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学领域内,seele这个词可以一路从古巴比伦创世神话追溯至今。马尔杜克神创造人类时,将他所打败的神中的一名白痴神杀死,以他的碎片制造人类。所以人类一开始就有神性,也就是灵魂。但这个灵魂并不完全,全部合在一起才能成为一个神,即是魂之座seele。当然,由于魂之座本身就是抽象的存在,所以拿来称呼一个有组织有思想有能力的机构是很不对题的。在某种意义上说,《犹太天国议定书》得来的“全灵”似乎更试用于称呼seele这个组织。


    事实上,《犹太天国议定书》其实就可以说是世俗化的《死海文书》。广义上的《死海文书》包括在死海沿岸陆续发现的文卷,是研究犹太教发展史的重要文献资料。而狭义上的《死海文书》,则基本可以锁定五百卷书卷中保存最完整的《以赛亚书》。在seele内部,大多数人对于文卷的内容并不抱有狂热到盲目的信任,但大体按照文卷中的预言行事。只有少部分人有余力向外探寻。


    比如在seele内部,有一种传言。与其说是传言,还不如说只是无聊的谈资。据说上帝所降下的大洪水其实是为了抹除地上由天使与人类女子通婚所诞下的罪恶的巨人,只有神允许存活的生物才能登上方舟,迎来新世纪的黎明。这种说法倒不是无稽之谈,真要追溯则可以锁定至《埃塞俄比亚启示录》,也称《以诺书》,然而现今大部分的基督教会和现代的犹太教会都视其为伪经,不承认它的正当性。


    自然也与seele的准则相悖。


    所以在总部里,几乎没有人会公然讨论这种传言。


    冬月耕造转过头来,寂静的大厅里,天花板和地板都过于平滑,像一对相互映照的镜子,衍射出无尽的空间来。面对来人,他的行动略微停滞了一下,仿佛拿不准自己要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好在对方并没有沉默太久,气喘吁吁,神情急迫,一来便开门见山地问:我要怎样做才能激发大洪水?


    听到这种发言,冬月耕造皱眉:我以为你会问怎样登上方舟。但是,你作为seele直属的成员,不应该担心这种事。他心想,毕竟降谷零是seele亲自收下培养的成员,并且委以重用;其地位并不比自己这个nerv副司令差。从对方面上的表情和反应来看,冬月耕造终于领会到了其中的含义:他想要带上方舟的人,已经离去了。甚至于很大概率就是源于前些天那场致命的地震,与15年前的一模一样;只不过15年前发生在nerv本部,而这一次发生在收容零号机后的seele。他从某种意义上地能够感同身受,于是冬月耕造终于坦白。


    的确有这种说法。他说,曾经有一位学者,通过多方考证,她真正意义上地寻找到了最接近圣经中所描述的圣人的遗体。据说凭借它的力量,可以无限制地、没有任何能量消耗地实现世界的跳跃。因为最完美的回旋不会有任何的损耗。


    ……那么那名学者,她现在在哪里?


    她死了。冬月耕造干脆利落地回答,就在seele派你卧底的那个组织里,被他们带进毒气室处死了。至于她是否留下了什么证据,亦或是研究报告、未竟的成果,又或是干脆指出了遗体的所在,我不得而知,只能靠你自己去发现。那个组织处死她时做的很绝,离开之前她又彻头彻尾地惹怒了seele,所以什么都没有留下。


    降谷零在心中猜测,组织在几年前取缔了一个实验室,并且将其中的研究人员全部无害化处理。其中或许就会有冬月副司令所指的这个学者。但是人实在是多的厉害,哪怕指明是女性,也很需要一番寻找。所以他又问:……那名学者是谁呢?而且,既然您说自己无从考证,这消息又是从何而来呢……冬月耕造看了他一眼。很意外的,这名客观冷静,年过半百的教授,眼神中居然堪称直白地透露出不满。


    ……因为那是我的学生。


    他说。碇唯。迄今为止,我见过最有天分,最优秀,也……最可惜的学生。


    说到最后一个词,他几乎只剩气声。冬月耕造1999年担任京都大学的副教授时,碇唯已与六分仪源堂开始交往。作为老师,他对碇唯的好感只能止步于好感。但在可惜的背后,只字不提的也是爱意。在此基础上谈起过往的吉光片羽,一如任务结束前在战友的墓前双手合十。本来也是不能为外人得见的事。


    冬月耕造,毕竟年龄在这摆着,不允许他被轻易地混过去。所以他追忆碇唯时的忧郁只持续了一瞬,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并且反打回去:你呢?你为什么最终决心要背离seele,自己行事?究竟谁牵动了你的心?


    他提出一个猜测:是诸伏景光吗。


    降谷零猛地抬头。那种表情有点像被黄瓜吓了一跳的震惊的猫,冬月耕造笑笑:我毕竟快要六十了。虽然你看我不过是nerv的副司令,但知道的不算少。就像知道他与你的渊源一样,知道当年你们可能本不必分开。但seele太自信了,自以为自己是掌管命运的纺线女神,借着自己的预见,将人的性命像丝线一样摆弄,链接,切断。哪怕观测到你们二人之间斩不断的联系,也硬要把你们分开。最后的结果就是,该相遇的人依旧会相遇,不属于他们的人心永远也不能争取到。


    他的这种揶揄仅仅出现了一瞬,很快又展现出平静无私的慈悲来:但是圣人遗体毕竟是传言。冬月耕造说,我没有亲眼见过,更无从知晓你要去哪里寻找。


    至于这样的改变会不会有什么代价?我不好说。但是,世间万物都不会是免费的,你不能只享有它的好处,而不去承担它的价值。就像猴爪。冬月耕造苍老的,被皱纹遮盖的眼睛中透露出深邃的光,他说话斩钉截铁。


    冬月耕造倒并不担心降谷零的水平。就像他所认为的那样,毕竟是seele请了专人手把手带出来的,没道理找不到一个自己都还记得的有血有肉的人。这样自嘲的念头流转了片刻,他心又一痛:还好碇唯为自己选择了那种死法,不至于任何人都不记得她。


    波涛如山的大西洋上,发着夺目亮光的圣人遗体悬于天际,像地平线上的第二轮太阳。即便在狂风暴雨的暴风眼中心,也丝毫无碍于它的夺目。站在“海神之子”的甲板上,船王亚瑟在一旁凭着本能吹奏长笛,用以尽可能稳住船身。


    降谷零向前走了两步,遗体的光映照在他眼中,像岩浆一样炽热。他大声地向遗体祈祷:如果我要让已死的人复活,究竟需要什么代价?


    他想过很多次,回应自己的可能是遗体本人,可能是耶稣,可能是所谓的纺线三女神,甚至可能是莉莉丝,或者亚当,甚至可能是那天seele基地坍塌时孵化的存在……但是谁也不是,一个女孩出现在他面前。一个戴着粉色兜帽的,自称为休葛曼登的女孩出现。


    她说:代价?那不是代价,那只是等价交换。而且,只要你在天黑之前将自己交换得来的一切使用完毕,就不会有任何后果。休葛曼登转而流露出怜悯的表情,但是,我做不到死人复活,你的愿望,我只能用自己能达到的的方式完成。你能接受吗?


    怎样完成?


    山不来找你,你就去找山。我会送你去见他。只是我的能力暂且不能发动。


    这听起来像一句威胁,在大多数的语境下,有一种谈判破裂送你去见死人的味道。但是休葛曼登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一点杀气。


    ……你的能力怎样才能发动?


    “休葛曼登”说:我栖身在无尽的回旋里,凭借回转的能力维持自身存在。就像现在。她手指向天空,电闪雷鸣,这是风暴眼。海洋上的漩涡也是回旋。而要作用在人的身上,最好就是去找一名继承了回旋力量的人。但是齐贝林家族继承至今,大多选择了波纹而非回旋。杜王町的东方定助算是继承人,但可惜他已经有了softandwet做替身。一个替身使者也只有一个替身。我不能寄宿在他身上。


    其实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你重现一下这位圣人就够了。这位圣人在成为遗体之前,曾经是一位赛马手。能找到我,说明你一定了解他的故事。但是你是否知道他前来参加sbr大赛的缘由?


    尤里乌斯凯撒齐贝林,那不勒斯死刑执行官世家的长子,继承了家族死刑执行官的职责和铁球回转技艺。由于对狱中一名蒙冤将被处死的少年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决定参加比赛夺得头筹,借以取得国王的特赦。


    那名少年叫马尔哥。只要你为我选择的人找到了他的“margo”,我自然就知道在何处落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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