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抢你人头了。”林词闲看着角落里的数字皱眉。
闻畅摆摆手没在意,本来就是林词闲的击杀分值高些。
“下一局我还你。”林词闲却固执起来,“两个。”
闻畅被他的发言逗笑了。
退出游戏后,林词闲接了个电话,等待途中房间里弹出一条申请,是刚刚那个四号。
反正也是匹配路人,闻畅问了一下其他人意见后将人放了进来。
“你们好,原来你们真是一队的。”
肖侗开麦回道:“嗯,我们一个宿舍的。”
四号原本有点紧张,见有人理她后才放松下来,“方便一起玩吗?我技术有点差,我这个号之前都是找陪玩和代打打上来的。”
别人玩游戏都是夸自己,这个四号一上来就自爆。
肖侗很疑惑,“干嘛非得要到高分段打。这不是找虐吗?”
“我是画漫画的,最近有和这个游戏类似的剧情要画,就想在高分段找找感觉。”四号话锋一转,“刚刚‘畅。’和‘想wen’打的好有默契啊!”
尤其是两人同时开枪那个场景简直了。
还有“畅。”开枪扫死从烟雾里冲出来的人后“想wen”也出来了,后者看见人被干掉了,转身又冲进烟雾。
这段动作其实挺正常的,就是一个包抄战术。
但经过同时开枪那段后,四号回想起来,越想越有感觉,干她们这行想象力都丰富,她瞬间脑补出一段cp战后对望的场景。
眼前是眸中冷冽的爱人伙伴,旁边则是倒下的敌人,转身是硝烟弥漫的战场。
她捞起工作台的笔记本飞快画了两幅简笔画,还做了批注。
林词闲回来刚好听见这句,拉动椅子的手略显滞感,面上平静,“这是夸我技术好啰,看来和闻畅打游戏我的水平都被带着提高了。”
又打了几局之后,刘副导的电话打了过来,说了一些事项后让他明天到剧组。
“你那个角色要拍多久啊。”肖侗有些好奇,“我们后面能来看你吗?”
“不确定,看剧组进度吧。我拍戏有什么好看的,你平时没见过我?”闻畅对这些事一窍不通,想问问常琳,又想给她个惊喜。
“好奇嘛,主要想看看不一样的室友啰。”
“那让你失望了。这个角色和我本人没差别。”闻畅思索形容词,“温柔谦和的老师。”
肖侗的表情瞬时变得一言难尽,他眼神不断上下移动,一句话也没说却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林词闲笑着接过话茬,“挺符合的。”
“是吧,我演的时候感觉有些台词很像我高中老师说过的话。比如那句,有时候人的执着在天南海北,也在身边一隅。”
提到高中,林词闲的思绪有一瞬间被扯回那个充满阳光的午后,接着是某些隐秘的记忆。
肖侗感叹,“这台词还挺高深的。”
闻畅却觉得不然,这句台词算得上是女主角的导语,隐喻了她这么多年的坚持。
但是现实生活里哪有人会执着一件事好几年,甚至是半辈子,无论执着的东西是人还是物件,都是闻畅所不能理解的。
哪怕是他的前男友,两个人犹如电影般的初识,比大多数人的遇见都具备浪漫色彩,到后面渐渐如水平淡,再到发现自己被骗,闻畅虽然伤心也怨恨,却也没有抓着这段感情反复折磨自己。
可能是距离上一次不可抑制的心动太久了,也可能是在平淡里经过消磨,但总归是一个结果。
太执着,尤其是执着虚无缥缈的感情伤人也伤己。
肖侗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也没有喜欢过谁,对执着的感悟比闻畅还低,闻言也是点头,只有林词闲低着头在想着什么。
肖侗见状“喔”了一声,一脸坏笑,“难道林词闲你有什么难忘的前女友?”
“没有。”林词闲神色不变,“只是也想到了高中老师,闻畅你说的老师是伍老师吗?”
伍这个姓氏不多见,起码在闻畅学生生涯里只遇到过一位。
“你认识他?”说完闻畅转念一想,就算认识他又没提姓名,林词闲怎么会知道他说的是谁。
“我们高中是一个高中,肆城一中。”
这下轮到闻畅惊讶了,他上下打量林词闲一圈,静了好半晌才终于在记忆里找到模糊的影子。
他们学校有个光荣榜,上面会挂进步奖和年级前一百名,但只有前十的照片会出现在上面。
闻畅高一的时候他还会时不时关注这个榜,顺着名字他想起前三里经常有个名字出现。
“你和高中差别挺大的啊。我记得你不是带眼镜吗?”他用手在林词闲眼睛前比划。
图像比文字容易记忆,闻畅记了张戴着眼睛的书呆子照片就把名字抛诸脑后了,这才没把二者联系起来。
“那个照片是校长用手机拍的,每个人都有点出入。”林词闲仰头让他看,“眼镜的话,高一的时候是戴过,不过度数很低,后面矫正了。”
闻畅比划两下后觉得不大礼貌,便想收回手,却不想林词闲突然抬头,他一时没收住,指尖直愣愣戳在眼皮上。
明亮的眸子顿时积蓄了一片水光,林词闲偏了偏头,闻畅原本自觉手上没什么力道,一时也不自信了,他平时下手就没轻没重的。
闻畅连忙低头询问,“林词闲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就连肖侗都站起身围过来,“没事吧?”
林词闲摇摇头,手捂了下眼,“哪就那么脆弱了,没事。”
闻畅道:“那你把手放下来。”
“真没事…”
闻畅脸色变了变,语气冷下来,“拿下来。”
真有事他会负责的。
起码医务室现在还在营业。
林词闲无奈将手放下,旁边的两人连忙看去,眼周没什么事,就是眼底红了一片,根根分明的红血丝布满眼白,旁边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做对比,一下子显得这只眼无比凄惨。
“怎么这么红!”闻畅怀疑自己梦里修炼了什么神奇功法,一戳把人眼睛戳成这样。
林词闲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安慰室友,“和你没什么关系,可能是刚刚闭眼的时候揉进东西了。”
肖侗松了口气,“那没事,脏东西揉出来过一会就好了。林词闲你多眨两下眼试试?”
林词闲试了一下,脏东西出没出来不知道,生理泪水倒是流了不少,连眼眶都红了。
闻畅皱眉,“你这什么破主意?”
“嘶,要不你去镜子前看看?”肖侗想起小时候,“或者让闻畅帮你吹一下,以前我妈这样帮我弄过,一会就不疼了。”
闻畅扭头看他,眉目不善地拧起。
肖侗一摊手,意思很简单,你看我干什么,是你自己戳伤人的,当然你自己解决了。
“不麻烦了。”林词闲突然出声。
“一点小事,没那么严重。”
闻畅本就没松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倒也不是不乐意,顺手的小事罢了。只是他从来没干过这样的事,下手没轻没重的,再给伤着岂不是更严重。
看出闻畅的犹豫,林词闲没再说什么,从桌上抽了张纸巾,蹭掉眼角的泪水。
纸张和塑料袋摩擦的声音仿佛在闻畅太阳穴神经上跳了下。
半晌,闻畅起身走近他,“转过来一点,我帮你看看。”
刚刚就是个意外,他等会轻一点就可以了。
林词闲乖顺地仰起脑袋,闻畅动作轻柔地捧了一下他的下巴,调整角度。
闻畅看得很仔细,仿佛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林词闲的角度可以将闻畅优越的下颚线尽收眼底,除此之外还有吞咽时的喉结,依次往下是锁骨的位置,随着衣领的晃动若隐若现。
抚在眼皮上的温热存在感也很强。
这是两人第一次距离这么近。比上次在雨下打伞时近了不止一星半点。
林词闲插在卫衣兜里手慢慢收紧,就像剧烈收紧的心跳一样。
“有一根睫毛揉进眼睛里了。”找到罪魁祸首,闻畅总算放心了,“我帮你弄出来,你别动啊!不然残了,我不负责。”
林词闲轻笑了一下,“好。”
微凉的风吹在眼周和脸颊上,既酥麻又有点痒,闻畅凑得很近。林词闲视野里全是他的味道和存在感。
再靠近一点就能贴上了吧。
林词闲狭促地想着。
接连两下,睫毛被吹到眼尾,随着生理泪水滚落,闻畅用大拇指轻轻蹭掉。
“好了。”闻畅直起身,顺手抽了张纸递给林词闲。
林词闲一切如常,“谢谢。”
“别谢,本来就是我的锅。”
明天没课,但要早点去剧组,闻畅难得收起晚睡习惯洗漱完后就往床上躺。
没过一会,他就听见肖侗和林词闲洗漱声。可能是因为打了游戏释放精力的缘故,困意来得特别快。
林词闲看着闻畅这边的小夜灯熄灭,回头肖侗正在洗脸,他挑开最下层的抽屉,取出里面的烟盒,悄然走出寝室。
三楼最边缘的阳台没有安装电灯,夜幕沉沉,一点星火啪嗒点亮。
林词闲抽了口烟,然后慢慢吐出来。
他抬手轻轻抚过左眼,上面蹭过的余温早就褪去,只剩下凉意。
闻畅说的对,太执着会伤人伤己,林词闲知道自己就个很好的例子。
不认识的时候想和他认识,交换姓名。
认识后又想,再进一步,当个朋友什么的。
等搬到一个寝室成为室友后,林词闲发现自己的渴望比他想的还要多。
简直欲壑难填。
这几天他躺在床上总是很晚才睡,一想到和闻畅共处一室,脑袋抵着脑袋,他就绷得睡不着。
有时候靠近些,闻畅的呼吸声就像在他神经上乱跳。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夜起来靠着另一头墙壁坐一会,等困了才重新躺下。
那句台词很对,有时候人的执着有天南海北,也有身边一隅。
而林词闲的执着就是闻畅。
纵使见过山川美景,依旧有人执着于身边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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