特意割了一条肉,鳝鱼一人给分了两条,剩下的东西就卖了银子大家平分。

    连哥儿早早就等着自己男人回来了,因为顺子今天要回来,他还特意蒸了白面馒头。

    顺子一回来就把肉和鳝鱼给了连哥儿,“弄了吃了,今天我们好好吃一顿。”

    “怎么买了肉了还,多贵呀。”

    顺子累得够呛,一坐下来就喝了一碗水,“你先弄,我歇会在和你说。”

    买了肉连哥儿也高兴,但他家穷,这好不容易挣了银子回来,他只是心疼钱,平时家里连块豆腐都舍不得买,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

    顺子家难得也飘出一股肉香味,连哥儿炖了条鳝鱼,又弄了盘野菜炒肉,他就算是节省,但顺子这次肯定累坏了,多吃点荤腥也好。

    饭桌上顺子就和连哥儿说了挖河的事,连哥儿听了很是惊喜,没想到还能有一笔格外的收入。

    顺子大口大口啃着白面馒头,这河道的伙食太差,这家里了荤腥,每个人都脸上露出了笑容。

    “可不嘛,多亏了青山了这次。”顺子吃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连哥儿,你猜这次挣了多少银子回来?”

    “四百文?”

    “五百多文呢!这还是我买了肉剩下的呢!”

    “这么多!”

    “可不是,青山带着我们把那些甲鱼鳝鱼卖给了酒楼,卖了不少银子呢,得来的钱我们几个人平分了。”

    顺子娘连连说青山是个好的。

    “可不是,这次多亏了有青山帮忙。”

    这次一起挖河的几个人都没想到去了还有意外之喜,本来能来挖河挣工钱已经很高兴了,没想到还多挣了银子回来,一起去的这家家都充满了喜悦。

    吃了饭林渔推着魏青山赶紧进屋睡觉,魏青山非要拉着自己的小夫郎和自己一起睡,林渔只好关了门陪着一起睡了会儿。

    夜里在睡觉的时候有了魏青山在自己的身边,林渔觉得被窝舒服多了,睡觉也安稳了不少,就是白雪这几天在堂屋睡习惯了,扒着门要进来,被魏青山拎着耳朵给丢去了后院。

    这挖河的一行人一回来村里又热闹了起来,村口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闲话,“真挣这么多?不是一天五十文吗?”

    “就是这么多,这挖河挖到后几天竟然挖出了甲鱼鳝鱼这些东西呢!多亏了青山带着我们去给卖了,谁知道那没肉的王八也能卖银子呢。”

    “可不嘛,人家有钱人不叫那玩意王八,叫,叫啥甲……甲鱼,对人家叫甲鱼。”

    “啊,王八也能卖银子啊!”

    “可不是嘛,刚开始我还不信呢,本来干活就累又挖到了王八,怕那玩意咬我,气得我给扔一边去了。”王二哈哈哈大笑,“青山说能卖的时候我们还不信呢,没想到真卖出去了。”

    “可不是呀,青山不说谁知道那玩意还有人吃呀。”

    村里人没人吃那玩意,没肉没油水又不挡饱,谁吃那玩意呀,没想到竟然也能卖银子!

    “咋啥好事都被你们碰见了,我要是知道了早早就找青山报名去了。”

    “谁叫青山的运气好呢,人家碰巧去镇上的时候碰上了招工,这才好不容易抢了十个名额。”

    没去成的人听得眼馋,拍着大腿很是懊恼,这种好事怎么就没轮到他呢!

    在河边洗衣服的妇人夫郎当然都听见了,这谁家去挖河了大家都知道,没想到回来了竟然还多挣了一笔银子,这在加上工钱可就不少了,五百多文,半两银子了,这谁不眼红啊!

    王夫郎也在河边洗衣服呢,听着人家议论心里很是不舒服,这银子也本该有他家一份,怎么就不叫王大去了,看把那王二高兴的,气死他了!

    钱婆子在一边挑事,“王夫郎,听说你家王大那天也跟着去了,咋没有呀?”

    “我家王大只是去镇上买了些东西,他哪里去挖河了。”

    夏荷花哼了一声,“有啥可显摆的,不就多挣了几个铜板,离那个魏青山那么近也不怕倒霉。”

    旁边有个妇人听见了,她家男人也跟着去了镇上挖河,听夏荷花这么说她不高兴了,当即就回了句,“那魏青山还是魏二的亲哥呢,荷花,你家魏二咋没去呀?”

    “我家魏二不稀罕去,那挖河又脏又累的,谁要去呀。”

    那妇人撇撇嘴,自家不咋地还看不了人家过得比她家好。

    “人家青山能进山打猎,渔哥儿会绣花,两人还怕日子过得好不起来?”

    “也是,我看呢人家早晚能买田盖房。”

    魏青山在家歇了两天,两人白天的时候林渔在绣花,魏青山就在院子里编茅草,准备将屋顶的茅草在加固一下,防止夏天雨水多的时候漏雨。

    林渔今天绣花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冬哥儿的喜服已经快绣好了,绣好之后就要开始绣被面了,天气有些阴沉,看起来要下雨了。

    林渔哎呀了一声,绣花针一不小心扎到了手上,魏青山看过来,“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扎到手了。”

    魏青山站起来给他冲了碗糖水,“歇一会儿,冬哥儿的婚期还早着呢。”

    林渔嗯了一声,“青,青山,过两天就是清明节了。”

    “嗯,明天我就把祭祀用的香烛黄裱纸买回来了,我们成亲这么久了,也没有给娘上过香呢。”

    林渔鼻子一酸有些想哭,他小声嗯了一声。

    魏青山拉着人坐在一边歇着,“歇会儿,你天天在家绣花伤眼睛,明天我们一起去大柳树村,那离得近。”

    林渔点了点头,越是临近清明节这几天他就越心神不宁,他离家之后很少给他阿娘上香了,蔡春花不准他去,因为他去了就没人在家做饭了。

    林渔去的时候顺带带上了自己绣的绢帕,上次他就让魏青山带了四条去镇上,他那会绣了不少,还有几条就拿到集市上看看有没有人要。

    魏青山背着竹篓,林渔手上挎着篮子,出村的时候不少人和两人打招呼,脸上都带着笑容,一个妇人看见了两人还给林渔手上塞了一些花生,“拿着吃。”

    林渔道了谢,等两人走远了魏青山才说道那是村长家的儿媳妇。

    林渔还在疑惑呢,“她怎么对我这么热情。”

    “可能是因为上次一起去镇上挖河了吧。”

    林渔这才心中了然,原来如此。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大柳树村,这边的集市逢二和八的日子才开市,比去镇上买东西近些。

    两人先在集市上买了香烛裱纸这些东西,林渔提着手上的篮子卖自己的绢帕,他卖十五文一条。

    林渔有了上次在镇上集市卖水芹菜卖鱼的经历他胆子大了不少,看见有女娘哥儿朝自己的绢帕看了过来,他还会主动展开给人家看,“十五文一条,您看看。”

    “十五文,也太贵了吧,都够我买两条了。”

    “不一样的,您看我绣的花样比普通的大些,针脚也密。”

    林渔的绣花手帕样式很是好看,不少人看了过来,问了价钱但都嫌他卖的贵,要是普通的绢帕确实能七八文买一条,但那些花绣得粗糙,绣工也算不得好。

    半天过去了林渔就卖出去了一条,还是一位头上带着银簪子的女娘,看起来家境很好,没有嫌贵,挑了一个自己喜欢的拿走了。

    魏青山也在一旁安慰,“来这赶集的都是附近三里五庄的,去镇上卖就好卖多了。”

    林渔点了点头,乡下人穷苦,有几个愿意花十五个铜板买绢帕的,镇上有钱人多些,或许能好卖不少。

    第29章

    林渔提着自己的篮子在集市上逛,碰见有人想要的就给人家看,林渔溜了一圈准备回去呢,一个夫郎叫住了他,“给我看看。”

    林渔把手上的绢帕都拿给他看,那个夫郎挑三拣四了一会儿拿走了一条绣着并蒂荷花的,林渔把自己的绢帕给理了理和魏青山一起回去了。

    临近清明天上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林渔就把自己的绣花绷子搬到堂屋门口那绣,魏青山下雨没法进山也留在了家里。

    他家没田,这会儿正是农忙的时候,水田该插秧的插秧,旱田该浇水的浇水,他难得闲了下来,“等过了明年,我们也买两块地种种。”

    “得多少银子呀?”

    “旱田估计得十两一亩,水田二十两一亩。”

    “这么贵呀。”

    “可不,买了之后年年都能收上庄稼。”

    林渔也想自己家里有地,这样他们就不用买粮食回来吃了。

    清明这天小雨还没有停歇,魏青山拿了斗笠和蓑衣给林渔披上,两人一起朝着林渔家的村子而去。

    两人走了有半个时辰就到了,林渔站在山坡上指着一处院子给魏青山看,“那以前就是我家。”

    两间房子,房子是用土墙和茅草建的,院子里还升起了白色的炊烟。

    “要回去看看吗?”

    “不去了,被赵家柱卖了二十两银子。”

    魏青山没在说话,跟着林渔往山上走,走到一片林子里靠着山坡那里有一处低矮的坟茔,上面都是枯黄的杂草,新的一茬野草也冒了出来,看得出来多年没有人打理了。

    林渔看着他阿娘坟茔的样子鼻子一酸掉下了眼泪,魏青山放下背篓默默清理坟茔,上面的野草给拔干净,又搬来些碎石堆砌坟茔,林渔擦了擦眼泪也跟着搬石块,等把坟茔重新垒好了才点上香烛。

    “阿娘,我今年成亲了,这是魏青山,他对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魏青山也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娘,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小渔的,要是欺负了小渔,您尽管来找我。”

    林渔拽了一下魏青山的衣服,“胡说什么呢。”

    林渔心里的抑郁被冲散了不少,两人在他阿娘的坟前焚了香烛就准备回去了。

    “是渔哥儿吗?”

    林渔看着面前的婆子没有记起来是谁,那婆子挎着篮子走上了前,“我是你家隔壁的婶子呀,你不记得了。”

    林渔这才想了起来,“是马婶子吗?”

    “哎,是我,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成亲了?”

    “嗯,这是我相公。”

    “那就好,那就好,你阿娘看你过的好了也高兴。”

    那婆子闲话了两句就离开了,林渔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他阿娘,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回去的路上林渔心里还有些低落,一天了情绪都不高,等第二天雨停了太阳出来了他的心情才好了不少。

    魏青山也收拾收拾东西到山上打猎去了,林渔送他出了门。

    下午他绣花绣累了就拿了碗去春哥儿家买两块豆腐,晚上准备炒豆腐吃。

    他来的时候前面排队的妇人夫郎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还在低着头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林渔也没有放在心上,还有一个夫郎看着自己发出怪笑声。

    前面的人买了豆腐走了,轮到林渔的时候春哥儿热情地给切了两块,“渔哥儿来了。”

    “嗯。”他朝着春哥儿笑了笑。

    夏荷花也端着碗走了过来,“春哥儿,你还把豆腐卖给这种人呢,哎呀,看着正儿八经的,没想到背地里却那么浪荡。”

    夏荷花这话一出林渔愣住了,“你在说什么。”

    连哥儿今天也来买豆腐,自从他家顺子挣了些银子之后,他家日子好过了一些,能隔三差五拿两枚铜板买块豆腐了,见林渔被欺负了他拉了拉林渔,“渔哥儿,回家吧。”

    夏荷花走过来故意撞翻了林渔的碗,两块白嫩嫩的豆腐掉在了地上,“咋了,敢做不敢认呀,我说当初怎么和魏青山成亲这么快呢,原来是和自家表哥有首尾,那魏青山也是个能忍的,这绿帽带得安安稳稳的哈哈哈。”

    林渔脸色瞬间煞白,他被气得浑身颤抖,“你,你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听说回门那天还和自己表哥拉拉扯扯呢,还被魏青山给看见了,听说那魏青山气得连迎亲那天送的野鸡都拿回来呢。”

    春哥儿看不下去了,“夏荷花,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少在我家这胡乱喷粪。”

    “春哥儿,我又没说你,你帮着这个小浪蹄子干什么。”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林渔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羞愤地不知道该如何自处,连哥儿赶忙扶住了他,“渔哥儿,我送你回家。”

    连哥儿扶着身体发抖的林渔走了,夏荷花还在背后大声说话:“别走呀,你敢做就不敢承认了。”

    夏荷花得意够了就上前买豆腐,“春哥儿给我两块豆腐。”

    “没有了。”

    “怎么没有了,这不是还有两板的嘛。”

    “我说没有就没有,就是不卖你了。”

    “哼,你不就是向着那林渔嘛!”夏荷花气哄哄地走了。

    王夫郎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看着林渔这副样子,他心里舒坦了不少,这事还是他昨天清明回娘家烧纸的时候听说的,上次就因为魏青山夫夫两,他被王大给扯了头发,他一直记恨在心里。

    林渔回到家的时候脸色都还是白的,他的名声也不知道在村里被传成什么样子了,林渔心里难受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连哥儿有些着急,“渔哥儿,你在这等我,我去叫何大娘她过来。”

    何家两兄弟和魏青山交好,得赶紧让人去山上把魏青山给找回来了,一个哥儿被污蔑了名声那可是件大事,他都已经能想到那些不好的事情了。

    他娘家村子里有个寡妇被传出去和男人不清不楚的,名声坏了之后那些婆子在背后指指点点,流氓也欺负上了门,那寡妇受不了被人欺负的日子,一根绳子上吊死了。

    连哥儿越想越害怕,匆匆忙忙去何家找人帮忙去了。

    何大娘一听赶紧和冬哥儿过来了,她叫何大柱二柱赶紧去山上找魏青山回来。

    何大娘一来就破口大骂,“这黑心肝的夏荷花,真够恶毒的,就见不得你两日子好过些!”

    何冬冬拉着林渔的手,“渔哥儿,你别难过了,我们都知道你的为人,这夏荷花纯属污蔑,简直是太恶毒了!”

    林渔摇了摇头,“我没有,青山知道的。”

    “嗯!青山哥肯定是相信你的!”

    见魏青山家院子里有人,隔壁的钱婆子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看,她心里得意,那魏青山之前还敢教训他儿子,现在好了,自己头顶带着绿帽都不知道。

    没一会儿何大嫂也过来了,“娘,打听清楚了,是那王大夫郎的事。”

    “好呀,原来是他呀,我就说怎么会有人胡说八道,原来是那烂了嘴的王夫郎在背后使阴招。”

    何大嫂一说这何大娘就知道是怎么个事了,挖河的时候魏青山没叫他家王大去,这才记恨上了。

    “渔哥儿不怕,大娘给你做主,一会儿青山回来了,他说去哪,就让冬哥儿两哥哥一起去帮着打回去。”

    林渔心下一暖,“谢谢大娘。”

    他现在缓过来了,心里也没有那么害怕了,他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帮着他,他很是感动。

    外人的看法他不在意,魏青山是相信他的,只要魏青山信他他就不怕了。

    林渔把自己在赵家柱家的事情给何大娘她们说了,何大娘气得直拍大腿,“这可是亲舅舅,怎么会有这种舅舅!”

    魏青山匆忙回来了,“小渔!”

    “青山,你回来了。”

    魏青山把人抱在怀里安慰,“没事了,没事了,我回来了。”

    “嗯,我不怕的,有青山在。”

    魏青山听说自己夫郎被人污蔑了名声,他愤怒地跑下了山,就连何家两兄弟现在还没追上来呢,他生怕他的小夫郎被欺负了去。

    他自己名声不好无所谓,但事关林渔,这些人他是不会放过的!

    何大娘在一旁给魏青山说是那王大夫郎的事,她昨天回了娘家,今天就回来嚼舌根,平时说些不痛不痒的闲话就算了,这次竟然污蔑人家哥儿的名声,这要是魏青山是个糊涂的,这两人的日子算是完了。

    “何大娘,麻烦你在这帮我照顾下渔哥儿,我去去就回来。”

    “让大柱二柱和你一起去,算了,我也一起去,冬哥儿,你在这照看着渔哥儿。”

    林渔起身也想去,“青山,我和你一起去。”

    “你在家等我,这呜呜嚷嚷的吵着你。”

    魏青山怕林渔去了被吓到,他家夫郎胆子小,性子软。

    林渔被留了下来,魏青山扭头就出门了,他来到魏家老院,二话不说上来就把厨房的铁锅给砸了。

    魏二上前阻止被魏青山一把给推在了地上,魏二痛得叫了一声,“魏青山,你干嘛!”

    魏青山没理他上来就把厨房里的碗一个一个砸在了院子里,这噼里啪啦的声音听起来挺清脆的。

    夏荷花想上去阻止被何二嫂给拉住了袖子,“荷花不要过去,在砸到你。”

    夏荷花一把甩开了何二嫂,“好啊你,我不就是说了两句你家的亲事!”

    何二嫂自从看清夏荷花是什么人之后就再也不找她了,上次她给冬哥儿和夏荷花的哥拉线说媒,那夏荷花把他哥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结果后来她才知道,那夏荷花的哥就是个泼皮无赖。

    这次她家惹恼了魏青山,何二嫂自然是偏帮着魏青山。

    那夏荷花刚想上前,一个荤油罐子就啪得碎裂在她面前,夏荷花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这可是她家炒菜都舍不得用的荤油啊!

    听见动静的魏老太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魏青山跟疯了一样砸她家,她就开始大骂,“魏青山你这个不孝子!生你的时候差点害死你老娘!你爹也是被你给克死了,分家了不仅不养你老娘,你还过来闹,你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啊!”

    魏老太嘴上骂骂咧咧,魏青山丝毫不在意,这些骂他的话他早就听腻了。

    “夏荷花是你在背后污蔑我家夫郎的名声?”

    夏荷花见自己的荤油罐子被砸了,心疼得简直要滴血,她破口大骂,“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你不孝,你夫郎也不是个好的,没出嫁呢就和自家表哥勾勾搭搭的,你就是个绿……”

    何大娘看不下去了,这一个清清白白的哥儿的名声被毁了,那和杀了人家有什么区别,她上去一把就抓住了夏荷花的领子,左右开弓就打了两巴掌,“夏荷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何家大嫂二嫂赶紧上前拉架,“娘,别打了,别打了。”

    这架拉得夏荷花头发被抓得乱糟糟的,腿上也被踹了一脚,跟个拨浪鼓似的被三人推搡。

    魏二想上去帮忙,何家两兄弟可不干,当即就拦在了前面。

    何大娘早就想教训夏荷花了,想让冬哥儿嫁给她那泼皮哥哥,她家找了林渔帮忙绣花,她又说不吉利,话里话外都想自家的亲事黄了,她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趁着这个机会狠狠打了夏荷花一顿,何大娘出够气了,何大嫂这才把人给拉开了,“娘,别打了。”

    魏青山不能打夏荷花,但他能打魏二啊,揪着魏二就狠狠扇了几巴掌,“你也听见了,你家媳妇儿说的什么,是他诋毁我家夫郎名声的。”

    魏老太气得在旁边直骂,“魏青山,你个黑了心肝的王八羔子,老娘打死你,打死你!”

    跟着过来的大黑见自己主人被欺负了,低伏着身体朝着魏老太叫了起来,魏老太被吓得一个哆嗦。

    躲在人群中看热闹的王夫郎缩了缩脖子,从人群中溜出去赶紧跑了,魏青山这次是真动怒了,不会找自己麻烦吧!

    “青山,青山!”林渔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魏青山见林渔过来这才收敛了身上的戾气,虽然看着还是冷的,但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几分,“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林渔放心不下魏青山,何冬冬劝不住他,只好一起跟着跑了过来。

    这一来他就看见地上躺着两个直哎呦的,这夫妻两一个脸肿得跟猪头似的,一个脸上被抓了好几道,何冬冬没忍住直接噗嗤笑出了声。

    林渔见魏青山没事才放心了,只是旁边魏老婆子在骂魏青山,他听得心里不舒服。

    林渔气得眼睛都红了,他蹲在地上抓了一把土丢了过去,“不,不许这么说青山!”

    魏老太被迷了眼睛,哎呦哎呦地往后退,一个踉跄摔了个屁股墩,这下一家三口齐整了,都在地上爬呢。

    魏青山有点错愕,微微低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小夫郎,虽然说话声音都是抖的,但还是坚定地护着自己,魏青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家保护,还是他那个胆小的小夫郎。

    魏青山冷眼扫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还有谁在背后说我夫郎的闲话,现在就出来和我对峙,拿出证据我魏青山认,这就带着我的夫郎离开村子,要是拿不出证据,那就不要怪我魏青山不客气了!”

    看热闹的人群中没有人敢吭声,这里面几家的男人跟着魏青山挣到了银子,自然是向着魏青山的,“是呀,是谁说人家渔哥儿呀,现在站出来呀。”

    “那王夫郎呢,今天他在村口说的跟真的似的,现在人怎么不见了?”

    “村里人谁不知道啊,他家王大跟着去上工被撵了回来,这才在背后诋毁人家,简直是心太黑了。”

    林渔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名声会烂透了,因为这种事根本就解释不清,反倒会越描越黑,他没想到不少人是向着他的。

    魏青山带着林渔走了,“走,我倒要去问问那王夫郎是哪只眼睛看见了!”

    不少人也跟了上去,这污蔑一个哥儿的名声可不是小事,弄不好要出人命的,他们倒要去看看这王夫郎是从哪里知道的。

    有了魏青山给自己撑腰,林渔也不怕了,这王夫郎三番两次在背后诋毁自己,他也很是生气。

    魏青山直接踹了王大家的家门,王大被吓了一跳,一群人乌央乌央就跑到了他家,“王大,让你夫郎出来。”

    “青山,啥事呀?”

    “啥事,你夫郎在背后诋毁我夫郎的名声,你说啥事。”

    “这哪有的事呀。”

    王夫郎躲在屋里不敢出来,林渔直接进了人家屋里,那王夫郎被吓了一跳。

    “是你说我没出嫁前和赵大志有首尾?”林渔胆子小,一向都爱低着头,这次他背脊挺直眼睛死死盯着躲在床尾的人。

    “不,不是我。”

    “那是谁?”

    “是你村子里的人说的。”

    “这些人是谁,我现在就去一一找她们问问去。”魏青山站在林渔背后给他撑腰。

    “我,不知道啊。”

    “嗯!”魏青山冷哼了声,“那就是你肆意污蔑诽谤了,按照本朝律法是可以打十大板子的,你现在就和我去见官!”

    王夫郎一听要见官腿都软了,“是我娘家那边人说的,是她们说的,不关我的事啊。”

    “那赵家柱蔡春花贪图我十两的聘礼,这才急急忙忙把渔哥儿嫁给了我,又因回门那日欺负我夫郎被我给教训了一通,这才污蔑我夫郎的名声,而你就因为上次去挖河没叫你家王大,你就怀恨在心,听了几句风言风语就敢回村污蔑我夫郎的名声!”

    大家这才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难怪那王夫郎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原来是记恨人家啊!

    “王大,你说这件事怎么办吧?”魏青山扭头看向一旁的王大。

    王大生怕魏青山去告官,他们都是小乡民,哪里见过什么官呀,一听这话就被吓得不行,上去就按住了王夫郎的头,“你给人家道歉,道歉!”

    魏青山这才满意了,林渔站得笔直,“这是我应得的道歉,但我不会原谅你的。”

    林渔知道他这时候就要表现的坦荡,要不然以后不知道人家说自己呢,他不怕自己名声差,但他不能连累了魏青山跟着自己不明不白受气。

    王大见魏青山还冷着脸,怕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过去的,他狠手打了王夫郎几下,“让你说人家闲话,让你说人家闲话!”

    王夫郎嘴角都被打得出了血,魏青山这才带着林渔走了。

    这闹了一通之后天色都渐渐黑了下来,大家都各自回家做饭了,林渔和魏青山也回去了。

    夜里魏青山抱着自己的小夫郎安慰,“今天有没有被吓到?”

    “刚开始被夏荷花骂得时候有些懵,后来就不害怕了,我没有做,而且你还在我身边。”

    魏青山安抚地拍了拍林渔的后背,“今天做得很好,要是不想在村子里住了我们就搬到山里住,清净。”

    林渔支棱起了脑袋,“那不行,以后我们有了娃娃怎么办,娃娃要是想种地或者读书呢?”

    魏青山笑了一声,“你怎么想这么多。”

    林渔小声嘟囔,“本来就是嘛。”

    魏青山摸了摸林渔的小肚子,“也不知道里面现在有没有我们的崽崽。”

    林渔脸皮发烫,“没,没有。”

    “那相公就多努努力,让我的小夫郎快点揣上崽崽。”

    林渔小声惊呼了一声,魏青山已经吻上了他的眼尾,林渔被欺负得眼泪直掉,魏青山却没有放过他,“喊相公就不欺负你了。”

    林渔喊了相公,但魏青山动作反而更凶了,大骗子。

    魏青山这时候就在想,这打新床花的银子真值,两人都这么折腾了,这床愣是没发出一声吱呀声。

    胡闹一通之后林渔也不乱想了,趴在魏青山的怀里睡了过去。

    林渔早上又起晚了,他起来的时候魏青山早饭都已经做好了,想起昨天魏青山逼着自己喊相公的时候他就脸红。

    林渔起来就把被子给抱出来了晾晒,想着天气不错就想把下面的稻草垫子也晒了,他一抱下来什么东西就啪掉在地上。

    林渔一看竟然是一本书,这书可是昂贵的东西,林渔赶紧放下手上的垫子去捡书,小心拍了拍生怕把书给弄脏了,他随手翻看了一页,林渔的脸色爆红,魏青山怎么会藏这种东西!

    魏青山进屋叫林渔吃饭的时候就看见他的小夫郎脸红到滴血,手上还拿着那本他藏起来的书,魏青山快步走过去把书给揣在了怀里,“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看。”

    林渔嗯嗯啊啊两声慌忙抱着枕头,“我,我去晒枕头。”

    林渔这一拿枕头,里面几个小瓶子滚在了地上,林渔一看有五六瓶!

    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魏青山给他用过,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

    魏青山赶紧低头把东西给捡了起来,“收,收拾,吃饭了。”

    魏青山赶紧从屋里走出去了,林渔也慌乱地去晒床铺去了。

    第30章

    林渔红着耳朵把床铺给晒好了,连吃饭的时候都不太敢看魏青山。

    “青,青山,我想做些发糕给何大娘送些。”

    “行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弄,我帮你烧火,给春哥儿,连哥儿他们也送些。”

    “行。”

    林渔很是感激这次何大娘她们帮着自己说话,他不能憋在家里不出来,要不然人家就会说自己心里有鬼。

    林渔吃了早饭就舀了大米给泡上了,魏青山今天就没在上山,又从后院抱出来茅草整理,弄好之后就把茅草给固定在围墙用的栅栏上。

    他以前一个人过,怎么着都行,但现在他有了小夫郎,他家的院子外面都是用树枝木棍围的栅栏,虽然他家住的僻静,但从门口一过院子里看得清清楚楚。

    魏青山干脆趁着现在春天不忙的时候把围墙给弄起来,这样他的小夫郎在家也方便不少。

    两个人一个安静地绣花,一个弄着围墙,院子里是绿油油的菜畦,两只猎犬在院子里小憩,林渔觉得这种宁静的日子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等到吃过上午饭的时候米泡得差不多了,林渔端着木盆,魏青山提着水桶,两人一起朝着村子里的石磨走去。

    两人像往常一样遇见了熟人就打声招呼,林渔脸上也带着浅浅的笑意,仿佛没有发生过昨天那茬事一样。

    “青山和你夫郎弄啥呢这是。”

    “渔哥儿他想做些发糕。”

    “哎呀做发糕呀,渔哥儿的手挺巧哩。”

    两人一路走到村口大槐树下的石磨那,魏青山提了水把石磨给冲洗干净,林渔往上面舀米,魏青山就推磨。

    小河边洗衣服的妇人看见了小声和身边的人说:“你看是青山和他的夫郎,夫夫两感情真好。”

    “人家新婚可不是,你刚成亲那会不也这样。”

    那妇人脸红了一下,“胡说啥呢,我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

    “这青山真护着自己夫郎,昨天去魏二和王大家闹了一通,你看人家夫夫两现在还是这么好。”

    “就王夫郎那嘴村里人谁不知道,你说就因着个挖河就记恨上魏青山了,以后谁敢找他家干活呀。”

    “可不是,你看那青山夫郎今日落落大方的,哪里放在心上了,这王夫郎真能编排的。”

    几个洗衣的妇人夫郎在河边窃窃私语,岸上魏青山和林渔就在那磨米浆。

    魏青山力气大,推着石磨走得很快,白色的米浆顺着石磨流了下来,林渔就拿着小扫把往盆子里扫。

    林渔泡了不少的米,磨出了半盆的米浆出来,回去后魏青山烧火,林渔就剪些红枣倒入米浆里,发好之后又加入了糖,搅拌搅拌倒在了笼屉上蒸。

    锅里升腾的白色热气,带着浓郁的米香和红枣的甜味,林渔坐在魏青山身边一起看着锅,“我阿娘小时候喜欢给我做米糕,去镇上的时候你也给我买过。”

    “喜欢的话就经常做着吃,我去给你推磨。”

    “谢谢你。”林渔小声说了句。

    “那你在叫我声相公,就当是谢我了。”

    林渔红着脸起身就跑了,这人怎么这么不正经!

    魏青山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逗弄过头了,把自己的小夫郎给逗弄跑了。

    发糕做好之后天色还早,还没到做晚饭的时候,红枣发糕的香气引得隔壁的小青哥儿连连咽口水,甜甜的,好香,但他阿娘说了不能跑去要别人的东西,青哥儿就蹲在院子里咽口水。

    林渔把冒着热气的发糕给切成小块装在篮子里,两人一起提着篮子出去了。

    林渔路过钱家的时候看见青哥儿一个人蹲在地上玩呢,他朝着青哥儿招了招手,“青哥儿,过来。”

    青哥儿一看是林渔叫他哒哒就一路小跑过来了,“阿嬷。”

    林渔拿了一块发糕给他,“去玩吧。”

    青哥儿眼睛亮亮的,“谢谢阿嬷。”

    林渔做这些发糕本来就是小孩子爱吃的,林渔给过青哥儿之后才想起来魏青山也还没吃呢,他拿了一块给魏青山,“你也吃。”

    “我还以为我的小夫郎把自己相公给忘了呢。”魏青山接过来边走边吃,发糕软软的甜甜的,跟他的小夫郎似的。

    林渔被魏青山调侃的脸红,路上就不和魏青山说话了。

    两人先去了何家给送了几块,两个小崽子很是喜欢,捧着吃得腮帮子鼓了起来。

    何家人多林渔想多留几块,但何大娘给推拒了,这本就是米的糖的,还得人力磨成米浆,又贵又麻烦的东西,哪能家里人手一个。

    何大娘就多要了两块,“够了,够了,我们这些大人哪里能和小孩子抢吃的。”

    两人出了何家之后又给连哥儿送了两块,春哥儿那送了两块,春哥儿热情地拿了两块豆腐,“嗐,客气什么,都是哥儿。”

    林渔明白春哥儿的意思,本来哥儿成亲了日子就过得艰苦些,这要是在被污了名声,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林渔道了谢和魏青山离开了。

    那天还有些人帮自己说话,林渔记不清了,问魏青山,魏青山也没太注意,“就这么些哪能家家都送,干脆给孩子们分分。”

    “行。”

    两人走在村口,村里的孩子大多数在那玩,自己阿娘小爹则在河边洗衣裳,小孩子有些多,林渔就把米糕掰开一人一块给尝尝味。

    那些不大的小孩子围在林渔腿边挤成一团,拿到发糕的小孩子捧在手里小口小口地吃着。

    “谢谢阿嬷。”

    林渔很喜欢小孩子,揉了揉人家的头发给分了一块。

    小丫头很是喜欢拿着发糕跑到自己阿娘身边,“娘,你看。”

    那妇人笑着和林渔道了谢,她们知道这是因为昨天帮着说了两句话,人家就拿了东西过来分,这青山的夫郎真是个厚道的。

    小孩子叽叽喳喳举着发糕吃,乡下家贫,小孩子没啥吃的,能吃上甜甜的发糕小孩子高兴的不得了。

    这边林渔两人从春哥儿家刚走没多久,在家里躲了一天的王夫郎就又拿着碗过来‘买’豆腐了,春哥儿见那王夫郎来了很是厌烦,他自己嫁给了王二有两年了,这王夫郎每次过来买豆腐从来没给过钱。

    “一块豆腐两枚铜板。”

    “知道了,下次就给你送过来。”

    “不行!这次必须给了,以前的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以后买豆腐都必须先给铜板在拿走。”

    王夫郎昨天被王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教训一通心里就憋着气呢,今天想吃个豆腐了,这春哥儿又给自己甩脸子,“都是一家人,算这么清楚干什么。”

    春哥儿扭头就朝着后面喊去,“王二,王二,你出来!”

    听见自己夫郎喊自己,在后面磨豆腐的王二跑了出来,“咋了。”

    “你说咋了,这有人买豆腐不给铜板,你说咋了。”

    “我可是你大嫂,不就是吃你块豆腐吗,如此小气。”

    王二打着圆场,“大嫂我给你拿。”

    这王二脾气有些软和,他虽然心里也不太舒服,但毕竟是一家人,给了就给了吧。

    春哥儿啪得把脖子的汗巾给扔在了桌子上,“行啊,你给吧,给吧,说什么一家人,我跟你起早贪黑挣这辛苦银子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家过来帮忙,行啊王二,以后这活你自己干去吧!”

    春哥儿撂挑子不干了扭头就进屋去了,王二尴尬地搓了搓手,“那啥,大嫂,你看着春哥儿生气了。”

    王二到底是没有把那两块豆腐给了王夫郎,气得王夫郎拿着空碗回去了。

    魏青山在家歇了一天就又进山打猎去了,林渔接着在家里绣花,冬哥儿的喜服他已经绣好了,现在正忙着绣被面。

    而春哥儿家今天卖豆腐的就只有王二一人,他天不亮就起来磨豆腐了,匆忙做好之后就又忙着卖豆腐,一天下来整个人忙得跟个陀螺似的。

    春哥儿难得落个清闲,他自从嫁给了王二就没闲过,现在他也要歇歇,这王二不帮着自己就算了,还在里面和稀泥气死他了。

    春哥儿在村里也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他挺喜欢林渔的,性子软和话少不嚼舌根,长得还好看。

    春哥儿就出门找林渔串门去,王二则在门口卖豆腐,看见春哥儿走了就喊了两声,“春哥儿,春哥儿,你去哪呀?”

    “要你管。”

    春哥儿没搭理他,穿着身平时舍不得穿的半新衣服出去了。

    他来的时候林渔正在绣花呢,看见是春哥儿来了林渔忙起身给搬了凳子,又给倒了茶水泡红枣。

    “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了。”

    “哼,不干了我,昨天那王夫郎又想过来白拿豆腐,我不给,王二想和稀泥,我不干了,让他自己弄去吧,气死我了。”

    平时这些话春哥儿都是和王二说,王二就会说算了吧就这样吧,好歹是一家人的和稀泥,气死他了。

    “你是不知道,自从我嫁给王二,两年了来拿豆腐都没给过铜板的,这算算怎么也有二三百文了。”

    “你别看我家日子过得还行,那也是辛苦挣出来的,我嫁给王二之后连歇都不敢歇,我两就指望这个豆腐摊子过活呢。”

    春哥儿说了一通心里好受多了,端着碗喝了口水润润嗓子。

    林渔就在一旁听着,手上不停还在绣着被面,春哥儿伸头看了一眼,“给冬哥儿绣得吧,这花绣得跟真的似的。”

    “嗯。”

    春哥儿叹了一口气,“还是你这会绣花的手艺好,你看我日日卖豆腐,手都粗糙得跟你没法比。”

    春哥儿很是羡慕林渔会绣花,觉得比自己做豆腐强多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隔壁又传来了打骂声,钱贵儿大声地叫嚷,“给我银子,给我银子!”

    王婆子也在一旁叫嚷,“这桑娘不打不行,这都几天了才织了半匹布,就会偷懒。”

    春哥儿虽然不常出门,但他卖豆腐,来买豆腐的妇人夫郎喜欢说闲话,村里的事他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钱贵儿估计赌钱又赌输了。”

    林渔听着心里也不舒服,“出去看看。”

    两人起身朝门口走去,桑娘受不住钱贵儿的责打,披头散发地跑了出来,桑娘露出的手臂上都是一道道青紫的痕迹,青哥儿被吓到了站在门口嚎哭不止。

    林渔赶紧上前抱住了青哥儿,钱贵儿一身的酒气走路步子都是晃的,他拿着棍子还在朝着桑娘追赶,“不下蛋的鸡,要你有什么用,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桑娘边哭边往前跑,连身后哭嚎的青哥儿都顾不上了,她扭头看了一眼林渔怀里的青哥儿发出凄厉的声音,“青哥儿,娘对不住你!”

    说完就发疯似的朝着村口跑去,春哥儿脸色一冷,“不好,怕不是要出事!”

    钱贵儿还在追着打,“臭婆娘,你还敢跑,看老子这次不打死你!”

    春哥儿也跟了上去,林渔抱着青哥儿走不快,等他走到村口的时候远远就看见桑娘纵身一跃跳入了河中。

    林渔被吓得脸色一白,抱着青哥儿赶紧转身。

    河边有不少妇人夫郎洗衣服呢,但她们在的地方都是浅水滩,桑娘是不想活了直接往深水里面跳。

    “哎呀!有人跳河了!”

    岸上的人慌忙救人,钱贵儿拎着棍子还在叫骂,“长本事了你,想死是吧,那就去死吧!”

    有几个善水的夫郎跳了下去把人给捞了上来,桑娘面色苍白地躺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句,“快点抬回家去换身衣服。”

    春哥儿也下手帮忙把人给抬着往家走,青哥儿哭得撕心裂肺地直喊娘,林渔抱着他哄不住。

    现在钱家乱糟糟的都是人,那钱婆子看桑娘被抬了回来还在叫骂,“不用管她,她就是个贱皮子,想死怎么不找个没人的地,偏偏往这人堆里扎,这不是想让人家骂死我吗!”

    “行了,少说两句吧你,赶紧给你家媳妇儿找身干净的衣裳给换上吧。”

    钱家太乱了,林渔只好抱着青哥儿回到了自己家,小青哥儿被吓坏了,哭得停不下来,林渔心疼地打了水给他擦脸洗手,“青哥儿乖,在这和小嬷玩好不好。”

    林渔给拿了饴糖才算是勉强哄住了,青哥儿拉着林渔的手要回家,“小嬷,青哥儿想,想找阿娘。”

    “在这和小嬷玩会,你阿娘她睡着了,等你阿娘睡醒了在回去。”

    林渔抱着青哥儿在院子里踱步,哭了一场的青哥儿趴在林渔的肩膀上睡着了,林渔抱着人放在了床上睡觉。

    他出来的时候春哥儿也回来了,林渔很是担心,“桑娘她怎么样了。”

    “你也听见了,呛了水刚醒,钱婆子舍不得花钱去请郎中,没啥大事,就是看起来没了精气神。”

    林渔叹了一口气,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家人。

    春哥儿在这玩了一会儿也回去了,现在桑娘这个样子,青哥儿回去了也没人照顾,等吃了饭他和魏青山一起去看看。

    青哥儿睡醒后林渔就哄着他在院子里玩,钱贵儿和钱婆子也不说找孩子的。

    林渔晚上炒了肉片,蒸了馒头,又打了鸡蛋做枸杞尖汤,青哥儿闻着香味流口水,林渔就带着他先吃饭了。

    魏青山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到了院子把背篓给卸了下来,“今天运气不错,打到了两只野鸡两只兔子,有一只被大黑给咬死了,明天做了吃。”

    魏青山一抬头他家堂屋就伸出一个小脑袋,青哥儿叫了声,“叔叔。”

    “青哥儿在这呢,过来,刚好叔叔摘了一些野果。”

    魏青山把背篓的野果拿给青哥儿吃,林渔也把锅里温着的饭给端了出来,“快点过来吃饭了。”

    魏青山洗了手坐在饭桌前,林渔就抱着青哥儿坐在他腿上,两人吃着酸甜的野果子。

    “钱贵儿又打桑娘了。”

    “嗯,这次闹大了,桑娘被打狠了,跳河了。”

    “小嬷,什么是跳河呀。”还小的青哥儿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有,就是水边危险,一个人不要去水边玩。”

    “嗯嗯,青哥儿记得了,我阿娘也不让。”

    林渔摸了摸青哥儿的脑袋,“等你吃完饭我们带着青哥儿一起去看看。”

    “行。”

    魏青山吃了饭就去隔壁去了,青哥儿一回家就朝着他阿娘的纺织房跑去,“阿娘,青哥儿回来了!”

    魏青河和林渔也跟着进去了,钱贵儿两人看见了也没有说话,只能翻着白眼冷哼了一声。

    纺织房的角落里有个稻草窝,上面铺着一层破旧的布,桑娘脸色苍白地躺在上面,听见青哥儿的声音了这才转了转眼珠子。

    青哥儿见他娘这样有些被吓到了,说话都带着哭腔,“阿娘,你怎么了。”

    桑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还小的孩子掉眼泪。

    林渔在一旁安抚青哥儿,“没事,你阿娘她只是想睡觉了。”

    林渔叹了一口气,“桑娘,这青哥儿还小,你要是有啥事,青哥儿可怎么办?”

    桑娘啜泣着掉眼泪,“我真的受不住了,受不住了,我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青哥儿,让他跟着我过苦日子。”

    魏青山冷哼了一声,“你连死都不怕,还怕钱贵儿钱婆子两人?”

    桑娘动了动眼珠子没有说话,眼泪掉得更厉害了,青哥儿伸出小手给她擦眼泪,“阿娘不哭,青哥儿长大了带阿娘吃好吃的。”

    桑娘抱着趴在自己身边的青哥儿痛哭,“青哥儿,娘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桑娘哭得实在是悲戚,林渔听得眼眶都红了。

    两人送回了青哥儿就回家了,林渔轻叹了口气,这桑娘真够可怜的。

    这两天春哥儿不干活了就日日往林渔这里跑,路上有婆子看见春哥就问了句,“春哥儿,你家豆腐咋不好吃呀,昨天买了块回来有点涩。”

    “王二做豆腐的手艺不行,这几天不要买了。”

    春哥儿不干活了感觉一身轻,去找林渔串门的时候脚步都轻快不少,他看着林渔在绣花很是羡慕,他怎么就不会绣花呢,而且这绣喜服和两个被面,应该能挣不少银子吧,反正比他日日卖豆腐赚得多。

    林渔今天绣得被面上是并蒂荷花,上面坐着个白胖的娃娃,春哥儿看着很是喜欢,不停地拿手轻轻抚摸,“渔哥儿,你绣得真好看,你会绣虎头帽吗?等日后我有了孩子就找你来绣。”

    “会的,我阿娘以前教过我。”

    “你真厉害。”

    春哥儿拍了拍自己肚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我啥时候能怀上。”

    春哥儿日子过得还不错,虽然辛苦了些,但上面已经没了公婆,他嫁过来之后就分了家,自己当家做主,这都成亲两年了,他都没个动静,他急呀。

    林渔没想到春哥儿会突然说这个事,他听着有些脸红,春哥儿还拉着他说,“渔哥儿,你喜欢男孩还是小哥儿呀?”

    林渔有些脸红,“都喜欢的。”

    他孕痣浅,哥儿本来就不好生养,有的哥儿甚至一辈子都没有个孩子,林渔有些担心自己生不了,春哥儿额间的孕痣看起来颜色鲜红,这成婚两年了都没有怀上了,他更不好说了。

    春哥儿因为没怀上孩子,对着坐在被面上的两个娃娃很是喜欢,不停地拿手摸,“我要是能生个就好了,最好是个小哥儿,我喜欢哥儿。”

    春哥儿想起了什么笑了一声,“你是不知道,王二没了我帮忙累得跟头驴似的,豆腐做出来的也不好吃,天天跟我赔礼道歉,我懒得搭理他,早干嘛去了。”

    “王二哥他就是心软。”

    “哼,心软全心疼到别人身上去了,自己夫郎倒是不懂得心疼。”

    春哥儿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也没真生气,“他就是个傻子,不过挣了银子也都拿给我,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明天我就帮着做,渔哥儿你能来买豆腐了,我做的好吃。”

    林渔笑着应下了说明天去买豆腐,春哥儿来他家串门这几天就和他说了,这几天不要去他家买豆腐,王二做的不好吃。

    夜里林渔往魏青山的身边挤了挤,伸出手轻轻扯了魏青山的里衣,“你,你要吗?”

    魏青山当然不会拒绝自己小夫郎的求欢,抱着人给锁在了怀里,他发现今天的小夫郎格外的乖巧,被欺负狠了就哭着往自己怀里钻。

    魏青山被主动的林渔激得眼睛都红了,但自己的小夫郎还是太瘦了,虽然脸色好了一些,但还是瘦,他生怕自己没轻没重地弄伤了自己的小夫郎,连力气都不敢使大了,但今天的小夫郎格外的好吃。

    林渔累得趴在魏青山身上睡着了,刚睡着他就听见隔壁传来钱贵儿的叫声,“啊,杀人了,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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