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包夹层缝隙里取出一块薄薄的小纸片。
仔细一看, 上面只贴了一个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禾”字。
孤零零一个“禾”字？
什么意思？
再仔细检查了一遍梁幼琴给梁可儿的红包，确确实实只有一张小纸片。
除了这个“禾”字外，再没其他收获。
看来, 她们之间有暗号！这个“禾”字就是暗号。
所以就算被发现, 被揭发，也不会有事。
因为上面就一个“禾”字，没有其他的指向性信息，没有字迹, 梁幼琴完全可以不承认这是她藏的。
她可以说, 买来就这样的, 她也不知情。
梁可风快速把纸片放回原处, 把红包复原，一百港币塞了回去。
她把红包交给童年, 让她尽快换回去。
免得被梁可儿发现了。
楼下打牌打到差不多十一点就散了，骆家人要在十二点前赶回家守岁。
晚上睡觉之前, 小两口在卧室研究这个“禾”字。
梁可风已经洗完澡, 她穿着睡袍, 缩脚窝在沙发里。
一旁的秦启明还是一身正装, 精力充沛，他安慰道：“这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起码知道她们之间有暗号, 也就是说, 梁可儿很大可能是被梁幼琴的人绑架之后, 双方达成了某种协议，并且进行了培训。”
梁可风赞同：“对, 梁可儿被精心培训过，她看到‘禾’字, 应该就明白是什么意思。而且她那些腼腆与害羞，也都可能是培训出来的，”
秦启明不禁好奇：“梁可儿以前也是这种鹌鹑性格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梁可风也不清楚，原书对梁可儿的描写实在太少，但从吴碧云口中可以知道，可儿是比可风活泼的。
不应该这么害羞。
她说：“没有这么害羞，以前比较活泼。”
“被长期绑架是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不过只要在安全环境里生活一段时间，基本上是能恢复的。”
“所以梁可儿现在所有的表现可能是装的，也可能半真半假，毕竟她还小，有害怕的成分很正常。”
秦启明笑道：“你说她还小，实际她比你大呢。”
梁可风脚轻轻踹了踹他：“一个小时而已。”
他顺势握住她的脚，帮她按摩。
两人又试图分析这个“禾”字代表什么？
秦启明脑子转的很快：“会不会是指代‘和睦’的‘和’？同音而且同偏旁。或者‘私下’的‘私’，还可能是‘稳住’的‘稳’。”
梁可风轻轻揉了揉额头：“提醒她不要着急，稳住？”
有这个可能性。
会不会太简单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费周章，梁幼琴就只是告诉梁可儿，要稳住？
夫妻俩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继续聊，也聊不出结果，秦启明起身去洗澡，刚走几步，忽然想起什么，他回头：“我的礼物呢？”
梁可风微微抬了抬下巴：“浴室。”
他走进浴室，发现台上放了两个礼物盒子，第一个打开一看，是款电动剃须刀。
虽然有点……敷衍，但毕竟是她亲自准备的，他知足了。
曾经的野心家丧明，现在，主打一个——知足常乐。
秦启明马上拿起来试用，里面已经有电池，老婆挑的，就是好用。
赶紧打开第二个稍大点的礼盒，结果，里面是一打五颜六色、色彩缤纷的三角内裤！！！！
而且是他的尺码。
她怎么知道他的尺码？
她暗中观察过！大佬心猿意马起来。
就是颜色有点太过刺眼，不符合他的审美，看着也不像是梁可风的审美，难道是张邦国那小子帮忙买的？
他赶紧把这个念头从心里抹掉。
不会，是他老婆买的。
既然是老婆买的，再刺眼，他也得穿啊。
等他洗完澡，穿上大红色小内内，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发现梁可风已经睡着了。
今天的礼物是梁可风收了他三大件之后，临时吩咐人去买的。
除夕下午，大部分商店都已经打烊，可以挑选的不多，买回来什么内裤梁可风也不知道什么款式，因为已经包装好。
秦·老实人·启明，虽然不喜欢大红色，但还是满心欢喜地穿着它过年啦。
*
大年初一清早，小两口起床下楼先去给爷爷拜年。
梁大龙给他们各发了一个大红包。
之后梁可风下楼给家里所有佣人派利是。
因为没看见梁可儿，她问阿娟：“可儿还没起床吗？”
阿娟笑道：“早就起来了，她在房间看报纸呢。”
梁可风走去敲她房门，里面窸窸窣窣的，像是在叠报纸，过了好一会儿，梁可儿才来开门。
“家姐早！”
“在忙什么呢？敲老半天也不开门。”
梁可儿有些抱歉地说道：“我在上厕所。”
明明是在看报，为什么撒谎上厕所？
梁可风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给梁可儿派了个新年红包。
这边习俗就是结婚的给没结婚的派利是。
无论年纪大小。
房间没开窗户，很闷，梁可风走进去帮她打开窗。
窗边桌上放着今天的《港城日报》，摆放的整整齐齐。
梁可风问：“你喜欢看报纸？”
梁可儿尴尬笑着应了一声：“平时很无聊，看新闻解闷。”
其实梁可风可以让人给她房间安装电视，但她没这么安排，就是不想梁可儿一个人在房间里闷着，完全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吃了早饭，梁可风和秦启明去骆家拜年。
给骆家长辈拜完年，领了红包，小两口坐在一起翻阅今天的《港城日报》。
从头翻到尾，最后，秦启明在副刊广告里，找到了一则寻人启事。
“会不会是这个？”
梁可风接过报纸细看，寻人启事写着：
【寻秦秀秋，20岁，粤省口音，身高五英呎，身材苗条消瘦，穿黄色长裙，于三日前在黄麻地洪记餐厅走失，有消息者电联230209，重酬。】
秦启明解释：“秦秀秋，这个名字，说粤语的人，一般不会取这么拗口的名，应该是个假名。为什么要取一个那么拗口的假名呢？你看，秦秀秋三个字都有‘禾’！梁可儿那么紧张看今天的报纸，肯定是跟这个有关。”
“有道理。明Sir你这警察学堂没有白上。”
收到老婆表扬，秦启明眉毛飞扬起来：“这则寻人广告里有两个重要信息，一个是地址黄麻地洪记餐厅，一个是电话号码230209……”
梁可风忽然灵光一闪，她把张邦国叫来，让他去外面的公共电话亭拨打“230209”这个电话号码。
就说有看到一个跟寻人启事中形容很像的女人出现在旺角。
张邦国开车出去打电话，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
“怎么样？”
张邦国一脸茫然：“电话不通！空号！寻人启事登广告这么重要的事，怎么电话号码还写错了？！四少奶奶，你真看到这个女的出现在旺角啊？要不要打电话去报社，问清楚对方联系方式？”
秦启明和梁可风互相看了一眼，电话号码是空号，看来他们真找对信息了。
梁可风对张邦国说：“没事了，晚点我自己联系报社。”
张邦国笑道：“也是，这是你们梁家的报社！”
等张邦国出去，秦启明拿纸笔把电话号码分拆开就是：23-02-09。
“有没有可能是2月9日23点？距离现在没几天了。”
“有这个可能。”
“在黄麻地洪记餐厅见面？”
“如果是出去见面，晚上23点会不会太晚了？这么晚出去，肯定会引起我们怀疑。”
“有道理。”
梁可风想了想：“港城电话都是2字开头的，它登这个广告必须要2字开头。但2字开头的时间都很晚了……”
秦启明马上明白过来：“你的意思，这个23点也就是晚上11点实际上指代的是上午11点？”
梁可风：“对，2月9日11点，在黄麻地洪记餐厅见面。”
小两口轻轻击掌，应该就是这样！
还有九天时间。
那么接下来就看梁可儿这边怎么行动了。
*
初四这一天，洪门工会和三大社团的重要成员前来给梁大龙拜香。
往年今日梁大龙都是要给大家发例金的，但今年例金提前发了，这次是普惠性质，主要照顾到了中下层成员的利益，而中上层的人拿到手的分红，普遍比以前少。
让中上层有实权的人不满意，在梁大龙的概念里，这并不利于工会对三大社团的统管。
但梁可风就是要革三大社团的命，梁大龙即使有再多不同意见，他也还是闭眼支持了孙女的策略。
所幸，洪门是一个既松散又神秘，同时被最上一层牢牢掌控的组织。
底下这些中高层就算有再多的不满，对阿公的敬畏之心依然丝毫不减。
尊重和敬畏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所以初四这天，就算没有了例金，只能从阿公手里领取一个红包，大家仍旧是满怀激动的。
今年来拜香的人，经过层层把关，最后能来到凤凰山道1号的人，并不多。
送走两拨客人之后，留下各社团的龙头和大揸数，在一楼的小客厅里。
梁大龙最近消瘦了一些，医生建议他走路最好拄拐，本来梁大龙好强，不愿意，后来秦启明送了他一根龙头拐杖，他很喜欢，就用上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当着你们的面，写了一个‘龙’字，我说过，今年要把这个‘龙’字，赏给我欣赏的人。”
何聪让人把梁大龙写的“龙”字，展示给大家看。
虽然短短一年时间里，龙头已经换了一拨人，但大揸数都还在，而且从去年开始，各社团都想拿到龙爷的“龙”字，哪怕龙头换了人，也不影响他们想要争取的心。
特别是新人上位，那就更需要上头的肯定，才能有更大信心坐稳位置。
“这个‘龙’字给谁呢？”梁大龙环顾了一圈。
阿胜刚上位，不可能给他。
大只雄不过是暂代项霸王管理盛和，他是这里等级最低的，而且他因为刺杀大小姐，手臂还挂着伤。
所以，根本轮不到大只雄。
棍花想着，那就只剩下她了。
这一年以来，万安没出任何大差错，除了增加龙虾湾地盘外，上交的例金也比往年多。
可惜，她是中途接手，就算奖励万安，也可能不会直接给她。
难道给大揸数？
或者干脆不给社团的人，直接给工会那几个得力干将？
大家耐心等待着，心底有期许，但也不敢抱太大期待。
“以后洪门的事，我都会慢慢交给可风来处理。这个‘龙’字也一样，”梁大龙看向孙女，“你来决定给谁吧。”
这事梁大龙提前跟梁可风通过气。
梁可风道：“爷爷的一个‘龙’字，外加一箱印有‘洪’字的金豆，还有另外一样价值千万的神秘大礼，三个加起来，究竟奖励给谁，就看在座各位，谁更想要了。”
阿公的龙字、一箱洪字金豆外加价值千万的神秘大奖，这诱惑力，瞬间拉满！
有人开玩笑说了一声：“谁不想要？都求着要。”
梁可风也笑：“我不设具体期限，但今年内，我会把奖颁出去。评判标准只有一个，很简单也很直白：遵守帮规，发展正当产业！”
遵守帮规，发展正当产业？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开始快速拨打着算盘，这位大小姐，别不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理想主义者吧？
想是这么想，但没人敢出声。
从凤凰山道1号出来，三大社团的人按照惯例要一起去火锅城打边炉。
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各龙头和大揸数都摇头表示对这次的大奖不抱期望。
大家约定，都不用努力了，就看最后谁能捡死猫。
结果从火锅城出来，一个个马上开始行动，有认真研究帮规的，有找人研究发展正当行业的，以其让别人捡便宜，那还是自己捡好。
毕竟这是阿公和大小姐赏赐的，那是无上荣耀啊。
*
棍花没回家，而是回了工会，在她办公室里，一群人围在一起研究大小姐给的标准。
骨钉说：“帮规规定，不能涉毒。截止目前，我们还是符合条件的。”
菊字头堂口坐馆说：“也就我们符合条件。盛和跟忠义的龙头不都因为贩毒被抓了吗？”
另一个堂口坐馆回他：“那是去年的旧账了。项霸王坐牢是因为打人，不是涉毒。”
“盛和明面上没涉毒，但背地里跟湖南帮不是也搞得如火如荼吗？”
“反正他们就没有几个干净的。”
田七：“我跟大家提个醒，其实跟贩毒的利益比起来，阿公的那点赏赐也算不得什么。”
这个道理大家心里都明白，何况，赏赐给个人，跟他们这些坐馆有什么关系？
但棍花想要这份赏赐啊，心底既想要得到上头的认可，也不想做出决定，永不涉毒，得罪下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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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而言之，就是既要又要！
见没人说话，田七继续催谷：“还有，让我们去想办法发展正当产业，这都算什么事？我们是洪门，不是慈善机构！我们要能发展正当企业，谁还捞偏门？”
田七想说，小姑娘屁都不懂，拍拍脑袋，以为就能成事，还妄想指挥他们这些老江湖！
但这么多人在，他也不敢乱说，只好把话忍回去了。
有人附和：“我们万安看上去好像是最强的，实际上，我们远没其他两个社团有钱。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们偷偷贩毒。贩毒利润多高？他们能做，我们为什么不能做？”
“是啊，大家都偷偷在做，大小姐也没办法，她能把奖给谁？”
棍花捏着眉头，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目前这帮人表面上已经服从她，那是因为她给了他们足够的利益，同时，她在跟湖南帮抢夺庙王街地盘，给了大家希望，以后能带着各堂口一起发大财。
其实这些人，大部分或多或少都参与过毒品交易，只是她上台后不允许贩毒，再加上最近风声紧，所以才收敛了。
骨钉看出棍花在摇摆，等其他人走后，他忍不住劝：“棍姐，现在大小姐设了这个奖，你还不如抓住机会，带着大家走正道呢。”
棍花知道骨钉说的有道理，在别人眼里幼稚不可行的道路，或者才是以后发展的方向。
但目前，她还拿不定主意，毕竟，她是好不容易才把万安各坐馆聚拢在一起的。
这个家不能散了。
“我再想想吧。”棍花丛抽屉拿出三个红包，“过年也没看到寿头，这几个利是，你帮我拿给他。”
棍花是个重感情的人，虽然寿头被她赶走，过年还不忘给他发红包。
“三个红包，一个给他，另外两个小的，给他家两个孩子。”
骨钉接过红包：“我也好长时间没看见他了。我等会儿去找他。”
等骨钉离开，棍花没有马上回家。
她坐在办公椅上想事情，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在她心里并不难选择。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向左，但是当所有人都想要向右，只有你一个人向左时，作为掌舵人，那可能是会翻船的。
不像以前做坐馆的时候，自顾向左就完事了。
天快黑了，棍花才准备回家去。
还没走出办公室，电话铃声响起，她助理去接了电话。
“棍姐，骨钉打来的，好像有急事。”
棍花折回去拿起电话：“骨钉，什么事？”
骨钉应该是在街边打来的电话，街上声音嘈杂：“棍姐，寿头出事了。”
不祥的预感袭来，棍花缓了缓，才道：“你说。”
“就刚才，他被警察抓走了。”
寿头在庙王街跟着鸡眼做事，鸡眼是专门做毒品生意的，寿头被抓，十有八九跟毒品有关。
棍花问：“贩毒还是吸毒？”
“他吸毒。”
棍花头疼，寿头以前只是做事手脚慢，人品不坏，更不会吸毒，“他是去到庙王街才学会吸毒的吧？”
这一刻棍花觉得是自己害了寿头，“不让他去庙王街就好了。”
“警察抓寿头不是因为他吸毒，而是……寿头的儿子女儿死了。”
“什么？”棍花震惊，寿头一对龙凤胎儿女才两岁，长得精灵可爱，怎么会死了？
她问：“为什么？！”
骨钉声音微哑，“寿头在庙王街染上毒瘾之后，就把家里的钱都卷去吸毒，他老婆跟他吵架闹离婚，吵完就回娘家去了。寿头一个人带两个孩子，饥一顿饱一顿，过年前后，他在庙王街做瘾君子，一个星期没回家，两个孩子被关在家里……今天中午，他老婆实在想念孩子，就想回家把孩子带走，结果发现，两个孩子都被……活活饿死了。”
棍花半天说不上话来，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似的，呆愣住。
“毒品真的太害人了。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就这么没了。”骨钉吸了吸鼻子，他心里很难受，“现在警察把寿头抓走，他老婆进了医院，我这边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这几天我就不过去了。”
挂了电话，棍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心像被锥子生生凿开一般，血淋淋的，只有兽性的残酷。
如果她不左摇右摆，如果她能一直坚持初心，今天寿头会不会带着两个孩子高高兴兴来给她拜年？
她才是那个杀人凶手！
棍花拿起哑铃，狠狠把电话砸了。
她才是那个杀人凶手！
*
过年期间，梁可儿跟梁可风提了好几次要去医院复诊。
等过了年初五，梁可风便带梁可儿去看医生。
医生建议她定期到医院做康复训练，以帮助恢复。
梁可风同意了。
护士拿日期表让梁可儿勾选时间。
梁可儿也没问梁可风意见，拿笔快速勾选，梁可风坐在一旁，看着2月9日这天的方框里，被打上了勾。
之后几乎每隔一天，梁可儿坐车去医院做康复治疗。
除了阿娟陪同之外，还跟了一个保镖。
2月9日这天，梁可儿9点钟出发去医院做康复。
平时是要训练到十一点半的，今天梁可儿借口有事，提前一个小时就结束训练。
结束之后，她没着急从康复训练室出去，而是拉着阿娟小声说：“我好想去吃烧鹅。”
阿娟担心道：“大小姐不是说，不能在外面逗留吗？”
“我偷偷溜出去，就一会会，不要让他知道。”梁可儿指了指门外，保镖此时在门外候着，“你给我打掩护，让保镖以为我一直在里面训练，你行行好，我给你带烧鹅腿回来。”
阿娟拉住她：“可儿小姐，要不我帮你买吧。”
“烧鹅要刚出炉的时候马上吃才是最好吃的。我真的好想吃。求求你了，娟姐。”梁可儿撒娇道：“你不说，我不说，我家姐和童姐姐是不会知道的，你放心。”
阿娟拗不过她，只能帮她打掩护。
她出去找保镖说话，让梁可儿偷偷离开。
从医院跑出来，梁可儿拦了一辆计程车，赶往黄麻地。
这里距离黄麻地很近，不坐计程车，走路十分钟也到了。
两分钟后，抵达洪记餐厅，她进去后直接找到3号包厢，英姐已经在包厢里等她。
看见梁可儿过来，英姐松了一口气：“你过来的时候，没人发现吧？”
“就一个女佣知道我出来吃烧鹅，我没告诉她地址。”
听梁可儿说完她是怎么跑出来的，英姐不免有些不满意，她摇头道：“不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行踪才是最安全最保险的，你让个女佣知道了，也是个漏洞。”
梁可儿只得认错：“我知道错了。但我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
天资有限，她已经很努力了。
英姐大概四十多岁，颧骨微凸，有点小龅牙，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很精明的人。
“上头让我传话，不要多事，安安静静本本分分等着就可以了。还有，不要去招惹那个骆启泰。”
梁可儿不承认：“我没招惹骆启泰。”
英姐冷哼一声：“别把人家当傻子。你什么心思，上头一清二楚的。你不要给自己增加麻烦。”
梁可儿有点不高兴：“他们也管太多了。”
“你是过了几天好日子，忘本了是吗？”
梁可儿不认为自己忘本，她不算很聪明，但也不傻。
“英姐，你要帮帮我，只有你可以帮我了……我想加条件。”
英姐戳了戳她手臂：“你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没有我，他们的事，一件都搞不成。我就算没有他们，我堂姐也会好好照顾我一辈子，我还能找个好男人嫁了，不用担惊受怕担风险。”梁可儿嘟囔了一句，“我情愿跟我堂姐过。”
“你想嫁骆启泰吧？别做梦了！你要是不听话，他们随便找个意外，把你碾成灰，你都不知道。”
第092章 妒忌
每年冬春交替时节, 凤凰山上过冬的鸟儿都比其他时间要多。
两只猎狗在后院山上溜达，抓了一只小麻雀回来，抓一下放一下逗一下, 主人逗狗, 狗逗麻雀。
小麻雀可怜兮兮的，逮住机会就想跑，狗狗见小麻雀想逃，又贱兮兮把人家逮回来。
如此往复, 两只狗狗本来玩得好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闹起了矛盾, 互相呲牙咧嘴, 打在了一起，被训狗师拉开的时候, 都咬了一嘴毛。
再一回头，发现麻雀偷偷飞走了。
两只狗又互相呲牙嗷嗷叫, 似乎是互骂对方坏事。
梁大龙和梁可风站在二楼阳台聊天, 看见狗狗打架, 祖孙两个都被逗笑了。
远处山道上有车往里开, 那是接送梁可儿的车。
梁可风看了一眼，说：“回来了。”
梁大龙嘱咐孙女：“沉住气。”
“知道。”梁可风往楼下走去。
等她走到大门口，梁可儿也正好进来。
“家姐。”
梁可风笑问：“今天不是很早就结束训练了吗？怎么才回来？”
梁可儿微微一顿, 她不确定梁可风是怎么知道的, 只心虚笑了笑, 含糊道：“我看时间还早，我自己又练了一会儿。”
不等梁可风再问, 梁可儿赶紧岔开话题：“家姐你今天不出去吗？”
梁可风没有继续追着问，只当做是闲时聊天, 她道：“我下午去公司。”
林姐过来问大小姐要不要现在开午饭。
“开吧。”
梁可儿忙道：“那我先去洗手。”
梁可风看着梁可儿拄拐往洗手间方向走，才缓步走向餐厅。
*
港明集团总部，梁可风在办公室看文件，秘书敲门说到时间开会了。
今天是春节后的第一次高层会议。
会议室里，梁可风坐下后，高贺年还没来，高管们纷纷恭喜她开年就赚了大钱。
“谁能想到《三个女人一个墟》那么能打，票房破晒记录！”
“还是大小姐眼光独到啊！我们这些老家伙不行啦。”
“票房破千万的电影，我还是第一次见。听说有人看了三四遍还想看，前段时间真是一票难求。”
“大小姐80万投资能赚八百万回来吧？”
梁可风笑道：“赚不了那么多，要跟电影院分成的。”
“那也很厉害了。”
“几百万对于大小姐来说，也就是赚个零花钱。”
正聊着，高贺年进来了，他是每次都必须等所有人都到齐了，才会过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美其名曰，手上事情多，在忙。
实际就是想让在场的所有高管知道，港明他高贺年才是真正的实权老大，除非梁大龙过来，不然谁来开会都得等他，包括梁可风在内。
惯例还是赖东豪这边先汇报工作，接下来全港报纸将要集体涨价，而港明因为有自己的造纸厂，能够更好地控制成本，而且版面增加后，广告费也增加了，预计今年利润会上一个新台阶。
“去年我们就研究讨论过，要不要把报业单独剥离出来上市的问题，近期有这么多利好，未来业绩可期，现在上市应该算是最好的时候。”
如果港明报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上市，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梁大龙的股份很可能提前转给梁可风，这是高贺年不愿意看到的。
他说：“最近全球股市都不太稳定，我们也不缺钱，上市的事，以后再说。”
梁可风对上市圈钱也没有兴趣，她只听没发表意见。
之后是杂志部门汇报工作。
杂志业务是港明的强项，各种行业杂志、娱乐周刊几乎没有竞争对手，所以每次开会，报业如果要两个小时的话，杂志估计半个小时就过了。
最后到了投资这里，去年诚壹投资的利润收益，是报业和杂志加起来的三倍。
作为诚壹负责人的岑天华本来应该是众多副总中最有话语权的人，可能因为业绩太好，有点功高盖主的意思，所以，近一两年来，高贺年总是有意无意打压他。
《三个女人一个墟》的电影投资流产，就是这类打压的牺牲品。
高贺年当时就是拿诚壹近年投资电影失利大作文章，直接把《三个女人》的投资砍掉了。
现在《三个女人》票房破纪录，狠狠打了高贺年的脸，这让高贺年对岑天华乃至诚壹更是鸡蛋里挑骨头，明里暗里，给岑天华增加工作难度。
这边岑天华刚提出想要投资电视产业，高贺年马上抛出一个大难题：“投资电视行业，很烧钱的，收费电视业务不好打开，免费电视已经有两家大电视台，我们擅长的是纸媒，贸然进入新的领域，很容易踩坑。”
岑天华：“我们擅长的是纸媒没有错，但是现在电视影响力越来越大，未来我们报纸杂志肯定会受到波及，影响力会变小。这么多年以来港明掌控着港城的舆论风向，如果我们不及时投资电视领域，那么以后，我们媒体老大的位置迟早会保不住。”
岑天华说的有一定道理，高贺年不好直接反驳。
高贺年看了一眼他的心腹赖东豪，赖东豪马上意会，他说：“现在的人看电视基本上都是为了娱乐，为了追电视剧，电视受众大部分都是师奶和阿公阿婆。而真正的意见领袖，哪里有那么多时间看电视，肯定还是人手一份报纸，要论影响力，电视台是不可能代替报纸的。我做媒体几十年，在这一行还是比较有话语权的。”
岑天华不愿意放弃：“电视台有即时性，这是报纸没有的，有重大事件发生，电视台可以马上直播，报纸呢？就算你做深度报道，也只能等明天。既然我们是媒体老大，为什么我们要甘于把自己困在纸媒上？时代在变化，我们追不上时代，哪怕不会被淘汰，地位也是会被代替。”
其他人正要反驳，一直没说话的梁可风发话了，“岑副总说的有道理，大家不要急于反对，听他把话说完。岑副总，我们是自己投资开一个新的电视台，还是投资现有的电视台？”
岑天华：“我们可以自己投资一个电视台，但就如高总所说，我们没有经验，很容易踩坑。刚好这段时间，HK电视台的老板有意出售股份，已经有外国资本在跟他们接洽，以其把港城最大的电视台让给外国资本，不如我们自己拿下来。”
赖东豪笑道：“投资就是投资，别跟爱国扯一起。”
梁可风质疑：“为什么不能跟爱国扯一起？洪门不就是因为爱国起家的吗？不就是因为抗日才壮大的吗？”
大小姐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噤声了。
在港明，高贺年是禁止提及洪门的。
洪门是不光彩的暗影，而港明是港城的媒体明珠。
两者之间没有直接关系。
但，同一个老板，你说没关系就能没关系了？
高贺年能禁止别人提及洪门，但他禁不了梁可风。
“港城迟早要回归祖国，被国外媒体控制最大电视台，这不是件好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港城迟早要回归祖国？怎么可能！
现在十画都没有一撇呢，说回归那还太早了。
这些人，脑电波活跃的很，但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反驳。
梁可风的权威来自于她是老板，也来自于，她是洪门未来继承人。
也只有高贺年这样的所谓亲戚长辈，才能说上一两句。
高贺年不敢像怼岑天华那样怼梁可风，他只能委婉说道：“可风说的有道理，不过，做企业，最重要的还是，赚钱与否。这是一个企业能不能生存的先决条件。如果HK电视台赚钱，为什么它的老板还要把股份卖给别人呢？”
有人附和：“是啊，我听说HK电视台连年亏损，每年亏一两千万，蔡老板顶不住了，才想要把电视台转手卖掉。”
岑天华：“HK电视台成立以来，因经营不善，确实一直处于亏损状态。不过他们经营的时候亏损，不等于，我们经营也会亏损。就好像我们报纸行业，晚报也是每年亏钱，但我们日报却是赚钱的，这跟经营策略有很大关系。”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意见，虽然大部分人都持谨慎态度，但也有小部分认为可以先做市场调研，看看调研结果再做判断。
梁可风做事素来干脆利落，不喜欢拖泥带水。
她说：“岑副总，你先做一个详细的计划书出来，以及调查清楚HK电视台连年亏损的原因。然后，先派人跟HK电视台接触，详谈收购意向，只要价格合适，我们就把HK电视台拿下来。前面几年，利润不是第一要务，占领市场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后面怎么盈利，那就是经营的问题了。”
岑天华发现大小姐简直是他的伯乐，本来被高总连番打压，最近半年有一点意兴阑珊的他，忙应了一声：“好的，大小姐。我们计划书上个月已经开始做，预计下周能做好。HK电视台这边，我们一直有保持联系。”
岑天华确实是梁可风最欣赏的高层管理，他是这帮副总里最年轻有为的一个，他有真本事，有远见，有投资目光，做事也有规划。
梁可风道：“计划书做好，先拿给我看。”
“OK.”
高贺年再次被无视。
他气得想吐血，平时还能保持得体的微笑，今天铁青着脸，装都不愿意装了。
高管们都看出来高贺年不高兴，但一边是总经理，另外一边却是老板，谁愿意为了讨好总经理得罪老板呢？
所以也没有人出来打圆场，给高贺年搬台阶。
就连他的心腹都收敛了。
只有做行政工作的高城说傻不傻，说聪明他也不够聪明，他岔开话题：“集团元宵节春茗在丽都酒店举行，可风你来吗？”
“春茗？”
“对，是我们港明每年的传统，元宵节中高层一起聚一聚。”
年底的时候梁可风才知道，港明是没有年会的，集团没有，各分公司也没有，只有各小组自己聚。
梁可风合上笔记本：“春茗是吃饭聚餐，不是开会，既然是企业活动，不能只有中高层自己享受，而没有基层工作人员。”
“……”高城后悔了，他不该说话的。
“要不你们想办法搞一次大的，全公司所有员工一起参加的春茗，要不取消。你们行政好好想想。没其他事，我先走了。”说完梁可风站起身离开。
高贺年恨不得拿刀戳他这个脑子有洞的儿子！
为什么要在会议上邀请大小姐参加春茗？龙爷以前从来不参加春茗，大小姐也不可能参加。
本来春茗就是他高贺年笼络中高层的一次公费聚会，现在好了，要变成全公司的年会！
还要花更多的钱！
还不如不搞呢。
高贺年气得头疼，只能暗骂自家儿子是头猪。
*
梁可风回到四方城寨，检查地下隧道的建设工程。
他们请施工队在之前盛和挖掘的地道基础上，做了扩建和加固，本来只想改造成避难所的，但挖着挖着，马骝和忠直叔觉得地下这么宽阔，不如建成地下商城，那以后又能多一大笔收入。
梁可风没同意，如果想要建地下城，必须要做专业的规划，聘请专业的地下施工队，不然，把楼宇挖塌了，那麻烦更大。
但如果请专业施工队，价格肯定很昂贵，比在地面建楼房贵多了。
左算右算，还是不划算，马骝他们这才作罢。
不过，他们还是在地下，挖了一片仓库出来。
梁可风和啸哥在地下隧道走了一圈，程咬金追上来，说棍花要见她。
棍花跑到四方城寨来见胡风？
按道理，棍花是不知道胡风就是梁可风的。
大只雄没那么大的胆子到处宣扬。
啸哥说：“要不要我去帮你应付一下？”
“不用。程咬金，你把棍花叫到这里来。”
“这里？”程咬金不太确定地重复了一遍。
“对，就这里。让她自己一个人下来，不要带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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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棍花独自一人从隧道口下来。
地下工程还没完全竣工，到处都是水泥和砂石。
她的随身保镖怕有风险，不让她自己一个人下来，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一个人前来。
大家同为女人，有什么可怕的。
往前走了一段，忽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女子背对她站着，这女子跟她完全不一样，看上去，不像个习武之人。
“你就是胡风？”
梁可风转过身，眼神坚定地看着棍花，只微微颔了颔首。
棍花一见梁可风，脸色瞬间变了，大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是光线太暗，她看错人了吗？
自从寿头家出事之后，她最近总能看见幻影，她晃了晃脑袋，再定睛细看，没看错，就是大小姐。
“大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问完棍花脑子马上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想，“大小姐，胡风不会……也是你吧？”
梁可风没有否认：“你今天来找我，什么事？”
一股寒意从头顶泄下，幸好当初阿胜没答应跟她联手，不然他们年前可能就来攻打四方城寨了。
难怪一个二个都折戟沉沙败在这里。
想想就后怕。
她来找胡风因为什么事？棍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梁可风看出了棍花的犹豫：“没事，在这里，我就只是胡风，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有话不妨直说。”
棍花舔了舔唇：“我是想给你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棍花拿出一张图纸，恭恭敬敬递给了梁可风。
梁可风打开一看，原来是庙王街的地图。
棍花解释：“这是庙王街的海货地图。售货点，散货点，走鬼点，上面都有。它每天都会换位置，但是，只要有这张图，按照7天循环规律，就能找到你想找的点。”
梁可风问：“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张地图？”
“跟你交手的头目，大部分都被O记抓了……我没想到你是大小姐，是清理门户，我原本以为你是O记的人。”
棍花很聪明，她猜对了。
她既是清理门户，也是警察的人。
梁可风反问：“你以为我是警察，所以，你来找我。你这是向警察投诚？”
棍花心底咯噔了一下，她一个万安龙头向警察投诚，那她这个位置还想做吗？
看着大小姐微微带着笑意的脸，棍花赶紧澄清：“不是投诚。我只是想……让良心好受一点。年初四那天，大小姐让我们回去背帮规，我背了，帮规里不允许贩毒，我这是贯彻大小姐你的伟大方略。”
棍花看着样子憨实，还挺能见缝插针拍马屁。
梁可风嘴角微扬：“所以，你还是跟警察投诚。”
棍花不敢说话了。
梁可风把地图给回棍花：“拿回去吧。”
棍花攥紧地图，她心里有点虚：“大小姐，我棍花是讲良心的人。”
梁可风没接棍花的话茬，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在跟滚花只有半尺远的距离，轻声说：“拿着这个地图，扫荡一次，没有意义，治标不治本。要做，就要把依附在庙王街的几大势力连根拔起。”
棍花：“！！！”
大小姐这波不止清理门户，这是连大门口的马路牙子都清理了。
梁可风问她：“你敢吗？”
似乎有战歌在棍花心中燃起，她有什么不敢的？
“大小姐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你要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棍花绝对保密，全心全意配合。”
梁可风目的并不是要清理马路牙子上的狗屎，她要清理的，依然是三大社团里暗藏着的那些腌臜阴险的货色。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我没看错人。”
这句话就是对棍花最大的肯定。
说明大小姐在这之前，就看好她。
“谢谢大小姐。”
梁可风和棍花就在地下隧道，并排绕着圈子，聊庙王街的事。
*
梁可风约了布凯辛在四方城寨外面的梁记麻将馆见面。
还是在老地点，梁可风走进包厢的时候，布凯辛正在一个小本本上写东西。
“布Sir，刚过完年就这么忙？”
布凯辛收起钢笔，笑道：“难得清静。我在记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周围都是麻将声，显得布凯辛的这句“难得清静”多少有点滑稽。
梁可风坐下后，开门见山道：“下一个目标，庙王街，我已经开始帮你蓄水放鱼了。”
庙王街？
布凯辛笑着摇了摇头：“我过年生日，家里给我买了生日蛋糕，我许的愿望就是，以后，不要再让你牵着我的鼻子走。我得牵回你，你这是不给我机会啊？”
“有我这么认真负责的线人，是你的福气。”
“当然，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梁可风受不了这文绉绉的话，跟布凯辛这个人完全不匹配，她略微嫌弃地说：“布Sir，正常说话，汗毛竖起来了。”
布凯辛笑着拉回正题：“庙王街这个地方比四方城寨还要复杂，里面帮派林立，有越南帮、湖南帮和潮汕帮，有些帮派背后的真正老大就是三大社团。目前真正管事的，是湖南帮，湖南帮背后老大是盛和，但是盛和的龙头在监狱呢……”
两人坐在麻将桌边，理顺庙王街的关系，梁可风没有给具体的计划，只是说，到时候见机行事，让布凯辛随时准备好配合。
布凯辛表示没问题，他肯定全力配合。
料到最后，布凯辛说：“现在你又变成我的线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你一起出去吃饭。一直说请你吃饭，结果一次都没请成功。”
梁可风笑道：“收拾完庙王街，你请吃大餐。”
“一定。”说着布凯辛拿出一个小小的礼品盒，“送你的。”
“什么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朱古力。今天情人节，请你吃朱古力。”
梁可风压根没留意今天是情人节。
布凯辛上次送红玫瑰，今天又送巧克力，他是什么心思，梁可风也不傻，大概能猜出来。
她直接拒绝那会非常不给对方面子，毕竟以后还要合作，但她也不能让他误会，他还有机会。
她笑道：“我都不记得今天是情人节了。怪不得我老公要特意回来请我吃晚饭。”
布凯辛脸上明显一顿，“你老公？”
梁可风笑道：“是啊，我老公。下次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布凯辛极力掩饰着心底的失落，他也没问她老公是谁，只尴尬笑了笑：“朱古力请你先生一起吃。”
“谢谢。”
这边聊的差不多，布凯辛没有久留，他收拾好东西先走了。
梁可风则在店里坐到五点才离开。
秦启明约好五点来接她，他们今晚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
梁可风一上车，秦启明就看见她手上拿着的礼物。
他不由心中窃喜，以为那是梁可风送给他的。
梁可风系好安全带，瞄了他一眼，发现他嘴角笑意都快掩饰不住了。
“什么事那么开心？考试得奖了？”
秦启明微微扬眉：“拿了第一。”
“你可以啊，明Sir！”
“有什么奖励？”
梁可风笑话他：“哪有你这样，直接要礼物的。没有。”
明明已经准备了，还说没有。
秦启明压抑着心头笑意，咳嗽了一声：“我们先去看电影，五点半场，看完出来，刚好吃晚饭。”
对于这个行程安排，梁可风没有意见。
今天电影院安排的都是爱情电影，张邦国提前好几天帮他们买好票。
是外国电影，尺度稍微有一点点大，小两口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看电影，结果前面小情侣在剧院上演连体婴，两人尴尬地只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从剧院出来，人太多了，他牵着她往前走，她也任由他牵着，他的手很暖，她的手微凉。
他大掌帮她捂着。
就这样，两人牵着手下楼，来到停车场遇到一个玩滑板的小男孩，才不得不松开。
吃完饭回到家，秦启明洗完澡在床上看杂志，她说要睡觉了，也没等来她的礼物。
难道不是送他的？
秦启明忽然明白过来，不免问：“今天下午的礼物，谁送你的？”
梁可风早发现他盯着那份礼物看了，她也没隐瞒：“布凯辛。”
“他不会学日本中学生那套，给你送朱古力吧？”
一猜就猜中了。
梁可风忍不住笑，“嗯。”
“情人节送你朱古力？他不知道你是有夫之妇？”秦启明生气了，布凯辛那个麻饼脸！！
“我说了。”
“你说了他还送？这个无耻之徒！”
“他送都送了，总不好意思，又要回去吧？估计下次不会再送了。”梁可风看他生气，故意逗他：“妒忌呀？你那些女同学如果送你红玫瑰或者朱古力，我肯定不妒忌。”
不妒忌是因为不爱。
秦启明愣了半秒，他这是自取其辱。
“睡觉。”他把杂志放床头，关上了灯。
梁可风有点后悔刚才说的话了，轻轻戳了戳他的背，正想说话，他猛的转身，把她裹在了身下。
第093章 舔狗
今天是2月14日, 白天气温和暖，夜晚山里寒气袭人。
他们卧室有一扇窗没关，风把窗帘吹起, 送来一袭寒意。
不过此时两人对这寒冷毫无知觉。
他心口剧烈起伏着, 一侧未熄的灯光打在他脸颊上，两人就只隔着呼吸可闻的距离，眼神交汇如星河入眼，他满心满眼都只有她。
她伸手抚了抚他的前额, 上面留了一块细小的疤痕, 这是上次在荔枝林和冯财兴派来的杀手交手时留下的。
他忽然俯身吻住她的唇, 激烈绵长, 甘之如饴。
特别是得到她的回应之后，他亲的更凶了。
有了之前几次经验, 他吻技渐长，各种无师自通的小技巧, 从唇开始向下。
她细长的手指从额头往后, 捋进他的头发里, 她忽然按住他, 不能再继续下去。
很不巧，她今天来了例假。
“我今天不方便。”
刚才还在兢兢业业劳作的大直男没听懂不方便是什么意思。
他愣了一下，她不愿意?
不方便是还她没准备好完全接纳他的意思？
梁可风看他的表情, 知道他肯定想歪了, 她揉了揉他后脑勺上的头发, “下周末，好吗？”
她水盈盈的眼睛温柔地看着他, 声音语气也温柔，仿佛在规训属于她的狼狗。
秦启明再不懂, 此刻也懂了。
原来她是那个不方便。
他继续俯身吻她，不方便不妨碍他们接吻。
不妨碍他给她种草莓。
不妨碍他爱她。
*
顺德茶楼包厢里，棍花是最后到的。
看见棍花进来，鸡眼等人赶紧站起来打招呼：“棍姐，你终于来了。”
棍花大喇喇道：“你们点菜了吗？”
“骨钉去点了。”鸡眼很年轻，也就三十岁上下，潮汕人，人长得瘦小，却是个狠角色。
不然不可能三十岁不到就独霸潮汕帮。
棍花坐下后，先喝了杯茶，最近她气色好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宽和了。
鸡眼给棍花的杯子满上茶，拍马屁道：“棍姐今年春风得意，三大社团的龙头，也就棍姐你能当老大了。”
棍花并不是自大的人，她白了对方一眼：“你们把项霸王放哪了？”
“放监狱里呀！”说完鸡眼和菊字头堂口坐馆万花筒哈哈大笑起来。
坐在边上的田七点燃了一根烟：“不过我听说项霸王很快就会出来？他因为伤人罪就只判了几个月。”
鸡眼：“所以我说要趁着项霸王没出来，赶紧把庙王街抢到手。”
棍花知道鸡眼的意思，鸡眼主要是问她要钱，养人要钱，买武器也要钱。
“你要多少，我这边尽力支持，不过，钱还是要省着点花。湖南帮那些人，也是狗皮膏药，不容易甩掉的，既然甩不掉，你就追着他们狠狠地打，就算拿不到庙王街，也要把他场子搞乱。我们得不到，他们也别想安心赚钱。”
有了棍花这句话，鸡眼顿时眉飞眼笑：“棍姐你放心，有我鸡眼在，庙王街就算我们拿不下来，湖南帮也别想再称王称霸。”
棍花告诫：“绝对不允许我们的人吸毒，不能让寿头的惨剧重演。”
鸡眼愧疚道：“寿头的事我有责任，我立了规矩，发现吸毒的，先送去戒毒，戒毒之后剁手。”
棍花：“盯紧点。别钱没赚到，我们的人都送进去了。”
“明白。”
最近一直配合鸡眼做事的万花筒说：“拿下庙王街，不愁没有钱。这半年以来，海货的利润高到跳楼，只要安安稳稳在庙王街垄断一两年海货生意，想不发达都不行。”
鸡眼是执行者，他想到的都是难题：“想很容易，拿下来难，庙王街现在就是一块大肥肉，不止我们盯着，越南帮也盯着。越南帮这些人最狡猾，跟当年小鬼子一样，又贪心又狠毒，难缠的很。”
田七提醒：“别到最后，我们跟湖南帮鹬蚌相争，他越南帮渔翁得利。”
棍花把面前的杯子挪开，从碟子里拿出一颗花生：“越南帮主要是提供货源，他们不可能把所有渠道都吃了，太贪心，不会有好下场。我们现在的主要目标是——”
棍花放下花生，拿起旁边的打火机，“跟湖南帮争夺庙王街地盘，这事鸡眼你负责，其他人配合。”
大家都忙说好。
“至于越南帮，”棍花指着刚才放下的花生，“万花筒你派人牵制住他们，别让他们有机会出来搞事。”
万花筒：“越南帮交给我盯着没问题。”
棍花叮嘱：“以前丧明对付越南帮有一套，这事骨钉最清楚，等会儿你可以跟骨钉取取经。”
万花筒这人有点傲气，从前他就不服年纪比他小的丧明爬的比他快，现在让他去跟丧明曾经的底下兄弟取经，那不是羞辱他吗？
他心底不乐意，但也不好当面反驳棍花，只笑道：“我转头问骨钉。”
*
港城青头山监狱，探监室里，项霸王从里面出来。
在监狱的几个月时间里，他胖了，之前突然瘦掉的20磅，长回来了一点。
大只雄隔着玻璃，拿起电话：“项哥！”
项霸王看着大只雄受伤的手臂，问：“怎么搞的？”
大只雄有些不好意思：“大小姐保镖打的。”
听大只雄说完经历，项霸王庆幸自己没有被当场抓住，“没要你的命，算不错了。”
大只雄点头：“大小姐是好人。”
好人？
项霸王白他一眼，也不好说什么。
项霸王：“上次大揸数来见我，他说，按照大小姐的意思，今年的例金大部分都发给底下人了。”
大只雄无奈道：“没办法，阿胜那个狗东西先低头，我们不得不抄作业。钱是我们分下去的，结果底下那些人，都只感恩大小姐。那些中高层今年拿得比往年少，又都埋怨我分配的不好。真是两头不是人。大哥，你这个位置实在太难做了。”
项霸王冷笑：“你以为我以前轻松？看着轻松。谁还不是吃王八蛋长大的。这段时间，盛和没发生什么事吧？”
大只雄：“有两件事。一件是，阿公的‘龙’字，上次疤瘌来见你，你传话一定要想办法争取到手。但大小姐的意思，要按照帮规来走，还要比谁正规副业发展的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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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霸王：“那就按照帮规来，我坐牢是因为打人，帮规没说不允许打人吧？”
虽然他们聊天不会被监听，但大只雄还是怕被别人听见，他小声说：“帮规说了不能沾海货。”
项霸王理直气壮道：“谁不沾？暗地里没有谁的手是干净的。既然大家都不干净，那就没事，属于同一起跑线上竞争。所以，你不用愁。发展正当副业的事，你想想办法，去投资几家工厂，面子上要做得好看，只要比其他社团强，我们就可能赢。”
大只雄有点茫然：“投资工厂？”
项霸王蹲监狱这段时间，没事就琢磨，他琢磨出一点事来。
“既然大小姐就是四方城寨的那个胡风，说明四方城寨双龙堂的做事风格，就是大小姐的风格。你学双龙堂呀，双龙堂不也在四方城寨搞了好几家工厂，做得红红火火的吗？这是大小姐爱看的。”
大只雄听明白了：“大哥的意思是，暗地里海货生意继续，明面上，搞多几家工厂，做点业绩给大小姐看。”
“对。灵活变通，暗地里的事照做，明面上的事要光彩，要漂亮。”
“那我回去跟大揸数商量，用余钱去投资工厂。”
项霸王胜负欲拉满：“一定不能输给万安和忠义。”
大只雄：“第二件事，棍花不是盯上我们庙王街地盘了吗？最近这一两个月他们让鸡眼不停搞事，这个礼拜，鸡眼更嚣张了，没有一天消停，湖南帮张华那边快要顶不住了。自从大哥进来之后，我们工会取钱都要通过总工会那边同意，没有正当名目，账上的钱基本上动不了，所以，最近给湖南帮那边的支持少了一些，现在张华想找忠义合作，共同对抗万安……”
又跟忠义合作？
项霸王小声骂道：“张华脑子被屎糊了？如果我们都帮不上他，他还能指望忠义？忠义阿胜那个叼毛，他也配跟老子争？你让我老婆拿钱出来，工会的钱不能动，我用个人的钱去支持张华。”
大只雄知道项霸王老婆难搞，他担心：“嫂子会愿意给钱吗？”
项霸王对自家老婆也没信心：“她要是不给，你就去找我妈。”
项霸王的妈也难搞，大只雄尴尬笑了笑：“大哥你出来就好了。”
还有好几个月呢，项霸王咬牙：“等我出去搞死这帮屌人。”
*
忠义地盘某麻将馆的包房里，杜仲阿青和湖南帮的张华在吞云吐雾地聊天。
等大只雄进来，他们才上桌打麻将。
砌好麻将，大家开始拿牌。
张华虽然是湖南帮的，但他祖上是东北人，个子比在座各位都要壮，坐在那里就像一座雷神。
张华问：“仲哥，我们合作的事，胜哥知道吗？”
说起阿胜，杜仲就一肚子火。
现在阿胜完全不把他这个师父放在眼里，但这种事说出去也丢自己的脸，杜仲不好说出口，只道：“我们龙头现在为了争取大小姐给的那个所谓大奖，每天带着一帮人在工会研究，怎么发展正规企业，怎么投资，怎么赚钱。你说，可不可笑？”
可笑！
张华：“所以说，这件事胜哥不知道？”
阿青知道张华担心没有龙头支持，他们的合作有中途夭折的风险，他说：“他不知道不要紧。我们这次不是从忠义工会拿钱出来支持你。”
这些钱都是支持杜仲的堂口以及杜仲私人拿出来的。
那就好！
张华打出去一个牌：“要不是项哥还没出来，盛和拿不出钱来，我们也不会那么狼狈。”
在项霸王老婆和老妈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搞不来钱的大只雄单手摸牌：“没办法。与其把庙王街让给棍花，还不如跟你们合作，搞死他们。”
杜仲：“雄哥怨气很大呀。”
大只雄：“谁怨气不大？棍花就是个搅屎棍，专门内斗。之前是抢你们忠义地盘，现在又来抢我们的。你们说，这个女人是不是搅屎棍？”
众人哈哈大笑。
阿青拍马屁道：“雄哥有才，搅屎棍这个花名绝了。”
大只雄：“我们三方合作，肯定能打败那个搅屎棍。”
杜仲放了个暗杠，补了张牌后，他说：“不止三方合作。”
“哦，还有谁要加入？”
正说着，有人敲门，是田七来了。
杜仲热情招呼他进来，“哎呀，你终于来了。快进来坐。”
大只雄很意外，田七是棍花的心腹啊，他怎么来了？
难道田七要弃暗投明，来跟他们合作？
田七要来的事，杜仲事前通知了张华，所以张华表情比较值得玩味。
毕竟昨天还是仇家，现在又要握手合作，多少有点谨慎。
田七是个老油条，他一来，阿青便把位置让给他，上桌打麻将之后，田七立马表明态度。
“大家坐在这张台上，都是为了钱，我们也没必要为钱伤和气。棍姐这个人，喜怒无常，我实在是受够了，不然我也不会选择弃暗投明，所以不能让女人当家。女人当家，鸡飞狗跳，昨天打东家，今天打西家，就没有安宁的时候。”
这话说到张华心坎里了，他马上附和：“我们刚才说，棍花就是个搅屎棍。你们万安人才济济，怎么就让她上位了？”
这话一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田七主动点破了题：“阿公的试金石，懂了吧？”
张华不是洪门的，他说话没有其他人那么避忌：“也就是说，阿公要推女继承人之前，先推了一个女龙头，是不是这个意思？”
大家笑而不语。
张华来劲了：“听说你们这位大小姐也跟棍花差不多，到处搅和，把你们过年的例金都给扣了个七七八八？”
说起这事，田七就来气：“别说了，我们今年的分红，到手只有往年的三分之一。结果底下那帮人还不知足，他们认为，就算我们拿三分之一，也比他们拿到手的，多得多。你听听这些没良心的话，都是被惯出来的。迟早要出事。”
杜仲深以为然：“我也觉得迟早要出事。”
田七语气一变，有意无意地挑拨道：“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大小姐年纪轻，不懂这个道理。”
张华：“时间会让她懂这个道理的。”
众人哄笑，张华继续口无遮拦地贬损洪门大小姐，只有见识过大小姐厉害的大只雄不敢说话。
*
这天，梁可儿看了会儿电视，就早早进屋了。
晚上她躲在被窝跟骆启泰聊电话。
两人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聊，因为怕电话铃声响起会被人听见，一般都是梁可儿打给骆启泰。
梁可儿每天聊她复健的事，聊她在内地上学的事，聊她的父母，聊她小时候养过的小乌龟。
骆启泰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她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听梁可儿说起自己为之骄傲的父母，骆启泰问：“你爸妈以前是港城的？”
梁可儿支支吾吾地说：“我爸不是，我妈是，我外公外婆不同意他们交往，我妈就跟我爸私奔回内地老家了。”
骆启泰听大人说过梁雅文的事，当时梁雅文跟他尚在世的三叔是有婚约的。
难道梁可儿是梁雅文的女儿，龙爷的外孙女？
难怪她能一直住在梁家。
骆启泰问：“你妈妈是龙爷的女儿？”
梁可儿马上转移话题：“我们不说这个了，你明天要去电视台参加节目啊？好羡慕，我也想去。”
骆启泰问：“我可以带一个人去，你要不要一起？”
梁可儿：“不行，他们不让我出去见人。你不懂。”
骆启泰好像懂了，“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吧？你又没做错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梁可儿：“母债女还呗，你现在是不会懂的。”
骆启泰：“我懂。”
两人就这么闲聊，梁可儿也不敢聊太久，一般都是控制在十分钟以内就结束。
她豁出去了，就算被发现她打电话给骆启泰，她也可以说，就是普通朋友的聊天。
反正他们就是闲聊而已，也没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周五傍晚，梁可风回来后，童年跟她汇报相关情况。
“一共打了十二次电话，都是晚上九点至十点之间拨出，每次都是打给骆家二少爷。”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梁可风已经大概寻摸出梁可儿的性格。
表面看上去胆小单纯又鹌鹑，实际自私自利，遇到合适的猎物，会主动出击。
她问童年：“录音你都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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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童年建议，“昨晚那段录音，大小姐最好听一听。”
梁可风听完之后，拿上录音带，去了骆家。
今天她跟秦启明要在骆家吃晚饭。
秦启明在房间听完录音，不由感叹：“梁可儿很会装，我三哥傻傻的，被她套进去了。”
梁可儿确实很会装很绿茶，谈话间假装无意中透露自己是梁雅文的女儿。
就算拿着录音都没办法质疑她，因为都是骆启泰自己猜想的。
秦启明说：“我晚点跟我三哥聊一聊。”
而且不能直接捅破，估计不好聊。
梁可风：“你试试。你三哥虽然很温和，但看得出也是一个很倔的人，如果聊不通，再想办法。”
到了吃晚饭时间，骆震业骆启正父子出差不在家，而骆启泰去电视台录节目还没回来。
聊起电视台的节目，二叔骆震华向梁可风打探消息：“阿风，你们港明是不是在收购HK电视台？”
骆震华一出口，梁可风就知道他应该是买了HK电视的股票，她道：“有这个意向，但会不会收购，还不确定。”
“如果你们要收购，我的股票就先拿着不卖，我快亏吐血了。”
骆老太闻言也问：“港明真收购HK电视台啊？这只股票我被套进去两年都还没解套。什么时候可以卖？”
梁可风笑道：“嫲嫲，你不妨等一等，等公布消息后，股价拉高再卖掉。”
骆老太狡黠一笑：“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去抄底？”
梁可风建议：“嫲嫲你还是别抄底了，如果我们收购了，你是我的家人，你现在抄底，多少会有利益输送的嫌疑。我另外写一个股票代码给你，你现在去买，比炒HK电视要更赚钱。”
“好呀好呀。”骆老太不缺钱，但她喜欢自己捣鼓钱，赚几千一万她都能很开心。
黄爱珍好奇问：“哪一家的股票？”
梁可风也没遮掩，主打一个有钱大家一起赚，所以说得大大方方：“神州家化，你们现在买，下个月初抛就可以了。”
这是原书中，布凯辛随便买的一支股票，一个星期翻倍，让他赚了不少钱。
结果，他把赚的钱都拿去买了另外一支食品公司股票，投进去的资金在里面困到大结局都没解套。
黄爱珍夫妇将信将疑不确定要不要买，还是骆老太坚定不移相信孙儿媳，当即让燕姐打电话给证券经纪，周一开盘就帮她买二十万神州家化。
见骆老太那么坚定，黄爱珍也只好跟着意思一下，买了两千元。
沈素卿平时不炒股，但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爱炒股的三妹沈慧卿。
沈慧卿认为梁可风作为梁大龙孙女，肯定是有内幕消息，她才会告诉家人炒这只股票，她鼓动沈素卿：“星期一我们合股一百万，炒一把，敢不敢玩？你信不信你儿媳？”
“我当然信！有什么不敢的。买就买。不过我还没股票账户。”
“你说你多落后。说出去都没人信，首富家的太太，连个证券账户都没有。”
“星期一，我让阿风陪我去开。”
“哎哟，有个心仪的儿媳，真是羡煞旁人呀。”
“那是当然。你羡慕不来。”
这边沈慧卿在跟三妹打电话。
那边骆启泰从电视台回来刚好遇见秦启明从侧门进来。
“三哥你明天有没有空？”秦启明问他。
骆启泰停住脚步：“有空，什么事？”
“梁可儿你还记得吗？可风亲戚家的妹妹。”
骆启泰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声：“嗯。怎么了？”
“她爸妈给她留了几间麻将馆，刚好有间麻将馆的商业登记证过期了。我记得你朋友专门做这个的，你帮个忙介绍一下……”
“可儿爸妈给她留了麻将馆？”这跟梁可儿跟他聊的内容不一样。
“是啊。她爸妈都是内地的，她爸早年偷渡来港城开了几家麻将馆。不过这几家麻将馆，现在登记在可风的名下。”
骆启泰糊涂了，“明仔，你老实告诉我，可儿和可风究竟是什么关系？”
秦启明如实道：“可风的爸爸和可儿的爸爸是堂兄弟。可风妈妈是梁雅文，你现在明白了吗？”
“可风是龙爷外孙女？我一直以为是孙女。”可他误会梁可儿的时候，她怎么不解释，反而直接转移话题？
骆启泰隐隐约约明白后，心里有些不舒服。
秦启明：“可风妈妈是梁雅文的事，你知道就好，不要去跟别人说。”
骆启泰答应：“我不会跟其他人说的。”
“三哥，不是所有大陆女孩都那么单纯的。”秦启明意味深长地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先上楼去了。
独留骆启泰愣在原地，心境复杂。
秦启明完成任务后，回到房间把聊天经过告诉梁可风，“我们尽力了，希望三哥不要踩进去。”
“稍微有点脑子，都不会再踩进去吧？”
秦启明嘴毒道：“就怕没有脑子。他是个书呆子，不知道人世险恶。”
两人聊了会儿，秦启明去洗澡，等他洗完出来，梁可风正在跟岑天华打电话聊收购HK电视台的事。
秦启明出去偷偷拿了两个红酒杯，一瓶老爷子珍藏的红酒回来。
结果，她已经侧身向里，睡着了。
她似乎完全忘记，她上个星期抛给他的诱饵。
说好的！遛狗也不是这么遛的。
他无奈，也不忍吵醒她，只好放下酒杯，轻手蹑脚上床后，关掉了灯。
他盯着天花板睡不着。
期待了一个星期的身体，此刻清醒的要命。
他侧身向着她，想要搂着她睡，他刚转身，发现她也转身过来。
她没睡。
他不由分说，直接亲了上去，她也热烈回应着。
虽然不知道她爱不爱他，但她不抗拒，甚至是享受的，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已经从疯狗变成了舔狗，怎么舔怎么吃都不够。
直到快水乳交融那一刻，她还清醒地提醒他戴上该戴的。
第094章 狼
早上醒来, 梁可风睁开眼，看见秦启明躺在身侧，正看着她。
像一匹尚未餍足的狼。
她微微笑了笑没说话, 习惯性转身向里。
秦启明刚想说话, 发现老婆背对着他，转身向里了。
“腰酸吗？”他之前听说女人第一次，腰都会酸，“我帮你揉揉。”
梁可风声音还有些许没睡醒的沙哑：“不酸。”
他心虚。
昨晚他是高了, 但老婆好像……没有高！
他现在吻技锻炼出来了, 不过那方面技巧还欠缺。
或者……
多做几次, 说不定勤能补拙？
他清早的, 有只魔鬼在催他伸出魔爪。
不行，老婆还在睡觉。
魔爪收了回来。
“你帮我揉揉肩颈。”她忽然说。
听见老婆有需求, 秦启明马上凑前去，帮她按摩肩颈。
肩颈酸痛是她的老毛病。
屋外传来骆老爷子听广播的声音, 他有点耳背, 声音调的很大。
揉着揉着, 梁可风又睡着了。
秦启明下定决心, 这个星期，他得去买书深入研究研究。
*
周一大清早，梁可风陪沈素卿去证券公司开户。
开完户沈素卿就直接买了五十万神州家化。
梁可风也买了, 把几百万零花钱全部投了进去。
其实她还可以募集更多资金去买, 但神州家化盘子小, 她怕买太多，到时候要卖的时候没人接手, 就砸自己手上了。
回到公司，梁可风故意在前台面前小声跟童年讨论神州家化即将拉升的利好消息。
集团顶楼行政办公室的女孩子们耳朵都很灵, 大家私下纷纷讨论，大小姐肯定是有内幕。
有动作快的，马上打电话跟进买入。
高城作为行政总监，消息很快传到他这里，难得有内幕消息，他犹豫着要不要买一点。
后来在大家的撺掇之下，高城买了两万港币的神州家化。
梁可风进了办公室，秘书就跟她说，岑副总早上来找过她。
“你让他现在过来。”
上周梁可风已经看了岑天华递来的HK电视台收购计划书，最近几天他们一直在电话沟通计划书里的相关问题。
很快岑天华来了，他坐下之后说：“我昨天见了蔡老板，价格方面，他那边能让步的空间不大。”
梁可风拧好钢笔，问：“美国的投资公司出多少钱收购，你知道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别人可能没办法知道竞争对手的报价，但岑天华在投资圈的人脉很强，他道：“比我们高2个点。不过蔡老板的意思，大家都是中国人，价钱差不多的情况下，他会优先卖给我们。”
“蔡老板自己保留了多少股份？”
“他这次出售52%的股份，自己还留了6%。另外他想保留现有的管理团队，这是他愿意被我们收购的前提。如果不保留管理团队，蔡老板不会把电视台卖给我们。”
梁可风知道岑天华又自己的想法，她问：“你怎么看？”
岑天华如实道：“在现有管理团队的运营之下，HK电视台每年业绩亏损这么严重，理性上说，我们不应该保留原有的高层管理，所以我还在跟蔡老板争取。”
“美国那边的投资公司，会让他保留现有管理团队吗？”
“据说会，但也许只是个幌子。美国犹太资本狡猾的很。我相信蔡老板也知道对方狡猾。”
梁可风靠在椅背上，按了几下额头：“我们没有管理电视台的经验，现有管理团队肯定大部分还是要保留的，特别是技术和执行层面，这一点我们可以答应蔡老板的要求，但最上面的决策管理层，我们肯定要换。”
岑天华想法跟梁可风一样：“我也是这个意思。”
说着他拿出一份文件，“其实就是要把这份名单里的人换掉就可以了。不过这里面有蔡老板的同学、小舅子和女婿，所以，他才那么为难。”
都是关系户，难怪搞不好企业。
梁可风道：“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要坚持。可以考虑给适当的补贴，但顶层那几个人，一定要换。”
岑天华投资和收购过多家企业，他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我这边会尽量想办法说服蔡老板。”
说着，他话锋一转：“大小姐，高总那边，你是不是要跟他沟通一下，他好像还是不赞同收购HK电视台的计划。”
梁可风清楚不是高贺年不同意收购电视台，本质还是，高贺年不赞同她和岑天华一起对抗他的决定。
“你先不用理他的意见，需要汇报的时候，你依旧正常跟他汇报工作，他反对归他反对，我们按计划推进收购。”
有大小姐在前面扛着，岑天华就放心了。
总经理再牛，也不可能牛得过老板。
此时，同层另外一侧的总经理办公室，高贺年听说岑天华又去了梁可风办公室商量收购电视台的事，他不免有些气恼。
现在整个港明的高层，基本上都知道，他高贺年和梁可风在收购电视台这件事上有很大分歧。
高贺年这么多年在港明，素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掌权者。
如果这次收购事件，他败给了梁可风，那他的权威将不复存在，他真的可以退休了。
笃笃笃！
有人敲门。
“进来！”
他儿子高城推门进来，“爸，你找我？”
高贺年合上面前的文件：“你在忙什么？”
高城以为自己买神州家化的事被老爸知道了，有些紧张地说：“大家都买，我也就跟着买了一点。”
本来高贺年也就随口一问，意外发现高城背着他好像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
“你买什么了？”
高城这才知道老爸根本不知情，但话已出口，就收不回来了，他没办法撒谎。
高贺年听完高城解释，难免脑袋疼：“她一个二十多岁的靓妹，懂什么股票？你这就是跟着瞎买！你买了多少？”
“就两万。”
“赶紧给我卖了！”
高城再次强调：“阿爸，就两万。”
“两万也卖了。”
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是站队的问题。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草包！”高贺年骂了儿子一句。
高城没办法，只好答应把神州家化卖掉。
高贺年这才说：“我叫你来，是想问你，HK电视台蔡老板的小舅子，是不是你同学？”
“王思杰啊？！他在HK电视台做节目运营总监。怎么了？”
高贺年见儿子还站着离他老远，便招手：“你过来，你去找一下这个王思杰……”
高贺年把想法跟儿子一说，高城犹豫道：“这不好吧？会被发现的。”
高贺年忍不住骂道：“你真是生人不生脑。你为什么要被发现？”
无奈之下，高城只能表示找时间去跟王思杰沟通。
*
这天，棍花来凤凰山道1号见梁可风。
在梁可风的办公室里，她简单汇报了近期的工作。
“田七偷偷跟他们混一起了，现在两边拉锯，他们是几方合作，一起对付我们。”
这正是梁可风想要的，“就让他们拧成一股绳，沆瀣一气。”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梁可风不着急：“看他们的进度。”
向来做事爽利的棍花不屑道：“一群窝囊废，他们进度就是太慢了。”
棍花想起一事：“最近有江湖传闻，越南帮的老大裴爷当年没有逃亡台岛，他一直潜伏在港城。最近，我听说他们越南帮要搞大事。”
“搞什么大事？”
“可能是看最近海货生意利润太高，我们又内斗，他们想趁机取代我们……”
“密切监视越南帮的一举一动。”
“明白。”
接着，棍花开始汇报他们万安投资办正规企业的事，她笑着打听：“我听说阿胜想要搞饮水公司，他能搞得起来吗？”
三大社团暗地里在斗，明面上也在斗。
暗地里斗的事端不上台面，但明面上的事，可一个个都摩拳擦掌，想要光明正大一争高下！
三大社团里，阿胜的投资头脑是最厉害的，他投资的也不是普通工厂，而是纯净水公司，这要是做成功了，既可以赚钱，也可以解决一大票人的就业问题。
梁可风不掩饰自己的欣赏：“阿胜投资挺有一套，你有时间，可以去跟他聊聊，取取经。”
棍花摇头：“他才不会给我取经。从白纸扇爬上来的人，不像我们那么直爽，脑子都像鸡肠一样，九曲十八弯。”
梁可风：“你们上次的例金分配方案，不都是去忠义抄的作业吗？阿胜也没说不让你们抄呀。”
那这不一样。
当时忠义巴不得其他社团去抄作业。不能他们自己痛，要割肉大家一起割肉。
棍花也不能跟梁可风说实话，只好换了个话题：“大小姐，我一直想问，你让我们发展正当产业，真的只是为了赐一个‘龙’字吗？”
“你觉得呢？”
在棍花眼里，梁可风一边设置陷阱，借警察之手清理门户，一边要求他们三大社团发展正当产业，大小姐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才会这么做的。
“你想带着我们上岸？”
梁可风没有否认：“能不能上岸，我们说了不算。时代在发展，洪门这样的社会组织以后会越来越不适应这个法治社会。真正犯了大错的人，不是想上岸就能上岸的。就像参与过贩毒的这些头目，这属于不能原谅的犯罪，全都得进去。”
棍花不免有些后怕，幸好她及时悬崖勒马，不然她现在也是大小姐鱼塘里一条待宰的鱼。
“让社团发展正当产业，那是为了给兄弟们留一条后路，无论是给一笔钱，还是提供一份工作，都需要正当产业来做支持。”
棍花听明白了，但有些事，她没完全懂：“大小姐，那以后，我们洪门还会存在吗？”
梁可风：“洪门，本来就只是一种精神上的存在，不是吗？”
也对。
所谓的洪门总工会，正式名称叫粤港澳总工会，本来就是企业联盟。
梁可风：“三大社团工会名下的产业其实都不少，但一直以来，其他地方来钱太快，也就忽略了对正当产业的经营。以后，应当反过来。正当产业的经营才是持久的，可持续的，而且合法的，你们应该把主要精力都放在这上面。”
道理都懂。
棍花为难道：“但我们毕竟不是这一块的材料。”
“我理解，所以接下来，给你们引进专业的商业管理人才，也是我这边工作的重点。”
棍花笑道：“那如果请外面的人来帮忙经营，阿胜就未必能赢我，我们万安产业比他们大呀。”
她心里还想着大小姐要给的那份大奖。
梁可风笑道：“不到最后，不知道谁会赢的。”
棍花狡黠一笑：“我们不会输。”
有自信是好的。就怕没自信，还不把她的话放心里。
梁可风邀请她：“走吧，我们一起到外面遛遛狗。”
一起去遛狗？
大小姐不止把她当自己人，还把她当朋友了！
棍花忍着嘴角的笑，
*
警察学堂的射击馆正在进行射击训练，秦启明是这一届学警里最牛逼的存在。
文化课他算拔尖，但体能和射击方面，没人能望其项背。
练完射击，秦启明从射击馆出来，关家乐和杨子灵跟在他后面。
他们即将分去各区重案组实习，关家乐问他：“启明，你去哪个区？”
“港城西区。你呢？”
“太好了，我们都是西区。”
杨子灵知道骆家在南区，所以她以为秦启明会去南区重案组，她开心笑道：“我以为你会去南区呢，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分？等会儿一起去吃好吃的庆祝一下。”
关家乐是社交达人，他建议：“我们在天台自己BBQ怎么样？我去食堂给钱让他们帮忙准备食材。”
杨子灵马上支持：“AA，我没问题。”
关家乐看向秦启明：“明少，你呢？”
秦启明：“随便。”
关家乐：“那就这么定了。我没带那么多港币，你那儿有没有？”
秦启明问:“你要多少？”
“先借两百给我，到时候我们再AA算钱。”
他们一起回公寓，秦启明回房给他拿钱，关家乐跟进来。
书桌上放了一摞新书，关家乐一本本拿起来看，结果翻到最下面看到一本《性//爱技巧指南》……
“哇哦，你们这些已婚人士，还要看指南？”关家乐阴阳怪气地笑话他，“明少，你是不是不行啊？”
秦启明白他一眼：“我不行，你行？”
关家乐毫不谦虚：“我当然行，我女朋友对我不知道多满意。喂，要不要我教你一点技巧？”
秦启明给了他两百港币，把书拿走放抽屉里，“闭嘴！没兴趣听你说话。”
关家乐偏不闭嘴，贱兮兮继续说：“我跟你说个心得，对女人来说，持久没用，持久可能让她更累，你一定要猛狠准，找到关键点，五分钟就够了。”
秦启明马上抓住重点：“原来你只有五分钟？”
关家乐：“！”
“难怪！你也希望我也只有五分钟是不是？好好练练体能吧！细路！”秦启明对他的嘲讽拉满了。
细路关家乐顿时语塞，空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声问：“你能多久？”
秦启明一副我老婆想让我多久，我就能多久的表情，“你没资格跟我聊，出去BBQ吧，小朋友。”
关家乐气得半死。
有学员来叫秦启明听电话，秦启明往外走，去公共客厅听电话，是家里有事，让他回家一趟。
挂了电话刚好看见关家乐下楼去食堂，他叫住关家乐：“晚上BBQ不用算我。”
“哇，你又请假？钱我已经算好，不能退啦。”
想想马上就能看到老婆，秦启明心情好，不想计较这点小钱，他无所谓地挥了挥手。
关家乐好奇问他：“回家慰妻啊？！”
秦启明不愿跟这些人谈论夫妻床笫间的事：“再BB，老子干死你！”
关家乐闭嘴不敢说话了。
回到家，原来是骆弗邈改立遗嘱，要所有儿孙在场。
骆老爷子的遗嘱，公司股份基本都是给骆震业，分给骆震华的主要是现金。
物业和古董首饰，四个孙子都有份，剩余部分做慈善。
这事几年前立遗嘱的时候就已经吵过一次，主要是骆震华黄爱珍认为给到他们的太少了。
但骆弗邈坚持不改变分配原则，现在二叔一家已经基本接受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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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老爷子原本有港明集团5%的股份，这次改遗嘱，是想将原本留给骆震业的港明股份，直接给孙子骆启明。
因为港明本来就是梁家企业，骆家占小股，启明是梁家女婿，提前把股份给启明，也是为了避免以后启正启明兄弟两个分家产的时候有争执。
虽然现在兄弟俩感情好，但以后的事说都不准，骆老爷子也是未雨绸缪。
骆震业说以后会在其他资产里补足给启正，骆启正表示没有意见，所以，在全家人的见证下，律师很快拟好文件，给骆弗邈签字。
改完遗嘱，时间还早，秦启明打算回梁家吃晚饭，沈素卿拿了一些骆震业从国外出差带回来的礼物，让他带给龙爷。
回到凤凰山一号，刚好是晚饭点，梁可儿身体不舒服先吃了药睡着了，难得就一家三口在小餐厅吃饭。
梁大龙知道骆弗邈更改遗嘱后，说：“你爷爷这个安排好，有些事，提前安排，可以避免很多矛盾。”
秦启明：“我之前都不知道我们家有港明股份。”
“我以为你知道，所以没跟你说。”梁可风想吃虾，秦启明帮她剥虾壳。
梁大龙：“我们港明不是上市公司，总共就五个股东，一个我，一个你爷爷，一个梁幼琴，一个九叔公，一个宝叔公。梁幼琴、九叔公和宝叔公的股份，都是你们太爷爷去世时，遗嘱里送给他们的，不多，他们每人占股1%，你爷爷虽然只有5%的股份，已经是第二大股东。”
梁大龙这话匣子一打开，就开始跟他们聊港明的由来。
“港明”是梁大龙父亲在日据时期偷偷创办的企业，“港明”就是港城明天的意思。
当时《港城日报》的宗旨就是宣扬爱国爱港的抗日精神，给了沦陷区老百姓很大的精神鼓舞。
“港明的第一份报纸，我们只保留了一份，捐给港城博物馆了，改天，你们可以去看看。”
秦启明答应：“改天我们去看看。”
他把剥好的虾放她碗里。
疼老婆！这是梁大龙最满意孙女婿的地方。
他看在眼里就高兴。
吃了晚饭洗了澡，秦启明和梁可风一起窝在卧室沙发上，一个看杂志，一个看电视。
梁可风最近这段时间，到家就会把电视打开，她要充分了解HK电视台的节目安排和运作。
沙发上，两人各占据一边，共用一张搁脚凳。
秦启明翻阅着警讯杂志，脚趾头有意无意地剐蹭着她的脚趾。
他从杂志缝隙里偷偷看她，大小姐看晚间新闻看得入神。
他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你们跟布凯辛的合作，怎么样了？”
梁可风：“挺好的，我们合作那么久，有默契了。”
秦·醋坛子·启明暗暗鸣不平：“我看都是你们在干活，要摘果子的时候，布凯辛这条友仔就出现了。”
梁可风笑道：“没有他不行啊，收尾需要他来才叫完美完成任务。”
秦启明提醒：“我马上要去见习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老婆，你也可以找我啊。
梁可风知道：“但你是重案组，你不是O记。”
“只要是大案子都可以找我们，不一定非得找O记。”他又用脚指头去蹭她。
梁可风脚心微微卷起：“痒。”
他收起杂志，蹭过来：“我做事绝对比他靠谱。”
梁可风看着自家男人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不忍心拒绝：“你不介意的话……我把你放在Plan B里面？”
介意！！
但野心家怎么可能就此放弃机会，秦启明违心一笑：“不介意。”
说着牵起她的手亲了一口。
亲了又舍不得放下，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梁可风瞄他一眼，知道他想要什么，她笑道：“这边没有套。”
有生崽危险的夫妻生活，她坚决不做。
心机Boy：“我买了。”
他趁机噙住她的唇。
心瞬间软了，而某个地方此时像石头一般坚硬。
通过这几天看书查资料的认真研究学习，他知道进去之后必须要往上顶，才能触摸到某个能给她带来快乐的灵魂之点。
但理论跟实践往往有所不同，他好像没找对地方。
从她的表情看，她是享受的，是快乐的，但跟那种传说中的极致快乐，有一段小小的距离。
等到最后，他伏在她的肩窝上，粗喘着气，心底暗暗发誓，他会继续努力的。
两人都出了一身汗，某个地方黏腻的一塌糊涂，必须再洗一次澡才行。
但她乏了，“我不想动。”
“我给你洗。”秦启明抱起她进了浴室。
*
神州家化因为有利好消息，股价迅速拉升，港明行政办公室的女孩们高兴地个个都嗷嗷叫。
被老爸逼着早早把股票卖了的高城看见大家赚钱，唯独他没有，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只能唉声叹气，心底怪老爸没眼光，也怪自己没财运。
吃了午饭，他端着杯子去茶水间冲咖啡，听见童年和梁可风的秘书在里面聊天。
童年说：“神州家化快点出了，接下来买盛东食品。”
秘书搅拌着咖啡问：“什么食品？”
“盛东食品！”童年还把股票代码念了一遍，“别告诉其他人，你自己偷偷买，跟神州家化一样，翻倍再扔。”
“知道了。”
听到这个消息，高城赶紧悄悄转身，快速回了办公室，拿笔记下了代码。
之后他打电话给证券经纪，让对方把自己股票账户上所有资金用来购买盛东食品。
想想还不够，高城回家后，又逼老婆拿出他们存了很久的100万全部投了进去。
他要求不高，不用翻倍，涨50%就足够了。
他好像已经看到红彤彤的钞票冲他飞奔过来。
*
几天之后，HK电视台几十名员工进行了第一次抗议，抗议HK电视台被港明集团收购。
抗议的理由很简单：港城媒体不能被港明集团垄断！
HK电视台新闻节目对此进行了大篇幅的报道。
《港城晚报》也趁机加入战局，踩港明一脚：港城舆论被港明垄断多年，如果全港最大免费电视台也被港明收购，港城市民将成为港明的信息囚徒！
第二天一早，高贺年紧急召开高层会议，在会上，他拿出一份昨天的《港城晚报》扔在桌上。
“看看他们的标题《是时候改变了！》，岑副总，你怎么解释？！”
岑天华：“这是HK电视台内部斗争的问题，跟我们没有直接关系。”
高贺年不认同：“怎么跟我们没关系，现在人家的员工在抵制HK电视台被我们港明收购，然后大肆对港明进行污蔑报道，这严重影响我们港明的声誉。”
岑天华保证：“昨晚蔡老板已经打电话来道歉，保证以后不会再让这类新闻出街。”
赖东豪盯着不放：“现在影响已经造成，HK电视台不继续报道，晚报也会报。”
有人提出疑问：“我们跟晚报虽然有竞争，但他老板早年受过龙爷恩惠，不至于会对我们进行穷追猛打。按道理，他们不会也不敢起一个这么大胆的标题吸引眼球。”
赖东豪：“他们老板退休了，现在是他儿子当家。”
有人问：“我认识他们老板，要不要我去说一声？”
高贺年这才道：“不用了，我已经跟他们总编室打过招呼，他们给我面子，答应不会再报道。但是这次收购件事，对我们造成的影响，已经不可磨灭。大家以后会越来越反感，我们港明垄断媒体喉舌。”
他的言外之意是，HK电视台的收购计划要终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赖东豪帮高贺年把话说出来：“依我看，HK电视台的收购计划不能再继续下去！”
其他人附和：“是啊，再收购下去真的会引起市民反感。”
“我们做好纸媒就可以了，不要再去染指什么电视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
岑天华坐在一旁，就算孤立无援也依然不愿意放弃：“这是两回事！报纸不止我们港明有报纸，电视台也不止一家HK电视台，法律都没有禁止，为什么我们不能收购？！”
赖东豪：“人家员工不愿意被我们收购！”
岑天华：“那只是小部分员工。”
两边争执不下，最后，高贺年问梁可风：“可风，你什么意见？这个时候，你不能不说话。”
一直没说话的梁可风这才道：“你们都说完了吗？”
大小姐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语气不善！
众人敛声静气不敢说话了。
梁可风看向坐在最边上的高城：“高总监，请问你跟HK电视台的节目运营总监王思杰是什么关系？”
高城惊恐：“！”
第095章 将计就计
会议室里, 忽然之间，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看向了高城。
梁可风是不是已经掌握了什么？
高贺年微微蹙起眉头，担心高城这榆木脑袋回答不好问题, 但他又不好直接插话, 以免显得心虚。
高城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讪讪笑道：“王思杰啊……王思杰是我中学同学，我跟他不是很熟，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人一紧张就话多。
他后半句话完全就是多余的！
高贺年的眉头都快能夹死蚊子了。
梁可风：“可是, 据我所知, 上个礼拜三你才跟他一起吃过饭。”
梁可风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高城预感事情败露, 他都说了这件事不能搞, 他爸偏不听他的。
但他也不能就这么跪了，万一梁可风只是试探他呢？
高城咽了咽喉咙：“是啊, 就是太久没见面了，上个礼拜遇见, 一起吃了顿饭。”
“是吗？”梁可风盯着高城, 嘴角带着点笑意, 虽然她是晚辈, 他是长辈，但此刻，一个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女孩, 威迫感十足。
他都不敢跟她直视。
梁可风：“可王思杰不是这么说的。”
她见过王思杰？！
王思杰把他出卖了？
高城紧张问：“他怎么说的？”
坐在梁可风身后的童年站起身, 说：“王思杰交待, 我们这边的高城高总监要求他去组织HK电视台员工抗议被我们收购。”
高城忙辩解：“他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你还答应, 事成之后，给他二十万港币。”说着, 童年拿出一张支票，“这是你给他的支票副本，请高总监确认一下，上面是你的签名吧？”
高贺年微微闭了闭眼，心中暗骂，一点小事都干不好。
证据摆在前面，高城还想抵赖，他不承认：“我欠他二十万，这是我还他的钱。”
梁可风问：“你为什么欠他二十万？”
高城脑子快速一转：“我赌博欠的。”
“在哪儿赌博？怎么欠的？”
“澳门，上个月欠的，他跟我一起去澳门，我输了不够钱，他借我的。”
情急之下的证供难免错漏百出，梁可风笑道：“你刚刚不是说，跟王思杰不熟，很久没见面吗？怎么又一起过大海赌博，你还能问他借二十万，一个月之后才还？”
高城被问住了，他强行耍赖：“真是不熟，不算很好的朋友。”
梁可风：“那就报警吧，我相信廉政公署会调查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报警？
高城慌张看向老爸，他可经不起查。
这个时候高贺年不得不出声了，他喝了一声：“高城！你怎么回事？”
“爸！我……”高城真是有口难辩。
高贺年快速帮他找了借口：“你是不是在证券公司开了HK电视股票的空单？”
冤枉啊！他没有。
高城被冤枉也只能吃下这只死猫：“我……我是开了HK电视的股票空单，我怕我们收购成功，HK电视股票大涨，我就会亏几百万。”
这个理由，粗粗听上去，好像有道理。
但经不起推敲，更经不起查。
因为高城账户里根本没有开HK电视股票的空单。
这个借口，在座所有人都不相信。
一个个都是人精，不用查，都能猜到是高贺年让高城去搞的鬼，为的就是要阻止港明的HK电视台收购计划。
高城作为背锅侠，这个锅他是背定了。
就看大小姐要不要继续追查下去。
按道理，梁可风应该会就此罢手，就算敲山震虎，那她这次目的也已经达到。
毕竟，他们是亲戚。
就在这时，行政秘书和前台跑进来，说：“ICAC来了！”
看来大小姐开会前就已经报了警！
高贺年脑子“嗡”的一声，这个梁可风，做事太绝了，完全不给他留面子。
梁可风装无辜：“你们坦诚的时间，晚了一步，我跟蔡老板商量好了，十点前我没给他电话，他就报警。既然这样，那就先配合廉政公署的调查吧。”
原本站着的高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脑子暂时短路，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梁可风看向赖东豪：“赖副总，你还不叫记者来拍照？既然已经是这样了，那不如家丑外扬，让广大市民都知道，昨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报道，真相是怎么回事。免得我们还要另外想办法进行危机公关。”
这真是一石二鸟，一边打脸高贺年，一边解决了舆论危机。
大小姐这一招，真是高！
就是显得太没人情味了，完全就不是处理这类事件的传统做法。
赖东豪不敢说不，他只能打圆场：“其实ICAC来调查也不会有太大的事，主要是HK电视台那边收钱的人问题比较严重。”
行贿和受贿，一般行贿处罚比较轻，受贿量刑比较重。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行贿量刑重不重的问题，而是高城经不起ICAC的调查，最后很可能把高贺年牵扯进来。
会议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也没必要继续了。
可所有人都坐在位置上没有动。
高贺年快速写了个条子，让助理拿给高城。
高城展开条子一看，上面写着：律师来之前，保持缄默。
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的高城，额头腋下都是汗，他看了一眼老爸，表示知道了。
之后，高城被廉政公署带走调查。
梁可风看向赖东豪，吩咐道：“新闻稿刊印之前，先给我过目。”
赖东豪老老实实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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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役，连总经理一家都折了，以后谁还敢跟大小姐对着干啊。
*
高贺年夫妇的卧室里，高贺年和梁幼琴大吵一架。
“你一把年纪了，你跟梁可风斗什么斗？她要收购电视台，就让她收购好了。花的又不是你的钱。你实在忍不了想要搞事，你让别人搞行不行？你儿子什么材料你不知道？”
高贺年不认为自己有错：“我怎么知道他脑子这么蠢？四十多岁人了，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给别人钱，怎么能自己开支票呢？”
梁幼琴忿然：“这件事你就不应该交给他去办。”
“就是因为我们平时没让他办过大事，没让他锻炼过，没让他受过挫折，他才会这样，到现在都还仰仗爸妈！”高贺年说完，摇头道：“这个梁可风，欺人太甚，故意把事情搞大，完全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辛辛苦苦几十年，在她心里，估计我们不过是她家的看门狗！”
“对，我们就是看门狗。你扪心自问，没有梁家，没有我，你高贺年能做到现在的位置吗？我郑重提醒你，我忍了几十年我都要忍着，麻烦你收一收你的总经理脾气，看清楚自己的位置，现在港明集团还是姓梁的，不姓高。”
高贺年一肚子火，“我当初就不应该帮你们梁家打江山，现在好了，江山打好了，老臣子就成罪人了。这叫什么？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梁幼琴冷冷看了丈夫一眼：“高贺年，别太看得起自己。在我大哥眼里，如果你不是我丈夫，你什么都不是。”
“！”高贺年气得把桌上的杯子往地上一掼！
摔个稀碎。
梁幼琴不搭理他，自去打开衣柜，翻找衣服。
她得去求梁大龙。
梁幼琴赶到凤凰山道1号的时候，梁大龙和梁可儿正在吃午饭，梁幼琴便陪着他们一起吃。
梁可儿现在很会逗梁大龙开心。
在梁雅文的话题上，他们有说不完的共同语言。
梁幼琴看在眼里，笑道：“可儿是雅文带大的，始终是不一样，骨子里就像我们梁家自己人。”
这话说的！
梁大龙没接她话茬，而是问：“你今天来，是有事吧？”
梁幼琴瞬间红了眼眶：“还不是那不争气的父子俩。可风要收购HK电视台的事，大哥你知道吧？”
“她跟我说过。”梁大龙今天吃不下饭，他中午是喝的瑶柱咸鸡粥。
“贺年认为我们做纸媒的，做电视台跨行业了，他很不看好，他劝可风，但可风又不听他的。下边的人又乱给出主意，他就让高城去找他一个姓王的同学帮忙，高城那个同学在HK电视台做什么节目总监，贺年本意是让他想办法阻止收购，谁知道姓王的理解错意思，直接搞了个抗议，把我们港明拉下水，事情闹大之后，可风也没办法，只能去跟HK电视台的蔡老板商量，那蔡老板也是个急性子，直接举报到廉政公署，现在廉政公署把高城抓起来了。”
“高城找他同学帮忙，为什么会被廉政公署的人抓？”
梁幼琴有些不好意思：“他给了他同学二十万。”
梁大龙放下汤匙，神情瞬间凝重：“也就是说，你们花钱让人阻止港明收购HK电视台？”
梁幼琴赶紧撇清：“我也是刚知道的。我就说高贺年现在是年纪大，脑子糊涂了，大哥要不你把他这个总经理撤了吧。看见他我就心烦，还连累高城被调查。”
她这是以退为进的策略，梁大龙熟悉她这一套。
刚好梁可儿也吃饱了，梁大龙把她打发走，才问：“那现在，你想怎么办？”
梁幼琴：“大哥，去年乐茹出事，我半条命都没了，今年高城要是再进监狱……”
说着，她小声啜泣起来。
梁大龙：“这件事，我不能直接插手。可风现在刚接班，我去插手，那就是不支持她，不给她支撑，我只能支持她，你懂吗？”
“我懂。那我去求可风？”
梁大龙如实道：“又不是你的错，你求她也没用。”
梁幼琴明白梁大龙的意思：“但是，贺年那脾气比狗还犟！让他去跟可风低头，他肯定情愿儿子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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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都情愿儿子坐牢，难道我还要比他着急啊？”梁大龙重新端起碗，“你啊，与其说服我，不如去说服高贺年，实话说吧，这件事，查到最后，说不定，进去的不止高城，他高贺年是幕后指使，他也得进去。”
这是实话。
梁幼琴心拨凉拨凉的，看来，只有她一个人低头没有用。
从凤凰山道一号出来，梁幼琴思虑再三，去找了九叔公。
九叔公见她上门，多少有些不高兴：“你这是自乱阵脚。你现在找我，我还能出面替你们求情？还是说，提早执行我们的计划？就为了高贺年？值得吗？不值得！”
梁幼琴咬着牙辩解：“我为了高城！”
九叔公冷笑：“高城只要老老实实说实话，他不会有什么大事，真正要担责的是高贺年。这是他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凭什么要我们给他收拾？你心疼他坐牢啊？”
“港明要高贺年坐镇，不然会乱的。”
“乱不了，你也别太抬举他高贺年。要不你试试。”
梁幼琴捏了捏眉头：“我知道你不会帮忙。但这个时候，我也找不到其他人说说话……”
九叔公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不是时候。你要是现在动手，那就会功亏一篑。”
梁幼琴反握住他的手，没说话。
*
西区海边，一处偏僻地段，此处海浪比较和缓，一人坐在岩石上垂钓。
梁可风走前去，“布Sir，你选的这个地方，可真不好找。”
布凯辛微抬头看她一眼，笑道：“不好找就对了。”
“那么急叫我出来，是不是有什么任务？”梁可风看着触手可及的大海，稍微有些嫌弃地伸手掩住鼻子，她不喜欢大海的海腥味。
布凯辛问她：“庙王街那边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两边对峙，两边都快熬不住了。”梁可风大概说了一下庙王街那里的情况。
“熬不住就对了。这么说，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妥协了吧？”
“差不多。催谷一下，应该不难达成合作。”
布凯辛站起身：“给你加一条线。”
“什么线？”
“把越南帮拉进来，三足鼎立。”
目前来说，梁可风不想多事：“布Sir，你胃口未免有点太大了，一口吃不成胖子的。”
布凯辛如实道：“最近有江湖传闻，越南帮的老大裴有林一直躲在港城没有离开。裴有林贩毒走私，杀人越货，曾经把一条船的人都给杀了，是港府头号通缉犯。如果成功把他拿下，你我二人从此都可以金盆洗手了。”
上次棍花跟她说过越南帮的裴爷最近有大动作，梁可风问：“他躲起来多久了？”
“七八年是有的。”
梁可风：“有资料吗？”
O记内部资料不能直接给线人，布凯辛说：“你想了解什么，你问我就行。”
“照片有吗？”
布凯辛：“这就是他最传奇的地方，没有照片。只知道他身高171cm左右，年龄现在应该差不多五十岁上下，高鼻梁。警方有两份根据证人口述画的素描画像，这个可以给你看看。”
说着布凯辛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里面有两张照片，这是把素描画像给拍照后洗出来了。
梁可风低头细看，两张照片竟然是两个完全不同样貌的人，一个凶神恶煞，一个文质彬彬，不过都有一个高鼻梁。
“你确定这是一个人？”
布凯辛无奈道：“这是根据两个不同证人的口述，描绘出来的画像。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这就是为什么裴有林能在港城潜藏多年，都没被发现的主要原因。警方根本不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样。”
“太难了。”梁可风又看了一眼照片，她把文质彬彬那张照片放在上面，放远了看，“这个好像有点眼熟。”
布凯辛忙问：“你见过？”
梁可风自问对人脸几乎能过目不忘，如果是她认识的人，不可能对不上号。
“只是眼熟，不一定长得一模一样。”
布凯辛没再追问：“你先帮忙把越南帮拉进庙王街计划里，既然裴有林蠢蠢欲动想重出江湖，他肯定会有所行动。后面我们就等着好了，说不定能钓上鲨鱼。”
“小心把你的鱼竿弄断了。”梁可风没有完全答应：“我试试吧，我现在主要目标不是越南帮。”
被牵着鼻子走的布凯辛不甘心地笑了笑，试探问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是梁记麻将馆的老板，叫梁可风，这一点我很早就知道了。港明集团梁大龙的孙女也叫梁可风，你知道吗？”布凯辛没有直接点名洪门，只说了港明集团。
梁可风猜测布凯辛应该早就有怀疑，情人节那天，她说她已婚，他心里肯定就有底了。
她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笑道：“我叫杜鹃。”
“OK.”布凯辛明白了，他递出橄榄枝：“你们如果要上岸，条件我可以帮你们去谈。”
如果洪门要上岸，应该轮不到布凯辛来帮忙。
港英政府多的是高级别官员愿意为他们效劳。
毕竟，如果真做成了这个计划，那可是名留青史的机会。
“再说。”梁可风看向布凯辛，想起他买的股票，不免提醒：“盛东食品业绩造假，接下来它的股价将会进入快速下跌通道。”
一跌就是十多年，根本没有翻身机会。
布凯辛诧异：“你怎么知道我买了盛东食品？”
梁可风假装不知：“是吗？你买了？”
布凯辛相信梁可风作为梁大龙孙女，她想知道的事，来源途径肯定比他靠谱。
“但是我被套了，现在套了5个点。”
梁可风：“如果你想一直被套，那就拿着吧。没其他事我走了。越南帮的事，我会尽力，但不保证一定能完成任务。”
布凯辛现在满脑子都是盛东食品，见梁可风离开，他急急问：“全部扔了？”
梁可风头都没回，只张了张手，表示你自己决定。
*
从海边回来，经过警察学堂，今天刚好是周五，梁可风便驱车在学堂外面的大榕树下等秦启明。
秦启明接到梁可风从门房打来的电话，知道她来接自己，便没有开自己的车，直接往外走。
关家乐和杨子灵要去附近巴士站坐车回家，路上碰见秦启明，关家乐不要脸地凑过来：“明少，能不能蹭顺风车。”
秦启明：“我说了不算，今天我老婆开车。”
关家乐知道他老婆也是有钱人，自己硬凑上去不太好，便说：“那算了。你就好啦，自己有车不开，还要老婆来接你。羡慕死人。”
秦启明故意炫耀：“没办法，我老婆离不开我，恨不得天天粘着我。”
“吁！”关家乐拍了秦启明一下，“凡是这种口响响晒命的，在家都是最没地位的！”
还真就被这小子说中了。
两人走得快，杨子灵落在了后面。
关家乐回头：“子灵，你今天林黛玉啊，那么慢。”
杨子灵扶着腰：“我肚子不是很舒服。”
“你没事吧？”
他们已经走到大门口，梁可风通过后视镜，看见关家乐跑过来。
“阿嫂！我是明少同学关家乐，我们一个女同学身体不太舒服，能不能坐你们的顺风车，去外面的巴士站坐巴士？”
梁可风再往后视镜看了一眼杨子灵，问：“她不舒服？”
“对啊。”
装的不太像。
梁可风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和启明等会儿还有事。我看那位女同学虽然没有化妆，但脸色红润，嘴唇血色也正常，应该问题不大。如果真有问题，建议不要去坐巴士，直接打电话叫计程车比较合适。门房有电话，这个点叫计程车，几分钟就有车来。”
关家乐：“……”
明少老婆好酷！说话好有条理！声音好好听。
虽然被拒绝了，但关家乐竟然没有感觉不舒服。
此时秦启明已经上车，系好了安全带。
“家乐仔，拜拜！”
“拜拜！”
看着驱离的车尾灯，走前来的杨子灵问：“怎么不等我们。”
“明少老婆建议我们坐计程车。”
杨子灵郁结：“！”
“杨大小姐，现在是去坐巴士，还是叫计程车？”
杨子灵沉下脸：“坐计程车，我给钱。”
驱车离开的梁可风很快转入大道，秦启明看见放在座位上的信封，以为是梁可风给他的什么礼物。
他打开信封，看见里面的两张照片，马上认出是谁。
“越南帮的裴爷？！你怎么会有这个照片。”
梁可风诧异：“你认识裴有林？”
“不认识。”秦启明回忆，“不过以前警方发通缉令的时候，登过这两张画像。”
因为两张画像完全不一样，所以他至今印象深刻。
梁可风：“据说裴有林一直藏在港城，最近蠢蠢欲动，警方想把他找出来。”
“布凯辛给你的？”
“嗯。”
秦启明认真细看那两张照片，他把彬彬有礼那张放在前面：“这张有点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我也是这种感觉。”
秦启明：“也就是说，这个人，我们都见过，是我们共同认识的人？”
“但是，如果是我认识的人，我没可能看见照片想不起是谁。”梁可风对自己的识人系统很有信心。
可惜原书中没有提及过裴有林，得不到额外的信息补充。
“说不定哪天灵光一闪就想起来了。”秦启明收起照片，关心问道：“我昨天看电视新闻的报道，你们收购HK电视台遇到麻烦了？”
梁可风把事情经过简单一说，秦启明马上明白：“所以你就将计就计，逼他们一把。”
梁可风对此没有十足的把握：“梁幼琴那么狡猾，未必能逼出来。或者，她情愿牺牲儿子丈夫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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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反正不亏，你可以先把碍眼的人拉下马。”
“我也是这么想的。”
秦启明建议：“后面再持续加压，以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我这边也可以配合你。”
梁可风点头，她也有信心：“你什么时候去西区重案组报到？”
“下个礼拜一礼拜二还要过来学堂上课，礼拜三去报到。对了，你等会儿还有什么事？”
梁可风摇头：“没什么事，我们先去吃饭。”
“你不是有事吗？”
“我敷衍你那个同学的，我看她人没有病，但脑子有毛病。”
秦启明忍不住笑了，他懒得讨论对方，便说：“去吃海鲜吧，知道你想吃。”
这边吃了饭，换秦启明开车，他们兜了会儿风，才回家。
回到凤凰山道一号，高贺年已经在小客厅等候大半天了。
梁可风走前去，笑着打招呼：“姑爷爷！”
高贺年等大半天以为梁可风处理什么重要事务去了，结果小两口一起回来，听他们聊天内容，像是吃了饭又去兜了风……
现在正是求人的时候，又是在梁家，他也不好冷着脸。
高贺年站起身：“可风，你回来了。”
“表叔怎么样了？”
“高城还在ICAC接受调查。”高贺年见梁可风神色愉悦，脸上带着点笑意，猜测她心情不错，便趁机道：“可风，这次事情，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收购HK电视台的事，我以后不会再过问。”
梁可风在高贺年对面坐下：“收购HK电视台的事，我势在必行，姑爷爷你过不过问，对我最终的决定影响不大。”
一口气堵在了高贺年心口，这点面子都不给他，他这几十年真是白干了！
“我呀，年纪大了，港明集团需要更年轻更有魄力的人来掌舵。我本来是想亲自跟你爷爷提交辞呈的，但他说，现在港明，你说了算，让我跟你说。”
梁可风依然是一副怡然的表情：“现在已经下班了，辞呈你星期一交给我秘书吧。不过，即便姑爷爷你辞职了，也不会影响廉政公署对你的调查。”
“你！”高贺年没想到梁可风会直接对他开枪。
“我尊敬你，所以叫你一声姑爷爷，但人在什么位置，都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你作为港明集团的总经理，花钱贿赂教唆别人在媒体上污蔑自己的公司，你这是严重的渎职。”梁可风语气不重，话语中，甚至有一丝的怠懒，“回去等着接受调查吧。”
“！”高贺年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倒在沙发上。
“时间不早了，姑爷爷你回去早点休息吧。”
第096章 调查
高城在廉政公署没坚持多久, 就把他老爸供出来了。
之后高贺年被调查，父子两个被免职，港明集团暂时由梁可风自己担任总经理一职。
高贺年走后, 港明高层并没有发生大地震, 反而意外的和谐。
大家生怕自己被连累，被秋后算账，都比以往更尽责更卖命。
各大部门的高层领导带头，每天几乎加班到九点才下班。
最后还是梁可风下了通牒, 非工作硬性需要擅自加班者重罚, 才及时制止了这个歪风的蔓延。
一个星期后, 高氏父子被保释。
高城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查询盛东食品股票最近情况, 却得知短短十天时间里，盛东食品从五块多跌了将近40%, 每股只剩下三块多，一百万没了四十多万。
他逼老婆拿出剩下的钱去补仓, 结果刚补完仓, 两天之内, 盛东食品由3.72元跌到了1.58元。
瞬间透心凉。
比被ICAC调查还要让他失望。
他自己的钱都是工资储蓄, 梁幼琴平时把钱看得很紧，很少给他额外补贴，他们夫妻两个能存一百多万, 已经算厉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谁能想, 扔进股市, 转眼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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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心的高城，此刻已经失去理智判断, 他坚持认为目前只是庄家洗盘，盛东食品的股价应该很快就会拉升。
被梁可风搞去廉政公署调查后, 高城现在更加相信以梁可风的能力，不会看错股票，他把自己名下的物业按给银行，又借了差不多五十万，全部投进盛东食品。
他等着，只要洗盘完成，庄家拉升，他就算去坐牢，也不愁没钱花了。
*
昨天半夜，张华的湖南帮和鸡眼的潮汕帮在庙王街大战，目前还没分出胜负。
张华背后后杜仲、大只雄和田七支持，鸡眼则是棍花给钱给物，两边实力旗鼓相当，最近这段时间，互有输赢，庙王街的几个重要地盘几度易手。
张华夺回来还没握暖，又被鸡眼抢走了。
鸡眼抢过去没多久，张华又反扑打了回来。
如此反复拉锯，谁也赢不了，谁也不愿意输。
两边消耗巨大的同时，海货生意也做不了，最近海货收入比以往少80%以上，损失惨重。
在棍花办公室里，鸡眼额头受伤，缠了几层纱布，他叼着烟，跟棍花诉苦。
“张华现在有忠义盛和两边支持，我看他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我们打不赢又不愿意输，兄弟们也有点疲了，海货生意也耽误了，没钱没收入，继续打也可以，但棍姐你这边肯定要花更多的钱。”
棍花忍不住骂道：“忠义那个狗胜，一门心思拍马屁研究不知所谓的正当企业发展，完全不管手下那些人，任由他们和湖南帮勾结，说来说去，都怪……”
棍花往上指了指，“出的什么大奖条件！研究个屁的正当企业发展啊！”
田七知道棍花是在暗骂大小姐，他笑道：“棍姐你不也在研究怎么发展正当企业吗？”
“我不能输！特别是不能输给忠义那个头尖额窄的狗胜。”棍花说的义愤填膺。
田七忍着笑，“现在棍姐你是怎么打算？继续打下去？”
棍花不可能对他们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不打下去，难道认输？”
骨钉建议：“能不能两边协议，商量出一个和解的办法来，有肉大家一起吃。港城海货市场这么大，我相信，容得下我们两边社团，大家一起把井挖好，维护好，才都有井水喝。”
打累了的鸡眼也赞同：“是啊，不是有名言说什么，一起把蛋糕做大，那大家分的都多，都有钱赚，总比现在这样打生打死强。”
棍花略微沉吟，她问田七：“田叔你怎么看？”
田七当然想要继续挑拨，让他们互相内耗，但目前这种情况之下，他再挑拨，就很容易引起怀疑。
“棍姐，继续打下去，肯定是个无底洞。要不，我们先探一探对方的口风，看看他们是怎么想的，单我们愿意和解没有用，反而会落入下风。”
棍姐点头赞同：“如果我们表现的太想和解，很容易让他们误以为我们怕输，到时候反而被对方拿捏了。得找个人去谈。”
找谁去谈好呢？众人犯难了。
最后棍花找了个跟大口雄比较熟的兰字头揸数去传话。
散会之后，田七马上把棍花想要和解的信息偷偷打电话告诉福罗。
福罗家里最近换了电话线电话机，确定没有监听后，他跟其他人的沟通方便多了。
福罗：“既然打的那么艰难，两边合作在所难免，你要是能拖延时间就尽量拖，让他们继续内耗。不过，同时你要留好两边的把柄。”
只要有了他们贩毒的把柄，他以后想要控制这些人，就简单多了。
田七：“我听两边口风，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合作。”
“那你留好证据。”
田七表示明白。
*
老街区的一处旧房子里，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事情。
身心疲惫几天没好好休息的张华瘫坐在破旧的沙发上，他抖着脚说：“再继续下去，我看，最高兴的就是警察，他们这叫什么，不战而胜！什么都不用做，直接就消灭了庙王街的海货生意。”
杜仲这次投资了不少钱，他不甘心，但又没办法再继续往里扔钱。
这种消耗战，简直是吃钱怪兽。
他问张华：“现在你是打算怎么办？”
张华坐起身，把问题抛回给他们：“那要看诸位大佬的意思啊。”
大只雄吐了口烟：“棍花找人来传话，要打可以继续打，他们奉陪到底，不打就坐下来谈，毕竟是一家人，我们再打下去，就便宜越南帮了。”
张华：“是啊，越南帮本来负责货源，现在我们没有生意给他们，他们自己在偷偷想办法销货，如果我们继续打下去，越南帮真可能完全甩开我们，自己一条龙垄断海货生意。”
大只雄：“我听说越南帮的裴有林最近有动静，估计就是看到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想错过。”
张华：“裴有林是个狠角色。你们洪门阿公，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亲自杀人，估计连亲自条鱼都没杀过。越南帮的老大，就不一样了，据说一条船的人，都被他杀光啦，还把仇家心脏挖出来生吃。”
坐在角落的阿青听闻，不免感叹：“这么狼死？没有人性啊。”
大只雄说张华：“华仔你怎么能拿裴有林跟我们的阿公比较？他裴有林不配！”
张华嘻嘻一笑：“我就随口说说，雄哥你别介意。”
又聊了几句，杜仲问：“你们的意思，我们就这样跟棍花鸡眼他们和解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华看向杜仲，安抚道：“仲哥，你放心，你花了那么多钱支持我们，到时候不管地盘怎么分，我们这边肯定算你一份。我张华仔牙齿当金使，说到做到。”
这说法，杜仲还算满意，只要能分一杯羹，那他也不算白忙活。
“哎，要不要趁现在，大家都以为我们把精力放在庙王街的时候，掉头去打四方城寨？”
在庙王街受挫的张华眉毛一扬：“我没意见，我都可以。”
大只雄知道四方城寨是大小姐地头，他们这不是去找死吗？
“打住！四方城寨那个地方邪门，项哥交待过，不能再去招惹。你们忠义要是头铁想打，我也不拦着。但我们盛和是绝对不再掺和。”
杜仲自己哪里有本事去打，阿胜根本不会支持他，当即也就作罢。
张华扯回正题，他问田七：“现在棍花是坚持不住了吗？”
田七不敢把话说的太死：“有点困难。”
张华：“哪方面的困难？”
田七：“鸡眼那边快熬不住了，一边烧钱，一边没有生意，能不焦虑吗？”
不想就此放弃的杜仲建议：“那我们要不要再坚持坚持，打一打？就算打他们不服，接下来谈判，也会对我们更有利。”
还继续打？
张华看向大只雄，大只雄抠着耳朵，他这个时候选择放弃，之后恐怕谁后悔了，又来埋怨他。
他略一思索，说：“再给一个礼拜时间，打不来，我们就谈。好吧？”
张华和杜仲没意见，田七也不敢再坚持。
*
秦启明到西区重案组报到之后，被分到重案C组，成为一名真正的见习督察。
而关家乐和杨子灵同在C组，他们是见习CID警员。
报到第二天，C组负责人陈健聪高级督察召开会议。
昨天新人报到的时候，陈健聪不在，他问几位新人：“你们都去刑侦人员先修班培训过吧？”
关家乐：“培训过。”
“那就好。上次有一批人是直接警察学堂过来的，连先修班都没去过，什么都不懂。”陈健聪大概三十五岁，看上去还比较直爽。
关家乐和杨子灵心虚地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懂的也不多。
会议室里总共坐了十二三人，行政助理把资料递给大家传阅。
秦启明坐在前面，他翻开一看，这是越南帮老大裴有林的资料。
“港府头号通缉犯裴有林，贩毒、杀人，手上命案25人，最近有风声传出，裴有林一直没有离开过港城，上头下了命令，务必想办法把裴有林找出来，将其缉拿归案。你们先传阅一下资料，不懂的尽管问。等会儿我分配任务。”
大家纷纷翻阅材料，有人问：“陈Sir，两幅画像，究竟哪个是裴有林？”
陈健聪：“我要是知道，就不会给你们两幅画像了。这两个画像的人都有可能是裴有林。”
这边资料还比较详细，凶神恶煞的画像是十五年前画的，文质彬彬那个画像是八年前画的，秦启明问：“裴有林会不会是一个代号，同时有两个人以上共用代号？”
陈健聪颇为欣赏地看了秦启明一眼，他知道这是首富骆家的四少爷，本以为是靠关系进来的混子，没想到思路开阔，提的问题也专业。
陈健聪回答：“我们曾经这么怀疑过。但是根据凶案现场的指纹调查，这么多年以来，裴有林的指纹没有变过。所以，裴有林，有且只有一人。容貌变化比较大，很有可能其中一个证人看见的不是裴有林本人。”
原来如此。
有指纹作为身份辨认，那就好办多了。
陈健聪拿起比较斯文那张照片：“根据警方多年调查，我们更倾向于，后面画的这张画像是裴有林本人。”
有便衣警察感叹：“这张照片看上去，裴有林斯斯文文的，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变态杀人狂。”
“越是变态的人，你平时越是看不出来。”
秦启明继续往下翻资料，裴有林是越南华侨，但很小就移民港城，所以他的粤语几乎没有外地口音。
陈健聪：“这次重案组和O记分开调查，就看谁先把裴有林缉拿归案了。这是个立功的好机会，大家一定要把握住。”
又讨论了一会儿，陈健聪开始分配工作。
这次任务，主要由另外一位经验丰富，从资深警长升上来的见习督察豆Sir负责。
三位新人包括秦启明都只是辅助角色。
关家乐是松了口气，但杨子灵却异常积极，散会后主动去找豆Sir，请求加入他们队去帮忙。
豆Sir四十多岁比陈健聪年纪还要大，他没有耐心带新人，便只敷衍，让杨子灵去整理资料。
杨子灵也不嫌弃工作简单，屁颠屁颠忙活开了。
关家乐凑到秦启明跟前嘀咕：“看不出来杨子灵是这么热爱工作的好警察。”
秦启明收起资料，他不是对裴有林没兴趣，而是他现在有老婆交待的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重启高乐茹死亡案的调查。
他敲开陈健聪办公室的房门，“陈Sir，方便吗？”
“方便，进来坐。”面对首富之子，陈健聪不敢表现的太热情，免得别人说他阿谀奉承。
但即便不能太热情，起码态度是非常友好的，他笑问：“怎么样，还习惯吗？”
“还行。”秦启明拉开椅子坐下，“陈Sir，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你说。”
“我想要重启一个案件的调查。”
“什么案件？”
秦启明把手里的资料放他面前：“高乐茹死亡案。”
陈健聪快速翻了一下资料，疑惑问道：“你亲戚？”
“我太太的表姐，而且她就死在我太太家的游泳池，我和高乐茹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关系，我负责调查是符合条件的。”他说的很严峻，把陈健聪可能拒绝的理由，先堵上了。
“定案结论是意外溺亡，你有疑问？”说着陈健聪合上资料。
“对。高乐茹在国外读大学期间学过游泳，她会游泳，所以她不可能在那么浅的游泳池里溺亡。”
“但是她家里人接受了这个调查结果。”
“这才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平时高乐茹家里长辈很溺爱她，但她家人明知道她会游泳却对警方隐瞒，并且没有再继续追究，这不可疑吗？”
非常可疑。
陈健聪知道秦启明太太是谁，他隐晦提醒：“会不会跟案发地点有关系呢？”
陈Sir的意思是，因为案发地点在梁大龙家游泳池，所以高乐茹家人不敢追究。
秦启明摇头：“我和我太太都想找出真凶。”
陈健聪盯着秦启明，他身上有富家公子哥没有的那股冲劲和执着。
关键是，他气场强大，眼神犀利冰冷且自信，完全不像职场新人。
这是陈健聪不能拒绝之人，不免点了点头：“找齐证据，我这边给她重新立案。”
“Thank you Sir！”
“好好干，我看好你。”
秦启明站起身跟陈健聪握了握手。
*
梁家大宅后面的游泳池重新砌起来了，建造的规格跟以前一模一样。
工人在网游泳池里放水做测试，梁可儿好奇地在旁边围观。
梁可风在二楼阳台上，刚好看见梁可儿站在水池边跟阿娟说话。
这边有楼梯下去，梁可风拎着手提袋走下来，“你在这儿看什么呢，准备走了。”
今天梁可风要带梁可儿去梁记麻将馆转一转。
梁可儿笑道：“家姐，这里原先不是花坛吗？上个月我还跟龙爷说想要学游泳，结果这里真改成游泳池了。”
梁可儿这是炫耀梁大龙对她的重视？
梁可风不给她留半点幻想空间：“这里以前就是游泳池，后来死了人，才填掉的。”
死过人？
梁可儿整个表情凝固了，“谁啊？”
“姑奶奶的孙女，去年就在这里溺亡了。”
梁可儿惊讶万分：“姑奶奶的孙女？游泳池也会溺亡？”
“谁知道是怎么死的呢？”
难道是被谋杀的？
梁可儿脸上肌肉不受控地抖了抖，“怎么不换个位置建游泳池啊？”
“这个游泳池是我要建的，有用！”梁可风的眼神里，一抹寒意闪过，吓得梁可儿不敢看她了。
刚好一阵风吹来，梁可儿只觉得背脊发凉，她快速往前面走，想快点离开这里。
坐车来到梁记麻将馆总店，之前梁可儿来过一次，因为腿脚不方便就没上楼。
坤叔早早在店里等候，他带着梁可儿从一楼逛到三楼。
到了三楼，又把住家的房子好好介绍了一遍：“可儿小姐如果需要，随时可以住进来。”
梁可儿微笑着岔开话题：“我先去上洗手间。”
等可儿去洗手间，坤叔扶了扶眼镜，表情复杂地感叹：“不知道老板在地下，会不会知道真相？”
梁可风：“人死如烟灭，不可能知道了。”
“大小姐，上次高律师跟我说，店铺还没过户……”
“她不愿意过户。”
坤叔诧异，这是他不能理解的。有房子店铺都不要？
“她为什么不愿意？”
梁可风假装不懂：“谁知道呢。”
“那店里的账，我以后跟谁汇报？”
“虽然没过户，但资产始终是她的，你还是直接跟她汇报吧。凤凰山道1号的电话你知道的，你有事可以打电话给她，有需要她签字的文件，你也可以来凤凰山道1号找她。”
坤叔点头表示知道了，他苦笑道：“世事难料啊。谁能想到，老板不是真老板，大小姐也不是我们的大小姐，是别人家的大小姐啊。”
梁可风理解坤叔的困惑：“有什么裁夺不来的事，还可以来找我。现在我还是店铺的老板和产权人。”
出了大事，她还是要负连带责任的。
坤叔忙答应：“我知道了。”
梁可儿从洗手间出来，她问坤叔：“坤叔，你全名叫什么？”
“杨靖坤。”坤叔把自己名字写下来给梁可儿看。
“你也是我们姜吴县人吗？”
“算是吧。不过我很小就来港城了，解放后没回去过。”
聊了会儿，坤叔带着她们把几家分店都逛了一遍。
回到家，秦启明已经下班回来了。
时间还早，小两口在后花园散步，阿丧阿明在前面草地上狂奔，争抢一个网球。
“你们重案组跟O记岂不是案件重合了？不浪费警力吗？”
“都想把头号通缉犯缉拿归案，争取立大功。”
梁可风瞥他一眼：“你想要立这个大功？我答应帮布凯辛了。”
她也不算完全答应，但她不想马上给秦启明希望，后面会有什么变数还不确定。
本来目前还不打算花精力跟进这个大案的秦启明瞬间吃醋上头：“你不会让我帮布凯辛吧？”
“我是布凯辛的线人……”
“你做他线人又不用做一辈子，你随时可以终止，你也可以做我的线人。”
“我现在跟布凯辛有很重要合作。你要是不方便帮忙，那以后我们就不谈论裴有林这个案子。”她说的很理智。
醋意过后，秦启明终究不想让她为难：“我先把主要精力放在高乐茹的案子上，裴有林我暂且放一边。”
他答应过做警察之后，就开始调查高乐茹死亡真相。
他跟她许过的承诺，就一定会去实现。
梁可风不忍心他太过失望，便哄他：“等我跟布凯辛的合作结束之后，如果裴有林还没有着落，我看你表现，假如你表现令我满意，我就跟你合作。”
表现令她满意？哪方面的表现啊？
他咳嗽一声，试探问道：“我现在让你不满意？”
梁可风无语：“你刚做警察，我怎么知道满意不满意？高乐茹案，你好好表现呗。”
看来他想多了。
他高兴应了一声：“我当然好好表现。”
阿丧阿明跑过来了，网球滚到秦启明脚边，他一脚踢飞，两只狗狗飞也似地扑了出去。
回过头，梁可风慢悠悠走过来，夕阳照在她脸上，清冷俊美的脸庞多了一丝柔和。
她说：“周末庆祝你入职，我把李莎莎和林润嘉都叫上去打网球，到时候，你找机会问她们这个案子的事。”
秦启明打了个“OK”的手势：“我本来想约她们出来喝咖啡的，去打网球也行，还是老婆想的周到。”
他手搭在她肩膀上，忍不住在她脸颊亲了一口。
梁可风嫌弃：“别这样，狗狗看着呢。”
他无语：“看见就看见，我又不犯法。难道我还害怕狗狗吃醋啊？”
狗狗没吃醋，不过远处看着的梁可儿，看得浑身不舒服，仿佛梁可风故意秀恩爱给她看似的。
骆启泰最近对她态度冷淡了很多，让她失望至极，这些男人一个个都不靠谱。
晚上到点睡觉，秦启明已经准备好了，梁可风脑子里却突然灵光一闪，“你说，裴有林藏在港城这么多年没被发现，会不会就躲在四方城寨？这个人，我们两个都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是谁，应该是见过，但不熟悉的人。”
这个时候她还在想布凯辛的案子！
看来是他不够努力，秦启明按照书中描述寻摸方向，只轻轻用力。
毫无征兆的，他第一次听见了她没忍住的声音。
那曼妙的声音，像催青药似的，让他为之一振。
力道用对地方了。
他绝对不能让她再分心去想布凯辛。
事实证明，熟能生巧，实践才是理论最好的土壤。
做得多，自然而然，就成了能工巧匠。
欲罢不能的美好，让人身心舒畅。
他上班之后每天都可以回家，以后他们不再是周末夫妻了。
*
星期六上午在网球馆打了两个小时的网球。
秦启明梁可风对打李莎莎林润嘉，夫妻两个是运动健将，体能比她们强太多，就算网球技巧都差不多，前面几局差距还不明显，到后面，大家实力就拉开了。
打完网球休息的时候，李莎莎还不服输：“下个礼拜再来，我不信我们还会输。”
秦启明趁机切入话题：“以前你不是跟高乐茹经常一起打网球的吗？她技术如何？”
第097章 笔录
网球场休息室里, 张邦国去帮他们买来了汽水。
李莎莎喝着冰汽水，面对秦启明的问题，她想都没想：“高乐茹网球打的比我好, 她体能不错的。”
秦启明：“她体能不错, 怎么还会溺亡呢？”
李莎莎叹了一声：“在深水区，不会游泳，慌张之下溺亡也很正常。”
秦启明装作漫不经心地继续问：“高乐茹死的时候，你们刚好在二楼阳台, 按道理, 那个位置可以看到游泳池, 你们没看见什么吗？”
李莎莎认真回想：“我站在里侧, 嘉嘉站在阳台外侧，我什么都没看见, 就听见楼下第二支舞曲响起，我赶紧拖着嘉嘉下楼, 在一楼碰见风姐, 然后就看见乐茹死在游泳池了。”
此时, 林润嘉正吃着饼干, 似乎没有加入这个话题的兴趣。
梁可风见状，说想吃咸的东西，李莎莎也想吃咸, 她站起身要去外面士多店买吃的。
秦启明让张邦国陪莎莎去, 莎莎问林润嘉：“你去不去？”
林润嘉正要起身, 却被梁可风叫住：“嘉嘉，我有事跟你聊。”
“我们去就行, 大明星你快让风姐再给你投资一部电影。”莎莎开着玩笑出去了。
林润嘉只好坐下，等莎莎他们离开, 她才小声问：“什么事啊？”
秦启明收起了刚才的漫不经心：“嘉嘉，你当时在二楼阳台，是看见什么了吗？”
林润嘉没想到秦启明会直接问她，她看了梁可风一眼，紧张地玩着手指，“当时外面那么黑，我什么都没看见。”
梁可风：“当晚舞会，梁家大宅外面的大灯都开了，游泳池那边也开了灯。”
林润嘉摇头：“我是背对着阳台跟莎莎说话的，我没看见。”
秦启明紧咬不放：“你们当时怎么会跑到二楼阳台呢？”
林润嘉：“莎莎说想上去吹吹风。”
秦启明：“既然是上二楼吹风，到了阳台，你站在外侧，没有理由不往外看。”
这是人之常情。
林润嘉扣着手指，还是否认：“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梁可风发现林润嘉虽然有的时候对自己很热情，但底色是害怕自己的。
她握着林润嘉的手：“嘉嘉，我们一直怀疑高乐茹不是简单溺亡，启明现在是警察，他负责调查这起案件，你要相信我们。”
林润嘉在思索着什么，她反问：“你们为什么会怀疑乐茹不是简单溺亡？”
秦启明只好跟她说实话：“高乐茹会游泳，她在国外读大学期间学的游泳。她掉进泳池不可能溺水。”
梁可风：“你不敢说真话，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林润嘉低着头没回答。
梁可风进一步推测：“你是不是以为高乐茹的死，跟我爷爷有关？”
林润嘉的头低得更低了。
看来，她猜对了。
梁可风试图让她放心：“我爷爷一直很疼爱高乐茹，他也想知道是谁杀了乐茹。”
林润嘉急了：“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们怎么不问其他人呢？”
这话一出，梁可风和秦启明都震惊了。
当时还有另外一个人在现场？
秦启明问：“还有谁知道？”
林润嘉握着汽水瓶：“高乐茹的奶奶。”
梁幼琴在现场？！！奶奶亲眼看着孙女死去？
秦启明问：“高乐茹奶奶在现场，她为什么不阻止这场谋杀？”
林润嘉：“她阻止了，但没有用。”
秦启明尝试引导她：“凶手是个男的，力气很大，他一手把高乐茹按在游泳池里，一手不让高乐茹奶奶靠近，是吗？”
林润嘉抬头看着他们，或者从他们震惊的目光中感受到，他们真的不知情，想要调查真相，
她轻轻点头：“是。我当时吓得赶紧转身了。”
秦启明问：“你怎么不呼叫救命？”
林润嘉辩白：“她奶奶都不敢叫。”
在梁大龙家里，谁敢多事？
梁可风：“你以为杀人凶手是我爷爷派去的？”
林润嘉确实是这么认为的，这也是她一直保持缄默，不敢出声的原因：“那天晚上，我看见龙爷在你们家的小客厅跟他说了很久的话。我知道他是龙爷的人。”
秦启明拿出一张福罗的照片递过去：“是他，对吧？”
林润嘉瞄了一眼，都不敢多看，忙点了点头。
“难怪庆功宴那天晚上，你看见他，吓得脸色都变了。”
林润嘉带着一丝丝的庆幸，说：“幸好他没看见我。”
梁可风安抚道：“嘉嘉，你放心，我爷爷对这事完全不知情。”
“那为什么……”林润嘉不懂，如果没有龙爷授意，“为什么这个人杀了乐茹，她奶奶还不敢告诉警察。”
梁可风叹了一声：“我们也不知道原因，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秦启明拿出准备好的口供记录簿：“嘉嘉，你把你看到的全过程，详细地跟我描述一遍，好吗？”
梁可风鼓励她：“你放心大胆地说，我们肯定会确保你的安全。请你相信我。”
林润嘉看着梁可风真挚的眼神，不像是诓她的，她这才大胆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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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第一支舞曲结束之后，莎莎说屋里太闷了，想上楼吹吹风。我和莎莎去找高乐茹带我们上二楼，但没找到人。刚好我们看到一处隐蔽的楼梯，便悄悄上楼，就在二楼阳台上，我看见这个男的……”
她指了指桌上照片中的福罗，“刚开始他自己一个人在游泳池边抽烟。高乐茹奶奶走过去跟他说话，没说两句，高乐茹忽然从灌木丛后面冲出来，乐茹指着那个男的骂，但是隔太远了，我没听清乐茹骂什么。”
秦启明打断她问：“福罗和高乐茹奶奶说话的时候，他们两个是什么神态？有争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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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润嘉努力回想：“什么神态我不记得了。感觉他们还挺正常的，没有争执，就普通遇见聊两句那种。我不知道高乐茹为什么那么激动。”
秦启明快速记录：“高乐茹除了骂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动作？”
“她想去推那个男的，她哪里推得动，乐茹太激动了，不小心掉进游泳池里，她奶奶要去拉她，那个男的犹豫了一下，便非常野蛮地拽开她奶奶，之后伸手按住乐茹的头顶，不让她从水里起来。”
“乐茹奶奶急了，疯狂去拉那人，但是没有用。后面我怕被发现，吓得转过身往里走不敢看了。”
“当时我脑袋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莎莎拉着我下楼，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她尖叫我也跟着尖叫。后来警察来了，我发现高乐茹奶奶完全不提她在现场看着别人杀她孙女的事。她都不提，我就更不敢提了。”
“这小半年时间，其实我很怕去你们梁家大宅的。但是我不去，我又怕会被怀疑，所以，每次我都是硬着头皮，强装笑容登门。”
后面秦启明没再记录，林润嘉描述的这个过程，因为梁幼琴的存在，已经完全超出他和梁可风的猜测，他问：“这件事你有跟其他人提起过吗？”
林润嘉摇头：“没有。我谁都不敢说，我连我妈咪都没说。”
秦启明把口供记录递给林润嘉：“你看看笔录有没有问题，如果没有问题就在上面签名。等开庭的时候，你要到法庭，跟法官和陪审团再供述一遍。你放心，只要公布了你的证人身份，警方会保护你的安全。”
梁可风理解她的害怕，也给她吃定心丸：“别怕，从今天开始，我派人暗中保护你。”
林润嘉抿唇点了点头，眼睛微涩：“谢谢风姐，谢谢明哥。”
她快速看了一遍笔录，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梁可风建议：“为了不露馅，接下来，你别来我家了，免得不小心遇见福罗你又紧张。”
“嗯。”
秦启明则提醒：“今天我们的对话，你不要跟别人说，你就如常生活工作就好。”
“明白。”
听见莎莎和张邦国说话的声音远远传来，秦启明把笔录本和笔都收进背包里。
他们端着一碗咖喱鱼蛋，一碗牛杂回来。
梁可风：“现在吃这些，中午是不打算吃饭了？”
李莎莎嘻嘻笑道：“当然要吃，刚运动完，我胃口大没关系。表哥入职，怎么也得请我们吃顿大餐。是吧？嘉嘉。”
林润嘉不愧是演员，她戏还挺好，面上不动声色地说：“当然要去吃顿好的。”
张邦国：“放心，中午绝对吃大餐，我已经帮四少订好位置了。”
吃完小吃，又休息了会儿，他们才去更衣室换衣服，准备去吃午餐。
午餐后，秦启明开车送梁可风回四方城寨，她今天回去要开一个临时会议。
车上，两人聊起林润嘉的口供，梁可风说：“高乐茹肯定是听到了什么秘密，而且是一个令她愤怒的秘密。”
秦启明赞同：“如果她只是听到梁幼琴和福罗图谋你爷爷的家产，高乐茹应该不至于那么愤怒。所以，梁幼琴和福罗之间还有其他的秘密。”
手上的信息太少，秦启明接下来想去把福罗的底细彻底查一遍。
梁可风提醒：“福罗能上位，九叔公有很大功劳，上次推荐忠义龙头的时候，福罗和九叔公互相搭台想推荐杜仲上位，我们派去盯着福罗的人发现这段时间他偷偷见了九叔公几次，我可以确定，梁幼琴福罗九叔公他们三个的利益是捆绑在一起的。”
秦启明点头：“查完福罗，我就去查九叔公。”
转眼到了四方城寨北门，从北门去中区比较近，梁可风周末回来处理四方城寨的事，接下来几天她就住在城寨不回去了。
两人习惯了分开，特别是手上都有事要忙的时候，仿若老夫妻一般，都是各忙各的，没有任何的不舍。
*
中华堂会议室里，啸哥坐在上首，梁可风最后进来，坐在一侧。
城寨东区有两栋楼最近开裂，请专业团队来评估后，已经列为危楼，建议拆除重建。
忠直叔说：“这两栋楼，其中平安栋是双龙堂的产权，另外一栋福安楼是私人产权，业主有二十多个，他们认为福安楼之所以开裂，是因为前段时间围城的时候，被炸弹震坏的，业主想让我们赔偿。”
梁可风看着地图上那两栋楼的位置，说：“四方城寨被围攻的这几次，没有一次是从东门进的，被炸药毁坏最严重的是南区和西区，隔那么远都能把他们的楼宇震坏，可见质量是真不行，确实要拆了。不然来个小地震，这楼都得倒塌。”
马骝：“那两栋本来就是老楼，早就该拆了，要我们赔偿简直就是狮子开大口，贪得无厌。”
除了忠直叔跟这些业主有私交保持中立之外，其余人都不同意赔偿。
啸哥：“要不这样，免他们一年的例金和卫生费。”
例金收入减少，又直接损害了东区的利益，忠直叔不太同意。
“我们上白龙本来收入就不多，直接减免一年例金和卫生费，我们太亏了。”
梁可风想了个折中方案：“免他们一年例金和卫生费，年底返还例金的时候，由工会补上福安楼的例金返还部分给到上白龙。”
也就是说，亏的只有工会。
忠直叔这才没了意见。
梁可风：“两栋楼重建，最好能统一建筑风格和标准，福安楼这么多业主能统一意见吗？能不能我们花钱把他们手上的产权全部购买过来？”
忠直叔：“据说有外面的大客户来收购他们的房产，一套危房卖两三万，已经有好几家签了合同要卖，只是还没到工会来备案。”
这一年以来，城寨一步步在改革，城建和环境卫生越来越好，如果让外面的机构趁机进来摘果子，本也没什么，就怕这些人搞事，以后妨碍城寨的发展。
梁可风和啸哥互相看了一眼，啸哥说：“外面的所谓大客，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我之前跟大家提过，四方城寨的楼宇不能随便卖给外人，要卖只能卖给城寨居民或者我们双龙堂。上次双龙堂发债的时候立过规矩的。”
忠直叔质疑：“上次立规矩，发债抵押的都是双龙堂物业，跟福安楼不一样，福安楼是业主私产。”
马骝反驳：“怎么不一样，都一样，只要是四方城寨的房产，都得归我们管。”
笑口李跟马骝意见一致：“眼看城寨越建越好，外面肯定有人想要进来分杯羹，但是，我们为什么要跟外人分享我们的成果？”
马骝：“就怕有人买的不是一套两套，人家慢慢囤房，只要囤得足够多，以后跟我们双龙堂对着干，那就麻烦了。”
梁可风：“马骝哥说的有道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要尽早做好防范。”
有了梁可风这句话，啸哥当即拍板：“马主任，散会之后就贴公告出去，禁止将四方城寨楼宇物业卖给外人，只能城内居民交易，或者按照市场价卖给我们双龙堂。”
马主任忙答应了一声。
梁可风问珍姐：“工会资金足够吗？”
目前双龙堂四个堂口的工厂运转顺利，盈利情况良好，珍姐说：“不知道预算是多少，如果按照市场价预估，购买物业加上重建费用，边建边付款，问题不大。”
听见珍姐说工会能应付自由的时候，梁可风有种自家孩子初长成的老怀安慰。
散会之后，梁可风问忠直叔：“在福安楼大量购买房产的，是一个人，还是多个人？”
“好像是一家公司。”
“叫什么名字？”
“我记不住，等我查了告诉你。”
马骝过来找梁可风商量事，最近木门厂订单变多，但他们的厂区面积实在太小，这个问题不知道要怎么解决才好。
四方城寨也没有空间可以建厂，梁可风建议他留意周围有没有更大的房屋地块出租，就算是空地也没问题。
同时，她把马骝叫到办公室，并拿出报纸，指着报纸上刊登的两张裴有林画像问他：“你在四方城寨见的人多，你在城寨见过这人吗？五十岁左右，比你高一点点。”
马骝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没见过。”
“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马骝摇头：“不觉得眼熟。谁啊？”
他细看报纸：“头号通缉犯！如果我看见了，告诉你。”
等马骝走后，梁可风又把当初给他们租房、帮忙找吴碧云的李发财叫来，在城寨跟谁都熟的李发财也说没见过这个人。
梁可风又让程咬金去四大城门的门卫处问了一遍，都说没见过画像中人。
毫无收获的梁可风，只好暂且作罢。
回到北角楼，今天难得梁可风在家吃饭，好婶加了两个肉菜。
猪头威感叹：“还是阿风在家好啊，阿风不在，我们真是清汤寡水，肉渣都捞不到。”
好婶骂他：“猪头威你真是没良心，最近物价上涨那么厉害，我没加你钱，肉菜也没少吧？是不是啊，剃头佬？”
剃头佬喝着他的烧酒：“是啊是啊，每顿都还是有点肉丝的。”
好婶：“人家阿风，一个月在家里吃不了几顿饭，每个月都是准时交钱的。我倒是想说说阿风，以后饭钱按照每餐计算比较好，不然我都白收你的钱了。”
梁可风不在乎这点小钱：“我也不确定哪天回来吃哪天不回来，好婶你还是按照月算吧。反正我哥能吃，我不在家，他也能把我那一份吃了。”
这话说得程咬金都不好意思了。
大家开开心心吃着饭，梁可风打量着屋里的人，按照年龄，好叔和剃头佬都是四五十岁的样子，身高也都有一米七，不过好叔是典型的蒜头鼻，剃头佬的鼻子比较高和挺。
她细细打量剃头佬，除了年龄身高鼻子，其他完全不像画像中的裴有林。
或者是她想多了。
难道裴有林压根不在城寨？
*
从廉政公署回来之后，高城整个人都变了。
邋遢、双目无神、脾气变得暴躁无礼，动不动就对儿子和佣人发脾气。
这天因为午餐不合胃口，又是把家里佣人叫来骂了一顿。
从外面回来的梁幼琴，手里捏着一份材料，经过餐厅的时候，脚步都没停，只冷冷对儿子说：“跟我上来。”
高城心虚地跟在母亲身后，进了她平时独处的冥想室。
一进去，梁幼琴就把资料扔儿子身上：“你把我送你的房产抵押了去炒股？”
高城低着头不敢说话。
“亏了多少？”
高城不愿意说，只含糊道：“不知道。”
“你不说你以为我就没办法知道吗？”梁幼琴走向旁边桌子拿起电话，正要打给证券经纪，高城急急走过来把她电话按住。
“我四十多岁人了，你给我留点面子，行吗？”
高城不用去上班，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穿着邋邋遢遢的睡衣，油头油脸，看了就让梁幼琴心烦：“你还好意思说你四十多岁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儿子！”
高城舔了舔干涸的唇，老实交代：“亏了一百多万。我又没亏你的钱，一百多万，对我们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钱，你至于那么生气吗？”
“你都去抵押房产了，还说不是大钱？！”
高贺年听见声响推门进来：“怎么了？发那么大脾气？”
“你儿子，学人炒股，抵押房产亏了一百多万！父子俩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梁幼琴在沙发上坐下，气得头都要晕了。
高贺年看向儿子：“神州家化你没卖啊？你不是跟我说，你才买了2万吗？”
高城把锅甩给他爸：“要不是爸你逼我把神州家化早早卖掉，我也不会亏钱。”
“什么意思？”
高城这才把自己为什么买盛东食品的原因说了出来。
梁幼琴一听，更气不打一处来，“这明显就是挖坑给你跳啊，你还上当！梁可风都把你送去廉政公署了，你出来不赶紧把股票卖掉，你还加仓？高城你四十多岁了，你自己要是想不明白，你不会来找我商量吗？”
她不是气儿子亏掉一百多万，而是气他那么蠢！
抵押房产加仓炒股已经够蠢了，结果还上梁可风的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是梁可风跟我说的，是她助理和秘书聊天的时候，我偷听到的。她不至于这么装我吧？我再怎么说也是她表叔，跟她无仇无怨啊。想赶我们高家人出港明直接说就行，用不着这么阴损吧？”高城不认为自己是被坑了，“股票只要我一天不卖就不算亏。庄家会拉升的。”
梁幼琴拿起旁边的抱枕砸过去：“蠢到没边了！”
高贺年冷哼一声：“你们梁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梁幼琴不想再跟高贺年说废话，她缓了缓，道：“我刚见了周律师，他说，高城可能会被判社会服务令，不用去服刑。你就不一样了，高贺年，你可能要坐两三年牢。为了一点点的权利和面子，把自己送进去，越老越糊涂了。”
高贺年不想再听梁幼琴的嘲讽，他摔门出去了。
高城听说自己只需要执行社会服务令，心境顿时阴转晴，“妈，我真不用坐牢啊？”
梁幼琴白他一眼：“我花上百万给你请的律师，败家子！”
高城正了正腰板，仿佛看到初升的太阳，生活又充满了希望。
“妈，你说我还能回港明上班吗？”
梁幼琴没心情搭理他。
*
星期二这天下午，秦启明开车去四方城寨接梁可风。
今天是沈素卿生日，他们要赶回骆家吃晚饭。
路上，梁可风问他进展如何。
秦启明说：“我查了福罗的资料，他是你爷爷大徒弟韩智的儿子，因为是在你家长大，才改姓梁的。”
“嗯，这个我知道。”
“我查资料的时候发现，梁福罗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弟弟，只比他小半岁。那个弟弟一直跟随他母亲生活。”
只小半岁的同母弟弟？一个女人不可能半年内，前后生两个孩子。
梁可风脑筋一转，“他们亲兄弟不是同一个妈妈生的？”
秦启明：“对，福罗应该不是韩智老婆生的。韩智老婆是个传统女性，韩智跟外面女人生的孩子，他老婆都接受了，那些小孩也没有特意记在她名下，为什么福罗不是她生的，却记在她名下呢？还有，你知道九叔公姓什么吗？”
梁可风：“姓罗！”
第098章 梁福罗
一路向南, 路上车辆不多，不过秦启明开的并不快。
他们在讨论福罗身世问题。
“九叔公姓罗，难道福罗是九叔公的儿子？”
要不然怎么会取一个“福罗”这么奇怪的名字。
秦启明手握着方向盘, 他微微点头：“你这个推测极大可能是对的！那我们再大胆假设, 谁是梁福罗的母亲？”
“梁幼琴。”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这就很好解释，为什么梁幼琴九叔公福罗这三个人能组成一个共同利益小团体。
“所以，哪怕福罗杀了高乐茹，梁幼琴也不会向警察告发他, 因为福罗是她儿子。”
梁可风拉动着安全带, “这也是为什么福罗可以在梁幼琴面前, 毫无顾忌杀高乐茹的原因。”
现在问题来到, 福罗为什么杀高乐茹？
高乐茹究竟听见他们说什么？
“难道是高乐茹发现了梁幼琴和福罗的母子关系？”
秦启明认真思索：“有这个可能性。但是，如果只是发现他们的母子关系, 高乐茹至于那么激动吗？自己奶奶在外面有一个儿子，隔了一代的孙女按道理不会那么激动才对。”
梁可风赞同他的分析, “或者他们谈话的内容, 触动到了高乐茹一家的利益。”
“是的, 至少有巨大利益或者喜怒情绪上的一个触发点, 不然高乐茹不会那么激动，福罗也不会就那么坚定选择把她杀了。”
这是接下来要解开的谜团。
知道谜底的人，目前只有福罗、梁幼琴和九叔公。
怎么才能让他们说真话？
梁可风想了想：“还有高家的人, 他们是知道高乐茹会游泳的, 梁幼琴是怎么说服高家人一起撒谎的呢？能不能从高家人这里下手？”
“可是, 这很容易打草惊蛇。”
“对。目前来看，高家那些人跟他们是有共同利益的。除非想办法分化他们。”
两人商量了一下, 接下来要往哪个方向寻找突破口。
前面有红绿灯，秦启明停下车, 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他手上戴着婚戒，她没戴。
结婚戒指她只婚礼那天戴了，之后就收起来，再没戴过。
回到骆家，今天沈素卿生日，没请客人，就自家人一起吃顿饭。
住在二楼的黄爱珍站在房间窗台前，看见骆启明的车开进骆家花园，黄爱珍不免小声跟丈夫说：“回来了，又假扮恩爱来了。”
在房间里抽烟的骆震华满不在乎，“你管他们是不是假扮恩爱。”
“我就是见不得你们家一个二个假模假样，明明都知道骆启明两口子是假扮恩爱，个个都装聋作哑，当做不知道。那个梁可风，一天婚戒都没戴过。以前周末夫妻还好扮演，骆启明上班之后是每天回梁家，据说梁可风经常都不回家的，也不知道住哪里，反正就不跟明仔住一起。也不知道他们能忍到什么时候，迟早要离婚。”
黄爱珍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充满了看别家热闹的开心劲。
见丈夫不搭话，她继续说：“老爷奶奶睁只眼闭只眼，大嫂也是，全都当做不知情。这叫什么，掩耳盗铃！”
骆震华冷笑了一声：“还掩耳盗铃，装什么文化人。”
黄爱珍不高兴了，“说句掩耳盗铃就文化人了？文盲！别在我房间抽烟，熏得被子窗帘都是烟味！”
骆震华翘着二郎腿，自顾抽烟，不搭理，黄爱珍拿他没办法，只好摔门出去了。
晚上吃饭，小辈们一起给沈素卿敬酒，祝她生日快乐。
黄爱珍笑道：“我说，你们送什么礼物，都不如让大嫂升级，让她高兴。”
大家没听懂，骆老太不由问：“什么意思啊？”
黄爱珍解释：“大嫂升级做嫲嫲呀，那肯定比什么礼物都强。”
骆老太和沈素卿从来都没有逼过骆启明小两口要孩子，但此时也都满怀期待地看过来。
秦启明吃着菜，不冷不淡地说：“我们暂时没有计划要孩子。”
骆老太也听过梁可风经常不回家的传言，她装傻：“你们还年轻，过好二人世界最重要。”
沈素卿也说：“我不着急升级当嫲嫲，这种事急不得的，顺其自然就好。”
黄爱珍笑道：“孩子肯定是要趁早生，年轻夫妇生下来的孩子比较健康，而且孩子都有保姆带，不妨碍他们过二人世界。”
秦启明毫不客气地回怼：“二婶还是操心好启泰启光吧，他们努努力，或者能早点让你升级。”
黄爱珍：“！”
启泰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启光倒是经常有伴侣，可惜都是男的！
骆震华给自家老婆夹了个鸡屁股：“你爱吃的鸡屁股，堵住你把嘴！”
气得黄爱珍脸都绿了，她还不能拉下脸来生气，只能笑着转圜：“你们一个个真是，只有明仔你结婚了，我是替老爷奶奶着急，他们想抱曾孙了嘛。好了好了，以后我不说了。”
一直没说话的骆弗邈，放下筷子，说：“我们年纪大了，龙爷身体也是越来越不好，如果能早点看到下一代，那当然是最好的。你们计划一下吧。”
秦启明和梁可风互相看了一眼，没接话。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问她：“等收拾完三大社团，我们要不要顺应老人家意思计划一下？”
梁可风没有心理准备：“再说。”
她不是不爱小孩，而是她没有心理准备，跟他生一个小孩。
秦启明把失望掩饰在一次比一次狠的动作里。
他现在技术好了，每次都能撞到她心坎里。
狼狗和舔狗之间可以随意切换，大多数时候都是舔狗开场，狼狗收尾。
*
翌日一早，梁可风去港明上班，HK电视台收购项目进展顺利，梁可风抛出另外一个疑难。
“这次HK电视台收购案引出了港明集团很大一个问题——我们有媒体垄断的嫌疑。虽然我们暂时把舆论压下去了，但是，压得住舆论，并不一定能压得住民心。”
这是个很严肃也很严重的问题。
杂志负责人袁世民建议：“成立一个港明慈善基金，帮助更多有困难的人，用公益慈善给我们托底。”
赖东豪：“慈善公益港明一直有做啊。”
袁世民：“不止我们自己做慈善，我们还要号召广大市民一起做，特别是国内有重大灾情的时候，让大家都能参与进来，捐一毛钱，我们都把他们的名字在报纸上刊登出来，市民有参与，他们才会记得住，我们的慈善。”
显然袁世民是比赖东豪有脑子的。
梁可风难得翻开本子，记下了袁世民的这个点子：“慈善可以做，这个点子也很好，以后每年可以搞一个慈善公益节。不过这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案，要从根上改变现状，才能洗脱我们媒体垄断的嫌疑。”
赖东豪不懂：“梁总，要怎么从根上改变现状呢？”
自行高贺年下台，梁可风规定以后在公司，不能再称呼她大小姐，而是改称梁总。
梁可风瞟赖东豪一眼：“现在不是我问你们吗？怎么变成你问我了？”
赖东豪尴尬地转了转椅子：“我脑子转的慢，这个我要回去好好想想。”
其他人忍着笑，都等着看赖东豪这个高贺年的狗腿子什么时候下台。
虽然都是高贺年提拔上来的人，但亲疏有别，赖东豪属于一级狗腿，他们大部分只能算是左右两边随风摆的墙头草。
没人说话了，梁可风才说出自己的想法：“以后所有报纸、杂志，全部独立运营，互相之间不再是共生关系，而是竞争关系。有竞争才会有活力，不会逐渐僵化……”
赖东豪依然抓住每一次机会，积极发言：“我们现在也是独立运营，每个主编各管各的。”
岑天华懂梁可风的意思，他说：“梁总的意思应该是，不止内容独立，财务独立，而是其他所有关系都要独立，包括报道权独立。”
梁可风点头：“对。各自成立公司，不再全部集中在一两栋大厦上班，不再强调大家与港明的关系，港明也不再干涉任何媒体报道。如果哪一天《港城日报》把《明珠报》干掉了，我们也不会偏帮《明珠报》，充分尊重市场的选择，提高各自竞争力的同时，弱化他们身上的港明特征。我们要的是，市场的百花齐放。适者生存，弱者淘汰。”
高管们互相看了一眼，这招有点狠，也就是说，以后港明系的报纸杂志，不止要跟外面的媒体竞争，还要跟自家报纸杂志竞争，输了就淘汰。
这有点像鲶鱼效应。
充分激活旗下媒体活力的同时，还能让他们逐渐摆脱港明系媒体的标签。
如果真这么规划，赖东豪这个位置就尴尬了，以后再不需要一个统管报业的人。
或者说，坐在这里的高层，没有真本事的，都会被各报社杂志社电视台的直接负责人所代替。
集团没了“中间商赚差价”，可能还更好更直观地管理。
没有人敢反对梁可风的这个策略，都想装死，希望箭不会射到自己身上，能好好在港明呆到退休养老。
只有岑天华是梁可风的最佳拥趸和工作拍档，他是真心支持梁可风的改革。
站在企业经营者的角度，这么做，能让企业更长久。
*
傍晚回到家，梁可风把自己的改革告诉了梁大龙。
梁大龙毕竟是个传统经营者，让他自我绞杀，他还有点下不去手。
他拄着拐杖，跟梁可风在花园小径上散步。
“这么做，以后港明的名字，就越来越不响亮了。”
“但是港明名字太响亮，太过的垄断，以后港城市民，真有可能活在我们的信息茧房里，总有一天，不管是自上而下，还是自下而上，港明会吃大亏的。所以，我们必须要自己破除这个茧房。”
梁大龙不懂什么叫信息茧房，梁可风细细解释给他听。
春夏交替的季节，满园都是鲜花，梁大龙最近身体每况愈下，对新鲜事物的接收速度也比以往慢了。
梁可风说：“如果我们自己能够做到百花齐放，能够让市民知道更多不同渠道的消息，以后，不是谁跟我们打声招呼，我们就轻易答应帮别人去掩饰某些真相，这样我们在将来，才能够长久经营。”
梁大龙提出质疑：“我们可以管住自己，但底下那些人，怎么才能管住他们的报道是真实的，完全没有受利益影响的呢？”
“那就是另外一个层面的问题了。我们可以像港府设置廉政公署那般，设置廉洁专员。只要利润足够，可以高薪养廉。”
梁大龙只是提出质疑，他并不是不赞同孙女的改革，他知道自己终究是跟不上时代的。
“你放手去改革吧，但千万不要真的出现《港城日报》把《明珠报》绞杀了的后果。”
在他眼里，手心手背都是肉。
“放心吧，爷爷，那个只是打比方而已。如果哪家报纸业绩出现下滑，肯定是要立马问责的，没有能力的管理者也要及时换掉。”
到了凉亭，梁可风扶着爷爷步上台阶，他们在凉亭上坐着休息。
凉亭石桌上早已备好茶点和水果。
梁可风给爷爷倒了杯热茶，换了个话题：“爷爷，为什么福罗当年会被接到梁家来住，改姓梁呢？”
梁大龙回忆：“福罗是韩智的私生子，是我母亲，也就是你太奶奶做主把三岁的福罗接到梁家来养的，梁福罗的名字也是她取的。当时梁家大本营还在佛山，但你太爷爷已经来了港城，我呢在国外留学，就你太奶奶带着丧居的梁幼琴住在佛山的祖宅里。”
丧居？
梁可风问：“姑奶奶以前嫁过人？”
“是啊，一开始找的是门当户对的人家，可惜成亲不满三个月，她丈夫就生病死了。婆家骂她克夫，对她很苛刻，你太奶奶就这么个养女，她也不忍心让你姑奶奶在婆家受气，就把梁幼琴接回娘家住。她是后来才改嫁那个又穷又傲的高贺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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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
“九叔公那时候也在佛山吗？”
“九叔公？当时他老婆孩子在佛山，他跟着你爷爷，来往佛山和港城，两地跑。”
九叔公很可能就是那段时间跟梁幼琴好上的，在那个年代，梁幼琴在没有改嫁的情况下，丧居怀孕，被婆家发现是要浸猪笼的。
太奶奶也只能帮忙瞒着，等梁幼琴偷偷生下孩子，抱到大徒弟韩智家去养，三年后又找借口抱回来，改名梁福罗。
把梁幼琴和九叔公的姓氏都放到他名字里了。
应该就是这样。
梁大龙喝了口热茶，“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梁可风也没隐瞒：“我和启明怀疑，福罗是九叔公和姑奶奶的儿子。”
梁大龙顿住，他虽然对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变慢了，但对于这种事，他脑子转的比谁都快。
只瞬间，他眼神都变了，“你的意思，梁福罗是罗九和梁幼琴的儿子？”
“很有可能。”梁可风把高乐茹遇害的经过跟梁大龙详细说了一遍。
梁大龙的脸色往下沉，他突然好像把一些事串联起来了。
见爷爷脸色愈发难看，梁可风小声喊了一声：“爷爷……”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
梁可风如实道：“我们想给九叔公、梁幼琴和福罗偷偷做一份亲子鉴定，以确定我们的猜想。”
现在梁可风缺少的是九叔公的皮肤组织。
梁大龙：“父母和子女间的亲子鉴定，比我跟你的亲缘鉴定要简单，港城的医院就可以做。这个事情，我让人去办，一个星期就能有结果。”
有爷爷出马，那是事半功倍。
梁可风观察着梁大龙的神色，她问：“爷爷，你这边是不是想起什么事了？”
孙女刚接班，手上的事情够多了，梁大龙不想再给她增加麻烦事，“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
等他确定了，他就要他们的命！
*
西区重案组陈健聪高级督察办公室里，秦启明汇报了高乐茹案件的进展。
“Well done!”陈健聪赞扬道，“那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关键的目击证人，骆启明你做得很好。你马上把资料汇总给我，我去提交案件重启调查申请。”
“谢谢陈Sir！”
陈健聪问：“这个证人不会有问题吧？”
他的意思是，不会临阵退缩吧。
“没问题的。林润嘉本身是钟表世家的孙女，她现在还是电影明星，亲眼目睹自己从小的玩伴被杀，她背负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她也想早日把真相还给死者。”
陈健聪：“如果确定梁福罗就是犯罪嫌疑人，重启调查之后，马上派人24小时盯着他。到时候你负责带队调查，有没有问题？”
秦启明对自己有信心：“我没问题。”
“行，你快去准备资料。”
秦启明往外走，刚好有人敲门，杨子灵进来了，她叫陈健聪去开围捕裴有林的紧急会议。
重案组这边收到最新的线报，裴有林出现在庙王街附近，他们准备马上去围捕。
秦启明没有参与这个会议，而是回办公室准备资料。
作为见习督察，他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在办公室门口碰见关家乐来找他，“喂，你的档案交了没有？”
关家乐准备去人事科递交从学校拿回来的资料。
秦启明差点把这事忘了，“我还没交。”
“你把档案给我，我一趟交了。”
秦启明打开办公室门，刚好撞到关家乐，他手上资料掉落一地。
两人弯腰把地上资料捡起来，秦启明一看，都是杨子灵的档案。
关家乐笑嘻嘻解释：“我也帮杨子灵交。她忙，我闲。”
“你那么闲，不如跟他们去抓裴有林。”
关家乐摇头：“循序渐进，循序渐进最重要，我要慢慢来，我不像你们，一来就冲锋陷阵。在学堂的时候，我以为杨子灵跟我一样，也是个蛇王懒人，谁能想到她是这么上进的工作积极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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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启明把自己的档案递给关家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节奏，也不用强行勉强自己。”
“明Sir，还是你懂我。”
*
浓稠的血从大腿上喷涌而出，张华坐在面包车里，咬牙忍着痛，同伴帮他缠纱布。
车上还有好几个受伤的，没受伤的在帮大家消毒止血缠绷带。
司机飞速飙车往前狂奔。
车外霓虹灯快速往后飞去。
太痛了，车上的兄弟们说话转移注意力。
“不知道哪个死扑街报的警！”
“这次来的不是O记，是重案组。”
“重案组怎么会跑来多管闲事？庙王街是出什么命案了吗？”
“鬼知道！”
“他们好像在抓越南帮的人。”
“越南帮那些没人性的，肯定又犯大案了。”
“我们损失比鸡眼严重，鸡眼那帮人狡猾得要死，看见警察一来，跑的比谁都快！”
“华哥，我们还要继续打吗？”
“不是说要和解吗？”
“是啊，干嘛总是自己人打自己人，我们应该合起来，干死越南佬！”
“谁跟你是自己人？鸡眼是潮州帮的！”
张华听着兄弟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话，他点燃了一支烟。
上次大只雄说的一个礼拜期限已经超过了，继续打下去没有意义，鸡眼背后有棍花支持，他不会轻易认输。
虽然心底不服输，但持续不断地烧钱和损兵折将，谁受得了。
他们在一家熟悉的私人诊所包扎伤口，大只雄和杜仲一起来看张华。
大只雄站在门口，手里夹着烟：“打下去两败俱伤，只会便宜了越南佬，那我们就按照之前约定的，跟鸡眼和解吧。”
已经打得没了心劲的张华说：“雄哥你决定吧。”
杜仲也不想再继续烧钱：“那就和解。不过条件估计也不好谈，他们不会轻易让步。”
“先谈，看看他们的底线是什么。”大只雄自己也做不了主，他得去监狱问项霸王的意见，庙王街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杜仲又问：“谁去谈？”
大只雄指着张华：“只能华仔去谈，我们不方便出面。”
张华虽然受伤了，但这点小伤，不影响他去谈判，他说：“我去谈没问题，先探探口风，肯定要谈很多轮才能谈下来，大家都要有心理准备。”
确定谈判之后，棍花给梁可风打了个电话。
梁可风让她按照计划行事。
打完电话，梁可风坐上她低调的宝马车，她今天要去HK电视台参观，以确定最终收购案。
刚好被她派去保护林润嘉的钟细标也在电视台周围，梁可风这才知道林润嘉今天来录节目。
谈完收购项目，梁可风和岑天华从电视城行政大楼出来，童年附耳跟她说：“刚才钟细标过来汇报，林润嘉录节目的录影棚外面有四五个可疑人物。”
梁可风脑内马上警铃大响，林润嘉指证福罗的事还没外人知道，按道理这个时候不会有人针对她。
“林润嘉还在录节目？”
“在录节目，还有十分钟结束。”
梁可风让岑天华先回去，她去录影棚找林润嘉。
录影棚外面有记者和粉丝在等候，梁可风快速环顾一周，确实有几个人形迹可疑。
那几个人看着都比较瘦，从面相上看去，像是越南人。
越南帮的？
怎么会有越南帮在这里搅混水呢？
童年问：“要不要把他们抓起来？”
“抓。”
先下手为强，免得误伤林润嘉。
梁可风刚说完，前面一阵躁动，节目录影提前结束，嘉宾们出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林润嘉和她助理。
看见林润嘉，记者和粉丝一拥而上。
那几个越南帮趁机快速靠近，有人举起枪对准了林润嘉。
钟细标反应极快地挡在了林润嘉前面。
说时迟那时快，梁可风飞速拔枪，“嘣”的一声，冲在最前面的那个越南仔应声倒下。
周围尖叫声四起，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童年的人迅速把那四五个越南仔给制服了。
第099章 内鬼
那几个想要行刺林润嘉的杀手确实是越南帮的。
他们接到任务刺杀林润嘉, 理由是林润嘉最近太红，竞争对手看她不顺眼买凶杀她，成功刺杀有一万港币的赏金。
这个理由太过牵强, 但再牵强的理由,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也不能完全否定它。
杀手有可能真不知情，他们口供异常一致，警察盘问不出漏洞。
但梁可风和林润嘉心里清楚, 肯定是因为林润嘉指证福罗才招来的杀身之祸。
因为高乐茹案重启还没批下来, 所以暂时没办法并案处理, 只能在接警警署这边录口供。
录完口供, 林家父母及时赶来把林润嘉接走了。
这次刺杀事件毕竟是真刀真枪见血要人命的，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林润嘉着实吓得不轻。
她爸妈知道事情缘由之后, 当着梁可风的面虽然没说什么，不过梁可风能感受到, 他们应该不会再让林润嘉出来做证人。
*
粤港澳工会, 福罗正常在办公室上班, 一切看上去都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
他在翻阅财务送来的一季度财务报表, 眉头微微皱起。
看了大半天，依然还是盯着那一页没有翻动。
叮铃铃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他快速拿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九叔公的声音：“福罗,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
福罗明白九叔公的言外之意, 事情到了这一步，龙爷肯定是要找他问话的。
龙爷找他问话, 那还有商榷转圜的余地，如果龙爷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完全不过问，那才是最恐怖的。
福罗说：“不是我干的，我没有理由杀高乐茹，九叔公你相信我。”
九叔公：“既然不是你干的，就坚定一点。不要被那些无谓的流言打乱你的工作和生活。”
九叔公的意思，打死都不能承认。
福罗：“我不会被打乱，你放心。”
九叔公：“既然那个所谓的目击证人说的是假话，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我相信这种事，她爸妈会处理好，不会让她出来继续说假话。”
这件事之后，胆子再大的人，为了保命，估计都不敢出来作证了。
表面上看，刺杀没成功，实际效果已经达成。
福罗轻轻笑了一声：“希望她爸妈好好教育她，不要再乱冤枉好人。”
“有人送了我一只穿山甲，晚上我让人红烧了，你有空过来吃。”九叔公邀请他晚上去他家商议善后的事。
“好久没吃穿山甲了，我一定去。”
“刚才我打电话给你琴姑，想让她也来尝一尝穿山甲，可惜她没空，龙爷把她叫走了。”
九叔公这是提醒他，龙爷把梁幼琴叫去问话了。
那估计很快就会轮到他。
果然，挂了电话没多久，福罗的助理敲门进来，龙爷要见他。
福罗心跳骤然嘭嘭跳跃起来。
对阿公的害怕是天生的，福罗整理领结衣袖，匆匆出门。
来到凤凰山道一号，这次聊天不在客厅，也不在书房，而是在梁大龙的卧室。
梁大龙坐在沙发上打吊瓶，看上去还算精神，梁幼琴坐在一旁，眼睛微微红肿，似乎哭过。
“龙爷！琴姑！”福罗略微有些心虚地轻声打招呼。
梁大龙抬头看他，没有让他坐。
福罗这人跟他名字一样，不高不矮的个子，长得规规矩矩，看着非常憨厚老实。
梁大龙问：“有人指证你杀了高乐茹，你怎么说？”
福罗微微弯着腰：“冤枉啊！这事我太冤了！我也是刚刚才听说的。我们在警署有人，我听到这事，头都大了。我为什么要杀乐茹呀？她是我世侄女，琴姑看着我长大，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对乐茹下手呢？那人还说，琴姑在旁边看着我下手，还是在龙爷家里。我……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干这种天打雷劈的事。”
梁大龙冷冷斜他一眼，没说话。
梁幼琴吸了吸鼻子，帮腔道：“要说福罗失手杀了乐茹，还有一点点可能性。但说他是故意的，我还在旁边看着，那就是纯粹的造谣。真有这事，我早报警了。”
福罗讪笑道：“我听到这个说法，都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她疯疯癫癫的，把琴姑也扯进来，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辩解了。那天我确实在屋后抽烟，我之前跟警察解释过。”
梁幼琴：“林润嘉是乐茹的好朋友，刚刚拍电影火了，这人疯疯癫癫的，小时候脑子就不太正常。”
梁大龙盯着福罗：“她怎么偏偏只说你，不说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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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罗认真回想：“上次大小姐举办电影庆功宴的时候，我也来了。我从何聪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好像吓了她一跳。会不会是我无意中吓了她，她神经错乱了？”
梁大龙：“林润嘉这边刚举报完你，她就被人追杀，这你又怎么解释？”
福罗满脸都写着“冤枉”二字：“龙爷，是越南帮的人要杀她。我哪里指挥得动越南帮的人啊！我要杀她，肯定不会找越南帮，找我们自己人，又稳妥，又效率。”
梁大龙的眼神阴晴不定，让福罗捉摸不透他究竟是真的怀疑他，还是只是借机敲打他？
梁幼琴：“大哥，如果真的是福罗杀了乐茹，我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到现在？小姑娘编的谎言就不符合常理。”
梁大龙口渴了，他指了指桌上的杯子，梁幼琴赶紧起身拿过水杯，杯子还是温的，她打开盖子递给梁大龙。
梁大龙喝过温水，他正要说话，有人敲门，何聪进来了。
何聪说：“龙爷，刚才钟表世家林子山打电话来，他代他女儿跟你道歉。他女儿精神有点问题，医生说是得了癔症，神经错乱不太正常，林子山保证不会让她女儿再乱说话。”
福罗闻言，心里石头顿时放下了。
林家还算识趣。
福罗只看着何聪，也不敢看向梁幼琴，怕被龙爷看出端倪。
梁大龙微微颔首：“你转告林子山，请他放心，绝对不是我们的人想要去杀他女儿，我们可以派保镖保护他女儿，确保她的安全。”
“知道了。”
等何聪出去，梁幼琴才叹息道：“果真是脑子有问题。可惜了，这孩子。”
梁大龙不动声色道：“看来这次是无妄之灾。没事就好。今晚你们两个都留下来吃饭吧。”
福罗此刻不想在梁大龙面前久待：“我听说是启明负责乐茹的案子，我估计要暂时避嫌，不跟他见面比较好。”
梁大龙：“可风和启明今晚不回来吃饭。”
福罗不好再推辞了。
梁幼琴站起来笑道：“我去看看今晚吃什么菜，你们两个聊吧。”
等梁幼琴出去，福罗坐下来找了个事干，他给梁大龙削苹果。
梁大龙瞟他一眼，叹息道：“我最近经常梦见雅乾，不知道是不是该去见他了。”
福罗忙安慰：“龙爷你好好听医生的话，准时打针吃药，不会有大问题的。”
“我梦到雅乾，他总说我对不起他，我左想右想，我实在想不明白我哪里对不起他了。福罗，你觉得我有对不起他吗？”
福罗心里一惊，“当然没有。龙爷你这是思虑过度了，雅乾是出车祸走的，怎么能怪你呢？”
梁大龙：“说起雅乾的那个车祸，我当初还有点怪高城……”
话题扯到高城那里，福罗稍微松了口气：“你怪高城是人之常情，他那辆车确实不好开。”
“但我知道不能怪高城，是雅乾有急事，自己的车又坏了，那么巧开了高城的车。我都不记得了，雅乾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梁大龙看似漫不经心，但盯着人的眼神，让福罗心慌。
福罗强行按住自己加速的心跳，说：“我在办公室，雅乾自从有了张小姐，就很少让我跟在身边，所以那天我没跟他出门。”
梁大龙挠了挠手上针管的位置，“雅乾的那个女朋友，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张小姐那么年轻漂亮，想要再找一个，也不难。”
梁大龙长叹一声：“你说人的命啊，就是这样，我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亲人，梁家差点就断送在我手里了。”
福罗不确定龙爷是不是意有所指，他赶紧拍马屁：“现在不是大小姐回来接班了吗？大小姐比一般人的能力强太多了，龙爷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辅佐大小姐的。”
梁大龙收回盯着福罗的目光，笑了笑，“也是。”
有人敲门，陈姑娘来给梁大龙拔针了。
*
五点整，梁可风开车去西区重案组等秦启明下班。
秦启明上车之后，问她：“嘉嘉没事吧？”
“没事，就是受到惊吓，有点神情恍惚。她家里现在不让她出来作证了。”
“我知道。刚才她爸爸给我打了电话。”
秦启明系好安全带，梁可风启动车辆，他们今晚去沈慧卿家里吃晚饭。
她说：“看来，你们重案组有内鬼。”
这是不言而喻的事，林润嘉出事之后，秦启明就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我昨天把资料整理好给了陈Sir，接着陈Sir递交了申请，今天就出事了。”
“有什么人能接触到这份申请？”
“陈Sir，陈Sir的上司周Sir，秘书处和档案室估计还有三四个人能看到文件。”
“陈Sir是什么时候递交的申请？”
“昨天下班之前。”
那就不好排查了。
梁可风想了想，问：“你递交的申请里有涉及林润嘉的内容吗？”
秦启明：“没有涉及林润嘉的内容，只有案件结束归档的时候，才会写这些案件信息，目前阶段属于机密，所以不会写上去。”
“所以，秘书处和档案室的人，并不知道林润嘉是这起案件的目击证人。”
“对，他们不知道。但是，如果这里面有福罗的人，他们告诉福罗，重案组准备重启案件调查之后，不排除福罗自己能够推测出林润嘉是目击证人。”
梁可风摇头：“如果福罗能推测出林润嘉是目击证人，我想嘉嘉不可能活到现在。”
福罗肯定会先下手为强，早就把林润嘉杀了，永除后患。
秦启明不完全同意：“福罗是可以结合其他一些事进行推测的，例如，嘉嘉看见他会害怕躲闪。”
梁可风：“也有这个可能。但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福罗能精准锁定林润嘉，并联系杀手杀人，说明他昨晚获得的信息应该是很明确指向林润嘉的。”
也就是说，内鬼直接告诉了福罗，林润嘉是目击证人。
秦启明知道梁可风的意思：“你怀疑陈Sir或者他上司周Sir？”
除了他们自己之外，只有这两个人知道林润嘉是目击证人。
“内鬼往往都是高层。”
像福罗这样的人，想要收买内鬼，肯定是从上面的人物下手。
有道理，但秦启明认为他们不是。
“陈Sir很爽直，不像是做内鬼的人，高Sir看着也不像。”秦启明忽然想起一人，“还有一个人有可能听见了我跟陈Sir的对话。”
“你同事？”
“对，你认识的，杨子灵。我跟陈Sir汇报高乐茹案进展的时候，刚好她来敲门。假如她之前就在门口偷听，不排除她能听见一些案件信息。”
秦启明说完，夫妻俩同时摇头觉得太过巧合。
杨子灵完全不像是认识福罗的人，而且她一个新丁，福罗怎么可能收买她？那么巧又让她听见关于福罗的重要信息，逻辑上不对。
那还有谁？
暂时没有头绪了。
梁可风建议：“既然你身边有内鬼，你申请重启调查也没用，反而会打草惊蛇。不如撤销申请，麻痹他们，以为你放弃了。”
这一点，秦启明跟她意见一致，“我已经撤销申请，接下来只能我一个人暗地里调查了。”
“你可以的。”
秦启明也不谦虚：“当然。”
梁可风笑了。
转眼到了三姨沈慧卿家，上次梁可风推荐她们买股票赚了钱，沈慧卿特意请客吃饭。
一进屋，沈慧卿就给了梁可风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风，哎呀，你们终于来了。怎么样，我听说今天好惊险。”
莎莎也跑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秦启明不方便说，梁可风则转移话题问：“三姨你们赚了多少钱？”
沈慧卿满脸都是遮盖不住的笑容，她比了个手势：“55万。”
莎莎惊叹：“哇！妈咪，你赚了这么多，刚才问你，你也不说。”
沈慧卿“嘘”了一声：“低调低调，等会儿你爸又说我了。可风你今天是我的财神，你快上座！你们妈咪马上到，快来尝一下我亲手做的艾团。”
这边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吃晚饭，梁家那边的餐桌上，则各怀心思，福罗和梁幼琴吃得胆战心惊。
福罗还要强装胃口好，硬是撑了两碗饭。
吃完饭，福罗先行离开，他让司机在外面绕了一大圈，最后去了九叔公家。
*
九叔公不跟家人住一起，他自己独居一栋山间别墅。
福罗和九叔公坐在二楼客厅旁边的小房间里，屋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灯，福罗把龙爷跟他聊的话题全部复述了一遍。
九叔公听完，不安地摇头：“骆启明调查高乐茹的案子，他不可能不跟龙爷通气，龙爷为什么今天才找你问话呢？”
福罗摇头：“我把握不准，龙爷应该是有怀疑，但他不确定。你知道他今天还跟我聊什么吗？”
“聊什么了？”
“梁雅乾的死。”
九叔公站起身，在屋内踱步，“他今天精神状态怎么样？”
“在打针，看起来精神还好，但身体不好，又瘦了。”
“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一定要沉住气，他可能有所怀疑，但他不可能有什么证据，所以，不能自乱阵脚。就算哪天，他把你叫到跟前去骂，你也要坚持住，装可怜，装什么都不知道，不能承认的事，一件都不要承认。”九叔公盯着福罗，“明白了吗？”
福罗没答应，他点燃烟，“我就怕，他像处理麻鹰那样处理我。”
九叔公看出他有想法，便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先下手为强。”
“怎么下手？”
“你马上八十大寿，请他来。”
“他都病成那个样子，他不会来的。”
“让金吊桶告诉他，沾沾寿星福气，他相信金吊桶的话。”
“然后呢？”
“他来了，既然是要沾沾寿星的福气，他肯定要喝你递的茶。”
九叔公沉下脸，“不行，我去递茶？你怎么还算计到我头上了。上次你算计高城，这次你算计我啊？不是亲人你不算计是吗？”
福罗辩解道：“这不叫算计，又没让你下致命的药。他的病已经没得治，给他来点河豚毒素，不会马上发作，等发作的时候，他已经回到家，说不定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才会发作，他本身是癌症重病，送去医院也不会有人怀疑，都以为他是癌症死的。”
九叔公还有犹豫：“这么做风险太大，万一他没死，那死的就是我，你想过没有。”
“如果什么都不做，万一我跟麻鹰一样，他临死也要把我带走呢？”
九叔公捏着眉头：“你让我想想。”
“你跟她商量一下吧。”福罗重重吐了口烟。
九叔公无奈叹道：“她为了你，肯定选择让我去冒险。”
福罗：“如果他愿意喝我递的茶，我去递也行。关键我没有这杯寿茶。现在A货基本掌控了港明，工会这边她还没怎么插手，但她给三大社团提了一个所谓的奖项要求，三大社团的人，都在抢着拍她马屁。社团风向变了，工会等于被架空，那是扭转不来的。时间不允许我们再等下去。”
都是道理，但都是不明智的道理。
见九叔公不说话，福罗继续说：“万一他一直拖着不死，A货迟早把该掌握的全掌握了，到时候，我们就算有个挂牌正货，估计也拿她没办法。这个A货不是普通人。”
九叔公头疼，他来回踱步，迟迟下不了决定。
“你快回去吧，不要在这里久留。我想好了给你电话。”
福罗这才站起身，他又吸了口烟，才弯腰在烟灰缸里拧灭烟头。
*
梁可风回到家先去见了梁大龙，祖孙二人对了一下信息，现在就等医院出九叔公他们三个的亲子鉴定。
还有一周时间。
其实没有这份鉴定，梁大龙心里已经有数，但他上次冤枉了丧明，这次他不想再冤枉任何人。
他要他们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同时他还在调查一些事，也很快就会有结果。
他今天逼了福罗一把，这帮人如果熬不住，可能也会有所行动，他等着。
*
张华和鸡眼在庙王街的一家歌舞厅包厢里进行了第一次谈判。
因为是白天，歌舞厅异常安静。
两边人马，各坐一边沙发，中间桌上，摆着庙王街的地图。
庙王街东西走向，是港城最市井繁华的街区。
庙王东街的大型娱乐场所比庙王西街要多，东街也比西街更繁华热闹，所以，谈判双方都想要东街。
张华坚持：“以前东街大部分地盘都是我的，现在归我管，那是理所当然。”
鸡眼并不相让：“你也知道那是以前，上个礼拜开始，东街我们潮汕帮占的更多。”
“庙王街本来就是你来抢我的地盘，你们根本不占理。”
“华哥，你这话说的……俗话说，风水轮流转，庙王街都易手多少次了，你们湖南帮也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庙王街，大家用实力说话，既然坐在这里，就不要提以前，我们就提现在。”
“刁！”张华气得扔烟头，“鸡眼你说，你想怎么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华个子高大，鸡眼矮小，但鸡眼气势半点不弱。
他拿起铅笔，在地图上把最热闹繁华的地带圈了起来，“我们就要这里。”
张华不可能同意：“你做梦！”
“那你想怎么分？”
张华抢过鸡眼手中铅笔，在地图中间画了一笔，“东街西街，我们各分一半。这很公平了吧？”
鸡眼并不认同这种公平，毕竟目前好地段都在他手里。
最后双方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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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继续谈，依然没有谈出结果。
后来，棍花给大只雄打了个电话，挑明了双方能说了算的到现场亲自谈。
“不要为难下面的人，我们来谈。”
既然棍花那么敞亮，大只雄也就答应了亲自去谈。
*
梁大龙戴着遮阳镜，躺在阳光房躺椅上，闭目养神。
何聪进来，悄声说：“龙爷，我刚刚去见了张小姐。”
张小姐是梁雅乾生前交往准备要结婚的女朋友，梁雅乾四十多了，女友三十不到，是个宠物医生。
“怎么说？”
“她答应明天来跟你见面。”
“好，时间安排早一点，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有汽车声响开进梁家院子，梁大龙睁开眼，问：“谁来了？”
何聪透过玻璃往外看：“好像是九叔公的车。我下去看看。”
没多久，何聪进来问，九叔公来了，龙爷要不要见。
正是要麻痹对方的时候，怎么可能不见。
过了好一会儿，九叔公缓步走进来，笑道：“龙爷，今天身体好点了吗？”
“还行，医生让我多晒晒太阳。”梁大龙坐起身，取下遮阳镜，“九叔公快坐。”
九叔公在旁边沙发上坐下，并递来一张请柬。
“我今年八十，本来我是不想摆酒那么麻烦，但三个孩子非要给我做寿，金吊桶说，我做寿啊，也可以给龙爷添寿。龙爷那天如果精神好，不防来坐坐。就在山底下最近的那家明华大饭店。”
第100章 杨子灵
面对九叔公递来的请柬, 梁大龙接过后，翻开来看了一眼。
寿宴还有二十天左右，他把请柬压在桌上, “我未必能去, 到时候看看身体状况，如果我去不了，就让可风去。”
龙爷这么说，已经非常给面子了。
上次骆老太生日, 他都没去。
九叔公笑道：“能来就来, 不是为了给我贺寿, 我是希望, 能给龙爷添寿。金吊桶也说，来喝杯寿茶, 能添福添寿的。”
“金吊桶这么说的？”
“是啊，他是这么说的。要不你改天问问他。”
“金吊桶的话, 大多数都是安慰人的。”阳光房里太热了, 梁大龙往后看了一眼, 佣人会意, 忙把阳光房上方的遮阳棚拉了下来。
九叔公不敢太过主动，“我特意挑选了一个跟龙爷八字非常合的日子摆寿酒，龙爷到时候能来是最好, 不能来也没关系。”
梁大龙看了眼九叔公, 不动声色道：“只要身体允许, 我尽量去。”
这句话表示，梁大龙很大可能会去。
九叔公也不敢有其他表现, 只道：“摆酒那天我让金吊桶也来。”
梁大龙感叹：“我以前就是不信金吊桶，我要是听他的话, 让雅乾跟那个女人分手，雅乾可能不会有事。”
九叔公问：“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梁大龙拿过桌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提起金吊桶，我就想起金吊桶批雅乾是孤独终身的命，最好不要结婚，我还不信，结果，雅乾刚跟那位张小姐谈婚论嫁，他就出意外了。”
九叔公：“所以说，有的时候，还是得信金吊桶。批命算卦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瑰宝，能遗传几千年，肯定是有它道理的。”
两个老爷子坐在阳光房里聊天，直到胡医生来了，九叔公才离开。
*
明面上放弃重启高乐茹案件之后，秦启明手头上没有了其他工作，陈Sir让他也去跟进裴有林的案子。
这天上午开会，因为跟陈Sir汇报工作，所以秦启明进来得晚，他只拉开椅子，坐在最后面关家乐的旁边。
负责本案的豆Sir跟秦启明平级，但人家是多年警长熬成婆，好不容易才升上来的，跟秦启明这种直接考进来的不一样，对方害怕自己气势上被压，所以总是有意无意想压秦启明一头，表示自己才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
看见秦启明才进来，他不免抬起头：“下次开会不要迟到。”
秦启明是那种你不惹我，我也懒得理你的人，豆Sir当着那么多人落他面子，他也没好脸色。
“通知十点十五分开会，现在是十点十四分。”
他没有迟到。
关家乐憋着笑没说话。
豆Sir语塞，看着秦启明那刀削一般的冷漠侧脸，毕竟是首富家的儿子，他也不好多事，当即岔开话题：“上次庙王街围捕裴有林失败，为什么？你们一个个来，每个人至少要总结一个原因。阿平，从你这边开始。”
最先发言的阿平说：“消息来源未必准确，当天晚上湖南帮和潮汕帮在庙王街打架，按道理裴有林不会出现在那边。”
下一个是杨子灵：“我也赞同消息来源不准确，裴有林根本就没出现在庙王街。”
再下一个发言：“湖南帮和潮汕帮打架打那么狠，势必会引来警察，如果我是裴有林，看到这种情况，肯定就撇了！不会再留在庙王街。”
接下来几个也都赞同前面两种观点，到了秦启明这里，话题忽然中断了。
秦启明之前根本没有参与围捕裴有林的行动，他没打算发言。
但豆Sir似乎并不这么想，他见秦启明不说话，不免提醒：“明Sir，你怎么看？”
他倒想看看这倒书袋招进来的人，能有什么本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被点了名的秦启明漫不经心道：“或许，是行动开始前，就有人走漏了风声。”
换句话说，他们之间有内鬼。
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他们就算不同意秦启明的看法，也没人敢反驳，似乎谁反驳谁就有内鬼嫌疑。
但这话说到豆Sir的心坎里了，他也是这么怀疑的。
本来对秦启明有很大成见的豆Sir，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还是明Sir说到点子上了。所以前面你们这些人说的，都是真心话吗？你们是奋战在前线多年的CID，怎么一个二个就没想到有人走漏风声？还是想到了不敢说，怕自己被怀疑？”
怕惹火上身，都不敢吭声回话。
豆Sir继续火力输出：“坐在这个会议室的十四个人，你们一个个我都会怀疑一遍，谁都别想跑掉。下次任务如果还失败，我要把你们挂在外面，都晒一遍，晒干水分，我倒要看看究竟哪个才是水鬼！”
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
秦启明扫了一圈会众人，最后目光停在杨子灵身上。
此时杨子灵木然地坐在一旁没说话，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是，别人脑子里没有想象画面的木然，但杨子灵看着木然，实则双眼有神，似乎真的在想象，自己被挂在外面，晒干水分是什么样子。
散会之后，秦启明难得主动约关家乐和杨子灵吃饭：“等会儿一起出去吃午饭吧。”
关家乐马上附和：“好啊，吃食堂我都吃怕了，我们刚好可以搭伙出去吃。”
以往每次有机会沾上秦启明都不放弃机会的杨子灵却道：“我中午家里有事要回去一趟，就不跟你们一起出去吃了。”
关家乐关心问道：“你家里出什么事了？你不是自己一人住吗？”
杨子灵微微一顿：“厕所堵了，我找了师傅通厕。”
关家乐笑道：“下次这种事，你找我们帮忙嘛。通厕所多简单，没必要花钱找师傅。”
杨子灵：“你早说，下次我找你，你别托我手踭。”
关家乐给她比了个“OK”，他们两个办公位连着，秦启明办公室就在他们公位后面。
回到办公室，秦启明没关办公室门，他给福仔打了个电话，让福仔马上赶过来。
福仔没赶过来之前，杨子灵到点下班先走了，她去坐电梯。
秦启明快速走出办公室，关家乐见秦启明要离开，喊他：“喂，明Sir，你等等我，我先去洗手间开大，十分钟。”
“我楼下等你。”
秦启明走楼梯，跑下楼先去停车场开车，他没等关家乐，看见杨子灵拦了一辆计程车，他驱车跟了上去。
他没有跟得很紧，和计程车始终保持两个车身位置。
秦启明看过杨子灵的资料，她家位置跟计程车方向是相反的，显然她并不是要回家通厕所。
她在撒谎。
没开多远，也就几分钟距离，计程车在凤尾街附近停下，杨子灵下车后，进了旁边大楼。
这是一栋商住两用的老楼，楼层不高，只有五层。
秦启明停好车，快步跟了上去，看见杨子灵进了二楼的一家地产公司。
他跟杨子灵认识，接下来没办法继续跟了，他只好返回车内，等了五分钟左右，杨子灵出来了。
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走进对面的茶餐厅，看样子是准备吃午饭。
秦启明看了眼手表，开车掉头回警区，回去刚好福仔到了，他让福仔去凤尾街继续跟踪杨子灵。
福仔离开后，秦启明才开车回停车场，关家乐看见他的车，赶紧跑过来：“我找了两圈没找到你的车。”
“我就在角落等你，你眼瞎。”
被忽悠了的关家乐，真以为自己眼瞎：“我是不是要配近视眼镜了？”
“去哪儿吃饭？”
“我无所谓。”
“去凤尾街吧，那边有家不错的茶餐厅。”
“你怎么知道？”
“我老婆在那附近有家麻将馆。”
关家乐瞪大了眼睛：“你老婆家里那么有钱，还开麻将馆？”
秦启明懒得解释，驱车返回凤尾街。
走进茶餐厅，一进去，秦启明就看见杨子灵独自一人在吃饭，杨子灵很明显也看见他们了，她把头低了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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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家乐果然眼瞎，只有他什么都没看见。
秦启明假装没看见杨子灵，在靠窗位置坐下，他们点菜的时候，杨子灵饭没吃完，偷偷跑了。
*
梁可风跟马骝、忠直叔一起去看了南门外小巷后面的一块空地。
这块空地只能租不能买，租下来后搭棚建厂，费用不多，但地方足够大。
马骝：“之前的老厂就做店面和展示厅，这里做车间，阿风，你觉得怎么样？”
梁可风看着眼前平整的地块，说：“距离那么近，费用不贵的话，可以拿下来。”
忠直叔是介绍人，“不贵，我朋友村里的地皮，可以直接签五年。”
马骝很满意这个地方，“五年太短了，要签就签十年。”
忠直叔：“五年之后可以再续签。”
“万一看我们厂子做大了，他们不跟我们续签怎么办？”
“知道我们是双龙堂的，他们也不敢随便得罪，价格合适肯定给我们续的。”
五年后，内地已经改革开放2年了，到时候厂子完全可以搬到内地去，梁可风道：“别签太久，五年就行了，谁知道五年后会怎样。”
马骝特别愿意听梁可风的话，“也有道理，阿风说五年那就五年吧。”
忠直叔有点不高兴：“就听阿风的，当我说的话是放屁。”
“小气什么，现在不就听你的嘛？”
一行几人往回走，忠直叔跟梁可风说：“你上次让我查的那个买家，我查到了。”
梁可风上次让忠直叔去查大批量购买城寨东区福安楼单位的大客户。
“是一家叫安南地产的公司。”
“安南地产？”这个名字马上引起了梁可风的注意。
安南是越南的别称，安南地产应该是越南人开的公司，难道跟越南帮有关系？
忠直叔说：“一家很小的地产公司，没什么名气。”
回到办公室，梁可风打电话让童年去查安南地产的资料。
*
也是这一天中午，庙王街某歌舞厅VIP包厢，棍花前呼后拥带着一帮人进来。
而包厢内，大只雄、杜仲和张华已经等候多时。
之前都是代理人在打架、在谈判，这次是实打实，真正的幕后话事人出面对话。
以前是隔了一层纱掩耳盗铃，这次棍花彻底把那一层纱撕碎了。
等棍花坐下，大只雄笑着打招呼：“棍姐，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棍花跟大只雄和杜仲都点了点头，才道：“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心照啊，就都不用装啦。”
大只雄给棍花递了根香烟，并给她点上：“也对，我们直接谈，不用脱裤子放屁，效率高。”
棍花吸了口烟，问：“你们这边人到齐了吗？”
大只雄：“到齐可以开始了。华仔，上次你们谈到哪一步？”
张华尴尬笑了笑：“哪里有谈到哪一步，在原地踏步。”
杜仲：“那今天我们先商定一下，地盘怎么分。”
大只雄：“棍姐，说实在的，我们在庙王街经营那么多年，鸡眼这大半年把我们这里完全搅乱了，现在的情况就是，大家都挣不了钱。打了这么久，我们基本上打成平手，不能因为这次鸡眼占的好地段多，就把好地段都给你们，这风水轮流转，铁打的地盘，流水的社团。既然是谈判，那肯定把所有地段拿出来，大家按实力公平公正地瓜分，是不是？”
被点名的鸡眼不服气：“我们能占更多的好地段就说明，现在我们实力占了上风，既然按照实力分地盘，那好地盘我们肯定要多分。”
菊字头堂口坐馆万花筒附和：“真按实力，肯定我们分的多。”
杜仲摇头：“是你们万安一家对付我们盛和、忠义两家，怎么就你们实力强了？”
鸡眼嘴毒，他讽刺道：“仲哥，现在是万安跟盛和打，你们忠义不是没出头吗？”
棍姐在，鸡眼这是狗仗人势，欺负杜仲不是忠义实权人，气得杜仲差点失语：“我代表不了全部忠义，但我也能代表部分堂口。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跟着棍姐来的田七马上打圆场：“鸡眼，不要乱说话。”
两边争执不休，都不愿意让步，大家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棍花。
棍姐弹了一下烟灰：“我们不要地盘。”
所有人都愣住了，打那么久不要地盘？开玩笑这是！
大只雄反应快，他问：“你们不要地盘那要什么？”、
“分工合作。”
“怎么说？”
“庙王街海货产销一条链，我们做上游，你们做下游，分工合作，有钱大家一起赚。”
杜仲听明白了，“棍姐的意思是，你们供货，我们分销？”
棍花点头：“是这个意思。大家都承担风险，能控制成本就赚多一点，控制不住成本就赚少一点，但是从今往后，庙王街销售的所有海货，都要从我这里拿。”
大只雄问：“价格呢？”
“我肯定要比市场价高，高不多，就一成。”
“那我们就赚少了。”
“所有庙王街的地盘都归你们了，你们以量取胜，并不会少赚。现在就可以算一下账，你们是愿意分一半庙王街地盘，还是所有地盘给你们，但拿货成本贵10%？”
在座所有人都不傻，棍花的建议，是一个双赢的方案，实际等于棍花拿走了原本属于上游的市场，以及下游的10%市场价。
上游市场需要从金三角走私入境获得货源，一直以来都是越南帮和其他南洋帮派在垄断。
棍花说：“你们以其跟越南帮拿货，不如跟我拿。”
大只雄质疑：“你不是也要从越南帮那里拿货吗？”
棍花：“前面过渡期我们可能是要从越南帮那里拿货，等我们把海上航线打通，那就不一定了。不过，那是我们的事，你们只需要付出比市场价高10%的代价，就能拿到庙王街全部地盘，你们不亏。”
万花筒解释：“换一种说法可能比较好理解，棍姐可以按照市场价把海货给到你们，但是作为庙王街全部地盘给到你们的代价，你们要分一部分利润给棍姐，棍姐要的也不多，也就市场价的10%，明白了吧？”
大只雄他们不是不懂，而是完全不讨价还价不符合中国谈判的习惯。
“高于市场价10%还是太多了，5%比较合适。”
杜仲也点头：“5%可以，成本高了，利润就低，地盘那么大也很难做的。”
棍花：“要不反过来，庙王街地盘全部给我们，我给高出10%的市场价跟你们拿货。”
本来听说庙王街全部给对方，很是失望的鸡眼顿时来了精神：“这个方案好，我没意见，我可以给高出10%的市场价，在你们这里拿货。但以后庙王街就归我管了。”
大只雄和张华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不可能放手庙王街，这里面牵扯太多利益。
而且高出市场价的成本最后是可以分摊下去的。
几轮来回商讨谈判之后，从10%降到9%，快速敲定合作方案。
当场拟文件，双方签字生效。
甲方是大只雄、杜仲和张华，乙方是棍花、万花筒和鸡眼。
签完字之后，杜仲说：“之前越南帮还想参与我们的谈判，他们想来做和事佬，顺便想跟我们敲定，让我们以后在他们那边拿货。现在这样最好，省得多只香炉多只鬼，还要分利润给他们。”
大只雄：“协议已经签字生效，接下来我们这边要营业，你们什么时候有货给我们？”
棍花为难道：“没想到啊，我一出马就跟你们把协议谈好了，我以为要来回谈好几次呢。我实话跟你们讲，我这边还没有准备好。”
杜仲和大只雄互相看了一眼，杜仲说：“不如协议改成下个月生效，这个月我们先自己想办法在别的地方拿货。”
棍花不乐意：“那不行，协议签订就生效，回去我们想想办法。”
张华：“棍姐，那你们要快点进货，这小半年打打闹闹，没有生意，我们手上没多少存货。明天开始恢复经营，用不了几天，货就会散完。”
杜仲想从中捞点钱：“要不这样，我们找越南帮拿货，也不算越过你们，第一个月，大家都困难，你也别加我们9%的市场价，你就加个1%或者2%，意思一下。”
棍花略微沉吟：“你们着急要货？”
“着急。”张华恨不得今天就恢复供货。
棍花：“这样，大只雄，我晚上或者明天给你电话，敲定怎么交易，仲哥这边也先跟越南帮联系着，好吧？”
大家都说没问题，今天这个结果是皆大欢喜。
一开始不太乐意的鸡眼，知道以后由他和万花筒负责海货交易，心情瞬间好多了。
*
棍花打电话跟梁可风详细汇报进展，随后，梁可风跟她把计划再捋了一遍，确保鱼获丰富，万无一失。
梁可风从四方城寨回来，童年跟着她回房。
“明天上午在港明大厦跟HK电视台的蔡老板签协议，下午去粤港澳工会开会，各副主席、秘书长副秘书长和三大社团的负责人都会参与。”
梁可风洗完手，在衣帽间换衣服：“知道了。今天家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九叔公来了，他递了请柬，邀请龙爷去参加他的八十大寿。”
“什么时候？”
“三个星期之后。”
这一次，终于逼得他们出手了？
三个星期，时间也刚刚好。
梁可风吩咐：“让阿铁盯紧福罗，他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都要汇报。”
“明白。”最近家里好像换了一种做事风格，童年有些不懂，“怎么不直接把他抓了呢？或者像对付郑复英那样，直接干掉他。”
换好衣服出来，梁可风在起居室吧台倒酒喝：“郑复英被刺杀，已经引起外间注意，像九叔公、梁幼琴和福罗这些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如果接二连三出事，对我们影响会很不好，也不利于我们接下来的改革。”
“那怎么办？”
逼他们自裁，或者用法律制裁他们。
童年笑道：“这一定是大小姐的主意。龙爷气头上来了，他就是法律。”
在四方城寨，梁可风也可以这么任性。
但在港城，法治建设越来越严明的今天，梁可风接下来只会越来越谨慎。
童年：“对了，你让我查的那间安南地产公司确实是越南移民开的，他们专门购买便宜的老旧物业进行改造然后再出售。”
“老板是谁？”
“杨明。一个做水泥匠出身的包工头。”
“越南人？”
“越南华侨。”
裴有林也是越南华侨，杨明会不会跟裴有林有关系？
“这个杨明是越南帮的吗？”
“曾经是，后来退出从商了。”
刚好秦启明回来了，梁可风跟他大概说了一下新发现的安南地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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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启明也有新发现：“我也刚查了安南地产……”
“那么巧？”梁可风也给他倒了一杯酒。
“上午我们开会怀疑有内鬼之后，中午杨子灵就鬼鬼祟祟去了凤尾街的安南地产。”
凤尾街的安南地产？
梁可风马上明白了：“所以，我们那天的猜测是对的，杨子灵不是福罗的人，她是越南帮的。”
“应该是。杨子灵很有可能是越南帮打入警察内部的卧底，那天她偷听了我跟陈Sir的对话内容，然后告诉了越南帮，越南帮把这个信息卖给福罗，并且派人帮福罗铲除林润嘉。”
这么一来，整条线就顺了。
梁可风和秦启明轻轻碰碰杯，两人小酌一口后，梁可风说：“深挖下去，这条线，可能还会有其他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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