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野心
停车场里停的车并不多, 此时周围除了不远处的汽车喇叭声外,再无声响。
方芳没想到梁可风会在车里,心想肯定是刚才虾头来的时候暴露了。
方芳心虚, 被枪顶着脑袋依然选择恶人先告状:“我都离开四方城寨, 离开双龙堂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梁可风轻轻一笑:“究竟是谁死缠烂打,阴魂不散的?你刚才不是说,你不搞到我们身败名裂, 你不姓方吗?那么快就忘记了?!”
果然!
她跟虾头的对话, 这女人都听见了。
冰冷的枪口抵在她太阳穴上, 方芳咽了咽喉咙, 极力强装镇定:“你想怎样?”
梁可风:“是我要问你,你想怎样?你要怎么搞到我们身败名裂呢?说来听听, 让我跟芳姐学习学习。”
枪杆底下,方芳知道不承认是没用的, 她只能放低身段, 半真半假地说:“我就是……嘴上逞能, 心底不服气你们把我们的棚仔搞了, 自己却做起了大茶饭,我是想要你们身败名裂,但我没这个本事。我能把你们怎样?我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
梁可风微微不耐烦:“不说真话是吗?左脚还是右脚, 选一个!”
方芳一听, 额头上的汗都滴下来了, 她马上滑跪:“我就是想让清补凉搜集你们地下工坊的证据,我给他相机, 让他拍点照片,然后再找机会把事情扬出去。”
“就这么简单?”
“这简单吗?双龙堂严禁制毒贩毒, 只要我有证据,我能把陈国啸这个龙头给拉下马!”
梁可风笑道:“既然你知道双龙堂严禁制毒贩毒,那你们当初经营的棚仔是什么?你现在还念念不忘的棚仔又是什么?肥强做了那么多年的棚仔都没事,你怎么能保证几张照片就能搞垮啸哥和我们?”
方芳:“以前强哥在,双龙堂没人敢动我们,就算知道,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梁可风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道:“既然肥强都能让人睁只眼闭只眼,你怎么就那么肯定现在身为龙头的啸哥,没能力让别人也睁只眼闭只眼呢?”
方芳:“……”
梁可风忍不住嘲讽:“芳姐,原来你一直都这么天真的嘛?”
方芳不认为自己天真:“强哥是真小人,陈国啸是伪君子,他们不一样,伪君子怕红炉火。”
梁可风不想浪费时间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你现在跟谁混?在哪儿高就啊?”
方芳:“跟你有什么关系?”
梁可风把枪口往前顶了顶,提醒她有屁快放。
方芳不得不坦诚:“我在阿牛的棚仔做事。”
“哪个阿牛?”
“柴荣飞以前的棚仔,阿牛现在顶了他的地盘。”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方芳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梁可风微笑道:“要不你现在回去告诉阿牛,你想让我们身败名裂,彻底把我们搞垮,让我们做不了大买卖,看他会怎么对你。”
方芳心底一凉,眼神不可思议地看向梁可风:“阿牛在你们这儿拿货?”
梁可风不置可否:“你问他。”
方芳哪里敢问,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下家,除非她不想混了。
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可能不知道。
方芳:“阿风,如果我们是自己人,我肯定不会想要把你们搞垮的,你相信我。我就是心底这口怨气,憋的太难受了。”
梁可风:“要不,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可以让我放过你的理由。”
方芳不假思索:“以后阿牛那边有什么动静,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梁可风笑着反问:“我为什么要知道阿牛那边的动静?我只是做生意赚钱的,合作伙伴有什么动静,关我什么事?”
“不,阿风,你还是太年轻了。”方芳求生欲很强,她自认社会经验比梁可风多,不由真情实感地劝道:“换一个想法,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你只有了解合作伙伴,知道他的动向,他的想法,还有你有那些竞争对手,才能让他一直在你这边拿,你才能一直拿钱啊,不是吗?”
梁可风就是想要方芳主动投诚,主动想办法劝说她梁可风接受她的观点,一旦梁可风接受了,方芳会误以为自己说服成功,反而会对她更死心塌地。
当然,凭良心死心塌地是不够的,就像笑口李,一开始也不是凭良心对她死心塌地,得要有把柄在手里,才能真正拿捏住对方的“良心”。
梁可风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有点道理。那你说说,你能提供什么信息给我呢?”
方芳看到了生的希望,整个人积极起来:“什么人给阿牛供货,他又供货给谁,跟哪些社团的人联系,有哪些社团是有商机的,我都可以提供给你。”
梁可风假装犹豫。
方芳又道:“我方芳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人,我能答应给你递信,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我的价值。”
梁可风:“我不怀疑你的能力。但是怎么保证,你不会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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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芳:“我方芳是个讲原则的人,我跟准了人,我就会死心塌地对我的老板,以前我对强哥就是如此,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想过要背叛强哥。”
说这些没用,梁可风摇头:“不够!”
笃笃笃!
有人敲车门。
方芳机警又满怀希望地侧目看去。
一个独眼龙男子站在驾驶室那边的车门外。
梁可风示意方芳:“开窗。”
他们认识!
一抹失望从方芳脸上划过。
方芳不得不揺下车窗,她不认识阿铁,不免紧张了,她问:“干什么?”
梁可风吩咐阿铁:“带吊眼芳去录音,留下证据。另外,等会儿把清补凉处理了。”
阿铁忙应道:“知道了。”
方芳听见他们要处理清补凉,心脏剧烈跳跃着,仿佛下一个要处理的就是她。
梁可风对方芳说:“你现在去录音,把你刚才劝我的话再说一遍。如果以后你不配合,我就把录音带给阿牛,不用我们动手,他有的是办法让你从这个世界消失。懂吗?”
方芳不可思议地看着梁可风,她从没想过梁可风做事这么狠辣有手段。
梁可风:“别用这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说不定我们会合作愉快呢?”
方芳:“我以后肯定会全力配合。”
打了一个棒槌,梁可风不忘丢下一颗甜枣:“以后你提供的信息,我们会公平地评估价值,然后给你算酬劳。虾头为什么没有选择背叛我们?除了他理智讲规矩之外,还因为我们给的足够多,明白吗?”
“明白。”
“太贪心不知足,不讲规矩,那下场就是清补凉那样。”梁可风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点笑意,那种怡然自得,完全就是大佬的做派。
方芳竟然有些动心,似乎有那么一瞬间,被折服了。
梁可风收起了枪:“下车吧。”
车门从外面打开,阿铁就候在外头,方芳犹豫了一下,还是下车了。
梁可风从另外一侧下车,看着他们离开,她才走向自己的车辆,驱车回家。
*
回到凤凰山道1号,已经将近九点。
她的车才进院门,何聪就迎了上来。
她下车后,司机过来准备把车开到地库去。
何聪看上去有些焦虑:“大小姐,你回来就好了。”
梁可风问何聪:“爷爷怎么样了?”
何聪道:“刚退了烧,但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精神很不好。”
梁可风上二楼,进了爷爷的卧室,护士陈姑娘坐在一旁盯着梁大龙挂水。
陈姑娘看见大小姐进来,忙站起身,轻声道:“大小姐。”
虽然声音很轻,但梁大龙还是听见了,他睁开眼,“你怎么回来了?”
看着爷爷两个眼眶深陷,整个脸瘦了一圈,梁可风一时竟难以分辨,爷爷这是真病还是装病。
梁可风问护士:“陈姑娘,我爷爷现在打的是什么针?”
陈姑娘:“刚刚打了退烧针,现在这个是营养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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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可风点了点头,她吩咐:“你先出去吧,等营养针快打完了,我叫你。”
“好的,大小姐,我定了时间的,大概一个小时左右能打完。”
等陈姑娘出去,梁可风才走前去:“爷爷,你怎么样了?”
梁大龙笑了:“还行,暂时死不了,你不要担心。”
声音有些疲惫,但比想象中要有中气。
梁大龙要坐起来,梁可风给他拿了枕头做靠背。
她观察着爷爷的神情,小声劝道:“如果晚上还继续发烧,我们就去医院,好吗?”
坐起来之后,梁大龙的脸色看上去没那么苍白了,他摆手:“不去,我这个病去医院治不了。”
“为什么?”
“骆启明失踪了,你知道吗?”
来了,老爷子也不多掩饰,开门见山,直接进入主题。
梁可风不正面回答,她轻声埋怨:“为了别人家的孩子,爷爷你就把自己思虑成疾了?”
梁大龙反驳:“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那是我的孙女婿,不是别人。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呢?”
梁可风:“你想让我怎么关心?我又不像你,我不会演戏。”
她语气里的讽刺值直接拉满。
梁大龙不承认自己演戏:“爷爷什么时候演戏了?我是真的发烧不舒服。我在想,我有什么办法可以说服你,我想不出办法呀,年纪大了,脑子迟钝,越想就越难受,然后身体也跟我作对……”
梁可风打断他:“那你就不要想,什么都不想,不就好了。”
“我能控制住自己不想吗?”梁大龙继续自己的话术,“总感觉金吊桶的话要灵验了,万一你和启明不能依时结婚,到时候说不定真折我的阳寿。金吊桶说的话,当初我和你舅舅都不信,结果你舅舅就这样没了。你说我能不操心,能不生病吗?”
说着梁大龙连连咳嗽了几声,差点喘不上气了。
梁可风忙给他拍背顺气,梁大龙这是真咳嗽,她担心道:“爷爷,你要喝水吗?”
“不喝。咳咳咳!咳咳!”
梁可风无奈:“那你要我怎么做?你的病才能好?”
刚刚还咳嗽的梁大龙,闻言马上不咳嗽了,他眼睛轻轻一转:“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她不愿意轻易松口。
梁大龙反将一军:“要不你说说,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让我的病变好?”
梁可风:“……”
她爷爷真是比任何一只老狐狸都要老狐狸!
老狐狸梁大龙顺了顺心口:“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梁可风微微诧异:“我怎么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梁大龙:“别装!你是我孙女,我还不知道你想什么?”
梁可风笑了,“那爷爷你说说看,我究竟想要什么?”
“你想要我支持你改革。你想把三大社团都改没了!你啊,天天跟那个布凯辛勾搭,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梁大龙怎么就生出这么有正义感的孙女?帮着外人来灭我们自己。”
梁可风有自己的苦衷,就算没有苦衷,她也认为,洪门再不改,迟早也是要覆灭的。
她说:“时代变了,不改革就得死。不投诚死得更快,最后变成一盘没有洪门精神的散沙,散落在港城一个个见不得人的角落,再也不是爷爷你想要的那个有江湖道义的洪门。”
道理梁大龙也都懂,但不被逼着没人愿意走出自己的舒适区,他叹了一声:“如果我支持你改革呢?”
梁可风盯着梁大龙:“爷爷,你的支持是出自真心的吗?”
梁大龙如实道:“以前是为了拖延时间,以为你迟早会选择放弃。现在我也看清楚了,你啊,是不会放弃的。所以这次,爷爷是真心的。你看看爷爷这幅样子,迟早都是死,我死了,你该干什么还会去干什么,人死如灯灭,我根本阻止不了,那还不如在我没死之前,就支持你,起码还能用我的威望,帮你走一程,说不定能辅助你成功呢。”
看得出来,梁大龙确实想通了。
“这就是爷爷你的条件?”用支持她改革,换骆启明的人身自由。
梁大龙:“你要不信,爷爷也给你录个音,”
看来,她让阿铁给方芳录音的事,梁大龙知道了。
梁可风想翻白眼:“爷爷,你还派人跟踪我呢?”
“之前没有。就这几天,你逼着我又重新派人盯着你。启明不见了,爷爷也怕你会突然不见。我没办法呀,我不这么做,你说我能怎么做?你教教爷爷。”说着梁大龙又咳嗽起来。
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梁可风没办法,赶紧答应:“爷爷别咳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梁大龙这才满意地笑了,他最后咳嗽了几声,伸出手:“给我水。暗蓝色那个水杯。”
梁可风把放桌子上的水杯递过去给他:“慢点喝。”
室内空气有些翳闷,她起身去开了一点点窗户。
外面空气透进来,瞬间呼吸都畅顺了。
梁大龙喝了水,把水杯递回给她:“你什么时候放人?”
梁可风接过水杯放回原处:“我想想。想想总可以吧?”
梁大龙连连点头:“当然可以。”
梁可风:“爷爷既然你说了,那你还是给我录个音。”
梁大龙:“!!!”
“收到录音,我再考虑放人的事。”
梁大龙:“!!!”
“爷爷你自己提出来的,你不会生气吧?”
已经生气的梁大龙:“不生气,我录。”
梁可风转身出去:“我让何聪去拿录音机进来。”
还让何聪亲眼看着他是怎么被孙女拿捏的,梁大龙更郁闷更生气了,但生气归生气,问题总算解决,这比什么都重要。
真是“药”到病除,第二天梁可风便看见爷爷早早起床在三楼打太极。
梁可风手里抱着正在喝的牛奶,站在一边看梁大龙锻炼,她带着点嘲讽笑道:“爷爷,你太极打的真好。”
梁大龙停下来,接过毛巾,他似乎不在意孙女语气重的讽刺,“你要不要学?”
梁可风摇头:“学不来。”
“太极你可以不学。不过你得抽时间学一学跳舞。”
这个梁可风知道,之前童年拿给她的计划表里就有这一项。
梁大龙:“下个月,你要跟骆家的长辈们见面,之后我们家要安排一场舞会,虽然不搞订婚仪式,但要有舞会,提前把你介绍给一些应该要认识的人。这是个人情社会,认识多一点各行各业金字塔顶端的优秀人士,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做间谍的时候,各种上流舞会都参加过的梁可风,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她没有很喜欢,也不排斥,交谊舞她是会跳的,不需要另外学。
她说:“学跳舞的事,我自己会安排老师去学,爷爷你就不用操心了。还有,把盯我的人都撤了。”
梁大龙点头:“撤了撤了,你昨晚答应我之后,我就让何聪去撤了。那你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放人。
梁可风:“既然已经答应你,爷爷你就别操心了,七天之内。”
梁大龙也没有逼得太紧:“好。那你们就趁这几天,多培养培养感情。”
梁可风:“……”
*
中午回到北角楼,程咬金下班后来找她汇报工作。
程咬金说:“虾头偷偷找我,他说清补凉有问题,建议我们把他换了。”
看来虾头这人做事还挺靠谱,梁可风道:“我已经让人把清补凉处理了。”
程咬金诧异:“杀了?”
对于这样的小人物,只要他不是主动找死,那还不至于就把他杀了,梁可风摇头:“没有,关在地牢里了。我们的鱼塘计划完成之前,都不会把他放出来。”
程咬金点头:“好。我晚点跟啸哥也说一声。”
梁可风吩咐:“这个虾头还不错,给他加点酬劳。”
“加多少?”
“你看着办吧。”虽然手头不宽裕,但给工人的这些钱,都是小钱。
梁可风没有马上放秦启明离开,不过她把负责轮流看守的阿铁和钟细标都撤了,并给他们安排了更有意义的事。
她让他们暗中盯着阿牛和陀螺叔的一举一动。
而陀螺叔这边,这两天安排人分批送来他新采购的两百万土料。
这些土料都储存地下工坊最里面的仓库里,仓库钥匙给了阿牛,同时,阿牛为了保险,还外挂了一把精密铜锁。
土料运进来之后,虾头等人进场准备开工。
阿牛则派了个叫鳄鱼头的人来做监工。
鳄鱼头带了两个人来,三人轮班在地下工坊守着,每天他们从仓库取土料出来,并监督虾头等炼制好半成品,每天收工,把半成品收进仓库,之后再制成海/洛/因,才放进保险箱里。
几乎同时,梁可风通知布凯辛,告诉他,阿牛和陀螺叔采购土料的三家进货点。
电话里,梁可风说:“这三家进货点,你不能全都打击了,你至少要留一家,留一个让他们呼吸的口子。不然,陀螺叔肯定会自我怀疑被盯上了,留一家,也可以方便他们接下来继续囤货。”
布凯辛有经验:“你放心,我们肯定会扫多几家货源点,只不过我们之前掌握的土料卖家规模都比较小,胜在数量多,能造出我们要加大警力、大规模打击土料走私的声势。”
梁可风:“这个声势越大越好。”
布凯辛补充道:“我还准备在内部发一份文件,彰显今年底务必让土料走私在港城消失的决心,然后发报纸新闻,让更多的人都能看见。”
梁可风对布凯辛的计划非常满意:“布Sir,接下来看你的了。”
布凯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荡隐藏在港城各个角落的土料卖家,声势浩大,一时间,土料卖家能躲的都躲起来了,土料买卖变得越来越艰难。
当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想要买,还是能买得到,只是没以前方便了。
就在打击土料声势最好大的时候,陀螺叔给梁可风打来电话,他想要在他们这里囤多点土料。
正在办公室看资料的梁可风,放下手里的文件,面对上钩的鱼,她心平气和地问:“陀螺叔你打算加囤多少货?”
陀螺叔:“我打听到的消息,接下来几年,警方只会越来越严,土料保存的好,用两三年都没问题的。我现在去筹措资金,能囤多少囤多少。”
梁可风“善意”提醒:“仓库已经给了你们,你们想囤多少都可以,就是出入库登记要搞清楚,不要出差错,不然土料数量对不上,我们赔不起的。”
陀螺叔道:“那当然。”
挂了电话,梁可风又看了眼资料,她才往地牢走去。
来到密室门口,她拿钥匙开了锁,现在没有人在这儿盯着,只有地牢工作人员会定时来送饭和搞卫生。
秦启明坐在椅子上看报纸,看见她进来,他也不意外。
“你今天心情挺好。”
梁可风笑着点了点头:“是挺好的。”
她在他对面坐下。
秦启明收起报纸,手上铁链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猜,新闻里布凯辛鼓吹的打击土料走私计划,你有份参与谋划的吧?”
他这人还是聪明。
梁可风也不否认,只懒懒说了一句:“知道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
关了这么多天,秦启明瘦了,但可能是因为睡得好缘故,整个精神状态很好。
他说:“反正我出不去,知不知道也不影响你计划。除非你打算放我出去。”
梁可风好奇问道:“假如你出去了,你打算做什么呢?”
秦启明:“你放我出去,你就知道了。”
“你不是不想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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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此一时彼一时。你再不放我,你爷爷估计得哭了。”
丧明虽然跟梁大龙接触不多,但他还是了解他曾经非常崇拜的阿公。
梁可风白他一眼:“如果你皮痒,我不介意把你吊起来打一顿。”
秦启明舔了舔唇,适时低头:“我的命在大小姐手里,大小姐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不让我走,我也不敢走。”
密室里,灯光很暗,似乎有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
梁可风由衷建议:“你不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吗?出去之后,考警察吧,你有国外名校大学文凭,是个很大的优势,你自己有拳脚功夫,培训后就能做高阶警察。以后说不定还能跟你妹妹做同事,互相照应。”
秦启明看着她,轻轻笑了:“我已经报名了。”
梁可风略感意外,没想到他们想一块去了。
秦启明:“我那天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的,不过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你囚到了这里。说不定哪天我做到了警务处处长的位置,你就是处长夫人。”
想做港城警察一哥!!!
果然还是那个丧明,野心不小啊。
梁可风没直接打击他:“你能从这里逃出去再说吧。外面的守卫我撤了,给你机会,看看你有没有能耐逃出去。”
第062章 谁?
笃笃笃!笃笃笃!
“风姐!风姐!”
梁可风起床刚换好衣服, 听见门外阿欢在敲门,她边扎头发,边走去开门, “早晨!”
还在刷牙的阿欢, 口齿不清地说:“早晨。”
“你今天怎么那么早。”但见阿欢还在刷牙就上来找她,便问:“有事?”
“有人找你。”阿欢已经往楼下走了。
梁可风跟在后面问:“谁找我?”
阿欢:“不知道啊,我阿妈说有人找你。”
到了一楼,梁可风并没有看见客人, 而餐桌上摆了整整十二笼云雀楼的早点。
“阿风, 早晨, 吃早餐了。”好婶正把一锅粥端出来。
梁可风:“早晨。好婶, 谁找我?”
好婶笑着摇头:“不知道,云雀楼伙计刚刚送来的, 好大手笔,十二笼早点, 说要你签收, 阿伟帮你签了, 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刷完牙的阿欢笑问:“是不是那个送桂味荔枝的?他怎么不给我们送龙眼啊?”
梁可风往餐桌上扫了一眼, 十二笼早点,跟她上次和秦启明在云雀楼包厢里点的菜式一模一样。
秦启明逃出去了?
正思索着,啸哥从楼上下来, 他轻声跟梁可风说:“刚刚中华堂地牢的值班人员打来电话, 你那个未婚夫, 跑了。”
果然。
丧明还是有点本事的。
啸哥打量着梁可风的神情,“你故意放他走的?”
“交易。”梁可风没详细解释, “吃早饭吧。”
猪头威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满桌的早餐, “哇!好婶,你中马票了?那么豪!”
好婶笑道:“我哪儿有这么好的手气。不知道谁送给阿风的。今天阿风请客。”
“阿风,沾你的光,吃这么好的早晨。”猪头威说着已经拈起一个烧麦吃了起来。
“谢谢风姐!”阿欢也笑。
好婶大声招呼:“还有粥和炒粉,大家自己去装。”
梁可风去外面拿毛巾洗漱,今天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
*
骆震业给梁大龙打了个感谢电话,并告知启明已经安全到家。
挂了电话,他走出书房,看见妻子沈素卿和大儿子骆启正在小客厅说话,骆震业走过去指了指楼上:“明仔现在没事吧?”
沈素卿满脸无奈:“在洗澡,马上又要出去,根本管不住。”
骆震业问:“他怎么说?究竟是说绑了他?”
沈素卿:“他说没人绑他,怎么问都问不出真话来。”
骆启正安慰道:“我看弟弟的气色和精神都挺好,爸妈你们也不用太担心。”
儿子能平安回来,骆震业已经知足了,他怕骆启明还出去鬼混,便问:“他洗完澡要去哪里?”
沈素卿:“他说要去上班,拿他没办法。”
没想到儿子竟然要去上班,骆震业还颇为欣慰,他吩咐大儿子:“阿正,你看着明仔,你们一起去公司。”
“知道了。我上楼看看他。”骆启正往楼梯口走去,他上三楼找弟弟。
无论怎样,儿子平安归来,沈素卿终于卸下心头大石。
骆震业宽慰她:“你最近瘦了不少,赶紧休息好,补一补。”
“瘦点还好,明仔婚礼,我可以穿旗袍。说起明仔的婚礼,我又想起梁家小姐,明仔失踪这么多天,她一个电话都没打来问一声。”沈素卿说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心喜欢我们明仔的。”
骆震业轻轻搂着妻子的肩膀:“我们自己都要瞒着老爷子老太太,她怎么会乱打电话来呢。有什么情况,龙爷自然会告诉她,说不定她知道的比我们还多。你啊,别想那么多了,做好准备喝儿媳妇茶吧。”
骆启正敲开了弟弟的房门,秦启明刚洗完澡,大毛巾只裹着下身。
“怎么了?”
“等你一起上班。”骆启正走进房间,他打量着弟弟的胸肌,感叹:“你这肌肉练得可以啊。”
骆启正是骆家四个孙辈里,最能帮骆震业忙的人,算得上青年才俊。
但在秦启明眼里,骆启正也只是个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小弟弟,“你如果想练,你也可以。”
听着弟弟那老练的语气,骆启正笑道:“哎?我是你哥,不是你后辈。”
想起眼前这位是骆启明的大哥,秦启明笑着转圜:“大哥你要是想练,我可以陪你练。”
骆启正:“大哥问你,究竟是谁把你绑了?”
“没绑。打赌输了,我自愿留在那里的。我不跟爸妈说,是怕他们追究。”秦启明拿起吹风机吹头发。
骆启正提醒:“你啊,以后少跟那些纨绔子弟一起玩。”
“知道。”
骆启正想起一事,问:“我前几天在你房间抽屉里,看见一张报名表,你要考警察?”
迟早要告诉骆家人的,秦启明承认:“是啊。”
骆启正担忧道:“你跟爸妈说了吗?”
秦启明没想过要跟他们商量,商量了反而可能会多事,他反问:“考警察不好吗?”
骆启正:“考警察挺好的。不过,就怕龙爷不喜欢。你也知道龙爷什么身份。你要娶他孙女,结果你现在又跑去考警察,我怕龙爷会多想。”
秦启明想过这个问题,但他不在乎梁大龙的看法,“龙爷怎么想的不重要……”
骆启正以为弟弟情商堪忧:“那你女朋友呢?那位梁小姐,她知道吗?”
秦启明回想昨晚梁可风对他说的话,“她支持。”
骆启正颇为意外,他没想到梁小姐会支持启明考警察。
“她真的支持啊?”
“嗯。”
“你要喜欢,大哥也支持你。爸妈那边我帮你保密,你先去考,考完再说。”
“谢谢大哥。”这点跟秦启明的想法不谋而合。
吹完头发后,秦启明:“大哥你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骆启正往外走:“我楼下等你。记得去跟爷爷奶奶打声招呼。”
房间门关上,穿衬衣的时候,秦启明看了眼手腕被铁链磨伤了的红痕,这点小伤,他倒没在意,仿佛那是岁月的勋章,他只快速扣上了袖扣。
左脚脚踝被铁链勒伤的更严重,都化脓了,他也只简单消毒处理,便下楼去。
*
又一大批土料陆陆续续运进地下工坊的仓库。
而警方休息了几天,又开始全方位严查土料走私。
由于布凯辛把消息发布到了新闻纸上,O记上级对此颇有微词,但最后也不得与海关一起展开联合行动,各小组全力配合,务必在源头上,遏制毒品走私和交易。
这日,阿牛陪着陀螺叔来地下工坊查看情况,梁可风和啸哥陪着。
土料仓库的两把钥匙都是阿牛的人保管,打开仓库门,仓库里散发着浓郁的鸦片独有的味道。
陀螺叔看着满满半仓库的土料,就像看见了堆满的黄金,心中满是喜悦。
梁可风问:“陀螺叔,你是把港城能买的土料都买了吧?”
陀螺叔:“其实警察打击土料走私是对的,警察自己有功绩,而我们呢?借此机会囤积居奇,未来,只有我们手上有土料,也只有我们能制海货,那整个港城的□□市场,都掌握在我们手里了。”
梁可风顺着话锋恭维道:“那我就等着陀螺叔带携我们发财啦。”
陀螺叔也笑:“一起发财。”
他们离开土料仓库,又去成品库那边,阿牛和啸哥一起拿出钥匙,打开库房门。
成品库里,有两个大保险柜,一个是半成品柜,一个是成品柜。
现在工坊都是先预制好了半成品,等需要出货时,才加化学材料提纯成成品。
陀螺叔看着半成品柜里的货很是满意,他问:“如果临时要货,要提前多久说?”
啸哥回道:“最后一步的提纯很快,提前一两天说就行。”
这个速度可以,陀螺叔点头:“好。你们准备好数钱吧。”
梁可风笑道:“我们指望这批海货赚大钱呢。”
陀螺叔笑着感叹:“警察抓的越狠,我们赚的越多。”
陀螺叔往外走,制作工坊的房门紧闭着,门上贴了“严禁烟火”的标语,他见工坊里没有工人,便问:“今天工人休息?”
啸哥:“今天不休息,知道陀螺叔你要来,我让他们回避了。”
陀螺叔晃了晃手指:“还是你们做事细心周到。”
从四方城寨出来,陀螺叔直奔忠义龙头曾老六家,去到曾家才知道,六叔上香去了。
他只能跟去寺庙,等六叔参拜完毕,两人一起在客房用斋菜。
陀螺叔把情况跟曾老六汇报之后,曾老六有点担心:“万一哪天,双龙堂的人找个借口,不让我们进城寨,他们直接把货私吞了,这事就不好办了。”
陀螺叔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不担心:“双龙堂跟我们洪门是同一个老祖宗,规矩是一样的,都不允许贩毒。他们不敢私吞的,他们要是敢私吞,我直接给他传扬出去,在四方城寨的四个大门口天天给他拉横幅,我还要把他地下工坊的结构图登报纸上,到时候他陈国啸这个龙头都不用做了。”
曾老六微微点头:“有给他们透过底吗?”
陀螺叔:“透过,都是聪明人,他们不敢乱来的。”
曾老六夹起一块豆腐皮做的素肉:“不过,现在股份他们六,我们四,这个要想想办法。我们不能白白替他们做嫁衣。”
陀螺叔:“这个我想过了,我们可以不让他们参与最后的交易环节,也就是说,我们提前用别人的名义用低价把海货买出来……”
曾老六:“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同意?”
“前面应该会同意,他们不知道市场价,而且他们缺钱。后期我们在另外想办法,只要我们垄断了市场,一切都好办。”陀螺叔信心满满。
现在四方城寨成了他们信字头制毒大后方,他黄陀至少在六叔面前,能成为众多坐馆的第一人。
曾老六对于黄陀这种不断进取去开疆拓土的做法很满意,不过他也不想表扬太过,他怕黄陀翅膀硬了:“只有跟四方城寨保持长期合作,我们才能真的垄断港城的海货市场。我这边继续催谷一下警方,他们查的越严,对我们越有利。”
“六叔你说的对,这次严查土料行动,其实是给了我们垄断的机会。”
“记住,一定要低调,不要让外面的人知道,是我们忠义帮在贩毒。”
“六叔放心,我会的。”陀螺叔喝了口紫菜汤,又说:“对了,现在市场缺土料,也严重缺海/洛/因,我们手上这批从金三角走私来的成品,纯度不够高,要不要趁机会吊高价位,把货散出去?”
曾老六赞同:“既然后面我们有充足的货源,手上这批货纯度又不高,如果能高价散出去,早点回笼资金,未尝不是件好事。”
陀螺叔:“那我让人找机会把货都散出去。”
*
梁可风从印刷厂回来,还没进办公室,她的助手秀冬跟上来说,有人打电话找她。
“谁啊?”
“一个女的。刚才我让她半小时之后打过来,现在马上半小时了,她应该还会打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进了办公室,梁可风还没坐下,电话铃声果然响起。
她拿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女声:“喂,我是方芳。”
梁可风示意秀冬先出去,她才问:“有消息?”
方芳说:“我这里不太方便讲电话,能不能见面聊?”
梁可风爽快道:“可以。去哪儿,你比较方便?”
方芳说了地址,梁可风驱车前往,她们在东区一家棋牌室的包厢里见面了。
这家棋牌室比梁记破旧,包厢里的烟味经过经年累月的积累,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种怪味。
一进来,微微有些呛鼻,熏的人头晕。
方芳在抽烟,她问梁可风:“抽不抽?”
梁可风摇头:“不抽。”
方芳:“我抽你不介意吧?”
对方已经在抽了,而且第一次合作,梁可风不想在这些小问题上浪费时间,她问:“你这边掌握了什么消息?”
方芳小声道:“阿牛准备散一批货。”
梁可风拉开椅子坐下:“多少?散给谁?”
方芳:“他们之前从金三角买回来一批海/洛/因,纯度比较低,一般都只能提供给棚仔的客人。最近扫毒行动比较厉害,很多地方缺货,阿牛就想趁这个机会,把手上的这批海货都散出去。”
梁可风往后靠在椅子上:“你还没回答我,有多少,散给谁?”
方芳吐了口烟:“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至少有十多公斤。这批货存在哪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礼拜天傍晚,他们要拿出一部分来,卖给其他两个棚仔的老板。”
梁可风问:“知道在哪儿交易吗?”
方芳:“就在我们棚仔交易。阿牛当天应该会把货带过来。”
又聊了会儿,梁可风说:“接下来有其他消息,记得通知我。这次的酬金,会存入你的银行账户。”
方芳表情似有触动,她只点了点头,没说话。
梁可风给方芳写了另外一个电话号码,“下班时间,打这个号码。记下来之后,烧掉。”
方芳认真看着电话号码:“我记下了。”
包厢里味道难闻,聊完,梁可风就出来了。
从东区开车往回走,经过闹市区,这个时间有点堵车,梁可风看了眼手表,她本来要赶回去开会的,看来是赶不及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红绿灯的时候,突然“嘣”的一声,她惯性往前,幸好有系安全带。
她的车被追尾了,导致她也往前追尾别人的车。
下车一看,是后面有辆大货车,刹车不及时,撞到她后面的小轿车,小轿车又撞上她的车,最终五车连环追尾。
各车司机纷纷下车查看情况,后车还有人受伤了,因为事故比较严重,大家都不能走,只能等警察来处理。
梁可风站在街边,看着司机们都去找货车司机理论吵架,她没过去。
她走去旁边小店打公共电话给童年,她的驾驶证是童年弄的,问题应该不大,童年说马上过来处理,让她稍等一会儿。
打完电话,从小店出来,梁可风看见前车被撞的豪车里下来两位乘客,都是四五十岁的妇人。
起初她没在意,但余光能感受到那两人下车后,一直往她这边打量,梁可风不由也抬头看过去。
是陌生面孔,不过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和举止神态,一看就知道是豪门贵妇。
其中一个妇人见梁可风也朝她们这边看,忙走过来,微笑着问她,“请问,是不是梁小姐?”
知道她姓梁的人,并不多。
能猜到她身份的,很大可能是看过她照片的骆家人,梁可风微微诧异:“你们是?”
那妇人灿烂笑了起来:“我是启明的三姨啊,这位是启明妈咪,我们看过你相片的。”
原来是骆太太和她妹妹。
梁可风倒没有拘谨,她神态自若地礼貌打招呼:“两位阿姨,你们好。”
沈素卿看着梁可风,心中感慨,梁家小姐看着并没有特意打扮,但就这张脸,是真明艳照人,难怪明仔那么喜欢。
终于见着了传说中的梁家大小姐,骆启明的三姨沈慧卿非常热情:“真是太巧了,港城这么大,几百万人,我们都能遇见,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分?你的车也被撞了?”
梁可风无奈笑道:“是啊,被夹在中间了。”
“你没受伤吧?”
“没有。你们也没事吧?”
沈慧卿笑道:“我们也没事。梁小姐怎么会在这里?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梁可风:“三姨你叫我可风就行,我今天约了朋友喝茶。”
沈慧卿惋惜道:“哎呀,你要是没其他事,正好我们三个去喝茶好了。”
沈素卿有点受不了她三妹这么又嗲又热情的,她问:“我听说龙爷前段时间身体不适,我们也不敢上门叨扰,现在他老人家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阿姨关心。”
此时,骆家司机跑过来,他已经给她们拦了计程车:“太太,车在路口等。”
沈素卿转身问梁可风:“要不要跟我们的车一起走?”
梁可风笑着婉拒:“不用了,我今天是自己开车,我还要等警察过来才能走。”
沈素卿也不勉强:“那你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
沈慧卿拉了拉梁可风的手:“我们走啦,找机会我们一起出来喝茶。”
“好的,两位阿姨再见。”
姐妹俩往路口走去,等上了计程车,车辆启动之后,沈慧卿才说:“恭喜二姐,我看你这个新抱不错。人长得好看,又有礼貌,看起来落落大方的,不像传闻中说的什么大陆妹。”
沈素卿倒不是介意梁可风是大陆回来的还是外国回来的,无论她哪里回来的,都是梁大龙的孙女,“姑娘看着是不错,就是啊,张邦国跟我说,她打猎一枪一个准,力气也很大,我们家明仔,以后怕是个妻管严。”
“你不喜欢?”
“那倒不是,看着还是挺讨人喜欢的。你有没有注意到,她那双眼睛很漂亮,看人的眼神,也让人舒服。”
难得听见二姐夸赞别人,沈慧卿揶揄笑道:“二姐你态度变的挺快。哎,这个世界上,能让你不讨厌的人,也没几个吧?”
沈素卿白她妹妹一眼:“我有这么难说话吗?”
沈慧卿如实道:“挺难说话的。你说说,你们家除了你老公孩子,你还喜欢谁?上至公婆,下至妯娌,就没有你喜欢的。我们沈家也是,除了去世的老妈,没有哪个能合你意的。就我,脸皮厚,愿意讨好你。”
沈素卿虽然有的时候也会检讨自己,可她性格如此,都更年期了,那是更不可能改变的。
不过今天遇见梁可风,她倒是无缘无故心情多了几分愉悦:“说话的声音也好听。”
沈慧卿愣住了,等她反应过来,马上忍不住哈哈大笑,“二姐,我看你是喜欢的不得了,连声音都喜欢,我就看脸了,都没留意她的声音。”
“你不觉得吗?她上次打电话来,我就发现她声音好听。”
姐妹两个一路说着话,沈素卿是难得心情这么好。
*
梁可风没等多久,童年便过来处理事故,梁可风则坐梁家的车回了四方城寨。
回去她就把原先跟踪陀螺叔的钟细标叫回来,让他配合阿铁,两个人全天候跟踪阿牛的行踪,务必把阿牛存放海/洛/因的地点找出来。
这个阿牛非常谨慎,阿铁和钟细标跟踪了三天都一无所获。
那天钟细标从路边电话亭打电话回来汇报工作,依然没发现他有任何异常。
梁可风便让钟细标改变方向:“阿牛让阿铁跟踪就好,你去跟阿牛平时最信任的那个方块三,说不定他那里会有收获。”
方块三是阿牛的表弟,他经常跟在阿牛身边,阿牛很有可能把存放海/洛/因的工作交给他。
“好。那我去跟踪方块三。”
星期六晚上,终于接到钟细标的电话,就在刚才,方块三从耀华工业区的宿舍楼302房提了一个袋子出来,然后去了阿牛家。
经过钟细标的观察,耀华工业区宿舍楼外面的门房有非常严格的保安看守,而302房里还另外有人在里面把守看管,那里应该就是阿牛存放海/洛/因的地方。
梁可风即刻通知布凯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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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电话机前等候消息的布凯辛问:“现在什么情况?”
梁可风:“明天傍晚的交易地点目前没有变化,我的人已经看到阿牛身边马仔方块三提了一袋东西去阿牛家,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有大量的存货放在他们的仓库。”
布凯辛:“我们的人也在跟踪方块三,存货仓库是不是在耀华工业区的宿舍楼?”
梁可风没想到布凯辛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对,就在耀华工业区宿舍楼,存放房间是302房。”
“302房是吗?OK!”布凯辛说着又道,“不过我觉得有点奇怪,那个方块三几乎每天都会去耀华工业区,如果是存货地点,他不应该每天去。”
梁可风诧异:“方块三每天都会去耀华工业区?”
布凯辛:“自从你告诉我消息,我就派人盯着阿牛和他几个手下,方块三每天都会去工业区。”
挂了电话,梁可风越想越不对劲,现在也联系不上钟细标,她决定亲自去一趟耀华工业区看看。
驾车到耀华工业区附近,梁可风吹了一记口哨,没多久,钟细标出现在她视线里。
梁可风还没问,钟细标已说:“302房好像不是存货地点。”
“什么情况?”
“我偷偷潜进去,发现屋里有个女的,很像以前麻鹰拿相片让我们找过的一个女人。”
“谁?”
“梁可儿,跟那个照片很像。”
第063章 好戏
已经接近午夜, 路上几无行人。
耳边传来街边店面拉铁闸门的声音。
听完钟细标的话,梁可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儿没死?
她问:“你见到的那个长得像梁可儿的女孩, 当时她是什么状态?”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钟细标细细回忆:“她在看电视, 旁边有个老妇人在跟她聊天,看上去好像行动不自由。”
梁可儿被救之后,被限制人身自由了?
明天有行动,这个时候, 不能打草惊蛇, 梁可风决定偷偷潜去看看, 她要先确定, 那女的究竟是不是梁可儿。
确定之后,再考虑什么时候营救, 至少要等明天布凯辛那边完成任务,再做打算。
从车上下来, 他们一前一后快速往耀华工业区走去。
还没到工业区, 梁可风便发现街口有辆不起眼的小桥车, 车上有个斯文男子在抽烟, 那很可能是布凯辛的同事在盯梢。
梁可风微微蹙眉,在黑暗里抽烟,特别容易引人注意。
绕过盯梢, 进入工业区, 她贴墙往宿舍楼走去。
钟细标在前面引开了保安的注意, 梁可风趁机闪进楼梯口。
谁知楼梯有感应灯,而且特别敏感, 梁可风才闪过来,感应灯就亮了。
她快步往后躲, 躲在了阴影里……
空了好一会儿,没听见动静,她才静悄悄贴着墙壁,找到合适的位置,沿着水管往上攀爬。
最后爬上了302房的阳台。
房间里传来电视剧的声音,她透过阳台上的窗户往里张望,里面是个窄小的卧室,卧室里摆着一张上下架铁床,床上衣服被褥凌乱,并没有人。
卧室外面有个小客厅,电视声是从客厅传来的。她这个方向看不到客厅全貌。
梁可风轻轻拧开阳台门,闪进卧室,轻步往外走,贴门站了会儿,很奇怪,客厅除了电视声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连呼吸声都没有。
不对劲。
她探头看去,客厅里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跑了!
仔细打量,这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
另外一个房间里也没人。
电视机都还开着,看情形,就在他们进来之前不久才匆忙离开的。
可能是布凯辛同事的行踪被人发现,所以这里的人及时转移了。
梁可风快速搜索一圈,这套屋子不可能是用来储存海货的。
从生活用品上可以判断,这里住了一个老妇人,一个年轻女子,还有两个男的。
至于年轻女子是不是梁可儿,目前还没办法下定论。
梁可风没有久留,她从原路撤回,经过刚才那个卧室上下铺的时候,发现床脚有个东西,她蹲身捡起,是个生锈的发夹。
这个发夹很像梁可儿出事时,头发上别着的……
原主以前也有个一模一样的,她还曾经用来开锁。
所以她印象特别深刻。
难道真是梁可儿?
她还活着。
外面传来脚步声,梁可风快步闪到门外阳台。
只听,有人推开了外面的大门,之后,电视声音终于停了。
有个男人问:“他们是不是以后都不回来了?”
另外一个男声微微不耐烦地回答:“鬼知咩。走了更好,天天守在这里都烦死了。”
“他们为什么走那么急?”
“好像有辆小汽车在外面街口停了大半天,怕这里不安全吧。”
“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一住就是一个月。”
“理睬那么多干什么。”
关了电视机和电灯后,两个人都出去了。
等周围安静下来,梁可风才爬水管下楼,离开了工业区。
走之前,她叫钟细标去配合阿铁继续跟踪阿牛和方块三。
回到北角楼,梁可风给布凯辛电话,让他把人从耀华工业区撤了,并提醒明天不要提前去阿牛的飞鸽棚仔布控,不然被发现,就打草惊蛇前功尽废。
她把从302房捡回来的发卡收了起来,随后躺在床上睡不着。
如果梁可儿被救了,那是谁救了她?
为什么救了之后,又把她藏起来呢?
藏她的人知道梁可儿可能是阿公的孙女吗?
之前,梁大龙派人找过梁可儿的下落,连阿公都找不到的人,那说明梁可儿完全没在外面露过脸。藏的这么深,是有什么目的?
目前来说,方块三是很关键的人物,他就算不知道内情,也能从他身上挖掘出相关的幕后人士。
她得想办法把方块三这个人保下来,不然他一旦被警方抓走,线索就断了。
第二天白天一直没有消息,到了傍晚差不多六点,才接到阿铁打来的电话。
就在刚才,阿牛去了飞鸽棚仔,在去棚仔的路上,他去亨利道101号的一家小士多店拿了一箱饼干。
阿铁说:“他拿走饼干的时候,没有给钱。我怀疑那箱饼干其实就是今晚要交易的海货。”
亨利道的士多店?
梁可风问:“方块三呢?”
阿铁:“方块三昨晚先离开了,阿标在跟踪他,我不知道他今晚会不会去飞鸽棚仔。”
梁可风嘱咐:“你现在去飞鸽棚仔,如果方块三去了现场,等会警察抓人的时候,你找机会帮方块三跑路,别让他被警察抓了。”
阿铁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既然是大小姐的吩咐,时间紧急,他也没多问,只说:“好,我想办法掩护他逃跑。”
“还有方芳,如果她在现场,提醒她跑。”
梁可风还想留下方芳,以后应该还能派上用场。
“知道了。”
梁可风猜测布凯辛的人也应该在全程跟踪阿牛,阿牛去了什么地方,布凯辛肯定都知道。
不过保险起见,她还是打电话通知了布凯辛,告知最新进展。
果然布凯辛已经安排了亨利道101号的布控,梁可风提醒:“士多店人来人往的,应该不是窝藏□□的地方,很可能是阿牛的其他同伙提前把货送到士多店的……”
布凯辛:“我猜也是,士多店极有可能只是中转站。”
梁可风问:“你们是打算继续监控士多店还是收网把士多店老板抓了?”
布凯辛略一思考:“收网,一旦行动,他们肯定斩缆,继续监控也没有意义。”
这方面警察更有经验,梁可风也没什么可建议的。
之后的几个小时,梁可风一直在办公室等消息,连晚饭都是猪头威给她送来的。
将近十点,阿铁回来复命,阿牛和其中一个交易客户被O记抓了,飞鸽棚仔被扫,他和钟细标偷偷掩护方块三逃跑,目前钟细标在跟踪方块三。
梁可风问:“方块三发现你们掩护他了吗?”
阿铁:“我们没跟他照面,他应该不知情,以为自己运气好吧。大小姐,要不要把他抓回来?”
梁可风摇头:“不用。这段时间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晚点再去替换钟细标跟踪方块三,详细记录方块三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阿铁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梁可风是在翌日中午才接到布凯辛的电话,O记不仅扫了飞鸽棚仔,还扫了另外一个被抓毒贩的棚仔,他是一夜未睡,刚刚又去审了几个毒贩……
“但是,方块三那个家伙竟然在我眼皮底下跑了。现在这人,不知所踪。”
梁可风假装不知情:“跑一个小喽啰,对你这个案子也没影响啊。对了,亨利道的士多店,有收获吗?”
布凯辛失望道:“士多店老板什么都不知道,他说下午有个陌生人送了一盒饼干来,给了他五块钱寄存费,说晚点会有人来取。我们仔细盘问调查过,士多店老板撒谎的可能性不高。”
这伙人太狡猾,窝藏点没找出来,只要陀螺叔还有大量毒品在外面,他就不会着急使用地下工坊生产的海货。
梁可风道:“我这边帮你盯着陀螺叔,有消息通知你。”
布凯辛应了一声,随即冷不丁问:“方块三是不是你的人放跑了?”
梁可风反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布凯辛:“刚好是我去追的方块三,有人对我虚晃了一枪,然后方块三就跑了。”
梁可风笑了一声,非常强势地说:“布Sir,有人对你虚晃一枪你都能扯到我身上来,你还想不想跟我好好合作了?”
布凯辛:“哎,杜鹃女士,你现在对我有所隐瞒,我对你可是知无不言的。”
梁可风睁着眼睛说瞎话:“那请你相信我,我没有理由放走一个小喽啰。”
布凯辛也不好继续盯着这个点再追究,毕竟这次抓的毒贩足够多了,完全可以交差,只是毒品窝藏点没找到,只能说任务只完成了一半。
本以为这次任务就只能这样留着点遗憾收场,结果到了下午,钟细标打回电话,他说方块三昨晚躲在朋友家,中午偷偷溜出来,还是回了耀华工业区。
不过他没去宿舍楼,而是穿过工业区,去了另外一条街的仓库。
钟细标观察的很细致:“方块三状态不是很好,应该是毒瘾犯了。他在仓库呆了半小时左右,从仓库出来,整个人都精神了,我怀疑他在仓库里吸了毒。现在方块三已经溜回朋友家,回去朋友家连窗帘都没来得及拉,就拿出一包白/粉,跟朋友分享。”
所以,耀华工业区后面一条街的仓库很可能是阿牛那批海货的窝藏点。
梁可风通知布凯辛,布凯辛立刻采取行动,经过一轮激烈的枪战之后,果然在耀华工业区后面的仓库,抓获了另外一批人,还有窝藏的将近二十公斤低纯度海/洛/因。
布凯辛高兴地找电话告诉梁可风好消息,并承诺,除了线人费,还要给她申请荣誉勋章。
只要能赢就行,其他的梁可风并不在乎。
她让坤叔取了四万元港币送来,嘉奖阿铁和钟细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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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两大沓现金摆在面前,阿铁和钟细标都不敢收。
“大小姐,我们领了阿公的工资。这些都是我们分内工作。”
梁可风把钱塞他们手上:“拿着,这是我给你们的。放心,我不会告诉何聪的。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
谁能不爱钱呢?
阿铁和钟细标对大小姐更是死心塌地了。
“谢谢大小姐。”
这边行动画上完美句话的同时,另外一头,曾老六对着黄陀一顿怒火输出。
“短短几个月,你看看你发展的这帮人,老柴、阿飞还有这个阿牛,一个个死的死,抓的抓,货丢了一批又一批!”
陀螺叔低着头不敢说话,曾老六继续骂:“找点醒目的人,都蠢成这样,那就别跟他们合作。这次抓进去的人,不会把你供出来吧?”
陀螺叔说:“知道我身份的人只有一两个,他们不敢把我供出来的。”
曾老六:“都不知道走什么衰运,被其他社团的人知道了,我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放。”
曾老六身边的军师杜仲帮忙打圆场:“盛和那边损失也很大,之前蛇王被抓了,这次买货被抓的棚主也是盛和的,主要原因还是O记那边的警察越来越厉害,不像以前的差佬,收了钱就睁之眼闭只眼。时代变了,没办法,钱越来越难赚啊。”
曾老六当然知道不能全怪黄陀一个人,但不追责,就没规矩了。
杜仲又安慰了几句,曾老六这才坐下,问黄陀:“现在你打算怎么补锅?”
陀螺叔哪里还有心情补锅,但龙头问了,他又不得不说:“开棚仔可能还是太招摇,容易招警察的注意,开不了多久就会被扫,每次被扫,损失都会非常惨重,我想以后还是不开棚仔了吧。我们只负责散货出去,让接货的人在夜总会,舞厅,K房还有酒吧,一对一交易,就算被抓了,抓的是小喽啰,而每个小喽啰手上,也就一点点货,坐牢也不用坐很久……”
杜仲观察着曾老六的神情,看他似乎有所触动,马上顺着话题说:“陀螺说的有道理,可能未来真的要改变路子。”
曾老六不完全同意,他道:“我们只负责接大单,只卖给大客户,至于接货的大客户之后怎么交易,怎么处理,我们不管。吃水只吃一层,到此为止,减少风险。不过黄陀你这个想法,可以告诉那些大客户,让他们也控制风险,把风险分摊给底下的马仔,这样,我们的生意才能长久。”
杜仲点头:“六叔的意思是,我们只做批发,不做小散户。”
陀螺叔赶紧附和:“是的是的,做批发风险小,赚的钱更多。”
曾老六叹了一声:“这次损失这么大,幸好我们有四方城寨的工坊,可以自己造血。黄陀,现在外面极度缺货,等风头过后,你把四方城寨的货,先提一批出来,提高价卖,把这次的损失弥补回来。”
陀螺叔:“我也是这么想的,必须把货吊高来卖,把钱赚回来。”
曾老六:“你上次说四方城寨的海货纯度高,改天你拿一点给我看看。”
“我带了一点。”陀螺叔赶紧出去,从车里拿出一小包白粉末来,这是上次他去地下工坊试货的时候,顺手拿的。
纸包递给曾老六,杜仲也凑前去,两人沾了点试了试。
杜仲感叹:“靓货!没想到四方城寨的工艺这么好!”
曾老六也颇为满意:“纯度很高。”
见老大满意,陀螺叔笑道:“我对我们的货非常有信心,价格肯定要往上涨。”
曾老六拍了拍黄陀:“年底吃粥还是吃饭,看你的了。你可别再让我失望。这次的损失,你一定要想办法补回来。”
“我尽量。我尽量。”想到要补费用,陀螺叔多少还是有点不高兴。
曾老六还是不放心:“防着点双龙堂的人,特别是那个女的。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啊。做事还是要谨慎点。”
陀螺叔忙点头答应。
因为外面风声紧,陀螺叔不敢马上去找梁可风,他是过了好几天,才去跟梁可风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在地下工坊的破旧办公室,陀螺叔的保镖在门外没进来,屋里就陀螺叔和梁可风两人。
梁可风也没有问阿牛的事,她权当不知道。
阿风不问,陀螺叔也不可能主动说,他是希望阿风知道的越少越好,免得她借机坐地起价。
当然,理性上说,阿风完全不知道的可能性很低,毕竟报纸新闻都登出来了。
陀螺叔喝着茶,道:“最近世道不好,警察查的严,货很难出,价格也起不来。但我们积了那么多货,还是要早点散一批出去,看看能不能打开市场。”
梁可风坐在办公台后面,她笑问:“陀螺叔有什么打算?”
陀螺叔:“我们一步一步来,第一批货,先出一百斤,我看看把货拿出去,能卖到什么价位。”
一百斤货对于他们现在的库存来说,并不算多。
梁可风配合道:“可以安排,陀螺叔什么时候要?”
陀螺叔叔见梁可风完全没有提出质疑,心底松了口气:“下礼拜二,可以吗?给你们四天时间,工艺上来得及吧?”
梁可风:“来得及。”
陀螺叔:“下礼拜二,让鳄鱼头把海货送出来,卖了多少钱,减除成本,我们再分账。”
梁可风摇头:“那不行。”
“为什么不行?”
“要先付钱,货才能出仓库啊。”
果然不可能轻易让他把货提走。
陀螺叔讪笑一声:“货还没卖呢,怎么给你钱?”
梁可风态度坚决:“如果货直接不给钱就拉出去,怎么保障我们的利益呢?你们卖多少钱,我们是完全不知道的。说句不好听的,到时候,给多少钱,就成了陀螺叔你对我们的施舍了。”
陀螺叔“啧”了一声:“阿风,你怎么对陀螺叔那么不信任呢?你看我多相信你,我把所有货都压在你这里了,你怕什么?”
梁可风笑道:“仓库钥匙在你们手上,我只是给你们提供了一个免费的,安全的仓库而已。这怎么能算压在我这里呢?”
当然算啊,陀螺叔不好直接把话说穿,他摇了摇头:“阿风啊,货还没卖,没有要我们先给钱的道理。我们是合伙的。”
“就因为我们是合伙的,才更加要明算账,这样以后才能长久合作。”
陀螺叔:“……”
梁可风不想再扯道理,老规矩,她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不,陀螺叔你来选吧。第一个选择,按照市场价,除掉成本之后,你们给我们60%的利润,就可以把相当的货提走,给我们利润,你们就可以提货,等于我们双方提前把货分了。第二种选择,我们直接分货,按照合同,我六你四,我们这边用货抵扣土料的成本,之后我们各自销售,我的货卖多少钱,你的货卖什么价位,我们互相不干涉。”
这姑娘,小小年纪就把账算的这么精,真是想赚她便宜,可太难了。
陀螺叔尴尬笑着摇头:“我们承担最大的风险,结果呢……”
梁可风:“那就第二个选择,我们分货,各自销售,各自承担风险。免得陀螺叔你老是说,都是你们承担了风险。”
陀螺叔根本不可能选第二个方案,因为第二个方案,他完全占不了四方城寨的便宜。
“你让我想想。”陀螺叔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走了两个来回,才说:“阿风,既然我们是合作伙伴,我肯定要为你们考虑,你说的第二个方案,你们要承担外面销售的风险,那等于把你们放到狼群里,随时都可能被吃掉。我们合作,我肯定要顾你的安全,你们安全,我们双方才安全,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陀螺叔还挺会忽悠人,脑筋少转两个弯,都会被他忽悠住,梁可风微笑着不置可否。
“第二个方案行不通,那就只能是第一个方案,但是,货一出仓,你们就直接要60%的利润,这个你叔手上确确实实没有那么多钱。我在你们仓库还压了那么多土料,这都是钱啊。”
梁可风笑了笑,坦诚道:“陀螺叔,我也不是完全不考虑别人利益的人,要不你告诉我,你能给多少?”
“我先给你30%的利润,等我这边卖完货,再付另外的30%,你觉得怎样?”
梁可风不在乎利润多少,毕竟不是真买卖,她只在乎这次到手的钱能不能覆盖她目前所需的资金,她微微一笑,问:“单价是多少呢?”
见梁可风似乎有妥协的意思,陀螺叔给她比了个价格手势。
梁可风不同意:“这比市场价低了差不多一半,现在外面是什么价位,我也是能打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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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螺叔:“听说不一定是真,外面的价格起起落落很正常。但是你要想想,风险你陀螺叔全承担了。”
梁可风快速心算,之后道:“陀螺叔,我让你20%的利润,一口价,扣除成本后,你给我200万,下礼拜二,在我们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200万,一分钱都不能再减了。我想,陀螺叔你要是运筹帷幄好好散货,第一批货就至少可以赚三四百万,甚至更多。”
陀螺叔略一思忖,如果按照梁可风这个算法,其实她让了30%多的利润,看来,小姑娘对外面的市价了解的还不够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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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捡了个便宜。
陀螺叔笑道:“行,第一次正式交易,就当做你阿叔我支持你们,就这么定了。下礼拜二我看看是我来,还是我安排其他人拿两百万过来取第一批海货。”
梁可风需要陀螺叔亲自登门,她道:“合同是陀螺叔你跟啸哥签的,第一次交易,我们的财务账单,陀螺叔和啸哥都要签字,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行,可以,那我安排一下。到时候,我们的车可以直接开进来吧?”
梁可风说:“提前告诉我车牌号码,从西门进来,汽车可以停在中华堂门口,不过我们这里道路狭小,车多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你就安排一辆不起眼的小面包车进来就行。”
陀螺叔表示没问题。
转眼到了周二,陀螺叔是晚上八点多来的,这个时间点不早不晚,办公室没人,车辆走在街上,关注的人也少。
他坐的是一辆灰色略显破旧的小汽车,车上留了两个人,陀螺叔只带着一个副手一个保镖跟着啸哥下楼去了地下工坊。
梁可风和财务珍姐早早候在办公室,程咬金和鳄鱼头各自拿出钥匙取货后,陀螺叔去验货,并看着他们把海货装进两个大的旅行包里。
陀螺叔的副手,打开装钱的皮夹箱,珍姐快速验钞。
“两百万没错。”
之后,珍姐拿出文件,让啸哥和陀螺叔签字,双方愉快握手,交易达成。
陀螺叔一行人,提着两袋海货,上到地面后,行旅袋放进了车尾箱里。
梁可风送陀螺叔上车,交易一切顺利,陀螺叔很高兴,他轻声笑道:“阿风,有机会带你去看看外面的大世界,我们老大,也想见见你。”
梁可风满脸诧异:“陀螺叔,你头上还有老大?”
“诶,那当然。一山还有一山高啊。你那么年轻,以后成就肯定比我黄陀高。”
梁可风谦虚道:“陀螺叔谬赞了,我还要陀螺叔你提携呢。”
等都上了车,梁可风跟他们挥手再见,她满脸微笑,如沐春风。
等车辆转了弯,陀螺叔旁边的人才小声开玩笑说:“那么靓的靓女,能泡到手就好了。”
陀螺叔沉下脸:“闭嘴吧!知道阿坚怎么死的吗?”
旁边人不敢说话了。
陀螺叔吩咐副手:“出了四方城寨,过桥之前,到三岔路口停车,我们分开走。”
“好的。”
五分钟之后,还没到三岔路口,忽然有人说:“你们有没有听见怪怪的声音?”
“什么声?”
“好像秒表走针的声音……你们听,滴答滴答滴答,是不是?”
陀螺叔脸色突变:“停车!赶快停车!”
副手一脚刹车踩到了尽头,与此同时,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
他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随着爆炸声一起,从此烟消云散。
站在四方城寨最高楼乾华楼楼顶的梁可风,看着远处的滚滚浓烟,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陀螺叔一行人,才她从这里出去,就被一锅端了,曾老六难免会怀疑她。
以曾老六的个性,他肯定不会轻易就这么放过她和双龙堂。
梁可风莫名有些激动。
好戏要开场了。
第064章 糖衣炮弹
从乾华楼下来, 梁可风回办公室放下望远镜,然后从抽屉里拿了一个信封,才往彭记走去。
这个点, 彭记的客人还很多, 遇到熟人,纷纷打招呼。
推门走进包厢,啸哥程咬金和鳄鱼头几个已经喝上了。
看可风进来,啸哥从她带着笑意的神情判断, 知道事成了。
刚才猪头威和阿铁合作, 一个负责引开陀螺叔车上两个保镖的注意, 一个把定时炸弹装进车里, 只要不出特别的意外,一般都不可能失败。
他笑问:“珍姐怎么没来?”
梁可风道:“她家里有事, 先回去了。”
说着,她把一个信封放鳄鱼头桌前:“鳄鱼头, 这是我们给你和底下兄弟的喝茶费, 最近大家都辛苦了。”
鳄鱼头诧异, 他知道今天双龙堂赚大钱了, 原本以为请他喝酒吃饭已经算是双方情谊,没想到梁可风还会额外给他钱。
看这信封厚度,知道钱少不了, 鳄鱼头谦让道:“风姐, 无功不受禄, 我也没帮你们什么。”
梁可风笑道:“这段时间,大家能一直这么和平相处, 互相之间没有产生摩擦,就已经是帮忙了。再说了, 你在我们工坊做事,虽然不是替我们干活,但也算是共事。喝茶费不多,小小意思,你收下吧。”
鳄鱼头没再推让,他把信封装进衣兜里,当即高兴地举起酒杯:“风姐,啸哥,金哥,我鳄鱼头敬你们一杯。祝你们钱越赚越多,发大财。”
“来来来,喝酒,饮胜,一起发财。”
“饮胜!”
程咬金跟鳄鱼头聊得来,这段时间两个人经常一起喝酒吃饭,称兄道弟,如同认识多年的好友。
他们从傍晚开始等陀螺叔过来交易,快九点了,晚饭都还没吃,都饥肠辘辘的,一桌子菜几乎都扫光了。
最后,程咬金又点了两个菜,让鳄鱼头带回地下工坊给他值班的兄弟吃。
从包厢出来,听见有伙计和客人在大声议论,外面三岔路口有车辆爆炸,车上的人好像都死了。
啸哥和梁可风互相换了个眼神,当做没听见。
鳄鱼头虽然喝了酒,但没醉,他忙问那伙计:“什么车辆爆炸?”
店伙计:“不知道啊,差佬把路都封了。”
程咬金假装完全没往别处想:“干嘛?走吧。”
鳄鱼头小声说:“有汽车爆炸。”
程咬金这才迟疑了一下:“你怕是陀螺叔他们啊?不可能,这个点陀螺叔早就回到家了。”
鳄鱼头想想也是,现在都快十点了。
程咬金提着彭记的食盒往外走,他跟伙计说晚点让人把食盒给他们送回来。
店伙计认识程咬金,知道他是上青龙老大,忙说:“不着急,金哥下次来,记得带过来就行。”
一切都像平时那样,鳄鱼头没再多想,大家一起走出了彭记。
*
回到家,铁三角在空房间以茶代酒碰了一杯。
程咬金感慨:“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我真怕今天陀螺叔不来。”
梁可风:“他不来,我不会让他们把货提走的。”
啸哥担心道:“陀螺叔死了,忠义帮会不会直接找上门来?”
梁可风喝着茶:“后面难说。但货都在我们这里,他们肯定有所顾忌,应该会先礼后兵,表面跟我们合作,如果我们配合,那就先不动手。如果不配合,那就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这个事情他们之前商量过,也有做相应的准备。
啸哥道:“我们军火库里的东西都已经陈旧老化,我问了卖军火的,二十万港币,可以买到一些货,但我们有四个城门要守,我怕是不够。”
这个年代港城还没禁枪支,四方城寨更不在港城的管辖之内,买卖军火还比较容易,梁可风道:“今天进账两百万,除了要留一百五十万作为四方城寨的改革使用外,剩下的,拿出四十万来买装备。”
啸哥听见有四十万,忙点了点头:“多了一倍的钱,那应该可以囤多一点装备。这段时间,我让各堂口把人召集起来,该训练的训练,加强防备。”
梁可风看向程咬金:“训练的事,阿金你负责。”
“好。我负责没问题。”
*
第二天上午,梁可风去了一趟木门厂。
租赁的厂房基本上改造好,设备也买了,厂长和师傅们之前研究出了几个款式。
梁可风嫌弃他们的款式太旧,上周马骝带人亲自去逛了港城多家知名品牌的门窗店,拿了一些小手册回来。
根据调查结果,模仿最热销的几款木门,师父们根据材料和自己擅长的工艺做了修改后,今天出了几个新款。
梁可风认为还不错,便吩咐秀冬把手稿和照片拿去印刷厂,让印刷厂帮忙印册子和单张出来做宣传。
这边开完会,正往回走,发现秦启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看样子是在等她。
心理素质还是很强大的,当初他在这里被她囚了,现在依然能若无其事地在站在这里。
她笑问:“你不用看书准备考试吗?那么闲。”
秦启明:“路过附近,特意来看看你,想要提醒你,别忘了礼拜六来我们家作客的事。”
梁可风没忘,只是也没太放心上,她敷衍:“牢牢记在心里,不会忘。”
秦启明知道大小姐在敷衍他,愿意敷衍已经是大小姐对他的莫大恩泽,他也不在意,只打量着刚装修好的木门厂:“你们这里进展神速,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梁可风开玩笑道:“帮我们销售,给你提成。”
两人从木门厂出来,秦启明说:“昨晚三岔口附近有辆汽车爆炸,死了五个人,听说车里的,是黄陀和他手下。”
梁可风侧目看他,丧明跟陀螺叔应该是认识的,毕竟他们都是三大社团的坐馆,互相认识不出奇。
所以,他今天来,根本不是为了提醒她周末去他家做客这么简单。
她装傻:“你是特意来给他哭丧的嘛?”
秦启明笑了,他也不辩驳,只道:“我之前在棍花手下做事,知道棍姐跟黄陀向来不对付,就阿飞他们那块地盘,棍姐早就垂涎已久,这次这么好的机会,我想棍姐应该不会错过。”
秦启明是在提醒她,棍花的万安和曾老六的忠义估计会因为陀螺叔的死,开始争抢地盘。
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
梁可风问他:“碰见这种情况,洪门工会不管吗?”
秦启明:“不是万安和忠义直接冲突,而是他们支持的人,他们的傀儡,两边人马开片。就像柴荣光柴荣飞兄弟,他们不是三大社团的,但他们背后的老大是。一句话解释就是,代理人战争。”
这个信息很重要,让他们互相内耗,又是另外一种解决方案。
梁可风没有说谢谢,她反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秦启明见大小姐看似心情甚好,他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他笑道:“聊聊天,不然我怕我跟不上你的脚步。”
梁可风也笑:“等你当上警察,不会来抓我吧。”
秦启明:“什么罪?非法囚禁?”
梁可风耍赖皮:“你不是自愿的吗?”
“我什么时候自愿了?”
“那你不去报警?我看你挺高兴的。”
秦启明:“我是没办法,我那叫自我催眠。”
梁可风微笑着回怼:“快去报警,我在路边等着。”
秦启明笑着摇头:“鄙人没有这样的胆子。”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快十二点了,一起午饭?”
梁可风得马上回去安排事情,她婉拒:“改天我请你。”
权当是谢谢他特意来告诉她这么重要的信息。
“行,我走了。周六我去梁家接你。”
他的车就停在路边,看他驱车离开,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秀冬才走过来,笑问:“风姐,你男朋友?”
刚想说“不是”的梁可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是她男朋友?
不是。
只能算是未婚夫,不能算是男朋友。
男朋友是谈恋爱的那种,他们没有,他们是要结婚的关系。
见梁可风没回答,秀冬小声嘀咕:“他长得好像首富骆家的四少爷,我在杂志上看过他照片,没想到真人比狗仔队偷拍的还要靓仔。”
梁可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否认道:“你认错人了,他不是骆家四少。走吧,回去我还有事,你吃了午饭,去印刷厂下单,让他们赶紧排单印出来。”
秀冬不好再问:“好,我回去安排。”
梁可风回到办公室,先给南角楼打了个电话,很快阿铁过来找她。
她给阿铁安排了个新任务,“你把钟细标叫上,先完成这个紧急任务,之后记得两边搅混水,方块三那边暂时别管了。”
完成主线任务要紧,寻找梁可儿的事,可以稍微缓一缓。
等阿铁出去,电话铃声响起,是布凯辛打过来的。
布凯辛今天似乎真有点不开心,他劈头质问:“我刚刚从重案组回来,昨晚黄陀从你们那边出来就被炸死了,这件事,是不是跟你们有关?”
梁可风:“布Sir,这个案件你负责吗?”
布凯辛:“重案组负责。”
陀螺叔带了上百斤的海/洛/因出去,不炸死他,不炸毁那辆车,海/洛/因就外流了。
梁可风答应过布凯辛,海/洛/因不能外流的,但这事她没办法解释。
她只能说:“不是我们。”
布凯辛不相信:“现场检测到了海/洛/因残留。”
“他们这些毒贩,车上有海/洛/因太正常了,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是毒贩,他肯定很多仇家,谁杀他都有可能的。”
布凯辛倒不是关心黄陀的死,他主要是害怕海/洛/因从四方城寨外流出去:“杜鹃,你一定要确保,海/洛/因没有流出来,不然我保不了你的。”
梁可风保证:“布Sir,我可以跟你确保,我不会让海/洛/因流出去危害老百姓。事情结束,就全部销毁。请你相信我。”
“OK!Sorry!你不要在意我刚才说的话。”布凯辛诚恳道歉,“因为我真的害怕你行差踏错,让你失去你这么优秀的合作伙伴。”
梁可风:“我理解。”
*
忠义帮工会曾老六的办公室里,曾老六铁青着脸,听属下汇报相关情况。
有人敲门,他助手阿青进来,说:“六叔,鳄鱼头来了。”
坐在一旁的杜仲建议:“先听听鳄鱼头怎么说。”
曾老六:“让他进来。”
没多久,阿青带着鳄鱼头进来,原先汇报工作的人出去了。
鳄鱼头从来没见过六叔,第一次来,他紧张地头都不敢抬。
杜仲问:“你就是鳄鱼头?”
鳄鱼头:“是……是的。阿牛哥让我负责地下工坊那边的监工。”
杜仲看出他有些紧张,便安慰:“都是自己人,不用紧张。我问你,昨晚黄陀坐的小汽车,从四方城寨出来没开多远,汽车就爆炸了,这事你知道吗?”
鳄鱼头:“我今天上午才知道的。昨晚陀螺叔他们走之后,因为我们为了晚上的交易,都没吃晚饭,我就跟双龙堂的人一起去吃饭。吃了饭出来,听见饭店里有人说,外面有车辆爆炸了,当时我们就想,陀螺叔的车已经离开一个多小时,早应该回到家,就都没多想……”
曾老六问:“你跟双龙堂的人一起出去吃晚饭?都有谁啊?”
鳄鱼头如实道:“就参与交易的几个,除了我之外,还有啸哥、阿风和阿金,就我们四个人。”
杜仲继续问:“吃饭的时候,他们有没有什么异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鳄鱼头认真回想:“没……没发现异常啊。陀螺叔给了他们两百万,他们很高兴。所以吃饭的时候还喝了不少酒。”
杜仲:“昨晚黄陀提了多少货走?”
鳄鱼头:“一百斤,全部是高纯度海货,我跟陀螺叔都亲自验了货的。”
曾老六不免有些怀疑:“你确定一百斤海/洛/因都上了车?”
鳄鱼头连连点头:“我确定。其中一袋还是我亲自提上去,放车尾箱的,没有经过双龙堂他们的手。”
杜仲问一些细节:“黄陀他们开去的车,停在哪里?”
“就在中华堂外面,陀螺叔留了两个人在车上等。”
如果有两个人在车上等,按道理,应该不太可能是在四方城寨被放的炸药。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难度会比较大。
曾老六:“双龙堂的负责人今天知道黄陀出意外,他们是什么反应?”
鳄鱼头:“知道陀螺叔出事,他们都很惊讶,都怀疑陀螺叔是不是在外面有什么仇家。他们还问我,陀螺叔死了,接下来要怎么办,货会不会卖不出去。”
听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但越是正常,曾老六越觉得不对劲,他不说话了。
杜仲又问:“他们平常都是谁负责地下工坊工作的?”
聊了这么多,鳄鱼头渐渐放松了:“啸哥和金哥,他们负责的多。不过之前阿牛哥跟我说过,好像真正的话事人是阿风。上个礼拜陀螺叔来,也是直接跟阿风谈的提货协议。本来昨天陀螺叔有事想派其他人来提货的,但阿风不同意,一定要陀螺叔来签字,才能提货。”
闻言,曾老六和杜仲互相看了一眼,一定要黄陀去提货,这就非常可疑。
又问了几句,临走杜仲吩咐:“仓库钥匙你暂时交给阿青保管,另外,你带多两个人去地下工坊守着,有任何情况,马上通知我们。”
鳄鱼头点头答应了。
等鳄鱼头出去,曾老六问杜仲:“你怎么看?”
杜仲道:“目前看,双龙堂还是嫌疑最大的。那个阿风,一定要黄陀亲自去取货,取完货,才离开四方城寨,黄陀就被炸死,这太巧合了。”
曾老六也同意杜仲的判断。
“跟他们有关的所有合作,都泡汤了,就算不是他们,他们也是扫把星,不是长久合作的理想伙伴。”曾老六这人非常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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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叔,你的意思是?”
“先稳住他们,看他们后面愿不愿意把货交出来。如果不愿意,那我们就想办法拿下四方城寨。”
杜仲一听,眼睛为之一亮:“如果能拿下四方城寨,以后港城海货,可真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曾老六:“这是个机会。”
杜仲把难题摆上桌:“但是,阿公那边要怎么交代?毕竟双龙堂和洪门有君子协议,互相独立,互不过界,如果我们拿下四方城寨,就等于毁约了。”
曾老六认为阿公不会管,“刘邦和项羽也曾经立下盟约,划了楚河汉界,但最终为什么刘邦还是统一了天下?因为结盟之后,刘邦出尔反尔,转身就杀了项羽一个措手不及。这就是兵不厌诈。再说了,双龙堂跟洪门的君子约定,也是几十年前的,我们连出尔反尔都不算。只要没触及阿公的利益,阿公是最擅长睁只眼闭只眼的,这一点,我不担心。”
杜仲点头:“双龙堂那边,散兵游勇加起来应该不到四五百人。我们四个堂口,名义上有差不多2万人,就算只纠集一千的精英,打他们也是绰绰有余的。不过,最大的疑问就是,警察会不会管?毕竟我们开打,肯定会占用四方街,一旦占用四方街,警察就不得不介入,这是个最头疼的问题。”
曾老六摆了摆手:“这个问题,后面再慢慢考虑。我想想,应该派谁去跟那个女人沟通。”
杜仲自告奋勇:“要不要我去谈。”
“你去分量太重,换一个人去。”这边还在商量,阿青再度敲门进来。
阿青:“六叔,有人从陀螺叔司机老汤的宿舍搜出来这个。”
“什么东西?”
阿青把一张皱皱巴巴的书本纸递给曾老六,杜仲忙走过来一起看。
只见纸上写了两行歪歪扭扭的字:礼拜二下午4点开车去安心车行换轮胎,晚上见机行事,引爆跳车。
杜仲马上问:“安心车行不是万安的吗?”
阿青回答:“是万安的。”
杜仲恍然大悟:“之前棍花跟黄陀因为抢地盘,有过矛盾。柴荣光和柴荣飞那帮人以前是想要跟棍花的,后来被黄陀硬挖过来了,棍花为此一直对黄陀心存不满。她现在做了万安龙头,新官上任三把火,她想要立威,想要报复黄陀,并且趁机把地盘抢回去,这很正常。”
曾老六捏紧拳头,没说话。
杜仲:“四方城寨好办,棍花可不好惹,要不要找福罗,让他主持公道?”
曾老六看了眼那张纸:“就凭这个?棍花那臭婊子怎么可能认。”
“她不认也要敲打一下她。毕竟,我们实力不如万安。”
公然跟棍花撕破脸,曾老六还没做好思想准备:“福罗刚上任,他不会为了我们得罪棍花的。”
他吩咐阿青:“加紧防范,别懵查查被人抢了地盘都不知道。”
*
快下班的时候,马骝来找她,非常兴奋地说他接了个大单。
梁可风问:“什么大单?”
“就你那个开豪车的公子哥,让人来找我们,他们楼盘要从我们这里下单买两百扇木门。这个大单够我们吃一个月了。”
梁可风没想到她不过随口说说,丧明真去办了,还效率这么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当即道:“赶紧算算价钱,我答应给他提成的。”
马骝满脸诧异:“哈?公子哥还赚这点小钱?”
“不然呢?”
“……”马骝说,等他拿到订金再跟她聊。
这天晚上,梁可风没有如期接到骨钉的电话,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骨钉才打电话来。
骨钉道歉:“对不起风姐,我昨晚跟在棍姐身边走不开,实在没办法打电话给你。”
梁可风猜到了,她问:“你们去抢地盘了?”
骨钉惊讶:“你怎么知道?”
“成功了吗?”
“我们没有出面,是棍姐扶持的一个人叫瘸志的,他在前面冲锋,我们提供弹药和马仔,跟忠义扶持的傀儡拼杀了一晚,抢了柴荣光柴荣飞兄弟两个以前三分之二的地盘。”
果然还是万安厉害!
梁可风问:“忠义那边是不是损失惨重?”
骨钉:“损失挺大的。我听说,他们晚上要反攻,估计接下来一个礼拜,我这边都会比较忙。”
梁可风嘱咐:“骨钉,如果有机会,想办法说服棍花,让她乘胜追击,占多一点忠义的地盘。”
梁可风之前只收消息,从来没干涉过骨钉做事。
骨钉不明白她的用意,忙问:“为什么?”
梁可风想借万安之手削弱曾老六的势力,她没有正面回答:“棍花人品是不是要比曾老六好点?”
骨钉:“棍姐虽然比较严厉,但她人挺好,对我们这些手足也都很好。六叔那边我不了解。我以前听丧明哥说,六叔这个人很阴险。”
梁可风:“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对你们没有坏处。”
骨钉答应:“好,我尽量想办法。”
又聊了一些上周万安发生的事,骨钉说:“我还发现一件事。”
“你说。”
“前几天我撞见田叔跟福罗一起吃宵夜,他们关系好像很好。你知道福罗是谁吗?我上次跟棍姐去开会,这个福罗就是顶替麻鹰的洪门工会秘书长。”
福罗和田七关系密切?
田七以前不过是万安竹字头堂口的一个揸数,虽然他现在顶替丧明的位置做了坐馆,按道理,以他的地位不应该跟福罗有直接联系呀。
难道有其他私人关系?
梁可风:“你让鬼仔注意田七的动向,有消息通知我。”
骨钉忙说好。
接下来几天,万安和忠义为了抢夺地盘,他们各自支持傀儡代为冲锋陷阵。
看上去是外部斗争,实际是内斗,两边互不相让,虽不至于你死我活的地步,但都心狠手辣,绝不手软。
加上阿铁和钟细标两人,偷偷从中捣乱,两边打得更是水深火热。
梁可风知道这只是前奏,曾老六迟早要回过头来打四方城寨的。
但现在能坐山观虎斗,未尝不是件乐事。
周末回到凤凰山道一号,准备周六去骆家作客,见骆家家人。
梁大龙比她紧张,毕竟是孙女第一次正式见未来翁姑,他让童年给她准备了一排漂亮的裙子让她选择。
梁可风看着这挑花眼的华服,不免嘲笑她爷爷。
“爷爷,你是对你孙女没信心,还是对你自己没信心?不就见骆家人么,你那么着紧干什么?”
梁大龙不承认自己紧张:“骆家人现在肯定比我紧张,你信不信?哎,左边第三件最好看,你快去试。”
正说着,小环推门进来,她满脸欣喜地说:“小姐,骆四少给你送了好大一束玫瑰花。”
梁可风:“……”
梁可风没说话呢,梁大龙比她还高兴地往外走,“什么玫瑰花,我看看。”
丧明这个糖衣炮弹,看来是冲着老爷子来的。
第065章 上门
梁可风换好裙子, 看见小环抱着一大束玫瑰花进来,是黄玫瑰。
她赫然想起,黄玫瑰的花语是——纯洁的友谊。
是最适合送给朋友知己的鲜花。
看来丧明还是懂花语的, 也懂他们之间的关系。
梁可风愉快得笑纳了。
“找花瓶插起来吧。”
小环哪懂这些, 她高兴地答应了一声。
小姐收到骆四少送的鲜花,她比自己收到花还高兴。
翌日一早,梁幼琴就来了,她今天负责陪梁可风去骆家。
梁可风没穿童年准备的那些裙子, 而是穿了一件清爽的蝴蝶袖上衣搭配长西裤。
梁幼琴见状, 忙劝她:“可风, 你怎么不穿裙子?童年给你准备的礼裙我都看了, 好几套大品牌最当季的小礼服,时尚又大气, 你那么漂亮,穿了肯定好看。”
梁可风:“姑奶奶, 今天又不是舞会, 只是简单吃个饭, 不是一定要穿裙子才代表重视的。”
梁幼琴:“大哥, 你快劝劝。”
梁大龙向来不拘小节又惯着孙女:“随她吧,这一身也好看。”
梁幼琴没办法,而且梁可风这身打扮利落又清爽贵气, 她只好道:“我帮你把头发弄一下, 再戴点首饰, 不能这么光溜溜的,什么配饰都不戴。”
梁可风现在跟梁幼琴很熟了, 她也就随这位姑奶奶的安排。
没多久,秦启明开车来接她们。
梁可风穿着高跟鞋, 拿了个小手包,从大门口出来,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仿佛美神降临。
有的时候,他总觉得眼前一切都虚幻的不真实,自从在红沙湾遇见她之后的遭遇,总带着点魔幻的神奇,仿佛不是真的,而是一个梦境。
只是这个梦有点长。
见面她先道谢:“谢谢你昨天送的黄玫瑰。”
大小姐这么客气,秦启明有些小惊喜,看样子他是买对玫瑰了?
他本来想买红玫瑰的,但又怕她嫌弃俗气。
张邦国说,黄玫瑰代表了最诚挚的爱,建议他买黄玫瑰,他采纳了。
秦启明笑道:“你喜欢就好。”
下次还可以继续送。
梁幼琴跟在梁可风后面,非常客气地笑道:“骆四少爷,怎么劳烦你亲自来接?你们家呀,就是礼数周到。”
秦启明在社交场合,应付自如:“我答应她来接的,姑奶奶,上车吧。”
他给她们开了车门。
梁幼琴:“看你们感情那么好,姑奶奶是真心欣慰啊。”
梁可风:“……”
她们坐秦启明的车去骆家,童年和小环等带着礼物坐另外一辆车跟在后头。
梁幼琴虽然年纪大了,但她特别会找话题跟他们年轻人聊,一路畅快地闲聊过来,转眼就到了池水湾骆家大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骆家给足了面子,除了二房的两个孙子有事不在外,其他人都站在门口迎接。
骆家有个会活跃气氛的钟小姐,梁家也有个梁幼琴,现场热闹有序,氛围和谐。
之前骆家上上下下都在私底下小范围讨论梁家小姐究竟是怎样的人?
能让骆四少跳海的美女,肯定不简单。
今日隆重相见,确实是美女没错,但梁小姐长相温婉大气又不乏明艳,看上去知书达理,没有半点想象中的跋扈模样。
站在最边上的骆家老二骆震华小声跟他太太黄爱珍嘀咕:“没想到龙爷的孙女那么靓女,去选工展小姐都绰绰有余,大嫂这回该满意了吧?”
黄爱珍也悄咪咪说:“大嫂有满意的时候吗?敢怒不敢言。别看梁家小姐长得斯斯文文的,不是好惹的善茬。”
骆震华:“龙爷的孙女怎么可能是善茬。”
黄爱珍:“别说了,姓钟那个妖孽,介绍过来了。”
钟小姐把骆家人一个个介绍给梁可风。
到了黄爱珍这儿,她满脸微笑地热情招呼:“梁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吧?”
场面话梁可风也很会说:“二婶长这么好看,我怎么会忘记呢。”
这话让黄爱珍顿时心花怒放:“哎哟,老爷大奶奶细奶奶,你们听听,梁小姐太会说话了。”
梁可风:“二婶不用叫我梁小姐那么见外,叫可风就行。”
黄爱珍:“是是是,你看我,我又忘了。”
沈素卿不想听黄爱珍像唱戏似的说话,她温柔地问梁可风:“那天你等交通警察等了多久?”
梁可风笑道:“你们才离开,交警就来了。刚好家里派了人来处理,我便回去了。”
沈素卿:“难怪,后来我让司机去接你,他们说你已经走了。”
寒暄过后,骆老太拉着梁可风的手,笑道:“上次匆忙,脸都没看清呢,就说再见了。我今天算是看清了,你啊,确实长得像你奶奶,你奶奶当年可是个大美女。是吧,弗邈,可风是不是像她奶奶?”
骆老太爷记不清梁大龙夫人长什么样了,但老爷子会演戏,他点头:“像,确实像!”
大家把梁可风礼让进屋,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互相送礼。
秦启明坐她身后,会聊天的女人太多了,都不需要他说话。
骆弗邈问:“龙爷怎么没有一起来?”
梁大龙不爱去别人家作客,这种场合他更不可能来,梁可风只笑道:“家里今天有客人,爷爷让我代他说改天再来叨扰。”
聊了一会儿,钟小姐说:“上个礼拜我去欧洲参加时装秀,老太太委托我去看了很多大品牌的漂亮婚纱,我都拍了照片回来,今天刚好洗出来了,梁小姐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款式。”
她递了一本相簿过来。
梁可风打开相簿来看,没想到七十年代的婚纱放在百年后,也一点都不过时。
时髦的,简约的,贵气的,各种风格都有,钟小姐眼光不错,
说到选婚纱,家里几个女人都围拢过来,纷纷出主意,帮着挑选。
秦启明在跟他大哥聊天,第一次见梁可风的骆启正有点羡慕弟弟,他揶揄道:“难怪你要跳海。”
秦启明敷衍道:“我那天喝多了。”
骆启正警告他:“以后不许做这么荒唐的事。太疯了。”
这个世界,不疯它就不转动。秦启明只笑笑没答应。
钟小姐对秦启明招手:“四少,过来一起挑婚纱。”
他母亲沈素卿也在暗示他快过来。
秦启明无奈走过去,挑衣服确实不是他擅长的,但奉承话他擅长说:“她漂亮,穿什么都好看。选一套简约的,更能衬托她的美。”
这话说的很有丧明的马屁风格。
梁可风抬头看了他一眼,她笑着没说话。
“哎,明仔,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你们两个眼光很相似嘛,可风也选了一套简洁的。”
“这套要定制吧,让法国的设计师飞过来,时间来得及吗?”
女人们小声地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相当融洽。
之后,秦启明带她参观骆家大宅,梁可风心里装着其他事,所以两人就这么闲逛着,没怎么聊。
他也有耐心,就这么陪着她闲逛。
等从楼上下来,她才想起问:“对了,你在我们木门厂下了订单是吗?”
秦启明:“刚好公司新楼盘有这个需求,开会的时候,我只是顺口提了一嘴。”
亲兄弟明算账,梁可风一本正经地说:“给你算提成。”
秦启明笑了:“行啊,我记住了,你现在欠我一顿饭,还有提成。”
“下次一起给你。你考警察准备得怎么样了?”
“下个礼拜考。”
警察学堂,一年有四期,这次考不上,下次可以接着考,梁可风不知道他文化课怎么样,只能道:“祝你好运,逢考必过。”
秦启明没想过会考不过,“如果我考上了,就没办法陪你去度蜜月了。”
他还想度蜜月?!
梁可风斜看了他一眼,他做戏做全套,但她没时间奉陪啊。
“你一定能考上的。”那就不用度蜜月了,梁可风衷心祝福。
吃午饭之前,梁可风去了一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她把手提包放洗手台上,她挤了洗手液洗手。
恰在此时,黄爱珍也进来洗手,不小心撞翻了梁可风的手提包。
手提包里,口红和纸巾随之跌了出来,黄爱珍忙帮她放回去,结果看到手提包里放了一把手枪。
黄爱珍愣住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尴尬着笑了笑装作没看见,“不好意思啊,可风,你看我,粗手笨脚的。”
梁可风笑道:“没关系。”
带枪又不犯法,她根本不在乎被人看见她包里有枪。
看着梁可风淡然离开,黄爱珍的小心肝都要跳出来了。
她赶紧出去跟她老公报告,她老公告诉了他老妈,他老妈又去跟骆老爷子说,骆老爷子偷偷跟骆老太嘀咕……
一个传一个,很快全骆家人都知道了。
第一次上门见面就带枪来,果然是梁大龙的孙女,什么温柔知性,看人还是不能只看表面。
大家开始心里打鼓,有为明仔担心的,有盼着吃瓜看热闹的,虽然面上看着都神情淡定,但互相之间的眼神戏各自各精彩。
梁可风无视这些人的眼神交流,她当做全然不知,礼貌用餐,礼貌聊天,最后礼貌告辞。
依然是秦启明送她们回去,梁幼琴这次识趣,她跟童年等人一车,没做他们的电灯泡。
*
两辆车基本上是同时回到梁家的,秦启明还有事,下车跟梁幼琴打了声招呼,就先走了。
童年她们则从车上搬骆家送的回礼进屋。
何聪听见车响,他出来找梁可风,说家里来了客人,龙爷让她去见一见。
梁可风问:“谁啊?”
何聪:“福罗。”
站在旁边的梁幼琴一听,轻声问:“福罗来了?好久不见他了。他来干什么?”
何聪:“他来跟龙爷汇报工作。”
梁可风去了二楼书房,见到了传说中的福罗。
福罗这个人跟他名字一样,有福气的矮胖,看上去很有亲和力。
梁大龙给他介绍:“雅文的女儿可风,对外我都是说,她是雅乾的孩子。这个我们自己人知道就好了。可风,这是你福罗师叔,他是在我们梁家长大的,自己人。”
福罗本姓韩,是梁大龙父亲大徒弟的儿子,后来跟了梁家姓,现在叫梁福罗。
梁可风笑着打招呼:“福罗师叔你好。”
福罗满脸可掬的微笑:“这段时间,我每次回来,大小姐都不在家,今天终于见到大小姐了。”
梁大龙:“等可风结了婚,就准备安排她接班的事,福罗,你要做好准备。”
“我知道了。”福罗又问:“要不要提前跟大家透透风?”
梁大龙想了想,提前透风反而会多事,他道:“不需要。”
梁可风想起骨钉说看见福罗和巴闭的叔叔田七见面的事,总觉得事情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异。
梁可风冷不丁试探了一句:“福罗师叔,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吗?总觉得你很面熟。”
福罗听罢,愣了一下,旋即马上笑道:“应该没有吧。我这是第一次见大小姐。”
梁可风点头:“那应该是我认错了。”
福罗:“不过别人都说,我长得像电影里那个很搞笑的谐星,大小姐可能是看过他表演的电影,所以觉得我眼熟。”
“可能是。”梁可风知道他说的是谁,这个福罗反应很快,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憨厚不善言辞。
寒暄闲聊了几句,梁可风便先回房去了。
尔后,福罗汇报完工作离开。
梁幼琴给梁大龙端了参茶进来,她把今天在骆家见面的情形简单说了一遍,随后才道:“我听说,福罗现在顶了郑复英的位置,这个福罗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就是太老实憨厚了,让他辅佐可风,我怕他压不住三大社团那些龙头。”
梁大龙喝了口参茶,不以为然:“你就是因为看着福罗长大,所以才会对他有偏见,他在工会都快二十年了,这几年越发老练沉稳,三大社团里那些人,他都能应付,你啊,就别操这份心了。”
梁幼琴解释:“我是替可风操心。大哥,你得给她留个强有力的班子……”
“你懂什么?古往今来,辅佐的臣子最重要的都是忠诚,能力在其次。越有能力,以后反而越容易有矛盾,野心也越大。多读读历史,你就知道了。”
梁幼琴笑着不再劝说。
她下楼,准备回去,出了大门,刚好看见福罗从狗屋那边过来。
福罗笑着打招呼:“琴姑,刚才没看见你。”
梁幼琴:“可能刚好我在厨房。我以为你回去了。”
福罗:“我去看了眼那两条猎狗,你现在回去吗?”
“回去。”梁幼琴站在廊檐下等司机开车过来,等福罗走近了,她才轻声说:“我先走,不要一起离开。”
福罗点了点头:“我刚才看见她了。不是好应付的。”
梁幼琴:“遗传,都这样。要有心理准备。”
很快,梁幼琴的车来了,福罗跟她挥手再见,并提高了声音说道:“琴姑,有时间叫上姑父一起喝茶。”
梁幼琴也大声回他:“你现在是大忙人啦,哪里还有时间应付我们这些老人家。你忙吧。”
等梁幼琴的车离开,福罗又进去找何聪聊了会儿工作,才告辞。
*
这日,顶替陀螺叔成为信字头坐馆的财兴哥在鳄鱼头的引荐之下,亲自到地下工坊跟啸哥和梁可风见面。
财兴哥之前听说双龙堂的实控人是个女的,他以为梁可风是跟棍花那样的人物。
万安的棍花,脸上一道明显的刀疤,手臂比普通人的大腿都要粗,做事雷厉风行,心狠手辣,人见人怕。
等他真的见到梁可风时,不免大失所望。
他这个人不看重别人的外表,所以梁可风这么漂亮的女子,在他看来,都只是个壳子。
太年轻了,看着虽然利索,但外表始终带着点柔弱,这种女人,在江湖上怎么混?
财兴哥在地下工坊认认真真逛了一圈,对于这么完美的制毒工坊,他内心忍不住心潮澎湃。
而且工坊仓库积累了这么多土料和半成品海货,现在外面市场这么缺货,海货价格日渐高涨,只要拥有这个工坊,那无异于拥有一颗摇钱树。
财兴哥越看越高兴,他问:“最快要多久能生产一批货出来。”
啸哥:“成品吗?要多少货?”
财兴哥:“一两百斤都行。”
啸哥:“直接半成品加工,两天时间足够。”
财兴哥多少有点经验,这个效率算是很高的,他说:“那就先做一批出来。”
等他推到市场上,打响名堂再说。
啸哥回头看向梁可风,梁可风问:“财兴哥什么时候要?”
“后天,我后天就要。分成就跟黄陀给你们的一样。”财兴哥盯着梁可风,带着点嘲讽笑道:“你不会也要我亲自来签收,才给货吧?”
梁可风道:“后天恐怕不行,我们之前是跟陀螺叔个人签订的合同,这里的东西都属于我们和陀螺叔共同所有。”
“什么意思?”
梁可风语气平和地笑道:“财兴哥,你得拿出文件,证明你是陀螺叔唯一合法继承人,我们才敢把货给你们。要不然,之后又冒出另外一批人说他们才是陀螺叔继承人,问我要回仓库里的货,我又该怎么办呢?我们也不好办呀,是不是?”
财兴哥不敢置信得看向梁可风:“你现在跟我讲法律?你四方城寨原来是可以讲法律的地方吗?”
梁可风:“就算是江湖规矩,也是如此。”
财兴哥眼神闪过一丝寒光:“你想吞了我们信字头的货?”
梁可风态度坚定:“不,我们只是暂为保护陀螺叔的遗产,同时保证我们后期不会陷入不必要的纠纷。”
鳄鱼头赶紧劝说:“风姐,财兴哥已经是我们信字头坐馆,现在财兴哥说了算。不会有其他人来认领陀螺叔遗产的,我保证。”
平时对鳄鱼头非常客气的梁可风突然沉下脸:“你保证?鳄鱼头你告诉我,你以什么身份保证?你自己都不属于信字头,你只是阿牛的人。”
鳄鱼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财兴哥明白了,说来说去,这个娘们就是找借口想吞掉他的摇钱树,他冷笑一声,道:“胡风是吗?你这么做,你要想清楚,你能不能承担得起后果。”
见财兴哥那张脸越凑越前,程咬金顶在了前面,不让他碰到梁可风。
梁可风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被吓唬住的,她依然是那副温和的模样:“财兴哥,你看,你越是如此,我越是不敢轻易把货物给你。我们不屑于私吞不属于我们的货,就算是倒上石灰全毁了,我也不会贪仓库里的一克土料。”
财兴哥才不相信这个女人的鬼话,什么倒上石灰全毁了,都只是借口,目的只有一个,吞掉所有的货。
狠话已经撂过,但没有用。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闹僵了,说不定他都出不去。
财兴哥笑着缓和下来:“好吧好吧,我相信你们是讲究江湖道义的人,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证明我是陀螺叔唯一的继承人呢?让我们龙头给你写封信?盖上我们工会的章。”
梁可风:“如果我们是跟信字头签订的合约,你这个方式可以。但我这个是跟陀螺叔签的合约,你需要让陀螺叔的直系亲属都签字,才能作数。”
让陀螺叔的亲人签字放弃继承权,不值钱的东西还好,如果仓库里的土料和半成品都制成成品,这可是至少价值大几千万的货,陀螺叔家人怎么可能愿意签字放弃。
总之一句话,双龙堂故意刁难,企图独吞。
财兴哥见梁可风这么强势,他怕自己出不去,所以还是放低姿态,缓和了态度,笑道:“行,我回去办。”
送走财兴哥,梁可风吩咐程咬金:“加强防范。”
同时让阿铁和钟细标盯着财兴和曾老六的一举一动。
*
忠义和万安为了争抢地盘,陷入了持久拉锯战。
大部分时间,万安都占据上风,基本上原本属于柴氏兄弟的地盘都被棍花的人实控了。
但曾老六不愿意就此罢休,总是派人去滋扰,他得不到的,棍花也休想轻易得到。
这天曾老六和杜仲商议对付棍花的新方案。
杜仲分析:“万安现在并不是铁板一块,大部分坐馆是不服棍花管的,我们不如想办法挑起他们内斗。”
曾老六饶有兴趣:“说说看。”
杜仲出了一个主意:“成彪怎么死的,到现在都没有定论,但是很多人怀疑是丧明杀了成彪。丧明以前是棍花手下,成彪死后,棍花又是最大的受益者,我们不如利用好这一点,就说,是棍花派丧明刺杀成彪,之后棍花怕事情败露,又杀了丧明灭口……”
曾老六听明白了:“利用流言,让万安的人互相猜忌,让棍花指挥不动那些坐馆,内部四分五裂……这倒是个好办法。”
“我们最好在万安扶持一个我们自己的人。”
“此路可行,你再想想怎么操作合适。”
杜仲:“好,晚点我回去好好谋划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财兴哥来了,他从四方城寨出来,就直奔过来找曾老六。
听完财兴所述,曾老六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双龙堂的人不会轻易配合,但依然火冒三丈:“岂有此理,一个小小双龙堂的小靓妹,这么狂妄自大,她不会以为这么多年以来没人敢动四方城寨,就永远都不会有人动吧?”
财兴见龙头生气,他趁机道:“六叔,这件事不如就交给我们信字头,我们要把四方城寨拿下来,灭了他们双龙堂。”
杜仲做事比较讲究稳妥,他说:“这件事不能急,一定要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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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兴不赞同:“我认为下手要快狠准,不要给他们时间准备,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就这两天,我们准备好,半夜袭击!一口气把他们灭了。”
第066章 攻城
财兴自告奋勇要去拿下四方城寨的慷慨陈词, 正中曾老六的心意。
虽然杜仲还是坚持,希望能够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一举拿下四方城寨, 但先让马前卒去试探一下对方池塘的深浅, 也没有坏处。
万一有惊喜,真就一次拿下了呢?
曾老六略微沉吟后,道:“冯财兴,你就放心大胆地去试一试, 需要我们这边提供什么支持?你说。”
财兴:“我们这边人手是足够的, 但我们手上军火不足。”
曾老六:“你想要多少, 列个清单出来, 晚点交给阿青,让他想办法。只要不过分, 应该都能想办法解决。还有其他要求吗?”
财兴想了想,笑道:“六叔, 如果顺利拿下四方城寨, 那城寨是不是就归我们信字头管?”
曾老六有其他想法, 不过先答应冯财兴也没事, 他说:“那是当然。只要你们拿下四方城寨,地盘就是你们的。”
冯财兴握了握拳头:“我那一定竭尽所能,把四方城寨拿下来。”
聊到最后, 财兴想起梁可风, 他问:“到时候, 双龙堂那个女人,要怎么处置?要留活口吗?”
曾老六看向杜仲, 杜仲对此没有想法。
曾老六:“听说那个胡风长得很美……”
财兴笑道:“确实是个靓女,看着温温柔柔的, 说话绵里藏针,应该很够味。这种不识趣又贪得无厌的女人,应该让她活着,慢慢折磨。”
曾老六把玩着手上的佛珠,说:“能留活口就留活口,到时候我送给项霸王,他这人最喜欢各种嫩口的。”
曾老六最近想拉拢项霸王,项霸王生日将近,他正发愁送什么礼物给对方。
似乎在他们眼中,女人不过是可以交易的牲口。
杜仲提醒:“我虽然没见过胡风,但之前听黄陀说过,这个女人并不好惹。柴荣飞派了十多个杀手都没杀掉的女人,冯财兴,你最好不要掉以轻心,能第一时间把她杀了,那就最好杀掉,以免留下后患。”
冯财兴今天领教过这女人的厉害,他也听劝:“明白,我们到时候看情况而定。”
曾老六也没说什么,因为很多时候,杜仲的想法都是对的。
第二天冯财兴又来找六叔,他点了四百号人准备这几天找机会夜袭四方城寨。
“我本想带多点人的,但人太多了,容易引起注意,四百号人我都担心被警察围了。”
曾老六也赞同不要带太多人,毕竟双龙堂总共也没多少人。
他说:“四百号人如果利用好了,完全足够,甚至都用不了这么多。我听说,他们每个门的值班门卫也就几个人,杀进去还是比较容易的。尽量避免巷战,那是他们的地盘,打巷战,对我们非常不利,要想办法速战速决。”
冯财兴:“所以我打算半夜去,直接杀到他们堂口的宿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现在就是缺一个军师,有军师坐镇辅助,我会比较放心。”
杜仲想了想:“我把阿胜借你们吧。”
阿胜是杜仲徒弟,有小诸葛之称,非常有谋略,冯财兴听罢,忙道谢:“谢谢仲哥。阿胜这名字取的好,一听就是能打胜仗的。”
杜仲再三叮嘱:“一定不能掉以轻心,轻敌是最容易出错的。”
“不敢轻敌。不敢轻敌。”
*
北角楼二楼空房间里,铁三角围坐在一起。
梁可风把阿铁和钟细标收集到的信息告诉了啸哥和程咬金。
“这个冯财兴准备了至少四百人,还在四方城寨南北大门附近,各租了一栋楼作为据点。他们现在就是想找合适的机会,来攻打我们。”
程咬金担心:“如果他们半夜打过来,其实挺不好办的,无论哪个门,都很难守住。各堂口的人,都睡不安稳了。”
梁可风:“所以,我们要设计好时间,让他们在我们设计好的时间来攻打。”
啸哥赞同:“设计好时间,设计好门洞,让他们来钻,我们要充分把握主动权。今天全城寨的水管都安装好了,我们不如利用好这个机会。”
啸哥和梁可风的想法不谋而合,她点了点头:“就明天晚上吧,我们借口庆祝城寨水管安装成功,明晚请双龙堂的兄弟们喝酒吃饭。明天一早把消息宣扬开去,就说酒水敞开任喝。”
程咬金恍然大悟:“他们肯定会以为我们很多人会喝醉,以为明晚就是个好时机。”
啸哥:“可以,我们这边也训练了这么久,各区也都准备好了,不如明天就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不过,瓮口设在哪里,这非常重要。”
程咬金沾了点茶水,在茶几上比划城门方向:“四个门,其实最不合适的就是西门,西门的路太宽了,他们如果一起冲进来,我们很难狙击,西区就很容易沦陷。不如把瓮口设在东门、南或者北门,最好就设在北门,我的地头,我好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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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可风微微摇头:“他们肯定摸清了底细,知道北门是你负责,你平时对门卫要求就比其他堂口严格,突然放松敞开口子,反而会引起他们怀疑。”
啸哥指了指程咬金画的南门:“自从拆掉棚仔之后,南门这段时间是看守得最松的,不如就南门。而且南门巷子最复杂最窄小,放他们进来,我们可以关门打狗。”
梁可风没有马上做决定:“我再想想。”
*
翌日,整个四方城寨鞭炮声连连,都在庆祝全城寨开通自来水。
彭记和中华堂的流水席更是从中午开到晚上。
早早来到北门据点的冯财兴、阿胜和几个红棍、白纸扇围坐在一起商量攻城大计。
冯财兴早上没吃东西,快到中午了才端起冷掉的肠粉吃起来。
其中一个红棍阿星说:“今天四方城寨的鞭炮声就没断过,他们在庆祝全城开通自来水,据说双龙堂的流水席,从中午吃到晚上,酒水任吃,机会难得,今晚肯定有很多人会喝醉。”
冯财兴点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阿胜,怎么样,我们就今晚搞死他们!”
阿胜抿了抿唇:“我之前打听到消息,听说双龙堂最近在加强训练,他们应该是对我们有所警觉的,怎么偏偏这个时候,还因为通水管而大肆庆祝呢?这有点说不通。”
另外一个红棍叫碌鹅的,他说:“我以前住过四方城寨,整个城寨就靠四口井水和外面管道偷水过日子,三天有两天停水的,我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么高兴。”
阿胜嚼着槟榔:“无论怎样,还是谨慎点好。”
冯财兴:“今晚是难得的机会,不能错过。”
阿胜:“晚上我们观察一下,如果这是个陷阱,肯定会有一个大门的城防会突然松懈,让我们以为有机可乘。到时候,我们再来想对策。”
冯财兴放下碗和筷子:“先准备好人马,就算是个陷阱我们也要打进去,”
阿胜:“对,可以打,就是要避开他们设置好的陷阱打。”
等到了晚上将近十一点,探子回来报:“据说今晚双龙堂很多人喝醉了,几个城门看守都没有以前严,特别是南门,我只看到了两个人在守值。其他城门都至少有四五人。”
冯财兴看向阿胜,他钦佩道:“果然如你所料,他们真有可能把南门敞开来,就是为了引我们上钩。”
桌上放了一张四方城寨的手绘地图,阿胜站在桌前,指着南门区域说:“你们看,南区的道路狭小复杂,我们进去,就像进了迷宫,他们想怎么伏击我们都可以。典型的关门打狗,有去无回。”
冯财兴点头:“六叔说过,要尽量避免巷战。那我们还是老计划?”
阿胜指着西门道:“老计划,就从西门进。西门道路宽敞,他们想要伏击也比较难。”
冯财兴问探子:“他们几点换班?”
探子:“每天半夜两点换班。”
“那就两点!换班是最松懈的时候。”
阿胜看了眼手表,开始分工:“阿星带二十人,一点三刻去西门外对面街的巷子埋伏好,趁他们换班的时候,把门卫干掉。”
正在吃杨桃的阿星应了一声:“没问题,我带人打前锋。”
阿胜:“碌鹅、奋强各带五十人,跟在阿星后面,拿下西门之后,先去西区下白龙的堂口宿舍,把里面熟睡的人干掉。之后跟后面的人汇合,”
碌鹅问:“我们第一个目标是西区堂口宿舍吗?”
阿胜:“阿星守西区大门,碌鹅和奋强两组人第一个目标是西区堂口宿舍,你们尽量用刀,能不用枪就不用枪,一举把下白龙的人灭了。我们拿下西区之后,奋强带的五十人留守西区。B仔带一百人和碌鹅汇合后,一起杀向中华堂。”
B仔以前是陀螺叔底下的猛将,他对这场围剿信心十足,他扔了烟头,踩了一脚拧灭火星之后,建议:“胜哥,碌鹅他们杀向西区宿舍的时候,我们就应该去中华堂,同一时间兵分两路,不是更快,更能速战速决吗?”
阿胜摆手:“不,必须要先拿下西区,要确保这不是个陷阱,要确保有后路,不然你们贸然进去攻打中华堂,而西区又没有拿下,没有退路就是送命。”
这太保守了!
B仔不赞同阿胜的打法,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可以先派一小股势力去试探……”
阿胜有些不耐烦:“这盘棋听我指挥!”
冯财兴给了B仔一个眼神,B仔不好再反驳,只好点头说知道了。
阿胜继续:“中华堂是陈国啸地盘,这里应该是最难拿下的,大家要有心理准备。B仔你一旦进去中区,如果遇到阻碍,就给我们发信号弹,我们再派一百人进去增援。而我和财兴哥带另外一百人坐镇大本营,今天晚上,我们是一场配合战。”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知道。
阿胜:“总之,拿下西区之后,我们想办法占据中华堂,只要占据了中华堂,我们就基本胜利了。接下来再考虑北门、东门和南门的问题。”
各红棍领命之后,冯财兴叮嘱:“尽量速战速决。只要拿下西区和中华堂,其他几个门,我们就可以里应外合,到时候枪炮放开来打,四方城寨,不难拿下的。”
之后,阿胜又详细跟各带队红棍商量行动细节,等到凌晨一点,大家开始各自准备。
*
凌晨2点的四方街,黑漆漆的,一个行人都没有。
四方城寨的西门,正中是个大铁门,平时是通车的,晚上十二点后就关闭了。
大铁门右边有个小铁门,这是行人专用门,守卫就在小铁门里面守值。
小铁门旁边是个门房,门房顶上亮着盏大灯,吸引了一群群的飞蛾绕着大灯在飞舞。
门房里的守值打了个呵欠,探头出来,看了四方街一眼,他问外面的门卫:“路灯怎么灭了?”
门口有四个门卫,其中一个说:“不是短路就是停电,四方街跟我们不同电路的。”
里面传来脚步声,有人来换班了。
下班的人总是比较积极,交接完毕就走了。
刚来上班的门卫在门房边整理装备,边聊天。
“那个胡金,看我们这些以前做棚仔的人不顺眼,故意把我们从北门调过来受苦。说什么加强防范,平时夜班都可以打牌的,现在连打牌都不让了!”
“老昧啊,大半夜别人在睡觉,我们站岗值班!凭什么?有机会我们还是跑吧。”
“跑去哪儿?外面的棚仔越来越少,不好混的。”
“我一个亲戚,专门在夜总会跑夜场的,现在都是自己散货,自己捞,虽然风险大,但是更赚钱。就算被警察抓了,你一个人散的货就那么一点点,进去最多蹲几个月就出来了。”
“猫监都好过这里啦,起码不用上夜班嘛。”
说着有人又打了个呵欠。
最先换好衣服和装备的人出来了:“刁!外面怎么回事,黑麻麻的,这西门好邪啊!”
而外面,阿星在十分钟之前,带人剪断了路灯的线路。
就在西门守卫换班后,新来的门卫还没完全准备好之前,阿星手下七八个人往西门右边的小铁门外贴墙站着。
等候时机。
有门卫出来了,似乎心情不太好。
阿星双手插兜,晃悠悠走了过去。
先走出来的门卫看见大半夜的有人过来,也没在意,只凶巴巴说道:“过来搜身,然后登记……去哪儿呀,这么晚?”
“找我表哥,他住西区。”阿星走前去,门卫打开小铁门正要出来搜身。
阿星微笑着双手从兜里伸出来,门卫还没反应过来,他一手按头,一手捂住了门卫的嘴巴,一脚卡住小铁门,不让门关上。
同时,阿星同伴飞扑过来,直接给了门卫一刀,然后几个人一起把门卫抬走了。
有人拿准备好的砖头卡住了小铁门,阿星和几个同伴闪进铁门内,随即在门房两侧贴墙等着。
门房里又有两人穿戴好出来了,刚出来,就被人一左一右的人捂上嘴巴咔嚓掉。
屋里还剩下两个,听见声响发现不对劲,有人拔枪,有人打电话,可惜都没来得及,就被阿星等人提着砍刀冲进来,一顿乱砍,就结束了任务。
完成任务后,阿星找到电灯开关,将屋外大灯,一开一关,闪了三次,大街对面的碌鹅和奋强看到信号,带着人马快速冲了过来。
他们进了西区大门,往前走五十米,往右一拐,三十米左右,就是西区下白龙堂口宿舍。
西区宿舍在1-3楼,住了差不多一百号人。
其中大部分住在一楼的三个集体大宿舍里。
按照他们之前的摸底,基本上每个宿舍20人。
也就是说,单单一楼就住了60人。
碌鹅和奋强总共有一百个拿着冷热兵器的兄弟对付六十个熟睡甚至可能烂醉的人,那完全绰绰有余。
大家分散开,轻轻推了推宿舍门,这种大宿舍,时常有人进有人出,平时是不会锁的。
果然门没锁,宿舍里还有未散的酒味。
探头进去,朦朦胧胧中可以看到,床上躺着的人,都睡着了,鼾声四起。
而西区大门口,碌鹅和奋强带队进去差不多十分钟都没有动静,B仔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
他对阿星说:“我们先往中区走,等会儿,你让碌鹅和奋强跟过来。”
阿星提醒:“你不等碌鹅完成任务?胜哥说,要等碌鹅一起。”
B仔:“里面完全没有动静,说明没有遇到反抗。三层楼,一层层杀过去,我怕要等一个小时。这么宝贵的时间白白浪费一个小时,再慢一点,都要天亮了。”
正在此时,跟过去探消息的阿星手下跑回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星问:“怎么样?”
“那帮人睡得跟猪差不多,宿舍都是酒味,但是二三楼的宿舍都锁了门,估计要花不少时间。”
B仔看了一下手表:“我们再等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他们没搞定,我们就先去中区。”
*
下白龙宿舍门口,奋强小声吩咐:“一人对付一个,万不得已不要开枪。最先进去的,到最里面。”
马仔们提着大砍刀或者尖刀一个个悄声走进去,都是上下铺,床上的人睡得正酣。
有规规矩矩躺着的,有胡乱倒在床上的,酒味浓烈,看来确实都喝了不少。
走在前面的人,不小心绊了一下别人伸在外面的脚。
噗通一声,差点摔了一跤。
带队的人忍着没骂,结果突然眼前一晃,有人从床上蹦了起来!
嘭!宿舍门被关了!
有反应快的已经砍刀砸了下次,但大部分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床上蹦起来的人插了一刀。
而且这些人似乎受过特殊训练,全部尖刀无一例外插向胸口,一刀致命!
特别是上架爬起来的人,有高度优势,直接扑过来,一扑一个倒!
他们中了陷阱!而且现在撤已经来不及!
“嘣!”危急关头,有人打响了第一枪。
这声枪响,仿佛像个开关,打开了大家用热兵器的热情。
嘣!嘣!哒!哒!哒!嘣!
枪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但被扑倒的,哪里还有机会拔枪。
能拔枪的,十有八九都是占据优势的双龙堂人。
之前程咬金交待,枪声没有响起之前,一律用刀,但如果对方先打响了枪声,那就坚决拔枪打回去,不要犹豫。
碌鹅和奋强还带着三十多个兄弟守在宿舍外面,看着三个宿舍几乎同时拼杀起来,变化来的太突然,一时之间,有人想撞门,有人想跑……
碌鹅拔出枪,“谁跑我毙了谁!”
本来下意识也想跑的奋强,硬着头皮吩咐:“撞门!”
底下人有点慌:“先撞哪个门?”
碌鹅:“分工,十个人一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边在破门的时候,外面听见陆陆续续传来枪响的阿星和B仔都愣了一下。
B仔拿起枪:“遇到反抗了。”
阿星:“你听这枪声,反抗有点激烈。我们要想办法支援。”
“我们去。”B仔这个时候顾不得要拿下中区的任务,一挥手:“带上冲锋枪和手榴弹,跟我走!”
一百人的队伍,到了下白龙宿舍门口,B仔吩咐:“A队跟我进去支援,B队在外面留守。”
B仔赶到的时候,碌鹅刚破开第一个宿舍门,这几个宿舍用的是铁门,破门费了老劲。
终于破开最外面宿舍的铁门,但宿舍里突然没了打斗的动静,大家站在门外两侧犹豫着不敢进。
手电筒扫过去,往宿舍看了一眼,门口黑压压躺着的都是他们信字头的人。
看见B仔大队伍赶来,碌鹅和奋强仿佛看见了大救星。
奋强埋怨:“陷阱!都是陷阱!”
现在这种情况真是进退两难!
B仔建议:“扔手榴弹进去。”
碌鹅阻拦:“门口都是我们的人,我看很多都受伤了。”
B仔本想说,这个时候了,还管谁受伤了,但这话不能说出口,一说出口,估计跟着进来的弟兄更不愿意卖命了。
“既然双龙堂的人躲在最里面,那我们就把手榴弹往最里面扔……”
有人小声说:“最里面也有我们的人。”
B仔火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什么都不做,那就只能等死!”
奋强:“放火!用火攻!”
这是个办法!
B仔的人带了汽油,大家马上行动,准备放火,其实都明白,放火也会把他们自己的人都烧死。
但他们心理上是告诉自己,能趁着大火救人,所以也就本能忽略可能把自己人烧死的现实。
结果汽油才拿进来,宿舍里直接扔了一个手榴弹出来!
嘭!
手榴弹在他们中间炸响,好几个人倒下的同时,汽油把其中一个人给烧起来了。
现场乱作一团。
嘭!又是一枚手榴弹往外扔。
B仔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拉开保险环,往破了门的宿舍扔了两个手榴弹。
嘭!嘭!
手榴弹在宿舍炸响。
一旦开扔,所有的人都控制不住,纷纷往里扔炸/药,
一时间,宿舍里火光冲天。
等安静了,B仔借着火光往里探了一眼,里面除了他们信字头自己人或死或伤之外,竟然一个双龙堂的人都看不见!
见鬼了这是!
第067章 紧张
刚才还在里面往外扔手榴弹的双龙堂马仔们都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
有个受伤严重的信字头弟兄从宿舍门口爬出来, B仔拽住那人,问:“他们呢?双龙堂的人呢?”
那人摇头艰难说道:“不……不知道……救我!救我!”
碌鹅赶紧把人往外拖出来,吩咐旁人:“快给他止血!”
B仔又往里探了一眼, 确定里面真没对方的人。
宿舍里的火势越来越大, 浓烟滚滚,B仔带人冲了进去,搜了一圈,在宿舍最里面, 发现有个暗门, 通往隔壁宿舍。
三个宿舍是相连的!
他用脚去踢暗门, 那暗门是铁做的, 一脚提过去,纹丝不动。
宿舍里浓烟呛鼻, 不宜久留。
他们把死伤者都抬了出去,旁边还有两个宿舍门没破开, 现在是继续还是撤退?
B仔拉过奋强和碌鹅, 小声商量:“把受伤的人先抬出去, 我外面还有五十人, 让我们的人替换进来,还是用刚才的方法,把双龙堂的人, 剿灭在那两间宿舍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奋强趁机道:“我带人把伤员抬出去, 我回去刚好跟财兴哥汇报情况, 问他们,后面要怎么打。”
B仔和碌鹅互相看了一眼, 知道奋强想走,勉强留下他也没用, 只会拖后腿。
碌鹅便说:“那赶紧吧。”
B仔吩咐:“继续破门!”
奋强带人抬着伤员和死者,先撤了出去。
B仔另外一队人马替换进来,破门的破门,准备炸/药的准备炸/药。
后面两道门实在撬不开,本来要直接上炸药的,结果,两个宿舍的门同时开了。
是从里面松开的。
这必有蹊跷!
破门的人都停了手。
有胆子大的,直接一脚踹开最角落那个宿舍的铁门。
跟最外面那个宿舍情况相似,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他们自己的死伤者。
有人要扔炸/弹,被碌鹅拉住,他看向B仔:“这次他们怎么没扔手榴弹出来?”
不会人又不见了吧?
B仔往里探了一眼,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手电筒照进去,除了上下铺铁床和一些杂物,真就一个双龙堂的人都看不见。
B仔小心翼翼走进去,伸手按开了门边的电灯开关。
灯亮了,但宿舍里没有双龙堂的人。
宿舍尽头同样有一个小暗门,通往中间的宿舍。
难道他们都挤在中间那个宿舍?
B仔正要出去,碌鹅进来了,“中间那个宿舍也只有我们的人。”
B仔骂了一句:“刁!把我们的人杀了就跑了?”
能跑哪里去?怎么跑的?
此地不宜久留!
碌鹅吩咐身后的兄弟:“叫人进来把伤员抬出去。”
这次死伤六十多人,损失太惨重了,碌鹅比较理智,他拉了拉B仔:“我们撤吧。回去先商量好了,再做打算。”
B仔不愿意:“我们带了那么多装备,完全没派上用场,怎么可以就这么撤了?派人去叫支援,不用管这里了,我们直捣中华堂,不能让兄弟们白白流血!”
碌鹅有些犹豫。
B仔看了一眼周遭:“把这里也烧了!吩咐人,一路烧到中华堂!火攻!”
话音刚落,只听嘭嘭两声响。
刚刚自动打开的宿舍门,现在又自动关上了。
B仔瞬间反应过来,又是陷阱!
“刁!死扑街!”
碌鹅快步往外跑,站在门边的兄弟去拉宿舍铁门,但那铁门却岿然不动。
兄弟们大喊:“碌哥,我们出不去了!”
宿舍里除了原来的伤员和死者外,还有刚进来的十几个人,估计另外一间宿舍也是同样的情况。
B仔狠狠朝铁门打了几枪!并没有用。
门外兄弟在拍门!
碌鹅大声对外呼喊:“火车头!炸门!听见了吗?用炸/药炸门!!”
门外准备炸门,他们把伤员多往里抬,避免被误伤。
既然已经被关了,B仔反而冷静下来,他到处查看,想知道双龙堂的人究竟从哪里逃走了!
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的。
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他抬起头,看见天花板都是拼接的花纹,看着有些异样……
难道天花板有隐藏的口子?
对!
如果天花板有口子,他们直接爬到上铺,就能往上爬到二楼!连梯子都不需要。
所以那些人在二楼?
走到角落,B仔刚想爬到上铺去看看天花板的情况,却听碌鹅冲门口喊:“火车头!怎么没声音了?火车头!”
B仔走过去:“什么情况?”
“外面突然没声音了。”
有人跑到门口用力拍打铁门,但外面静悄悄的,完全没有一丝的回应。
本来刚才大家都以为只要炸开门就能出去,此时,一种无声的恐惧,在众人心中蔓延。
有绝望者,哀嚎了一声:“死咯!出不去咯!”
B仔刚要骂他们,就在此时,灯突然灭了!
宿舍里几十个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周围死一般寂静!
哒!
B仔打开了打火机!
他那张煞白的脸漂浮在黑暗中,众人的心更虚了。
大家纷纷举起了手里的枪,似乎这样能更有安全感。
毫无预警的,灯再次亮起。
似乎刚才突然灭掉灯光,只是让他们知道,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被对方牢牢掌控着。
这是一场心理战。
只听角落传来广播声:“把武器全部放到上铺!”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行动!
“我数五下,没放武器的,全部格杀勿论。”
“5……4……3……”
大家都在观望,没人敢第一个行动!
哒!
是枪声,有人大腿中枪了。
“我放,我放!不是数五下吗?”
有惜命的忍不住率先把手里的武器放到了上铺。
一旦有人行动,其他人都纷纷跟着缴械投降。
这种情况下,识时务者为俊杰!
“2……”
碌鹅没办法,也把手里的枪和手榴弹放到了指定位置。
只有B仔,悄悄挪动了位置,躲在一个柜子后面。
“1……”
啾!
随着一声枪响,子弹似乎从对面墙上射了过来,B仔往旁边一闪,子弹差点打在他身上。
“我放!”B仔快速把手枪放到了上铺。
啾!
又一枪打了过来。
打在B仔身旁的木板上!
“我还在放!刁!”B仔不得不大声谩骂,随后放上了四个手榴弹和一把刀。
广播声再次响起:“双手放在脑袋后面,全部走到最里面,面对墙壁站好!”
没受伤的这十多个人全部双手抱头,走到后面。
碌鹅知道B仔不会轻易就这么投降的,经过B仔的时候,他小声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要硬来。”
B仔没说话,老老实实站到后面去了。
他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铁门打开,外面有人进来。
他们中有人忍不住想要回头,结果刚微微一动,就被怒斥:“不许动!我抢不长眼的。”
很快!
有人上来给他们戴手铐。
B仔站在最角落,给他戴手铐的人用力顶了一下他的背:“把手放下来!”
放下手的瞬间,B仔直接卡住了对方的脖子,同时拔了对方腰上的手枪,指着那人的脑袋。
“不许动,你们都不许动!”
B仔这一反抗,马上有了连锁反应。
队伍里还有三四个胆大暴脾气的,借机反手就把给他们戴手铐的人或摔在地上,或摁在墙上……
双方打起来,场面瞬间失控。
嘣!嘣!
双龙堂的人朝上打了两枪。
但没有用。
在殊死拼命的时候,没人听得见枪声。
有人夺了枪往外跑,有人被毙了,B仔趁乱挟持着手里的人往外走。
到了外面,才发现,他的人全都不知去向,外面都是双龙堂的人,先跑出来的伙伴不是被毙就是被逮!
只有他,因为有人质,一出去,就趁乱裹挟人质往外跑,竟然没人对付他。
他以为自己能跑掉的时候,被跟绳子套住了脖子,往后一拽!
嘭!B仔打了一枪!
因为他整个人在往后倒,他这一枪没打中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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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仔倒在地上的瞬间,就抓住绳子,狠狠一甩,他力气大,把套他绳子的人给反摔倒在地。
他翻身一摁,一拳打在对方脸上,那人半边脸都歪了!
双龙堂至少有七八个人围了过来……
此时,程咬金从楼上下来了,他认出B仔是领头的红棍,便大声吩咐:“留活口。”
围上去的人收起枪,准备赤手空拳跟B仔对打!
B仔爬起身,抹了抹嘴角是血,讽刺:“你们人多欺负人少?不讲江湖规矩!”
跟着阿金下楼来的猪头威按响拳头:“我们要欺负你,就直接用枪了!半夜偷袭的强盗现在跟我们讲江湖规矩?别管他,给我上。”
B仔纵然再厉害,也是双手难敌四拳,被一顿拳打脚踢后,最终还是戴上了手铐。
*
奋强把死伤者带回去后,他把他们在西区宿舍中陷阱的情况一一跟冯财兴和阿胜说了。
冯财兴立马起身:“赶紧支援!”
阿胜拦住他:“看来里面都是陷阱,他们准备非常充分。现在最稳定的策略,就是放信号,让他们撤。”
冯财兴不愿意:“我们外面还有两百号人,不如全杀进去,用火攻,能烧的全烧了。这次如果攻不下来,后面我们气势就弱了。”
被别的堂口知道他们中了双龙堂的陷阱,他冯财兴的面子往哪儿搁?
阿胜劝道:“财兴哥,我怕进去全是陷阱。”
“所以我才说用火攻,里面住了几万人,一着火,场面就乱了。他们还想伏击我们?不可能的。”冯财兴现在不想再听阿胜的话,之前的策略就是太谨慎了。
城寨住了那么多人,一旦火烧起来,会死多少老百姓?
阿胜就算被质疑,也依然试图理智劝住冯财兴:“火要是烧大了,会死很多无辜百姓,这是严重违背洪门规矩的!到时候六叔没办法跟阿公交待,你就把六叔连累了。”
如果连累了六叔,他冯财兴也不会有前途,冯财兴犹豫了。
他想了想,说:“那还是两百人带上家伙杀进去,不大面积火攻,但可以小范围放火,失火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我们才能攻下中华堂。”
阿胜拗不过,只好道:“万一遇到陷阱,不要硬闯,退回来,再筹谋。”
这次冯财兴亲自带人往西门而去。
结果到了西门,大铁门小铁门都被锁了,阿星已经不在门房。
显然,双龙堂完全控制住了他们信字头的人。
外面的铁门肯定不可能拦住冯财兴两百号人,既然这样,双龙堂为什么不派人把守大门呢?
陷阱,里面可能就如阿胜说的,是个巨大的陷阱。
但人已经来到了门口,不进去,他冯财兴颜面何存?
何况还那么多兄弟被困在里面,如果他撒手不管,以后他不用在这个江湖上混了。
“开辆车来,把门撞了!把能开的车都开过来!开车闯进去!”
有人飞奔去开车。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警笛声。
“大哥!警察来了!”
“快,把火药和炸弹藏起来。外围的人快点散,其他人都镇定点,就说是来散步的。”
十几辆警察停在四方街上,呼啦啦下来几十个陀枪警员。
冯财兴带了四百人埋伏在四方街周围,早被人打电话举报,之后又是枪响,又是爆炸声,警方以最快的速度,调集人马赶来。
当然还有躲在暗处的O记布凯辛,他本来是要继续等信字头的人在四方街开火,再趁机逮捕他们的。
还没开火,其他区的警员就来了。
今天错失钓鱼良机。
只能以非法聚集把人逮回去。
*
城寨医院的床位被占满了,还有一些伤势比较严重的,连同尸首一起,都被送出去,让信字头领走。
信字头第一次攻陷四方城寨以失败告终。
现在的情况就是,信字头有三个红棍、五十多个兄弟,成了俘虏,被关在中华堂的地牢里。
梁可风这次是坐镇中华堂,中华堂这边早就设下陷阱,等待信字头的人入瓮,可惜没等到人。
啸哥和程咬金从西门回来,汇报完情况后,啸哥说:“看来,曾老六派给冯财兴的那个阿胜是个高人。”
程咬金灌了一大壶凉白开,才说:“他们只来了一半人,策略很谨慎。后面那一半人没进来,就被警察驱散了。”
梁可风并不气馁:“虽然只搞掉他们一半人,这次也算是大获全胜。”
放下水壶,程咬金笑道:“今天西区打得很过瘾。我终于能想象,三国时代那种用计谋打仗的玩法。特别是中间关掉灯那段,吓得他们瑟瑟发抖,实在太爽了。”
梁可风能想象那个画面,毕竟这些都是她精心设计的。
啸哥:“也幸好他们只进来一半人,人再多,我们地牢就装不下了。阿风,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这些俘虏要怎么处理?”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忠直叔和马骝一起来了。
忠直叔一直被蒙在鼓里,昨晚啸哥才通知他做防备,他进来就忍不住嚷嚷:“忠义信字头那帮人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贸贸然来攻打我们呢?”
啸哥:“最近这一年,警察盯他们盯得越来越紧,他们看中了我们四方城寨是无主飞地,所以,想打下来做各种非法勾当。”
忠直叔盯着啸哥,似有所指地道:“我怎么听说,他们要来攻打四方城寨,是因为啸哥你贪了他们东西。”
啸哥:“忠直叔,你觉得我能贪他们什么东西?他们可是三大社团的人。”
马骝也听说了一些小道消息,他说:“是啊,三大社团不是不能贩毒吗?小道消息说啸哥和阿风贪了他们的毒品,这个借口找的也太拙劣了。”
忠直叔是将信将疑,但这种时候要一致对外,就算啸哥真贪了别人的毒品,他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当即也就没再纠缠这个问题。
他说:“我去西区看了一眼,那宿舍的火刚刚灭了,笑口李这次损失不小,幸好我们准备充分,不然,他们要是进来到处放火,那就完了。”
梁可风解释:“刚好城寨通了自来水,我们沿途都做了防火准备的。”
马骝竖了个大拇指:“阿风,你这次的策略简直是女诸葛!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梁可风谦虚笑道:“也是大家给我面子,愿意配合。”
忠直叔:“我说怎么前段时间啸哥要阿金训练各堂口的人,原来你们是早有准备。”
啸哥:“我们之前就听说,忠义看上我们四方城寨了,只是没想到,他们行动那么快。”
忠直叔看向程咬金:“我听说西门死的那五个人,都是你们上青龙派去的?”
那五个是以前棚仔里的伙计,至今不愿意放弃做毒品生意的幻想,是最顽固的一批人。
这次程咬金特意让他们去做了替死鬼。
但这话他不能说出来,只叹息:“是啊,死的都是我们这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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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骝:“我们抓了信字头那么多人,接下来要狠狠敲他们一笔吧?”
忠直叔也赞同,他建议:“按照人头算,普通马仔2000一个人,红棍白纸扇20000一个人,还有我们这边的损失,死伤的兄弟,他们都要赔钱。”
马骝翘起二郎腿:“既然有俘虏在手上,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他老昧啊!欺负我们双龙堂,以为我们是软柿子好拿捏,必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啸哥知道梁可风有自己的想法,他道:“这个我们再慢慢商量,不着急。”
忠直叔站起身:“马上就要天亮了,我回去交待他们再各区域仔细巡逻一遍,免得有漏网之鱼。”
马骝也说:“还要加强守卫,我怕忠义的人不甘心,卷土重来。”
梁可风叫住马骝:“这次工会拨款出资,把四个大门全部重新换成全封闭更牢固的铜门,马骝哥,你晚点让木门厂的师傅来量一下尺寸。”
听说是工会出钱换门,马骝马上笑着答应了一声。
“我立马去办。”
等他们出去,梁可风才道:“今晚抓的那几个红棍,你们仔细观察,找一个人品好,又适合策反的……”
程咬金全程跟他们打对手,目前他最了解情况:“其实这三个红棍都不错,都是人才,人品暂时还不清楚,要去调查。唯一比较差的那个红棍,先逃了。他们这次输,不是因为他们不够优秀,而是风姐你厉害。”
梁可风忍不住笑了,就程咬金这种看上去不会拍马屁的人,真说起好听的话来,那是特别的顺耳。
她说:“先去调查清楚,如何三个都是优秀人才,那就想办法,让他们都为我所用。”
程咬金点头表示晚点去调查。
啸哥对阿风说:“你放心回去休息吧,我和阿金盯着他们收拾手尾。”
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梁可风便先回去了。
回去才发现,北角楼的人都没睡,他们是被爆炸声吵醒,后来听说有人攻打四方城寨,就都睡不着了。
见梁可风回来,阿欢迎上来问:“风姐,怎么样了?”
梁可风:“没事,警察来了后,那些人就散了。赶紧睡吧,我洗个澡也睡了。”
六婆担心问道:“阿威呢?他在哪里?”
梁可风安慰她:“他跟着我哥在巡逻,六婆你快睡吧。”
好婶笑道:“都快天亮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哪里还睡得着。”
六婆:“是啊,睡不着了,等会儿我得去天后庙上香。”
梁可风洗了澡上楼进了房间,接到布凯辛的电话。
布凯辛非常惋惜地道:“这次的大鱼,我这边是钓上来一半,结果其他手足来得太早,没有等到冯财兴他们开火,实在没有证据,没办法。不过,我听说,你们那边是大获全胜啊。”
早就知道布凯辛任务没完成的梁可风不好炫耀,她道:“还行吧。那批土料还在我们手上,冯财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布凯辛:“冯财兴估计关到明天就会放他走,我猜他会消停一段时间。”
“能消停一段时间也好,布Sir,我这边有消息,再通知你。”
*
曾老六一晚没睡,结果没等来好消息。
杜仲连夜赶过来,跟曾老六汇报完情况后,说:“幸好阿胜按住了冯财兴,不然损失更大。”
这次损失比上次严重,曾老六反而比上次平静了。
他咬了咬牙,感叹:“这个胡风,我真是小瞧她了。”
杜仲趁机建议:“四方城寨易守难攻,想要拿下,我看不能硬来,要慢慢找人渗透进去,然后再想办法里应外合。不过这跟强攻相比,确实是比较费时间。”
曾老六现在愿意听杜仲的了,他说:“我有的是时间跟她斗。”
杜仲:“双龙堂俘虏了我们那么多人,他们肯定会漫天要价,我们不如借这个机会,跟他们低头,我们也学刘邦,跟他们假意和解,以后再找机会反杀他们。”
“你说的有道理,不能强攻,只能智取。哎,这次丢人丢大了,一边输给棍花,一边输给胡风!”更让曾老六生气的是,两边都是他瞧不上的女人!
外面电话铃响,不久,阿青进来,小声说:“六叔,何聪打电话来了,阿公要见你。”
这么快传到阿公耳朵里了?
而且大半夜打电话来。
不过是忠义底下一个堂口攻打四方城寨而已,向来睁只眼闭只眼的阿公至于那么关心吗?
曾老六紧张问:“什么时候去见阿公?”
“现在。”
现在?
杜仲看出曾老六紧张了,去见阿公,他又不能陪着去,忙安慰:“说不定阿公早就想攻打四方城寨呢?”
曾老六不敢猜,也猜不透,他不敢耽误,已经站起身:“我先去换套衣服。阿青你快备车。”
第068章 追杀
清晨五点就到了凤凰山道1号的曾老六, 一直在一楼小客厅等到差不多九点,何聪才匆匆进来。
曾老六往外看了一眼,不见梁大龙, 忙轻声问:“阿公还没起来?”
何聪没回答, 只说:“阿公要见阿胜,最好快一点。”
怎么突然要见阿胜?
既然要快一点,?这个何聪怎么早不说?
曾老六只敢心底嘀咕,不敢耽误赶紧出去, 在车库旁边的等候门房里找到阿青, 让他马上把阿胜找来。
阿青借了门房电话打给杜仲, 找他要人, 大概半小时后,阿胜诚惶诚恐地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到凤凰山道1号来。
阿胜来了之后, 等了会儿,何聪才让他和曾老六一起上二楼。
在二楼会客厅又是漫长的等待, 差不多十点, 方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曾老六赶紧站起身, 见梁大龙进来, 忙笑着问好:“龙爷,早啊。”
梁大龙没搭理曾老六,而是看向阿胜, 那种自上而下的威迫感, 让阿胜敬慎地低下头, 不敢跟阿公对视。
曾老六介绍:“龙爷,这就是阿胜。”
梁大龙坐下后, 接过林姐端过来的参茶,喝了一口才说:“坐吧。”
曾老六和阿胜这才坐下。
梁大龙看着他们, 问:“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们来吗?”
曾老六不敢说不知道:“是因为四方城寨的事吗?”
“谁准许你们攻打四方城寨的?”
梁大龙声音不大,但字字千金,吓得曾老六一个激灵。
他慌忙辩解:“信字头上一任坐馆黄陀死得不明不白,都说是双龙堂干的好事,底下弟兄们一定要报这个仇……”
梁大龙双目如炬:“双龙堂为什么要杀黄陀?”
曾老六:“说是跟双龙堂背后的女人有个人恩怨。现在双龙堂的龙头叫陈国啸,他就是个傀儡,实际的龙头是个小丫头,叫胡风。这个胡风,是个大陆来的大圈妹,年纪不大,诡计多端,手段狠辣,据说丧明也是她杀的。”
梁大龙听乐了,“你的意思,你们忠义这次四百多个大男人,浩浩荡荡去攻打四方城寨,结果败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
面对阿公的质疑,曾老六咽了咽喉咙:“应该是前期走漏了风声,让姓胡的察觉了,她专门设下陷阱让我们钻。”
梁大龙笑了一声,一群无能鼠辈!
“你知不知道,你们丢人丢到警察处长半夜给我打电话?!”
“对不起,龙爷,我们这次确实是莽进了。”
“曾老六啊曾老六,我们祖上跟双龙堂宗师是师兄弟,我们老太公从四方城寨出走之后,跟双龙堂有不成文的协议,双方互不侵犯,互不干涉,这是洪门上上下下都是知道的。你现在违反协议不说,你还打了个大败仗,丢尽我们洪门的脸面,也丢了我梁大龙的脸面!”
曾老六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梁大龙没有揭穿曾老六的谎言,他答应了孙女不能揭穿的,只能忍了。
“何聪!”
何聪应了一声。
“告诉福罗,忠义今年返还的例金扣30%,全工会通报,以示惩戒!”
扣30%例金已经让曾老六肉痛到不行,这个可不是一笔小钱,这是上千万的年底花红,涉及到全忠义弟兄的福利。
更让曾老六难受的是,这个惩戒要全工会通报,也就是说,三大社团的人,都将知道这次他们忠义有多丢人,不知多少人会躲在暗处幸灾乐祸,特别是万安的棍花!
这比扣钱还让他难受百倍。
梁大龙瞄了他一眼:“不服气?”
曾老六哪里敢说真话:“我服气的。龙爷你罚的对,这个处罚是我应得的。”
沉默片刻之后,梁大龙才看向阿胜:“你叫阿胜,是吗?”
阿胜:“是的,龙爷。”
“我听说你阻止了冯财兴用火攻打四方城寨……”
阿胜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阿公的消息这么灵通,连这些小细节都知道。
他不敢隐瞒:“毕竟四方城寨住了三四万平民百姓,如果真用火攻,肯定会牵连无辜,到时候就算胜利了,也会严重影响我们洪门的声誉。况且,我认为在对方早就设了陷阱的情况下强攻,胜利的可能性也不高,所以,我才阻止财兴哥用火攻这么激进的方案。”
梁大龙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我们洪门最看重的就是江湖道义,杀害无辜百姓的事,绝对不能发生。何聪,你让福罗拟一个方案,除了我刚才说的惩罚之外,对于该奖励的人得奖励,该惩治的人,从警署出来,就得惩治。”
阿胜诚惶诚恐,阿公确实是表扬他,但同时处罚冯财兴的话,也就等于把他放在火上烤了。
以后冯财兴哪里还容得下他?
但他又不能说不接受这个表扬,只能感谢:“谢阿公赏识。”
最后,梁大龙指了指侧边柜子上一个酸枝木盒子:“这盒子里装的都是金豆,你去抓,允许你双手抓,抓多少都是你的。”
在阿公这里捞金豆,是多少人都期盼的恩典,曾老六忙对阿胜说:“快去,双手捧。你捧的越多,龙爷越高兴。”
何聪打开木盒锁扣,阿胜紧张地双手捧了满满一捧金豆,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谢谢龙爷。”
梁大龙鼓励:“好好干!”
这种人才都要给孙女好好留着。
从凤凰山道1号回来,曾老六累的瘫坐在沙发上,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粒米都没进肚子,可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杜仲问:“阿公的意思,这个四方城寨可以打,但前提是不能输,是吗?”
曾老六:“龙爷没有明确说四方城寨能不能打,不过他对我可是一顿敲打,毫不留情。”
阿胜:“龙爷的意思应该是,绝对不能用肮脏手段。”@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曾老六瞟了阿胜一眼,没说话。
杜仲安慰:“四方城寨毕竟是港城洪门的龙兴之地,龙爷那么看重也是有道理的。看来,我们后面最好是先服软,等双龙堂的人放松警惕,再想办法智取。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个中间人去当说客,把我们的人赎回来。”
曾老六往房间里走,他想先去睡一觉再说。
走了几步,曾老六又折回来吩咐阿青:“叫外头的人继续滋扰棍花从我们这里夺走的地盘!我们不好过,棍花那搅屎棍也别想好过!”
*
梁可风把信字头送来的和解书搁在桌上,会议室里,大家议论纷纷。
啸哥说:“他们开出的条件是,普通马仔3000元每人,红棍白纸扇10000元每人,其他损失给我们补偿十万元。”
忠直叔玩着桌上的算盘:“普通马仔就放了吧,3000元一个人头也可以了,留在我们这儿还要管他们吃喝,这么多人,吃饭也不少钱的。”
笑口李问:“十万是补偿给我们西区的经济补偿吗?”
其实他经济损失没有十万,所以他很心动。
啸哥直接给他打回去:“十万是总补偿,上青龙死了5人,你们是死亡1人,受伤23人,还有失火损失等等……”
马骝摇头:“十万一条人命还差不多!虽然他们死的比我们多,但那是他们自找的。我们的人是无辜的。”
大家一通商议之后,梁可风定调:“普通马仔和白纸扇就按照他们给的条件先放一半人走,三个红棍每人3万赎金,另外,他们要赔偿我们损失一百万。”
如果不赔偿一百万,后面的人就都不放了。
这事笑口李和马骝负责去跟他们对接。
梁可风从会议室出来,从地下通道去了地牢。
阿星、碌鹅和B仔是分开来关的。
梁可风去了碌鹅的囚室,根据调查,以及其他俘虏的评价,碌鹅是三人中人品最好的。
这两天除了送餐的,碌鹅还没见过双龙堂的其他人。
当他看见梁可风进来的时候,既诧异又紧张,这就是传说中那个女人?
“你叫张天禄?”
坐在地上的碌鹅喉咙里应了一声。
梁可风走进去,囚室味道不好闻。
她问:“你知道这次,你们信字头为什么要来打我们吗?”
碌鹅不懂这女人为什么突然来问他这样的问题。
空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为陀螺叔报仇。”
“那你知道黄陀是怎么死的?”
“被你们炸死的。”
“为什么我们要炸死他?”
“你们欠了陀螺叔两百万,不愿意还。”
信字头给底下人编的理由还挺完整。
梁可风蹲了下来:“你认识鳄鱼头吗?”
碌鹅反应了一下,摇头:“不认识。”
“鳄鱼头现在还在我们这儿,帮黄陀看管着一批货。一批值几千万上亿的货。你猜,什么货这么值钱?”
碌鹅不蠢,他马上猜到了,“毒品?”
“对,黄陀在我们这里存了很多土料,也就是传说中的鸦片,我们不愿意让这批土料流出去,祸害港城老百姓,才跟你们结了仇。冯财兴来攻打我们,不止为了得到这批价值不菲的土料,还为了让四方城寨变成你们忠义海/洛/因的生产制造工坊。”
“你的意思,你们侵吞了陀螺叔的土料?”碌鹅挺会找破口。
“不是侵吞,是没收。如果你有兴趣,以后销毁土料的时候,邀请你来参与销毁全过程。”
碌鹅的父亲是吸大烟死的,而且还因为吸大烟错手打死了他弟弟,所以碌鹅对于贩毒之事深恶痛绝。
最近这段时间,碌鹅多少有听说信字头在外面跟别人合作贩毒,但他不愿意承认:“洪门不能做贩毒生意,我们信字头也没有这样的业务。”
梁可风笑了:“我猜,你多少是知情的。但你不敢承认你知情。真替你无辜死去的弟弟悲哀。”
碌鹅咬了咬牙,反问:“你为什么能没收陀螺叔的土料?不正好说明,你也在做这门生意吗?”
梁可风点了点头:“我当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只承认用土料诓了黄陀的钱,我不贩毒。我们的龙头啸哥经历跟你很相似,他的亲人也是因为吸毒而死的。”
碌鹅似有触动,但他不可能因为梁可风几句话就叛变,“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梁可风发出邀请:“做我们的卧底,把那些害人无数的毒贩全部清除掉。”
碌鹅摇头:“我没那么伟大。”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答应,如果你轻易答应了,我反而信不过你。”梁可风笑着站起身,“不过,如果你不答应,你回去信字头也不会有好的下场,你信不信?”
“你什么意思?”
“等你回去,你就知道了。你好好考虑吧。想通了,随时找我们。”
她不急。
梁可风出了囚室,她继续往里走,走到另外一头,最后,站在关闭B仔的囚房外。
B仔满身是伤,他看着进来的女子,猜到她是谁,没想到真如传说那般,双龙堂背后的女人是个大美人。
他努力不为所动,甚至用更为凶狠的目光瞪了过来!
梁可风笑道:“这样看我干什么?”
看守地牢的警卫人员给她打开囚房门锁,梁可风走了进去,嘲讽他:“冯财兴只愿意花1万来赎你,所以你这条命,也就只值1万而已。凶有什么用?”
B仔假意不理睬,待梁可风走近,他飞扑而起,手指直插她双眼。
“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凶有什么用!!!”
梁可风是故意刺激他的,所以早有准备!
她往旁边一闪,飞起一脚扫了过去!
一脚踢在他脑袋上。
B仔也抗打,被踢到头上的伤口,眼冒金星的同时还能反手抓住她的脚,他用力狠狠一甩,将她往铁围栏上撞去!
“你干什么?!”警卫拔出枪,但两人在厮打,他怕打错人,也不敢开抢。
梁可风双手抓住铁栏杆,脚后跟一登,顺势往后一踹!
B仔往后倒去,因为囚室狭小,他往后倒也只撞在墙上,刚好他背部也是伤,痛得他龇牙咧嘴,咬紧牙关,一拳挥过来,打在梁可风肩膀上。
梁可风吃痛往后一缩,她抓住他的拳头,用力一拽一摔,把他摔在地上,随即她一脚卡住了他的颈脖子,同时按住了他的手!
看着半边脸在地上摩擦的B仔,梁可风问:“服吗?”
B仔嘴角流着血,不说话。
警卫赶紧上前把B仔铐了!
梁可风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非常温和地说道:“不服的话,我明天再来会你!吃多点饭,好好保存体力!”
说完她离开,并把手帕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之后几天,梁可风每天都来,见面她也不废话,双方直接开打,直把B仔打到看见她就本能往后退缩为止。
最后一天,她不打了,只问:“想跟我做事吗?不打你。”
B仔被PUA了似的,他竟然激动地点了点头,眼睛似乎多了些光亮。
至于碌鹅,梁可风只见了他一次,之后没有为难他,也没再见他。
后续都是跟碌鹅同病相怜的啸哥跟他沟通。
*
骆启明考上见习警督的通知送到骆家的时候,骆家瞬间炸开了。
骆弗邈和骆老太都不同意孙儿去做警察。
二楼的起居室里,骆弗邈敲着桌上的通知书:“做警察,你以为做文员那么简单?完全不跟家里商量就去考,无法无天了!”
骆老太也劝:“是啊,警察工作又危险又辛苦,乖孙,听嫲嫲话,好好在家里公司上班,你就算不去上班,领份工资,也没人会说你。”
警察工作跟丧明以前所做的事相比,可轻松安全太多了,秦启明:“爷爷嫲嫲,你们放心,警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危险。”
骆弗邈看向大儿子:“震业,你说说他!”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能怎么说他。”骆震业主要是气儿子不跟他商量,自作主张就偷偷去考警察,但看见儿子没动用家里任何关系,只一次就考上了见习督察,他还是感到很骄傲的。
骆启正帮弟弟说话:“难得弟弟有自己的理想,我们作为家里人应该支持他才对。现在警察工作也没以前那么危险,不去O记,不去重案组飞虎队这些,应该没问题很安全的。”
骆震华黄爱珍夫妻两个巴不得骆启明离开家族企业,这样的话,他们的儿子就少一个竞争对手。
但黄爱珍不敢明着支持,只笑道:“我们骆家以前也没人做过警察,如果太辛苦的话还是算了,不辛苦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骆老太看向素来在明仔问题上跟她统一战线的大儿媳:“素卿,你做妈妈的劝他,他才听得进去。”
沈素卿本来是不同意的,但她现在改变想法了,明仔如果做了警察,以后是不是就不怕被梁家小姐给压在身下欺负?
她小声说:“明仔如果做了警察,下次再去打猎,是不是就不会打不中那些野鸡野鸭了?”
儿媳这话一出,骆老太马上反应过来,孙子做了警察,就算不能压梁小姐一头,也不至于被欺负了吧?
骆老太笑了笑,马上向墙头另外一边倒去:“好像有点道理,起码可以强身健体嘛。就像阿正说的,不要去那些危险的单位就可以了。”
骆弗邈发现最后就他一个人在反对,不免有些生气,他骂他老婆:“做咩啊?你老懵懂了?那么快转态?”
骆老太:“我知,你怕龙爷不高兴,我想龙爷是做大事的人,他不会那么小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骆启正:“龙爷应该不会不高兴,梁小姐也支持弟弟考警察的。”
梁小姐也支持?这下骆家人都不懂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是黄爱珍反应快,她道:“但是明仔考了警察,就要去警察学堂学习,你们的婚礼怎么办?”
秦启明:“婚礼那天是礼拜六,不会有影响。”
骆老太带上老花眼镜看通知书。
骆启正凑过来看,“学习周期是36周,平时要在学堂留宿,礼拜六礼拜天才能回家……”
骆弗邈摇头:“明仔,你想清楚,你一结婚,就让老婆独守空房,周末夫妻啊?这合适吗?龙爷肯定会多想,以为你是故意的。”
沈素卿帮忙解释:“周末能见面应该也没什么吧?”
骆弗邈又指出一个重要问题:“连度蜜月的时间都没有!”
骆老太:“度蜜月可以后补呀。”
骆弗邈:“……”
骆启正打圆场:“最重要是他们自己怎么想,爷爷你就放宽心吧。”
骆弗邈坚决不同意,“先结婚再说,明仔你要真有本事,等明年你再考一次给我看看。”
秦启明心底根本不在意骆家人的意见,以前骆家对付骆启明的限制金卡大法在他这里也没有效用。
见讲不通道理,他便直接说:“我已经跟可风商量好了,度蜜月的事,我们两个都不在意。时间很宝贵,我也不可能白白耗时间,等明年再考。下个礼拜我就去学堂报道。”
这么硬气,气得骆老爷子好几天都不想理人。
*
皇后餐厅靠里面的位置,梁可风匆匆赶来,她落座后,解释道:“我那辆车自从上次车祸后,就一直有点小毛病,刚才又抛锚了。”
早一步先到的秦启明问她:“你怎么过来的?”
“打的士。”
看见旁边座位上放着的黄玫瑰,她问:“送我的?”
秦启明:“你不是喜欢吗?”
梁可风无所谓,“点菜吧,我请客。”
“我已经点了,你看看你喜欢什么。”
刚好侍者走过来,梁可风看了眼菜单,快速点菜:“一份番茄百里香鳕鱼,一份芦笋浓汤,不要酒,不要甜品。”
待侍应离开,秦启明恭喜她:“大小姐这场仗打得很精彩。”
梁可风也不谦虚:“还行吧,成功了大半。你们警方那边没成功。”
现在已经变成他们警方了。
秦启明道:“这种双方博弈的实战,有不可控的事情发生很正常。”
确实很正常。
梁可风展开餐布,问他:“如果你是布凯辛,你会怎么做?”
他是布凯辛?
秦启明知道梁可风跟布凯辛的合作一直都很默契无间,他挠了下眉毛:“我不是布凯辛。”
“我说如果。”
秦启明认真思索起来,“如果我是布凯辛,看见其他警察要来,我可能会让人伏击冯财兴,逼冯财兴的人在街上开火。”
梁可风笑了:“你这做法还是帮派作风,等你去了警察学堂回来,可能就不一样了……”
秦启明:“不管什么作风,有效就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两人聊了一会儿,侍应上菜。
他们又各要了一杯没有酒精的饮料,两人碰了碰杯,梁可风说:“恭喜你,未来的见习督察。”
聊起骆家反对他做警察的事,秦启明说:“其实只有爷爷反对,他担心龙爷会不高兴。”
梁可风笑道:“我不知道我爷爷会不会不高兴,他对你一直很宽容。”
对于杀死自己的梁大龙,秦启明并不领情。
“他是对骆启明宽容。”
梁可风:“你现在已经是骆启明了。如果不是我爷爷,我不会放你出来的。”
秦启明手上的刀叉一顿,“你怕我以后还找你爷爷报仇?”
梁可风不喜欢含含糊糊的不确定性:“我希望你先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时间静默了几秒。
秦启明:“灭了三大社团,算不算报仇了?”
梁可风没办法替他回答,“那要看你自己怎么想。世界上所有的事,归根究底都不过是一桩桩的交易,我放了你,你也应该就此揭过,不是吗?”
秦启明切着牛扒,他当然明白,世界所有的事,不过是桩交易,冷冰冰的交易。
他尽量不显露情绪:“我答应你。”
梁可风理解他的决定很艰难,但人不可能万事都如意。
任何的交易,也总有一方要让步。
她说:“谢谢!”
刚刚让步的一方,马上提出了自己的需求:“以后,我能不能替代布凯辛,跟你合作?”
梁可风也不打击他:“你努力。”
两人又轻轻碰了碰杯,他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她请吃饭,他请看电影,看完电影已经十点多。
秦启明送她回四方城寨,外面下起了毛毛雨。
期间经过一段偏僻小路时,有警察设了路障,在查车。
梁可风看着前面挥手示意让他们停车的警察,脑子里忽然跳出个问题,这个年代有查酒驾吗?
如果没有查酒驾,那警察拦车查什么?
附近出了案子?
秦启明微微蹙起眉头,为了警察考试,他学了相关知识:“警服不对,停车手势也不对。”
假警察?冲她来的?!
他说:“坐稳了。”
油门踩到底,秦启明不管前面阻拦的人,直接冲了过去!
路障往两边飞起,沙子碎石打在玻璃上,哔哔叭叭的响。
很快,后面有车追了上来,估计有两三辆车在后面追。
哒哒哒!
有人冲着他们开枪。
梁可风拔出手枪,摇下车窗,连续打了几枪之后,打中了对方的轮胎。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轮胎炸开,刺耳的刹车声传来——
咚!
对方的车撞到路沿上……
第069章 阿丧阿明
黑色夜空下, 一辆白色小轿车在马路上飞驰而过。
紧跟着是两三辆汽车追逐而来,速度快的惊人。
哒哒哒哒哒!
后车有人举着冲锋枪疯狂狙击!
但对方是跑车,速度太快了, 他们追不上, 眼睁睁看着距离越拉越远。
梁可风手里拿着枪,本来想要把后面那辆车的车胎也干掉的,可惜距离太远没机会。
秦启明开太快,把那伙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可就算是这样, 对方仍然不依不饶, 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
在这种毫无遮挡的马路上想要完全把他们甩掉, 可能性不大。
秦启明一个急转弯, 车头往右一甩,甩进了一条小道。
梁可风认出来, 这是去平门荔枝林的路。
这条路没有路灯,也没有行人。
很快, 到了荔枝林, 大门是竹子扎的, 此时大门紧闭着, 丧明没有减速,而是直接撞了进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耳边传来竹子刮车皮的刺耳声!
进了荔枝林,往开阔地带开了一段, 绕过鱼塘, 再往里就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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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脚急刹车, 车上的黄玫瑰惯性往前飞去,鲜花撞到挡风玻璃上, 摔了个稀碎。
远远能听见,后面的车快追来了。
两人迅速下车, 秦启明拉着她就往荔枝林深处跑。
此时在下雨,虽然不大,但林子里的草都被雨淋湿了,非常的刮人。
这个平门荔枝林真是跟他们有孽缘,上次她来,警匪大战,刚好遇到她阑尾炎,最后她也是跟他一起逃命离开的。
荔枝树茂盛的地方,杂草反而会少些,但也不容易躲藏。
秦启明拉着她往荔枝树稀疏的地方跑,那里的灌木丛繁盛,容易藏身。
后面有人追上来了,听声音人数不少。
秦启明和梁可风藏在草丛里,两人背靠着背,各自握着手枪,静静等待着。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远处住宅楼的一点点灯光照过来,聊胜于无。
雨水滴落在头发上,她眯起双眼,以看清前方的情形。
脚步声和说话声越来越近,就在梁可风这个方向,她数了一下,总共四个人。
只要枪快,干掉这四个人应该问题不大。
但是后面还有声响,如果贸然开枪,会吸引更多人过来。
她忍着,借着微弱灯光,看见一个右手手臂纹了个大太阳纹身的男子大声跟同伴说:“是不是穿过荔枝林跑了?”
“万一跑了怎么办?还怎么抓活的?”
“刁!回去没办法交差了。先往外追!”
“下这么大雨,老天都不帮我们。”
那几个人呼啦啦往另外一个方向跑了。
等了好一会儿,两人依然一动不动,一直没听到车辆离开的声音,说明他们还没走。
她蹲累了,靠在他背后,背部是温暖黏腻的,此刻,周围只有雨打树叶的声响。
刚想说话,却听见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
从声音上判断,应该只有一个人,在秦启明那个方向。
她手肘轻轻撞了撞他以示提醒,秦启明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待那人越走越近,他似乎也看见了他们,在他举起枪的瞬间,秦启明一跃而起,一脚把他手枪踢飞,随即手里的刺刀插了过去。
一刀插中了肩膀,再一刀,刀尖插进心口,那人不知道从那里摸出把小刀刺了过来。
直接刺向丧明的眼睛,丧明往边上一闪,抬手抓住刀刃。
刀尖从丧明虎口穿了过去!
痛!
他一咬牙反过刀把,狠狠往前一刺,小刀插进对方脖子里。
两把刀,一把在心口,一把在颈脖子里,那人在地上蜷缩起来。
在旁边举枪随时准备补上的梁可风,这才收起了手枪。
远处传来汽车驱离的声音,那些人应该走了,但不确定还有没有人留下。
梁可风扫了一圈,周围没其他人,她看见秦启明的手在流血,问他:“你没事吧?”
这会儿雨小了,秦启明摇头:“我没事,我们从另外一个方向走吧。”
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口哨声从池塘的方向传来。
是阿铁。
梁可风吹哨跟他呼应,很快,阿铁赶来了。
梁可风问:“那些人都走了吗?”
“都走了。”
“知不知道是谁?”
“都是生面孔,以前没见过。不过,我把那些车牌号码都记下了。”
记下车牌号,回去可以查,究竟是谁追杀她。
阿铁留下来处理手尾,梁可风和秦启明往回走,去找他们的车。
路上,秦启明问:“你猜会是谁?”
是谁要来杀她?
所有知道她身份的人应该都不敢对她下手,就算心里想,但在郑复英这个前车之鉴面前,没有人敢轻易冒险。
不知道她身份,又跟她有仇的,也就忠义那帮人。
曾老六刚被梁大龙处理过,应该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有冯财兴,这个不上不下的人,估计咽不下这口气,想绑架她,或泄愤,或交易。
听完她的分析,秦启明说:“我以前跟冯财兴接触过,这人没什么宏才大略,因为下手够狠,才被提拔起来的。而且他这人记仇又小气,真有可能是他。”
两人往前走回汽车旁,他从车尾箱拿出药箱,准备包扎手上虎口的伤口。
“要我帮忙吗?”
“不用,小伤。”他坐回驾驶座上,非常熟练地开始消毒。
梁可风把车头摔烂的黄玫瑰拿出来扔了。
她坐在一旁,看他用纱布单手包扎伤口,动作娴熟,像他这样的出身经历,以前应该没少受伤。
她好奇问:“你为什么送我黄玫瑰?”
代表真挚的爱,不是吗?
他反问:“你不喜欢?”
“一般。”
秦启明:“……”
纱布要打结的时候,她主动帮他:“你虎口被刀插穿,创面挺大的,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他看了她一眼,她正低着头,头发淋湿了贴在额头上,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有种错觉,好像她真是他女朋友。
纱布绑好了,他收回目光。
两人衣服都湿透了,这种天气湿衣服穿久了,容易生病。
他说:“这点小伤不至于去医院。我先送你回去。”
回到北角楼,洗完澡,梁可风站在窗前,外面又开始下雨了。
窗外的三角梅花开了几个月,依然红艳艳的,它的花季,似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
第二天,阿铁来告诉她,昨天追杀她的车,其中有辆是冯财兴底下一个红棍的。
所以,追杀她的人,不用想,是冯财兴无疑。
恰逢双龙堂和信字头马上要进行第三轮谈判,之前都是两边代表在谈,这次梁可风要求冯财兴必须出席,地点就在万安地头的一家茶楼里。
之所以选在万安地盘,是因为在万安地头上,忠义得不到便宜。
当然,万安也不可能在明面上帮作为外人的双龙堂。
所以,这对于双方来说,选的地点算是相对中立的。
在茶楼包厢坐下,长方桌,两边代表相对而坐。
坐下后,双方也没有寒暄,啸哥直接说:“前天晚上,我们的总务主任胡风在外面被一帮人追杀,万幸躲过了一劫。”
冯财兴没想到陈国啸会在这种场合主动提起这事,既然陈国啸公开提起,肯定是怀疑他了。
冯财兴嘴角往上一扯,“有点意思啊,我看是你们平时得罪的太多了吧?”
梁可风没说话,马骝先发难:“我们双龙堂行得正坐得端,从来没招惹过外面的人,唯一的仇家就是你们,而且也是你们主动招惹我们的。”
冯财兴不承认:“你们有证据吗?别张口就来,凡事要讲证据。”
奋强也说:“是啊,你们的人被追杀跟我们有关系?”
啸哥把两张照片放桌上:“这是追杀阿风的其中一辆车,这是车主,车主叫陈伟德,是你们信字头的红棍,没错吧?”
奋强拿过相片看了一眼,递给阿胜,阿胜并不知情,但他能猜到肯定是冯财兴指使的。
冯财兴打死不认:“就算是我们的人,也是个人行为,跟我们信字头没关系。人家陈伟德的小弟在下白龙被你们杀了,想要报仇不难理解。”
马骝反叱:“是你们夜闯四方城寨,先杀了我们守门的弟兄,然后又去下白龙宿舍杀人,被反杀那是活该。”
冯财兴挥了挥手,不耐烦:“我们回去会调查清楚,今天是谈和解的,我们先谈正事。你们什么时候放剩下的人。”
梁可风:“现在谈的就是正事。我想,你们前晚追杀我的最主要目的,就是想绑架我,然后用我来交换你们的人,是吧?怎么,舍不得一百万?”
被说中了心事的冯财兴尴尬笑了笑:“我再澄清一遍,这件事跟我无关。区区一百万,我至于吗?”
马骝笑话他:“不至于要谈那么多次?”
冯财兴:“谈判肯定是要有来有往的,我总不能完全不还价吧?算了算了,一百万就一百万吧,知道你们双龙堂缺钱,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还不狠狠从我们身上刮一笔?”
阿胜看向啸哥,他大概能猜到,现在答应一百万估计没用了,这次双龙堂肯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果然,啸哥说:“我们改变主意了。增加两个条款,第一条,我们要前天晚上追杀我们总务主任的陈伟德一根手指头;第二条,增加一百万赔款,变成两百万。”
要陈伟德一根手指头外加一百万?
原本歪坐着的冯财兴坐直了身体,他气道:“你们这是漫天要价!”
奋强也帮腔说:“你们认为是阿德追杀你,那你们自己找阿德算账啊。”
梁可风微微一笑:“这两个条件,我一步都不会让,我就是要你们知道,对我动手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只要一根手指头,外加一百万,已经很便宜你们了。”
冯财兴想说,你们前晚已经杀了一个人,完全够本有赚了!
但这话他没办法说出口,说出去就等于承认刺杀事件是他指使的,到时候双龙堂更纠缠着不放了。
阿胜尝试调解:“能不能这样,我们让陈伟德登门道歉,到时候你们想怎么处罚他,你们定。至于两百万,实在太多了,我们信字头账上根本没有这么多钱可以赔的。”
信字头不可能没有两百万,如果信字头没有,那么忠义也肯定有。就算帮会没有,坐馆和龙头不可能没有。
梁可风看向冯财兴:“信字头账上没那么多钱,那就让财兴哥出嘛,他有钱,不在乎,他刚才说的,区区一百万而已……”
谁不在乎?但冯财兴刚才话里话外确实是在说他不在乎。
气得他半天说不上话来。
马骝也嘲讽道:“嗱,我们条件就摆在这里。你们没钱,洪门有啊,洪门阿公大把钱,你们去要呀。”
冯财兴:“……”
提起阿公,真就把这些人拿捏了。
曾老六发话,阿公很生气,这次无论如何要把事情平息下来,不能闹大了。
他们理解,阿公生气是因为他们战败丢了阿公面子,如果他们能赢,事情就会完全不一样。
可他们现在不妥协,不把自己人救出来,信字头就再无信誉可言。
两边又你一言我一语地继续纠缠,双方都不愿意松口,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梁可风不想拖延时间,她看了啸哥一眼,啸哥对信字头的人说:“给你们24小时考虑,如果你们不答应,那剩下的人就按照我们双龙堂的规矩办了。”
办了?!
冯财兴咬着牙气得脸都绿了。
从茶楼出来,马骝自信满满地说:“他们肯定会妥协的。”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阿胜亲自登门,表示两百万实在没有,能不能打八折一百六十万。
梁可风知道阿胜是个人才,给了他面子,八折不行,但给了他九折,一百八十万。
第二天上午,双方达成协议,双龙堂当即把剩下的人都放了。
*
等被俘虏的人都回去之后,堵着一口气的冯财兴不愿意就此罢休。
不能马上打回去,那就只能用损招。
用以前陀螺叔就想好的损招。
他找人写了一篇抹黑双龙堂和四方城寨贩毒的文章,还把藏了巨量土料的地下工坊地图画了出来,
准备在报纸上刊登。
刊登之前,他找阿胜把关。
阿胜有点犹豫:“万一地下工坊暴露,你想拿回货,那就更不可能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不会,陈国啸和那个胡风不可能那么容易垮台的,但这件事,起码能让他们内部出现裂缝,让四方城寨的老百姓反感他们。”
冯财兴坚持要这么做。
最后去找报社想要刊登出来,本来报社主编都已经收了钱要刊载,可最后钱和文章都被退了回来。
一家报社不愿意报道,他找另外一家。
结果接连找了四五家都没人敢接,也不说具体原因,总之就是不能登。
冯财兴这才想起,那些报社都是阿公旗下企业,难道是阿公不让登?
为什么呢?
他左思右想想不明白,最后只能归因于,阿公对港城洪门最初的落脚点四方城寨有感情,所以,不愿意刊登城寨的负面新闻。
冯财兴更犯愁了,那他以后攻打四方城寨,岂不是要更小心翼翼?不能轻易破坏城寨原有的建筑和设施。搞到最后,这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要不是还有大批土料在四方城寨囤着,他都想放弃了。
*
梁可风在房间里试婚纱礼服,童年和设计师在旁边帮忙整理,有不合身的地方,还需要重新调整尺寸。
婚纱、礼服和传统裙褂加起来总共有十二套,梁可风问:“怎么这么多?”
童年跟她解释,这些礼服分别都是在什么场合穿的。
梁可风也懒得操心,到时候童年让她穿哪套,她穿哪套就是了。
“下个礼拜六要拍婚纱照,大小姐你可别忘了。”
梁可风最近忙,她怕自己真忙忘了:“你提前两天再提醒我一次。”
“好的。”
梁大龙坐在外面客厅看孙女的时装秀,每一套他都觉得好看。
老爷子是典型的黄婆卖瓜自卖自夸,每换一套,他都忍不住要夸赞,衣服好看,他孙女更好看。
家里还请了摄影师,不停抓拍生活小细节。
梁大龙内心感叹,或者他要谢谢梁耀宗,送给他一个这么优秀的孙女,让他梁家后继有人。
感叹完,又忍不住啐一口,都怪那个贱人害死他女儿。
何聪默默观察着龙爷的神情,不得不感慨,亲情的伟大。
隔代亲真的能完全改变一个人,听说龙爷以前是慈父,对儿女都很宠,但那也只是听说。
自他跟龙爷开始,龙爷在梁雅乾面前就是个典型的严父。
这么多年,龙爷何曾有过像现在这样,如同普通家庭的老爷子那般,乐呵呵看着孙女变装,眼神清澈而慈祥。
等梁可风试完婚礼的服装,又试了几件今晚舞会的礼服,今天凤凰山道1号要举办舞会,是梁大龙特意为梁可风举办的。
梁可风并不排斥这类舞会,毕竟以前做间谍的时候,她还做过上流社会交际花,应付这种场合,她是手到擒来。
虽然以梁大龙的身份,梁家不需要讨好任何人,但是,在上流圈子里广交好友,没有坏处只有好处,多一个朋友,就是多一份人脉,广结善缘,才能更好地维持梁家未来的社会地位不改变。
就算没有洪门,也能维持梁家地位不变,那才是她这一代人要努力的。
中午吃完午饭,祖孙两个在茶室喝茶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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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大龙问孙女:“你什么时候去港明上班?之前说好了,一个星期去一次,拖到现在还不去,我是怕我哪天突然两脚一伸,走了,港明的事,你又一概不知,到时候就麻烦了。”
梁可风确实是忙,所以去港明的事,她一直往后推。
她喝了一杯茶,笑道:“爷爷,姑奶奶姑爷爷不是在港明掌控大权吗?有自己人在呢,你也不用太担心。”
梁大龙看了眼孙女:“你确定这是心底话?”
梁可风笑了。
原书里,梁大龙去世后,丧明掌控了洪门,而梁幼琴则继承了占据梁家大部分资产的港明集团。
港明集团后期变成了高氏企业。
梁可风第一次接触梁幼琴的时候,发现这位姑奶奶是个非常谨慎且八面玲珑的人,对于这种人,她警惕心难免会升起。
只是她当时还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梁大龙的亲孙女,而且梁大龙看起来非常信任梁幼琴,所以虽然梁可风对梁幼琴有所保留,但一直以来,她也没有怎么去细究过这个人。
在港明集团这个问题上,她也是能往后推就往后推。
毕竟,她不想同时应付来自各方的各种“对头人”。
梁可风笑道:“爷爷你要跟我先交个底,我才知道以后要怎么应对。”
梁大龙不想给孙女太大的压力:“你姑奶奶虽然也姓梁,但她毕竟不是我们真正的梁家人,你姑爷爷他们就更不用说了。雅乾还在世的时候,他就计划,以后让港明脱离所谓自己人的掌控,少用亲戚,能用职业经理人就用职业经理人,不然,企业做得再大,也是小作坊。”
梁可风点头:“大舅舅说得有道理的。”
“可惜啊,雅乾还没来得及改革,就走了。”
梁可风疑问:“大舅舅是得了什么病?”
梁大龙不愿回想:“车祸导致内脏出血,心力衰竭。”
梁可风也不好安慰,只道:“我现在的想法是,暂时不在企业问题上跟姑奶奶他们有过多的交流,缓一缓,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梁大龙也相信孙女能搞得定这些人和事,但还是要尽快介入,“最迟等到婚礼结束,你就要去港明上班,哪怕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一个星期去一天。”
梁可风答应了。她尽量吧。
*
秦启明换好衣服,打好领结,把手上缠着的纱布整理了一下。
张邦国抱着一大束黄玫瑰进来。
秦启明看了眼那黄玫瑰,“能换个花吗?”
张邦国:“梁小姐不喜欢?”
秦启明想着她那天的回答,一般。
一般就是不喜欢吧。
“你换一个。”作为曾经的江湖大佬,秦启明对鲜花完全没有概念。
以前四少也从来不给女人送花,张邦国对此少了点经验。
“红玫瑰你又说土,要不送白玫瑰?”
白玫瑰?白色的?大佬脑回路转了一圈:“会不会不吉利?”
张邦国:“我打电话去花店问。”
秦启明吩咐:“选阳光一点的,漂亮点的。”
张邦国打电话去花店,让花店准备一束,阳光一点的,漂亮点的花,多贵都没问题。
花店那边回话:“粉色Thora可以吗?荷兰进口的,花色好靓,全港只有我们家有,是大骆太最喜欢的。”
张邦国按住话筒,问:“四少,粉色Thora,老板说花很漂亮。”
秦启明也搞不明白粉色Thora是什么花,他担心梁可风不喜欢粉色,“有没有其他颜色。”
“没有,只有这个颜色,荷兰进口,只有一束。”
只有一束!
秦启明:“那就这个吧。”
秦启明提前到了梁家,他晚上要跟梁大龙一起吃晚饭,之后才是舞会。
他下车后,张邦国把花递给他,他抱着花,刚好看见梁可风在狗舍逗狗,便走了过去。
梁可风抬头看着秦启明走过来,他今天是一身白色小燕尾服,走过来时,确实就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
他终于换掉了黄玫瑰。
梁可风再定睛一看,黄玫瑰换成了——粉色康乃馨。
粉色康乃馨!!!
虽然是个比较罕见的品种,但他给她送康乃馨!!
可能这个年代的人是真不讲究。
她忍不住笑了,“今天花很漂亮!”
看来是买对了?秦启明以为梁可风喜欢,忙笑着递过去:“你喜欢就好。”
梁可风接过康乃馨,转手递给了小环。
两个人站在围栏外看着狗舍里的猎狗在玩皮球,训狗师见未来姑爷来了,忙想着讨好。
训狗师站起身:“阿丧,阿明,Come on!我们给骆少爷表演个节目”
阿丧?!
阿明?!
丧明侧目看向梁可风,梁可风一脸无辜,她说:“快看表演。”
第070章 舞会
梁家两只猎狗名字叫阿丧和阿明的事, 让秦启明呆立当场,如风中凌乱。
特别是训狗师还特别大声得叫唤着,在“Good Boy”和“So Lovely”之间不停切换, 让秦启明吃了个哑巴亏, 敢怒不敢言。
谁让他以前大言不惭说要做她的疯狗。
这不,被她精准锚定,他也没办法辩驳,只能苦笑看着他的两个同名小兄弟, 冲着大小姐摇尾巴。
幸好, 天色将晚, 他们没在狗舍呆多久, 女佣便来请他们去用晚膳。
这是秦启明第一次在梁家吃饭。
梁大龙待他真如自家孩子一般,“晚上还有酒会, 现在随便吃点,垫一下肚子。怎么样?味道还吃得惯吗?”
秦启明:“味道很好。这个瑶柱丝蒸水蛋, 味道鲜香。”
“好吃就多吃点。”梁大龙客气问了一句:“你爸爸妈妈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秦启明说:“他们会按照请柬上的时间, 八点准时来。”
聊了两句, 梁大龙冷不丁问:“我听可风说, 你瞒着家里考上了见习督察?”
“是啊,不瞒着,他们不会让我去考的。”秦启明暗中观察着梁大龙的神情, 心中早有准备他会问这个问题。
梁大龙大概能猜到骆家人为什么会反对, 很大可能是怕他不高兴。
他当然是有些不高兴, 但认真想想,确实时代变了, 既然洪门要改革要上岸,有个当警察的孙女婿也未尝不可。
梁大龙没有明确表态, 只问:“你怎么突然想做警察呢?”
喝着汤的梁可风瞄了眼秦启明,想看他怎么回答。
秦启明坦然笑道:“也不是突然想做警察,这是我小时候的理想——除暴安良,为广大市民服务。”
刚还想赞同孙女婿做警察的梁大龙微微一震——除暴安良!
似乎话里有话呀。
有点意思。
骆家四少爷比他想象的要优秀,起码是有理想的人,还能一次就考上见习警督,他喜欢。
梁大龙当即道:“好好干,早点升任督察,做一个优秀的警察。”
果然是老狐狸,完全让人看不出他是真支持还是另有所想。
秦启明就当他是真支持,他嘴角上扬:“谢龙爷,我会努力的。”
梁可风默默看着两只狐狸过招,她没插话,放下汤碗,认真吃饭。
*
高家大宅内,换好衣服的梁幼琴从房间出来,看见她儿子高城在吃马拉糕,她问:“阿敏呢?”
高城往楼上指:“催乐茹去了。爸今天不去吗?”
梁幼琴:“他有事去不了。”
“这么重要的舞会爸都不去,大舅不会生气吧?”
“就是你大舅给他安排的工作。”见儿子磨磨蹭蹭的,梁幼琴多少有点不耐烦,“快点吧,你怎么还在吃东西。上去催催他们。”
没多久,高乐茹随着母亲下楼来了,后面还跟着她的弟弟。
那天高乐茹去找骆启明说梁可风身世的事,刚在骆启明那里碰了钉子,回头不巧在会所里遇到她奶奶陪梁可风来“相亲”。
梁幼琴没想到她对高乐茹的警告一点用都没有,气得扇了她两耳光,之后就把她扣在了家里,哪里都不准她去。
虽然前段时间,梁大龙一时心软给了“特赦”,让高乐茹重新排演舞剧,但重获自由的高乐茹,进进出出,都被梁幼琴派人盯得紧紧的,她想作妖都作不成,现在整个人都蔫了。
梁幼琴看了眼孙女:“你跟我车。”
“哦。”
到了车上,梁幼琴又念叨高乐茹,让她知情识趣点,不要招惹梁可风,不要惹舅公不高兴。
听到梁可风的名字,高乐茹忍不住回嘴:“那么怕我惹你的长期饭票不高兴,别带我去啊!”
“!!!”
啪!
梁幼琴甩了孙女一个耳光,“长期饭票是这么用的嘛?你以为我想带你去?!”
高乐茹委屈得捂着脸,“是舅公让我去的,是吧?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在舅公面前像只鹌鹑一样,一把年纪了,还要拍马屁过日子,你失败不失败啊?就知道拿我出气!”
梁幼琴强忍着冲天的怒火:“你真是被宠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谁愿意做鹌鹑?嫲嫲这么做,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高家,为了你们的将来?”
高乐茹不领情:“我不需要!都是冠名堂皇的鬼话!舅公关我禁闭,不让我演出的时候,你怎么不去给我求情?还说你为我将来打算,好啊,让你去跟舅公叫板,你敢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给你求情?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丢尽了。”梁幼琴气得手抖!
“那就是说,求情也没用,那你还拍什么马屁?在舅公面前腆着脸过日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梁家的奴仆呢?有意思吗?”
越说越过分了!梁幼琴忍无可忍:“停车!”
梁幼琴叫停了司机,她脸色通红,呼吸急促,手不停地颤抖,“你想气死嫲嫲……是不是?”
“嫲嫲!”高乐茹见奶奶好像心脏病发,吓得顿时六神无主。
坐在副驾驶上的梁幼琴助手,回过头赶紧说:“她手提包里有药。”
高乐茹拿过奶奶的手提袋,手忙脚乱找到药,递给梁幼琴,助手则递上保温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梁幼琴吃了药,过了会儿,才算平稳下来。
高乐茹啜泣着认错:“嫲嫲,对不起,我以后不乱说话,不气您了。”
梁幼琴摸着孙女的头发:“没有人天生喜欢看别人的脸色,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存之道,懂吗?”
“我懂。”
“你懂个屁!”
梁幼琴叹了一声,她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休息。
不久,车辆启动,重新出发。
*
夜晚的凤凰山道1号,灯火辉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这次邀请的客人不算多,但港城最顶层的世家豪门都来了。
高乐茹来了后,跟豪门闺蜜林润嘉和李莎莎躲在角落聊天。
来自钟表世界的林润嘉问她:“你最近在忙什么,每次约你,都不肯出来。”
沈慧卿的女儿莎莎则笑她:“你是不是在家修仙?”
高乐茹晃着手中的红酒杯,不说话。
林润嘉换了个她感兴趣的话题:“你们见过梁小姐吗?”
高乐茹、李莎莎跟梁可风都算亲戚,高乐茹跟梁可风是表姐妹,而李莎莎是骆启明的表妹,所以她应该叫梁可风表嫂。
李莎莎摇头:“我没见过,不过我妈咪说她好靓,好斯文,好有魅力的。”
高乐茹一听,心底不爽快,“怎么看出好有魅力的?”
三人中,林润嘉是长得最好看的,她脾气古灵精怪,消息也灵通:“你不喜欢?哎,我问你,她究竟是不是大陆妹啊?”
高乐茹不置可否:“你说呢?”
这种事,不否认就等同于默认。
林润嘉和李莎莎吃惊地张大了嘴,李莎莎不敢相信,她压低声音:“真是大陆来的?”
“你们自己判断咯,反正我不会说。”高乐茹小酌了一口红酒。
林润嘉:“那骆四少岂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喂,Lisa,你表哥喔,你不知道内情吗?说来听听啊。”
李莎莎是个苹果脸,看着小巧可爱,她掩着嘴巴,小声说:“我细表哥一开始并不同意,但跟梁小姐见面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为了娶她,还闹到要跳海。”
骆启明跳海?
林润嘉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高乐茹之前也没听说这事,她摇头不愿意相信:“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
李莎莎:“说了你们又不信,可千万别传出去。”
林润嘉对梁可风那是好奇心爆棚,“乐茹,等会儿你介绍我们认识。”
高乐茹不愿意:“你们找骆启明,别找我。”
就在此时,大厅有钢琴声响起,大家都聚在了客厅与楼梯相接的地方,而梁可风挽着梁大龙的手,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
林润嘉和李莎莎赶紧挤过去。
只见梁可风身穿一袭银色珠光晚礼服,明目善睐,五官俊美,端庄秀雅,简直艳压全场。
在场的男男女女无不惊艳,都不用比较,梁家千金无疑是港城众豪门名媛里,最漂亮的一个。
梁大龙今天心情大好,他站在立麦前,道:“欢迎各位亲友莅临寒舍参加今晚的孟秋夜舞会,请允许我跟大家隆重介绍,这位就是鄙人的孙女梁可风……”
众人纷纷热情鼓掌。
“小姑娘刚刚回港不久,以后还需要大家多多照拂。”
梁大龙说完,马上有人非常捧场地说:“龙爷客气。”
随即,司仪宣布:“现在有请梁可风小姐为各位来宾演奏一首世界名曲《Exodus》作为欢迎礼。”
场内大部分人都有听闻小道消息,梁小姐出生大陆,这段时间才秘密进行各种大家闺秀的培训。
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就算再有天分,在演奏钢琴这件事上,也不可能会有多么石破天惊的突破,所以大家也都没有给予太高期待。
特别是这首《Exodus》,大多数人都没听说过,很可能是音乐老师特意给梁小姐量身定做的钢琴曲,能顺利演奏就算成功。
《Exodus》是梁可风以前最喜欢演奏的练习曲,昨晚临时练了几遍,今天就直接上了。
连曲谱都没有。
双手放在琴键上,灵活的指尖在黑白键上慢慢飞舞。
后世的《出埃及记》多数改编都是气势磅礴的同时,节奏明快,让人听了不由得激情澎湃。
梁可风演奏的是六十年代电影原版曲调,节奏会慢一些,抒情一些,但层次更丰富,情感更丰沛,更能触动人心。
在场的人中,沈素卿是唯二听过这首曲子的,她看着台上的梁可风,听着如风如诉的钢琴曲,她完全沉浸其中,到了最后,竟然感动到泪眼婆娑。
从这一刻起,沈素卿坚定认为,这个儿媳是能跟她有共鸣的人。
另外一个知道这首曲子的,则是林润嘉,她从小学弹钢琴,虽然弹的不是很好,但她涉猎广泛,几乎听遍世界名曲,包括这首《Exodus》。
上次听还是在欧洲,没想到能在这里再次听到抒情版的《Exodus》,林润嘉虽然不至于泪眼婆娑,但她看梁可风的眼神慢慢变了。
除了欣赏和喜欢外,还有崇拜!
女生对女生的崇拜。
而秦启明站在离梁可风最近的地方,他以前没听过这首钢琴曲,但他了解《出埃及记》的历史背景。
所以,在别人听来情意绵绵的曲子,在他这里并不是。
那种压抑的愤怒,尔后彻底觉醒的恢弘又悲壮的历史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属实震撼人心。
看着她飞舞的手指,坚毅又淡然的神情,他竟一时无法形容此时复杂的心境。
似乎有跟野心完全不一样的情愫在心中滋长,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很微妙。
在不远处看着骆家四少背影的高乐茹,此刻把红酒杯放进侍应的托盘里。
她原以为梁可风临时抱佛脚学的钢琴曲最多也就是她六岁初学时的水准,谁能想到对方竟然是个高手!
不是个粗俗的大陆妹吗?
难道吴碧云当初撒谎骗她的?不可能啊。
而且吴碧云兄妹好不容易才从大陆逃来港城,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回老家呢?她想不通。
高乐茹以前也没多喜欢骆启明,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千种一万种的不甘心在心中盘旋。
是,她不甘心输给大陆妹,但她又完全无能为力,这是让她最懊恼的。
她不愿意再听那个女人弹琴,便走了出去。
短短三分钟不到的时间,一曲演奏完毕,场内掌声雷鸣。
梁可风微笑着起身颔首致谢。
完全不懂钢琴的人也都能听懂,梁小姐指法娴熟,技艺惊人,完全不像是刚学的。
就算她不是梁大龙的孙女,她这首钢琴曲也值得最真挚的掌声,更何况她就是梁大龙孙女,梁大小姐,未来梁家掌门人。
那掌声就更为热烈了。
梁大龙非常欣慰而又骄傲地笑了。
他孙女,可不是普通人。
他家遗传基因突变的神作!
随后,梁大龙逐一把掌控港城各领域的大佬介绍给梁可风认识。
林润嘉和李莎莎只能远远看着,根本没机会上前,更没机会让龙爷亲自把孙女介绍给她们。
作为梁家的继承人,梁可风似乎天生就是坐主桌的,跟她们定位完全不一样的人。
李莎莎由衷感叹:“真系好靓啊!她穿那件礼服,好有气质。而且钢琴还弹的那么好,难怪我细表哥中意。”
久久才回过神来的林润嘉问:“哎,你表哥哪去了?能不能让他介绍梁小姐给我们认识。”
李莎莎周围扫了一圈,在人群中看见了骆启明,他就站在梁可风身边,梁大龙带着他们满场社交。
半小时之后,李莎莎拉着林润嘉终于找到机会走到骆启明身后,让他帮忙介绍。
秦启明只见过小表妹一次,印象中是个乖小孩,他拉了拉梁可风:“可风,这是我表妹莎莎和她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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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莎莎有点拘谨地介绍:“可风姐你好,这是我朋友嘉嘉,他们家是钟表世家来的。”
“Hi!”林润嘉激动地挥了挥手。
“Hi!”梁可风笑着跟她们轻轻碰了碰杯,“招呼不周!”
林润嘉:“没有没有,你刚才弹的钢琴曲很好听,比我上次在欧洲听的还好听。”
梁可风:“谢谢。你之前在欧洲哪里听的?”
“维也纳。”
“金色大厅吗?”
“对。你怎么知道?”
“我乱猜的。”
林润嘉根本没办法掩饰她心中的激动,她性格比较直接,机会难得,她主动道:“我可以跟你交朋友吗?我叫林润嘉。”
林润嘉?
梁可风本来没怎么在意眼前小姑娘的,但看她那崇拜又真挚的眼神,梁可风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
林润嘉个子不高,不到一米六,瘦瘦小小的,但五官非常精致。
梁可风突然想起来,林润嘉在书中是未来影后,改变原书大结局的人。
这太巧了。
梁可风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这话说得让林润嘉很高兴。
林润嘉问她能不能分享《Exodus》的曲谱,梁可风说她手上没有,但改天可以写给她。
李莎莎见林润嘉跟她未来表嫂聊得那么快心,忙建议:“以后我们可以约出来玩啊。”
梁可风哪儿有时间。
秦启明知道梁可风跟这些小姑娘不是一类人,他帮她拒绝:“我们在筹备婚礼,她最近比较忙。”
李莎莎吐了吐舌头,林润嘉不愿意放弃:“我们可以互相打电话吗?”
“可以。”梁可风把电话号码留给她,并表示自己经常不在家,最好周末打来。
期间不断有人上前跟梁可风打招呼,满场跑的摄影师,忙着给他们拍照。
在司仪的主持下,第一支舞开始了。
梁可风和秦启明搭伴跳舞,比较意外的是,秦启明跳的还可以。
她揶揄他:“我以为你不会跳交际舞。不,不是不会,是不屑。”
作为社团大佬的丧明确实不会,他也不掩饰:“新学的。是不是看不出是新手?”
确实,看得出是下了功夫认真学习了。
梁可风往前面看了一眼,刚好看到福罗从大门进来,往小客厅走去。
今天舞会没有邀请他,估计是来跟梁大龙汇报工作的。
看到福罗,梁可风想起田七,她问:“你以前跟田七熟吗?”
秦启明:“田叔?我们是一个堂口的,怎么会不熟?你怎么突然问起他。”
梁可风:“他跟福罗是什么关系?”
秦启明认真回想:“没听说他认识福罗。福罗以前是洪门工会的副秘书长,一般有什么事,福罗都是跟万安工会或者龙头直接沟通,不会和我们下面的人有联系。不过,田叔这个人交友很广,他可能在某种场合认识福罗也不一定?”
梁可风如实跟他说:“我让鬼仔偷偷跟踪田七,这段时间田七几乎每个礼拜都要跟福罗见面。”
秦启明诧异:“他们见面做什么?”
梁可风:“表面上是打麻将。实际做什么,目前还没查到。”
秦启明帮她分析:“田七确实很爱打麻将,不过他这个人爱炫耀,按照他性格,如果他跟洪门大人物做了朋友,他肯定会跟大家晒命,但我以前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所以,他们打麻将就不可能是普通的打麻将。
跟梁可风猜想的差不多。
秦启明:“我让福仔也帮你盯着他。福仔比鬼仔靠谱。”
“好。”
第一支舞结束,梁可风去上洗手间,刚好碰见高乐茹从洗手间出来。
梁可风笑着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乐茹。刚才怎么没见你跳舞?”
高乐茹想回怼,但想起奶奶的叮嘱,她还是忍住了,只敷衍了一句:“我不爱跳舞。”
梁可风也就没说什么,她正要进洗手间,结果高乐茹叫住了她:“那个……你知不知道吴碧云去了哪里?”
怎么突然问起吴碧云?
梁可风扫了高乐茹一眼,“我不清楚。”
高乐茹追着又问了一句:“她跟她哥哥回姜吴县了吗?”
梁可风反问:“你跟她很熟?”
高乐茹不敢承认:“也不是很熟,她借了我一百块港币没还。”
梁可风看出高乐茹在撒谎,自打她回来梁家,高乐茹一直对她的态度就很微妙,都是同龄的小姑娘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仇恨呢?
看来吴碧云没少在高乐茹面前丑化她。
梁可风轻轻一笑,道:“你这一百块港币估计是要不回来了。”
“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很难理解吗?”
高乐茹咽了咽喉咙:“你把她赶走的?”
太幼稚了,梁可风不想搭理她,她打开钱包,拿出一百元塞高乐茹手上:“不就一百块钱么,别再浪费精力找她了。”
什么意思?把她当叫花子?
高乐茹气得想破口大骂却又不敢骂!
“谁要你的钱!我……我是为了一百块钱吗?”
梁可风:“不是你自己说,找吴碧云要回一百块港币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要找吴碧云!”高乐茹气得提高了音量。
“乐茹!你怎么那么大声说话?一点规矩都没有。”梁幼琴从后楼梯拐角处走过来,“可风,你们姐妹俩在聊天呢?”
梁可风笑着打招呼:“姑奶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梁幼琴轻轻碰了下高乐茹:“你妈妈找你,快去吧。”
高乐茹气愤地把一百港币扔进垃圾桶里,转身离开。
梁幼琴无奈捡起那一百元港币,尴尬笑着解释:“这孩子被我们惯坏了,可风你别理她。你刚才弹的钢琴曲,实在好听。大家都在夸你。”
“我随便弹的。”
梁可风跟梁幼琴闲聊了两句,才走进洗手间。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透过玻璃窗,刚好看见福罗从外面的花圃经过,他走得很急,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梁可风探身往外看,眨眼之间,福罗便不见了。
刚才福罗不是在小会客厅吗?这会儿怎么又从大宅后面走过来?
梁可风往大宅后面走去,走到后门,外面就是游泳池。
“可风!”
有人叫她。
梁可风回过头,发现是李莎莎和林润嘉走过来了。
李莎莎说:“我听见第二支舞已经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儿?今天你可是主角。”
梁可风解释:“我刚上了洗手间。”
她脚步没停,又往外走了两步,当她看向游泳池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停滞。
只见游泳池里,漂浮着一个人。
女的,穿黄色裙子。
是高乐茹?
李莎莎和林润嘉大声尖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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