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工作人员还没下班, 看到一群小孩进屋，有两个还被绳子捆住了。
坐在工作台后面的工作人员赶紧站起身问，“小朋友, 这是怎么了？”
“这两个是小偷。”坨坨指着2个小泼皮说, “他们偷我家柴火。”
2个小泼皮已经吓破胆了, 哭得眼泪鼻涕一起下。
坨坨把事情经过都和工作人员说了，工作人员询问2个小泼皮的家庭住址。
小泼皮们不愿意说，坨坨大声说出来，又说, “是马泼皮指使他们来偷的。”
工作人员听到马泼皮的名字，脸上露出明晃晃的厌恶，“他啊。”
“这种事得把家长请来。”工作人员看向坨坨，“你们也把家长叫来吧。”
工作人员是不会和几个5岁小孩对接。毕竟小孩子们的认知很有限。
城卫队一个人去马泼皮家找人，坨坨他们回家找西觉。
西觉他们在外面干活, 人还没回来。
坨坨发去传音问了，得知他们很快就回来。几个小孩排成一排坐在门口等着。
卢柯和米悦先回来了。看到卢家和妖怪们家里门都锁上, 几个小孩坐在门口，两人奇怪地问, “坨坨、小丛今晚不做饭？”
“晚点做。”坨坨说。
卢迪迪和卢洋洋跑过去把马泼皮家两个小孩又来偷柴火的事说了。
卢柯和米悦听了也是生气。
卢柯说，“马泼皮这人心眼不大。你们冬天修理了他一顿，他心里肯定不舒服。”
米悦说，“这是存心报复呢。”
“他为什么要报复我们？”坨坨不明白地说，“明明是他做的不对。我们还给他留了不少柴火。”
“世上的人多种多样。”卢柯说, “有些人，拿别人的东西就当自己的。别人拿回去他立刻就会心有不满。”
“一般来说, 远离这种人就好。”
卢柯本来想带坨坨他们去城卫队。但又觉得自己对付不了马泼皮。于是坐在门口陪小孩们一起等。
见到车子开过来，云善站起身。他现在晓得不能往车前去, 站在门口等着。
看到西觉下车，云善边喊着边欢快地跑过去，“西西~”
“西西~”
张波打开车门笑道，“云善，才几个小时没见你西西？这么亲热。”
云善搂着西觉脖子，软软的小嘴巴往西觉脸上亲了亲，“西西~”
西觉最吃云善撒娇，满脸都是笑，“刚刚你们逮到有人偷东西了？”
云善点头，“偷柴火~哭了~”
“谁哭了？”西觉问他。
“是小泼皮哭了。”坨坨回道。
正说着呢，早上刚来过的小队长章程生领着几个人来了。
“去砍柴了？”章程生笑着打招呼。
花旗问他，“你怎么又来了？”
章程生听出花旗话语里的不高兴。他也不想来，但是领导下了死命令。
章程生笑笑，“我想了想啊。小孩子学东西有点慢。”
“我找了几个比较聪明的大人，你们看要是教他们，多久能画出符纸？”
妖怪们：
“画符纸得要修行。”小丛说，“还要牵扯很多其他的东西。不是谁都可以画符。”
章程生接道，“城主府里挺多人的，要不你们帮着选选？”
妖怪们：
“我们不知道，看不出来。”花旗冷声说，“我们还有事。”
妖怪们可没别的耐心去教其他人类修行。
姚宏屿他们没卸车，只有顾谨慎和顾瑾言把今天摘下来的花抱了下来。
万玲催着顾瑾言去卖花。今天不卖，晚上还得找地方插养着。
“卖多少积分点一把？”顾瑾言问张波。
“一两个积分点吧。”张波说，“你们花多。薄利多销吧。”
“我看集市上那些卖七八积分点一朵的，一上午不一定能卖出去一朵花。”
万玲说，“那就卖2个积分点一束吧。”他转头对西觉他们说，“你们忙完了来我家吃饭。”
兜明应下一声。
其他人都跟去看马泼皮家的事，王军他们三个也跟着去了。顾谨言带着顾希望去集市上卖花。
章程生看他们这么多人一起走，多嘴问一句，“怎么了？”
坨坨就把今天捉到两个小孩偷柴火，还有去年马泼皮上门讹他们的事说了。
章程生听了后说，“这父子四个该被罚去做苦力。”
“做什么苦力？”坨坨问。
章程生道，“犯偷、抢罪的人都要被拉去干活。没有工资，城卫队供应早晚两顿饭。”
“每天还会有城卫队给他们讲道理。”
“哪里有苦活、累活就让他们去。”
“你们天天挖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有城卫队管着一群人去挖泥？”
西觉他们摇头。
章程生说，“现在哪里最难挖，他们就去哪里挖。早上天亮吃完早饭就得出门干活，一直到天黑才让回来。”
顾谨慎说，“我这几天见过。晚上天黑，他们被城卫队统一拉回城。”
马泼皮早就等在蓝晶兑换处，看到西觉他们进来，他立马说，“看看把我家孩子打的。你们这些人怎么能下这么毒的手？”
有个孩子脸上被钢蛋捣了一拳，右边脸上青紫了一大块。
第五区城卫队了解事情经过，又听坨坨和马泼皮讲了两家之间冬天的矛盾。
城卫队看着马泼皮说，“你们偷东西，得被惩罚。”
马泼皮立马道，“他们抢我家的柴火，这怎么能算是偷？我们只是拿回他们冬天拿我家的柴火。”
“他们一直诬赖我们偷了他家柴火。谁看见了？他们抢我家柴火，可是好多人都看见了。”
家里存的柴火一半被兜明拿走，他们一家冬天日子特别难过。马泼皮肚子里一直憋着一口气。
这次也是凑巧，他回家的时候路过卢家，往里面看了一眼，见西觉家又在忙着理柴火。
于是他回家，让家里孩子去西觉家那边守着，看到没人就抱些柴火回家。谁知道刚好就被抓住。
要是被城卫队罚，日子十分难过。马泼皮之前做过好几次苦力。
现在只能抓住冬天兜明上门拿他家柴火的事说。
卢迪迪立马道，“我看见了。秋天你们不仅偷柴火，还和我们打架。”
城卫队对着马泼皮哼了一声，“西觉家是本本分分的人家，秋天时就一车一车地囤柴火。我们城卫队巡逻的时候都看见了。”
“人家不缺钱，不缺柴。抢你家柴火干什么？”
“原先他们都不认识你。还不是你上门招惹别人。”
“队长啊，话不是这样说的。”马泼皮叫冤，“他们抢我们柴火是报复我们啊。”
“就怪我这人烂好心，过年领孩子去给他们拜年。结果遭人报复。”
“拜年？”城卫队看着马泼皮，带着些嘲讽说，“你和他们认识？”
王军一点不客气道，“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你没安好心。”
“你个贼泼皮。兜明他们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不缺你那些柴。今年冬天他们还给我们送了好些柴火。”
马泼皮横他一眼，“你又是个什么好鸟？你在集市上少偷东西了？”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抢了我家柴火送给你，只拿我们的命不当命。”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行了。”城卫队说，“刚刚我们也找人问了些情况。你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
“你家三个孩子受你指使偷东西。你们父子四个一起去劳动改造1个月。”
“今晚就领孩子去城主府报道，明天早上去劳动。”
马泼皮脸上一片灰色，他恶狠狠地瞪了西觉一眼。城卫队拿着本子不客气地打在他头上，“瞪人家干什么？”
“你要是不满意，再多改造两个月。”
马泼皮蔫头耷脑，“满意，满意。”
“小孩子也要去劳动改造？”
城卫队回，“劳动改造不分大人、小孩。”
马泼皮转脸看到王军他们，心里恨得难受。家里被抢走的柴火就是被集市上那些小偷用了。他指着王军说，“队长，我举报，这三个小孩是小偷。他们经常在集市上偷东西。”
王军不怕他。他们在集市上偷了好些年，也没见有城卫队抓他们。“我们偷什么了？”
“偷你东西了？”
“你不要张着大嘴胡咧咧。”
马泼皮道，“很多人都被你们偷过东西，大家都知道。”
城卫队打断马泼皮的话，“偷人家的柴火现在就送回去。”集市东南角那群孤儿的事城卫队都知道，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让那些孤儿怎么活？现在又不是好世道。
“这不公平。”马泼皮叫道，“凭什么他们偷东西就不用劳动改造？”
“你看见他们偷东西了？”城卫队沉着脸看向马泼皮，“你要再在这胡搅蛮缠，我就给你申请两个月劳动改造。”
马泼皮这下不敢叫了，生气地领着两个小泼皮离开蓝晶兑换处。
城卫队对西觉他们态度很好，“再遇到这种无赖就来告诉我们。这种泼皮送他去劳动改造一次，能安分一两年。”第五区城卫队都听说过西觉冬天给外地人送奶粉的事。
卢迪迪和卢洋洋很高兴。出了蓝晶兑换处，卢迪迪对坨坨说，“坏人得受惩罚。”
坨坨点头。
回到家，他们得先把车上的柴火卸下来。
王军他们租的第三区二楼房子，没地方放柴火。顾谨慎让他们把柴火放到他家隔壁空着的那家院子里。顾家旁边房子没人住，院子一直空着。
除了西觉他们把柴火劈好了，卢家、张家、顾家和王军他们还得劈柴。
兜明和梁佑去帮王军卸柴火，花旗和西觉带着家里小的在自家卸柴。
堆好柴火后，坨坨正打算编筐，万玲站在门口喊，“吃饭了。”
除了卢家，王军他们，其他人都往顾家院子走。
王军说了声明天再来，带着另外两个孩子离开。
第102章 抓紧时间培养人才
早上天刚亮, 王军带着几个小孩过来了。
昨天跟他一起来的陆泉和另一个大孩子没来。
“来这么早？”坨坨开门后，诧异地看到王军已经到了旁边院子。
“吃完早饭就来了。”王军笑着说，“我想早点把柴火劈完。”
“大哥, 哪些是咱们的？”跟他来的小孩们都很兴奋。
顾瑾言拉开门时, 看到这几个孩子, 主动打了招呼。
坨坨站在自家院子里问顾瑾言，“你们昨天卖花卖得怎么样了？”
“卖出去三十多把。”顾瑾言笑着回。
昨天顾瑾言和顾希望吃晚饭的时候没回来。云善昨天晚上吃过晚饭就睡了，妖怪们陪着他一起回家睡觉，没等到顾瑾言回来。
“很好啊。”坨坨说, “挣不少呢。”
顾瑾言也笑，“是不少。”
“你们今天还去吗？”坨坨说，“我们今天要去卖花。”
“卖。”顾瑾言道，“万玲去集市，我去挖泥。”
王军听到他们的话, 停下手里的斧子说，“你们需要人帮你们卖花吗？”
坨坨和顾瑾言一起看向王军。
王军指着旁边的几个孩子说, “可以让他们卖，你们去挖泥。”
顾瑾言在心里核算一遍, 请小孩子帮忙卖花比他们自己去卖要划算得多。
顾瑾言问，“要多少工钱？”
王军立马摆手，“不要钱，不要钱。他们小，干不动挖泥的活, 给他们找点事干就行。”
“不然也是到处跑着玩。”
几个小孩立马说，“我们帮你们卖花。”又高兴地说, “一会儿我们要去卖柴。”
“你们吃早饭了吗？”坨坨问，“要不要来吃点东西？”
几个孩子脸上明显高兴起来。
王军赶紧拦道, “早上在家吃过了。”
王军说了这话，坨坨就见那几个小孩收起脸上的高兴。
顾瑾言回屋抱出几十把花放在走廊下，对着院子里的几个孩子客气地说，“麻烦你们了。一把花卖2个积分点。”
小孩们说着不麻烦，一人抱了七八束花，当即就离开卖花去了。
张家、卢家、顾家人陆续起床，外面不断地响起劈柴声。
云善昨晚睡得早，早上起得也早。小丛给他冲了奶粉，云善坐在床上喝完奶才下床。
现在天气暖和，早上洗漱用常温水。云善自己去卫生间，把衣袖往上撸一撸。再把小毛巾丢进盆里按了按，拿起来自己稍微拧了两下，蹲在那伸着脖子擦脸。
他拧不干毛巾，擦脸的同时，毛巾上的水顺着他手腕往下流。擦了两次脸，云善拧了毛巾挂在墙边。
毛巾滴滴答答地不断往下滴水，云善把脸盆拖到墙边接着毛巾滴下的水。弄完这些，他把衣袖拽下来，不自在地摸了摸。
小丛站在旁边洗奶瓶，见他摸衣袖，问他，“衣袖湿了？”
“嗯。”云善甩了甩手，走出卫生间，自己下楼去了。
小丛洗完奶瓶，把云善的毛巾拧干，再把脸盆里的水倒掉。
楼下没有人，钢蛋和铁蛋也不在。云善直接跑出门，看到坨坨带着钢蛋、铁蛋和卢迪迪他们一起在卢家堆柴火。
云善跑出院子，绕了一圈进了卢家院子，挨个叫了一遍，“坨坨~迪迪~洋洋~明明~希望~”
铁蛋和钢蛋看见云善，没心思干活。两个小宠物扑到主人身边，和云善好一番亲热后，才被云善带着继续干活。
等卢家早饭做好，卢奶奶喊吃饭，坨坨才领着云善回家。快走进屋里时，坨坨往王军那看，那几个小孩都没回来。
早饭是兜明切的面条，一人碗里带着几根青菜叶，伴着坨坨自己做的肉酱吃。
妖怪们正在吃早饭时，章程生带一个人又来了。
坨坨看见章程生进门，立马问，“有事吗？”
跟着章程生进来的陌生人说，“你们好，我是城卫队对战部部长宋玉成。”
“你好。”坨坨礼貌地回应。
云善抱着碗，边往嘴里刨面条边盯着进屋的两人看。
宋玉成说，“城主府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
“什么帮助？”坨坨好奇地问，“你们要去森林里吗？”
“不。”宋玉成说，“我们希望你们能抓紧时间培养人才，为城主府助力。”
“人才？”听到这个词。妖怪们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上一次城卫队说他们是人才。
坨坨心虚地说，“怎么培养我们啊？”
“每天减少玩乐时间，认真练习画符。”宋玉成一本正经地说。
坨坨，“啊？”不是培养我们，原来是要培养云善。竟然连云善也是人才了？
花旗又听到他们说画符的事，不耐烦道，“不是说了，画不来么。”
“你们怎么一直来问。”
宋玉成严肃地说，“这对海宴城来说非常重要。有了符纸，可以大量减少我方伤亡。即便是平民，带了符纸出门，生存的概率也会变大。”
“这样我们可以早些对老城完成搜索。将各种设备搬回城里，提高大家的生活水平。”
花旗嗤笑一声，“减少伤亡最直接的方式就是你们提高战斗水平。”
“与其指望小孩，不如指望自己。”
宋玉成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你说的是。我们自己也得提高战斗水平。”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们一样拥有那么高的战斗水平，能够化险为夷。”
“并不是我们不松懈和躲避，而是我们非常普通。与丧尸战斗极为吃力，和猛兽战斗更是没有胜算。”
“因此，拥有符纸对我们来说极为重要。”
花旗撩着眼皮子看向宋玉成，“再怎么说，我们也没有符纸。”
“困难是可以克服的，只要努力。”宋玉成道。
“不需要。”花旗说。
宋玉成微微笑起来，“现在刻苦，提高修行，对这些孩子来说也是好事。小时候多吃苦，长大会少吃很多苦。”
“我们可以双赢。”
“只是你觉得。”花旗冷冷道。
坨坨说，“你们别再为符纸来了，有就给你们了。没有就是没有。”
宋玉成脸色也冷了下来，“我想，如果有必要，我们会采取强硬手段。”
妖怪们皱起眉头。
章程生惊讶地看向宋玉成，“宋部长，这”
坨坨愤愤地问，“你们要干什么？”
宋玉成，“如需必要，城主府会监督你们学习。”
章程生听了这话，心稍微放了下来。只是监督学习而已，最多就是把人带到城主府，看着学习而已。也算不上是什么不好的事。
西觉沉声道，“这事没什么好商量的。暂时画不出来符纸，不管怎么说，都是这样。”
云善完全不知道别人在说他，自己大口大口吃完一碗面条，又让坨坨给他拽点卫生纸擦嘴。
宋玉成说，“那得麻烦你们去城主府里住了。”
坨坨放下筷子，愤怒道，“你们城主府也不讲道理。说了画不出来，非得逼人画。”
章程生劝说，“去城主府住也没什么，天天都是城主府供饭。肯定是在城主府里给你们单独一套房子。比住在外面好多了。”
“每天好好学习画符就行了。多好啊。”
“好什么？”兜明皱着眉头道，“我们不去城主府。”
宋玉成冷声说，“这就由不得你们了。”
看来人类是要对他们发难了。
花旗给妖怪们传音，【我们得走了。】
西觉掏出卡放在桌上，看了梁佑一眼。梁佑绷着脸，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一大早有人冲进家里威胁他们。
梁佑开口问西觉，“只是努力学习，为什么不呢？云善平时不也每天学习吗？”城主府只是让云善学习而已，并没有要求很过分的事。
坨坨抱住云善说，“云善应该快乐长大，不是每天被看着画符。”
兜明和西觉瞬间对章程生和宋玉成发难，在两人反应不及的时候将两人制服。
小丛赶紧拿了绳子和毛巾来将这两人捆上，嘴塞上。
坨坨跑上楼，把云善常用的东西装进乾坤袋里。又快速系了包裹，用来掩饰。
梁佑看到坨坨背了包裹下来，不知所措地问，“你们要离开了吗？”
“离开城主府，你们去哪？外面不安全。”
“不知道。”坨坨说完，把云善刚用过的不锈钢小碗也装了起来。
小丛把西觉放在桌子上的卡给了梁佑，“你收好。”
兜明和花旗不断地从储物间扛走米面。
梁佑有些慌乱，大声问，“你们为什么不留下来？只是去城主府。”
“不只是去城主府。”小丛看向章程生和宋玉成，不满道，“云善去了城主府就会被看着练习画符。”
“学会画符之后，他就成了画符机器。一直画符供海宴城用。”
“他不会再开心了。”坨坨说。“云善开心长大对我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当别人的利益与云善的利益冲突时，妖怪们会毫不犹豫选择云善，即便是宋玉成说的很多的人利益，能让很多人活下来。
但是那些人，千千万万加起来，也都比不过云善在妖怪们心中的地位。他们可以救人，但是绝对不会让云善不开心。
他们希望云善能快快乐乐长大，成为云灵观的掌门。无论是过去、未来还是现在。
西觉已经发动好了车子。妖怪们背着包裹，带着云善、钢蛋和铁蛋赶紧上了车。
梁佑跟出来。花旗看着他说，“米面我们都带走了。卡里有积分点，你再去菜市场买。”
梁佑迷茫地看向花旗，“你们真要走？”
坨坨说，“真要走。梁佑，你好好照顾自己。”
车子快速蹿了出去。
张波听到梁佑喊话，拿着筷子出来看，“怎么了？”
梁佑颓然地说，“坨坨他们走了。”
“走了？不等我们就走了？”张波纳闷，“怎么突然走了？”
“你怎么没走？今天不去干活？”
“他们离开海宴城了。”梁佑说。
“不就是去城外嘛。”张波说，“他们先走。一会儿你跟我车走。”
“他们离开海宴城，不知道要去哪。”梁佑说。
“离开海宴城？”张波吃惊地问，“怎么突然就离开，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梁佑把事情和张波说了。
张波快步走过去，跨过篱笆，走进西觉家屋里。就见两个被绑在一起的人坐在地上。有一个是章程生，还有一个他不认识。
“怎么会这样。”张波皱起眉头。
王军也跟过来看。他刚刚在院子里劈柴，看到西觉他们开车离开。
又等了半个小时，确保西觉他们能出城，张波才把章程生和宋玉成两人放了。
宋玉成青着一张脸站起来。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立马就走了。速度快得让被绑住的他只能干瞪眼。
章程生苦着脸说，“宋部长，这下可怎么办。”之前一直都采用怀柔政策劝西觉他们，怎么突然就这么强硬。好了，现在人跑了。万一去了南边森林，他们根本找不过去。
王军很生气，“他们都说了画不出来，你们干吗逼他们？要把他们抓去城主府。他们又没犯事。”
宋玉成恨恨道，“你懂什么？”
“这是为了海宴城，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张波听了直叹气。
亲戚们走了，梁佑到现在都还反应不过来，拿着西觉的卡看了好久，鼻子一酸，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姚宏屿吃完饭来找西觉他们，发现只有梁佑在家刷碗。
姚宏屿奇怪地问，“坨坨呢？今天怎么你刷碗？你犯事了？”
“没有。”梁佑低声说，“他们走了。”
“不知道去哪了？”
姚宏屿道，“能去哪？出去挖泥？”
梁佑，“不知道。”
姚宏屿再问，梁佑只管刷碗，也不出声。
姚宏屿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转头去找张波。
张波把今早的事和姚宏屿说了。
姚宏屿这才知道梁佑为什么奇怪。他皱着眉道，“外面不是丧尸就是野兽，又没粮食。”
“即使他们厉害，要在外面生存下来也不容易。”
“他们应该还会回来。”
张波想起在云灵山下遇到西觉他们时发生的事，“不好说。别人不一定能在外面生存，但是他们应该能。”
“末世这么长时间，他们不就一直呆在山上吗？”
“我看他们应该回山上去了。现在外面丧尸少，山里的丧尸应该也少。兜明他们几个应该能把丧尸杀完。”
“他们在山上生活了那么久，山里日用品肯定齐全。山里没有粮食也有果子，兜明他们又能打到猎物，一定能存活下来。”
几人坐在心里，心里挺难过。西觉他们这就是怀璧其罪。大家相处这么久，处得都很好，没想到他们这么突然就走了。
张明明听说云善他们走了，自己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陈敏问他哭什么，张明明说，“我不能和坨坨、小丛、云善、钢蛋、铁蛋每天一起玩了。”
“爸爸肯定不会带我出去。”
“过几年疫苗研制成功，我们打完疫苗，我就带你去找他们。”张波安慰道。
第103章 回云灵山
车子开出海宴城, 开过平时挖泥的地方，沿着城门口的大路一直往前开。
云善看着车窗外的景色问，“去哪呐~？”
“先去云灵山。”花旗说, “看看后山阵法有没有被修好。”
“要是没修好, 咱们去哪里？”坨坨嘟囔道, “都是那个蘑菇精，看着云灵观，现在我们有家也不能回。”
小丛提议，“要不然, 我们带着云善去看看别的地方吧。我们去旅游，多逛几个城市。”
坨坨高兴地说，“也行。我们可以去北方看看。”
车子一直往云灵山驶去。
山上又零星地站着几个绿面丧尸。看来蘑菇精始终都在看着云灵山。
花旗走过去，顺手把丧尸杀了，撬出绿晶收起来。
妖怪们去了后山, 传送阵法没有丝毫改变。
坨坨抱怨，“重山修阵法修得也太慢。上次修了2年。这次还不知道要修多久。”
小丛说, “能穿梭时间的阵法修改起来并不容易。”
“我已经开始研究阵法。如果重山修不好阵法，我们得靠自己回去。”
“你们怎么知道后山有阵法？”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阿青从紫色烟雾中走了出来。
“我们是云灵山的妖怪, 当然知道后山有阵法。”坨坨看着阿青说，“我们之前用过这个阵法。本来是云灵山的开山大阵，被重山搞错了，我们被传送去了几千年后。”
“后来又被阵法传到了现在。”
“那你说说，几千年后的云灵观是样子？”阿青问。
“几千年后, 云灵山前面出现了几座大山。云灵观变成了深山里的道观。山里没有妖怪，也没有掌门, 没人来拜云灵观。”
坨坨话音刚落，阿青立马恶狠狠地瞪向他。
“怎, 怎么啦？”坨坨看到阿青不高兴，小心地说，“云灵观几千年后就是那样子。我又没瞎说。”
阿青问，“人类是不是死光了？”
“没有啊。”坨坨说，“人类好好的。”
“人类，好，好，的？”阿青咬牙切齿地重复，看向坨坨的目光像是要把坨坨生吃了。
坨坨吓了一跳，拉着云善躲到花旗后面探出头。看来蘑菇精对人类真的恨之入骨，巴不得人类早点灭亡。
云善对新出来的小朋友很感兴趣，跟着坨坨一起探出头。
两人一上一下地一起看向阿青。
阿青看向云善的眼神里带着愤怒，“你们还带着人类。”
花旗冷着脸挡在云善前面。
“这是云灵观的云善掌门。”坨坨躲在后面说，“你要相信我们。他真的是云善掌门。”
阿青哼了一声，“等风岚掌门回来，我会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云善掌门。”
“既然你们说是云灵山的妖怪。就呆在云灵山里吧。”
阿青突然变了脸，从不高兴直接变成很高兴的模样说，“风岚掌门就要回来了。”山里有些妖怪，云灵山也能热闹一点，慢慢恢复成原来的院子。
妖怪们没想到阿青会这么说。
小丛再次确认，“你让我们留在云灵山？”
坨坨问，“不打我们？”
阿青哼了一声，“只要你们不和我作对，我就不打你们。”
妖怪们就这样留在云灵山，重新住进了云灵观。
他们勤劳地打扫云灵观，阿青也拿着扫把来帮忙。
云善对于新认识的小朋友很好奇，总想往阿青身边跑。
坨坨拉着他，小声说，“云善，你别去他那。他要是生气，我们可保不住你。”
“生气~？”云善困惑地看向坨坨，他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要生气。
坨坨冲着云善指指自己的脑袋。
云善，“啊？”
“你们两个不好好干活，偷偷讲什么话？”阿青瞪过去。
坨坨赶紧继续蹲下来拔草。
晚上，妖怪们重新坐在云灵观的厨房里吃晚饭。桌子上还多一个妖怪。
阿青打扫完卫生没有离开。他站在厨房边看着坨坨从乾坤袋里拿出很多他不认识的东西。
看到坨坨把那些东西放进锅里，阿青好奇地想知道那些没见过的东西是什么味道。然后他就留下来了。
坨坨今晚做了水煮虾、椒盐虾、籽乌青菜炖粉皮、肚包肉、炸素串。
云善围上小围嘴坐在那，对和他们一起吃饭的阿青还是很好奇。
坐在一张方桌边，大家距离得不远。云善笑着问阿青，“叫什么呐~？”
“他叫阿青。”花旗说。
云善看着阿青叫道，“阿青~”
阿青却瞪了云善一眼。
花旗不高兴，但是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装作看不见，温声对云善说，“云善好好吃饭。”
云善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听了花旗的话好好吃饭。时不时地偷偷看看阿青。
坨坨在阿青低头吃饭时冲他翻了白眼。但是一想，终于回到云灵观，他还是很高兴。
西觉扒了两只虾放进云善碗里。
阿青学着样子，自己剥了一只虾吃。
云善一手抓着一只虾，晃着小脚，吃得很高兴。
坨坨舀了点籽乌汤给他泡米饭，云善快速扒了小半碗，嘴边沾了两粒米，开心地说，“好吃~”
阿青没在饭桌上发神经，妖怪们吃得很开心。自从梁佑住到家里之后，他们就没再吃过虾。
吃完饭，阿青问坨坨，“你那还有多少这些东西？”
坨坨刚开始没明白，小心地问阿青，“你说什么东西。”
阿青，“这些菜。”
“还有一些。”坨坨说。
阿青说，“以后你们别吃了。等风岚掌门回来再吃。”
妖怪们：
刷好碗筷，妖怪们去卧室炕上睡午觉。阿青站在门口冷冷地看了会儿，转身走了。
坨坨小声说，“这神经病妖怪怎么一直在山上？不能去忙他自己的吗？”
兜明小声说，“谁知道。”
妖怪们睡完午觉，带云善去山里玩。山里开了很多野花，还有野果子。
妖怪们带云善摘了各种各样的花都拿回来插在云灵观里。
云善和兜明坐在门口台阶上吃果子，钢蛋、铁蛋也在一旁吃果子。
“真好。”坨坨站在院子里大声说，“还是云灵山好。”
休息好后，大家一起去菜地拔草。耗了两天功夫，才把原来菜地的杂草薅完。
原来围着菜地的竹篱笆只剩下一截一截的。看样子像是被野兽闯坏了。西觉砍了些竹子，准备重新把菜地篱笆装起来。
妖怪们恢复了在山上生活的日子，云善也十分快活。
云善每天早上起床，自己洗漱，然后跟着坨坨、兜明走两趟拳。吃完早饭出去玩一会儿，回来练习画符、练剑。
睡完午觉后，他带着钢蛋、铁蛋，跟在坨坨和小丛身后漫山遍野地跑。
小纸也不总在云善身上呆着了。云善学习、练功的时候，小纸会自己出去打猎。中午在树林里睡完午觉再游回来找云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阿青每天中午都会按时来吃饭。吃完饭就走，有时候去后山，有时候直接离开云灵山。
坨坨本来想和阿青套套近乎，劝阿青不要再攻击人类。
阿青冷眼看向坨坨，“是人类自己攻击人类，可别赖在我头上。”
“是你指挥丧尸攻击人类，不然也不会有丧尸潮。”
坨坨说完，阿青冲着他举起拳头，“你是不是想挨打了？”
坨坨立马不吭声，觑了阿青一眼后跑走了。这些法力高的妖怪真讨厌，动不动就要打妖。
坨坨劝过两回，都被阿青捏着拳头威胁，后来他不再找阿青说话，盼着风岚掌门早点回来管管这妖怪。
云善头两天对阿青很是好奇，总想和阿青搭话。但是阿青基本不理云善。两天下来，云善对阿青已经没了热情，不再主动和他打招呼。
下午睡醒后，坨坨说要去山里水潭游泳。小丛把云善之前用的绿色游泳圈拿出来。妖怪们一起往水潭走去。
天气越来越热，林子里也越来越热闹，蝉鸣声不断。小鸟在枝头相互喝应，还有其他藏在草里的小虫子时不时地叫上几声。
云善开心地在林子里奔跑。
钢蛋跟在后面跳了几步，停在一棵树下，不知道低头在干什么。
坨坨走过去看，发现钢蛋在吃龙葵。那一棵上结了很多黑色的小果子。
钢蛋每天除了按时吃三餐，还经常在山上找些其他的草和野果子吃。在山上刚住了一个星期，钢蛋明显胖大一圈，现在比云善都高了一个头。
坨坨拨开钢蛋，把龙葵上剩下的小果子摘了，喊云善来吃。
云善跑回来，已经满脑门都是汗。他从坨坨手里接过小果子，塞了一个进嘴里。
“甜不甜？”坨坨问他。
云善笑眯眯地说，“甜。”
兜明跑到高处，从石头上一跃而下，砸在水里，溅出一大片水花。
云善在水潭边看得眼热，一直嘟嘟、嘟嘟地叫着。
花旗把他脱得光溜溜，给他扣上游泳圈，让他自己下水玩。
云善胆子大，踩着水潭边，一点点往下走。铁蛋走在云善前面，已经开始在水里刨动。
钢蛋试探着往水里跳，自己摆着尾巴在水里慢慢游了起来。
坨坨穿着红肚兜站在岸边说，“没有不会游泳的。除了人类幼崽。”
云善漂在水面上，自己刨动。
花旗、西觉和小丛也都下了水。
坨坨在水里泡了一会儿，和小丛上岸，跑去高处，助跑着往下跳。砸起的大水花溅了云善一脸。
云善甩甩脑袋，伸想把脸上的水抹掉，但是隔着游泳圈，他的手够不着脸。
再看见坨坨和小丛上岸，云善也要上去。
坨坨拉着他到岸边，给他摘了游泳圈，“花旗他们都在，淹不着。”
云善跟着他们跑到高处，排在坨坨后面，跟着坨坨一起跑着跳下水潭。
云善跳下来的时候，花旗已经潜进水里。观察着云善自己扑腾不上来，他圈住云善，带着他浮出水面。
云善一点也不怕，哈哈笑起来，呛了口水，又咳嗽起来。
妖怪们在水潭里玩了好长时间，上岸时就见阿青站在树荫下看着他们。
妖怪们没穿衣服，带着云善在水潭边一边晾干一边玩。
等身上干了，穿上衣服，坨坨发现阿青还站在那。
他们回云灵观，阿青也跟在他们旁边。
西觉搬了小桌子出来，云善在院子里练习画符。
阿青站在桌子边看了会儿，第一次主动开口问云善，“谁教你的？”
“虫~”云善说完，看了阿青一眼，继续自己练画符。
阿青找到小丛，问他怎么会这些。
坨坨赶紧把灵隐托孤的事说了。末了又问，“风岚掌门什么时候回来？”
阿青很高兴地说，“马上。”
第104章 卖酒
不知不觉, 时间过去了一个月。
早晨，兜明用爪子扒拉铁蛋，把铁蛋扒拉得东倒西歪。铁蛋不敢忤逆他, 老实地趴在那随便兜明摆弄。
兜明兴冲冲地说, “铁蛋, 跟我走。”
小丛问，“你带铁蛋去哪？”
“我教他捕猎。”兜明说，“作为猛兽，不能不会捕猎。”
小丛点头。由同样是猫科动物的兜明教铁蛋捕猎是最好的。
只是, 小丛有些担心兜明没耐心。教幼崽捕猎的事更适合西觉。
三个小时候后，兜明拖着猎物，铁蛋远远地跟在后面回来。
看见云善，铁蛋快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云善。
兜明气道, “铁蛋扑倒猎物只知道压着，不会咬。”
铁蛋耷拉着眼睛站在云善身边, 听着兜明的数落。云善摸摸他的脑袋，看着兜明说, “铁蛋~好~”
兜明郁闷地问云善，“不会捕猎的狮子也好？”
云善肯定地点头，“好~”
坨坨说，“铁蛋没自己捕过猎物，你好好教他。他肯定能学会。”
铁蛋自从被他们带回海宴城后, 都是被喂饭吃。整天都生活在熟悉的环境里，铁蛋的野性并不强。它唯一一次展示野性就是扑倒一个小泼皮。
在海宴城那种地方, 没有太大的空地跑，也没有猎物。妖怪们只能把铁蛋和钢蛋当狗养。
花旗坐在走廊下, 托着下巴笑一声，“急什么，过几天它就学会了。”
“没有猛兽不会捕猎。”
小丛说，“还是让西觉教铁蛋吧。”
西觉笑了一下，“下次我捕猎带上铁蛋。”
钢蛋倒是不用学习捕猎。他自己会找草、找果子吃，一点都不亏嘴。
到了吃饭时间，阿青准时出现在云灵观。不过今天他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妖怪们不敢问，各自顾着自己吃饭。
坨坨和小丛收拾桌子的时候阿青还没走，坐在那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坨坨十分好奇，没忍住，问他，“阿青你有心事吗？”
阿青看向坨坨，板着脸说了一句，“没有。”然后就离开了。
坨坨和小丛收拾好厨房，妖怪们一起去林子里睡午觉。
花旗缠在树枝上，坨坨钻进土里，兜明、西觉和小丛趴在树下。云善大字型躺在一边，手里抓着兜明的尾巴，钢蛋和铁蛋趴在他的另一侧。
伴着树林里的蝉鸣声、鸟叫声，大家安然入睡。
海宴城里，阿青抱着一瓶酒走在路上。许多人都回头看他。看到这么多人类，阿青心里十分不高兴。
马泼皮领着家里的三个小泼皮高兴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好不容易挨过了一个月，今天终于能回家了。
“爸爸。我想吃肉。”大孩子说。
“吃。”马泼皮说，“一会儿就去买肉。等你妈回来，让她好好炒两个菜。咱们爷四个好好吃一顿。”
看到迎面走来的阿青怀里抱着的瓶子，马泼皮一愣，这不是名酒吗？末世以前很值钱的，他都没喝过。
“小孩。”马泼皮喊。
阿青停下来看着马泼皮，“你叫我？”
“对，我叫你。”马泼皮走近了笑着问，“你怀里的东西哪来的？”
“别人给的。”阿青问他，“你想要吗？我可以卖给你。”
“怎么卖？”马泼皮上下打量阿青一眼，脑子里转了一圈，对阿青说，“我怎么知道你这里面是不是兑了水？”
“你先让我尝一口。”
阿青把酒瓶子递给他。马泼皮刚打开瓶盖闻见里面的酒香味，心想，果然是好酒。
“你这酒瓶盖怎么拧开过？”马泼皮看向阿青问，“你是不是倒过酒？”
阿青看着他说，“倒了一碗。我可以少收你点钱。”倒是没倒酒，只是加了点东西。
马泼皮拿起酒瓶喝了一口，美道，“难怪贵，是好酒。”末世的酒十分贵，马泼皮根本就买不起，他已经好久没喝过酒了。
“不过，小孩，这酒不是个这个味道。”马泼皮诓阿青说，“我以前喝过这种酒，比这个要浓一些。你这个是不是掺水了？”
说着，马泼皮又喝了一口，砸吧道，“不对。”
阿青道，“我没掺水。”
马泼皮说，“那我再尝尝。”
看着马泼皮接连喝了好几口酒，阿青脸上并没有不高兴，也没出声阻止。
三个小泼皮喊道， “爸爸，让我们喝一口。”
“去去去，小孩子喝什么酒。”马泼皮把酒还给阿青，假装皱着眉说，“酒味道不对，是假酒。我不买。”
要不是刚被劳动改造完，不想再去改造，马泼皮直接就把这瓶酒从小孩手里哄过来。只怕小孩回家告诉大人，城卫队来捉他。毕竟这酒不便宜。
不过能喝上几口，也过了些瘾。马泼皮心里很得意。
阿青“哦”了一声，什么也没说，抱着酒继续往前走。
马泼皮免费喝了名酒，心里特别高兴，哼着调，带着3个小泼皮往菜市场去。
眼见着马泼皮走路越来越慢，最小的孩子催道，“爸爸，你怎么走这么慢？”
“啊——？”马泼皮反应迟钝，拖长了音调发出一声问句。
“我说你走的好慢啊。”最小的孩子走到马泼皮面前，就见马泼皮眼睛全都是黑色。
“爸爸，你的眼睛怎么”
马泼皮扑倒孩子，在他脸上咬了一口，小孩尖叫出声，“啊——”
路过的人见到是马泼皮一家，不愿意理会，快步走开了。
“爸爸，你怎么咬弟弟。”最大的那个孩子去拉马泼皮，被马泼皮转身搂住，一口咬在脖子上。
剩下的那个孩子转身就跑。他看到爸爸变得和别人口中说的丧尸一样。
被咬的两个小泼皮开始往路人身上扑，路上一下子乱成一锅粥，人群尖叫着逃跑。
“快跑！”
“有丧尸！”
“有丧尸，快跑啊！”
阿青抱着酒瓶站在远处，看到乱哄哄的一团，扬起嘴角。贪婪的人类该死。
他满意地抱着酒，高兴地离开。今晚拿到蓝晶，再过三天，风岚掌门就能醒了。
睡醒后，兜明驮着云善去小溪边捉小鱼。
兜明站在溪边看到小鱼，喊了云善来看。小鱼很小，一根指节那么长，云善蹲下来看得认真，欢快地叫，“小鱼~小鱼~”
云善伸手去捞，小鱼被惊动，瞬间游走。云善张开手看，手里空空，只有水从手上落下。
“小鱼~”
坨坨顶着他的花苞从土里露出脑袋，“云善，你抓到小鱼了？”
“没~”
云善走过去，蹲在坨坨身边，抱着坨坨头上的花苞要把他薅出来，“坨坨~”
坨坨捂着脑袋喊，“云善你别动。别动。我自己出来。”
云善停下手，坨坨从土里爬出来，轻快地说，“我带你捉小鱼去。”
坨坨给云善挽了裤脚、脱掉鞋袜，带他下了小溪。溪水凉凉的，盖过云善膝盖。
坨坨领着他在溪水里走，看到有小鱼就快速伸手去抓。两人赤手空拳，在小溪里站了一个多小时什么也捉到。
兜明趴在石头边又睡了一觉。
有一片绿叶从树上掉落，慢悠悠地落在水面上，随着水流晃悠悠地飘着。
云善拾起水面上的树叶，仰头看上面。风吹过树梢，梢头的叶子集体抖了抖。
坨坨在前面叫，“云善，看。”
云善走过去看，“什么呐~？”
“田螺。”坨坨高兴地说，“咱们摸些田螺。晚上炒田螺吃。”
“好吃~？”
坨坨肯定地说，“好吃。”他冲着岸边叫，“兜明，醒醒。”
兜明抬起头，“什么事？”
“来摸田螺，咱们晚上炒田螺吃。”坨坨说。
兜明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站起来。踩进小溪里。
坨坨说，“我回云灵观拿水桶来。”
坨坨回去拿水桶，兜明带着云善在小溪里摸田螺。
坨坨从云灵观拿了两个水桶来。他们把小溪从头到尾摸了一遍，只得了半桶田螺。
兜明叼着水桶，驮着云善去山里找其他的小溪。
三个小的在山里寻摸了一下午，终于装满了两个水桶。
回家时，正好看到太阳往下落。
云善坐着倚在兜明身上，坨坨坐在一旁，三个小的看着太阳一点点藏到山下。属于太阳的亮光随着太阳下山消失不见。
“走了，回去吃饭了。”兜明叼着水桶，驮着云善往云灵观跑。
坨坨拎着水桶在后面追，生气地喊，“兜明，你把这桶也拿走啊。”
云灵观里，花旗已经做好了饭。大家坐在走廊下，等着云善他们回来。
小丛拿了块白石头在地上画来画去。西觉在分竹条。围菜地得用很多竹条。
铁蛋和钢蛋趴在一旁，望着云灵观门口。
小纸从门边游了回来。它个头小，走路总贴着边走。防止被人踩到它。
看到云善骑着兜明回来，钢蛋、铁蛋立马起身，小纸也游了过去。
花旗站起来问，“摸到了吗？”
兜明说，“摸到两桶。”
西觉把小桌子拿出来架上，兜明和小丛端来饭菜。云善围着围嘴站在云灵观门口往外张望。
花旗喊他，“云善，吃饭了。”
“坨坨~”云善指着门口说。他意思坨坨没回来。
“他马上就回来了。”兜明话音落下，坨坨拎着水桶进了院子。
放下水桶后，坨坨甩甩胳膊，“吃饭啦？”
云善吃完饭，跑去水桶边拿起一个田螺走回来问坨坨，“吃呐~？”
“明天炒。”坨坨说，“让他们吐吐泥。”
米面少，兜明他们现在只吃一碗饭。吃猎物足够让他们吃饱，省下的粮食留给云善吃。
云善握着田螺去一旁骑木马。
兜明帮着坨坨收拾桌子，听到几声“咔嚓”“咔嚓”的动静，他转头去看。
钢蛋站在水桶旁，嘴巴不停地动着。
兜明踢走钢蛋，“想吃自己去摸。”
第105章 风岚复活
第二天上午, 云善练完剑，坨坨把两桶田螺都炒了。
锅里冒着香味，云善、钢蛋、铁蛋都在灶台边等着田螺出锅。
坨坨盖上木头锅盖说, “等会儿才好。我们先出去玩。”
玩了一会儿, 坨坨回厨房把田螺盛出来。
兜明早就削好了一大把竹签。他见坨坨盛了田螺, 赶紧把桌子架在走廊下。
西觉挑了田螺肉，在清水涮了涮喂给云善，“辣不辣？”
云善嚼了两口喊，“辣~”
第二次, 西觉把田螺涮得时间长了点。再问云善，云善就不说辣了。
云善要自己挑田螺肉。兜明给他准备的竹签是一头尖另一头带着大圆的。
云善看别人挑了田螺肉都是直接吃，他费劲地挑出一个，用手指把肉上的辣椒芯抹掉，准备放进嘴里。
西觉拦道, “云善，这个太辣了。你涮涮再吃, ”
云善没听，直接咬进嘴里, 刚嚼了两口，张嘴哭出来，“辣——！”
花旗说，“快吐出来。”
云善边哭边把田螺肉吐了出来。钢蛋赶紧跳过去，吃了云善吐出来的田螺肉。
云善还在哭, 花旗进厨房倒了一碗凉水，“云善来, 喝点水过过嘴。”
云善喝完水还说，“辣~”
小丛从乾坤袋里找了一块糖, 扒开给他吃。云善这才不哭，嘴里含着糖坐在板凳上。
花旗边吃田螺边说，“都说辣了，让你别吃，你非得吃。这下知道了？”
云善嗯了一声。等吃完糖块，他找西觉要田螺肉吃。西觉教他拿田螺肉涮涮水再吃就不辣了。
云善跟着学了一下，开始自己挑田螺肉，自己涮着吃。
中午坨坨做好饭，不见阿青来。他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云灵观门说，“奇怪，蘑菇精今天怎么没按点来吃饭？”
兜明道，“你想他来？”
“当然不想了。”坨坨说，“我巴不得他不来。”
妖怪们一点没等阿青，坐下开始吃饭。
云善吃了一会儿问，“阿青呐~？”
“不知道。”坨坨高兴地，“不来正好。咱们自己吃饭。”
第二天中午阿青也没来吃饭，坨坨嘀咕着，“蘑菇精忙什么去了？不会去祸害人类了吧？”
坨坨有些担心，找到花旗说要去海宴城看看，担心蘑菇精使坏。
妖怪们下山准备去海宴城，在山脚下遇见了阿青。
“你们要去哪？”阿青问。
“我们去”坨坨知道阿青不喜欢人类，改口道，“我们去山下转转。”
阿青说，“风岚掌门就要回来了，你们好好收拾收拾云灵观。”
“风岚掌门要回来了？”坨坨非常高兴。风岚掌门回来了就好。回来治这蘑菇精。
“风岚掌门什么时候回来呀？”
“明天。”阿青看坨坨因为风岚掌门回来高兴，他脸上也露出些笑。
“明天中午还是晚上？”坨坨又问。
“应该是明天中午。”阿青说。
坨坨高兴道，“那我明天多做些好吃的。”
“兜明，你去捞些小河虾吧。我昨天在第三座山里看到有一些小虾。”
“明天早上得去逮条大鱼来。腌的酸菜应该能吃了。明天做酸菜鱼吃。”
阿青满意听完坨坨说了一遍明天的做菜安排，说，“你们把隔壁屋子收拾一下。风岚掌门住在那里。”
妖怪们挺高兴，回云灵观收拾屋子。
卧室隔壁屋里也有个大炕。坨坨拿着草扎的小扫把把炕上扫了一遍。
云善拿着西觉专门给他做的小扫把勤劳地扫地。
阿青对云善和坨坨的表现非常满意。难得带着笑脸和云善说话，“你明天早上去摘些花来，在风岚掌门屋里也插上花。”
这种活云善十分乐意干，他立马同意，“好~”
屋子里打扫干净后，阿青拖了一张草席进屋铺在炕上。
坨坨夸道，“你还有这手艺啊，席子编得真好。”看来蘑菇精平时也是做点正经事的。
“这是你们屋的席子。”阿青拽了拽席子，把它铺正。
“我们屋的？”坨坨大声问，“你把我们屋的席子扯过来，我们晚上睡什么？”
阿青看着坨坨说，“随便你们睡什么？风岚掌门得睡席子。”
“你去把你们屋里的茶壶、杯子都拿来。”阿青对坨坨说，“炕柜也拿来。”
坨坨：
阿青见坨坨不动，他阴着脸冷声问，“你不愿意。”
坨坨见他不高兴，立马说，“没有。”转身跑出屋子。
这个蘑菇精怎么什么都拿他们的。也不早说，让他们早点准备。
坨坨跑回屋，把桌上的水壶、水杯都端上，看着炕上东西乱七八糟地团在那，心里更不满了。
把东西放到隔壁屋里，坨坨出来找西觉，让他再编个草席。
隔壁屋子收拾出来，阿青又在云灵观里走了一圈。看到院子里被妖怪们打理得干净整洁，他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阿青高兴地来到山洞里，看着黑木棺材不断地吸收阵法里的能量。他变成一颗紫色的蘑菇守在山洞里，等待风岚掌门醒来。
妖怪们割的草晒在山上，西觉根本来不及编草席。
晚上，坨坨把床单对折铺在炕上，摆上云善的小枕头。
云善站在炕边，拍拍炕，“没啦~”他说铺在炕上的席子没了。
“我们的席子被蘑菇精拿到隔壁去了。”坨坨说，“云善你先睡在被单上，等草晒干了，西觉再编草席。”
“希望风岚掌门回来能好好管那蘑菇精。”
小丛却有些担心，“蘑菇精法力这么高，风岚掌门能管得住他吗？”
这是个很实际的问题。
“明天就知道了。”花旗说，“云灵山上的妖怪总不会无法无天。”
坨坨听了这话，看向花旗。
花旗撩起眼皮看向坨坨，“怎么，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坨坨心想，花旗以前就不太听灵隐掌门的话。不过，蘑菇精看起来很重视风岚掌门，应该会听风岚掌门的话吧。如果灵隐出门，花旗一定不会这么高兴地欢迎灵隐回山。
兜明把云善抱上炕，坨坨坐在云善旁边出主意，“风岚掌门认出我们后，你就是风岚掌门的师祖。”
“你告诉风岚，说阿青欺负咱们。”
“风岚肯定帮我们。”
半夜里，坨坨在炕上翻来翻去，花旗出声询问，“半夜不睡觉你干什么？”
坨坨立马坐了起来，“我高兴的。风岚掌门终于要回来了。终于能有人管一管那个神经病蘑菇精了。”
花旗没应声，一会儿后坨坨自己躺下了。
转天一早，别人都起床了，后半夜才睡的坨坨还躺在床上呼呼睡大觉。
云善抱着奶瓶站在院子里喝奶，突然想什么，跑到西觉身边说，“花~”
“吃完早饭再去摘。”西觉说。
云善指着卧室，“坨坨，睡觉~”
“让他睡吧。”西觉说。
云善点点头，喝完奶进厨房，垫着脚把奶瓶放到桌子上。
吃完早饭后，小丛带云善去摘花。花旗、西觉和兜明都出去打猎。
百里之外，寂静的山洞里突然响起推木头的声音。
阿青立马看向黑木棺材。
棺材已经被人推开，风岚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掌门。”阿青惊喜地跑过去。
“阿青？”风岚微微皱起眉头，“你的蘑菇头怎么变成紫色的了？”
阿青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很快镇定下来，“我修炼成一颗毒蘑菇了。”
“你怎么会”风岚话说到一半，整个人愣在那，“谁救了我？”
他记得自己被几个人围攻，身受重伤。最后，自己好像被重击了。再然后他就记不得了。
阿青听到这个问题很难过。当时没人救了风岚掌门。几个人类联手杀了风岚掌门。他用千万人类能量供养才将风岚掌门复活。
见阿青没有回答问题，风岚没有追问。而是啧了一声，“小阿青，你怎么把我放在棺材里？”
“还没给我穿衣服。”
阿青扒在棺材边探头看了一眼，“我去给你找衣服。”他调头往外跑。
风岚从棺材伸了个懒腰。身体好像很长时间没活动过了，有些僵硬。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一些问题浮现在他的脑中。谁救了他，阿青是怎么找到他的？阿青的修行出了什么岔子，怎么会从一个没毒的小蘑菇变成一颗毒蘑菇？
阿青抱着衣服跑回山洞里。风岚已经出了棺材，正在活动身体。
风岚接过衣服奇怪地问，“小阿青，这是什么衣服？怎么还少了一截袖子。”
“现在人类都这样穿。”阿青懊恼地说，“我应该从云灵观给你拿衣服的。”
“让我试试这样的衣服。”风岚新奇地穿好衣服，自己左右看了看，抬抬胳膊十分不自在。现在的人类怎么穿少了一截袖子的衣服？
风岚转头，发现阿青一直在仰着脸看他。他伸手在阿青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嘴角噙着笑，“小阿青，你怎么总看我？”
阿青眨眨眼睛，用手擦掉落下的眼泪，“因为我想你啊。”
风岚摸摸阿青脑袋，认真说，“小阿青，云灵山里的小妖怪就属你最可爱了。”
阿青嘟囔，“你对谁都这么说。”
风岚哈哈地笑起来。
云灵观里，兜明把云善抱上炕，“快把坨坨叫起来。”
“一会儿赶不上做午饭。”
云善走在坨坨脑袋边蹲下，拽着坨坨耳朵喊，“坨坨~”
“云善。”坨坨闭着眼睛说，“我再睡一会儿。”
“坨坨！”云善加大音量喊。
兜明说，“抠他眼皮。”
云善扒开坨坨眼皮，又喊，“坨坨~”
云善这样又抠又喊地，坨坨根本没法睡。他坐起来，“天亮了？”
“快中午了。”兜明说，“起来做饭吧。”
坨坨爬起来，高兴地说，“对，做饭。风岚掌门要回来。”
第106章 风岚回山
阿青卷起一阵紫色烟雾, 带风岚回到云灵山。
风岚落地后笑着说，“小阿青，你现在很厉害嘛。”
阿青挺了挺小胸脯, “我可以保护你。”
风岚笑一声, 看到云灵观四周和以前已经大不一样。他忍不住又问, “我到底睡了多久？连云灵山都变了。”
“300年。”
“300年？那是够久的。”
“云善，走快一点。”坨坨抱着一捧花，牵着同样抱着花的云善跑出云灵观，云善的肩膀上还有一朵大花。细看的话能看到花下面是一条盘着的紫色小蛇。
抱着花的兜明、西觉、花旗、钢蛋跟在后面。铁蛋叼着一束花走在最后。
看到风岚后, 坨坨扬起笑脸，热情地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云善开心地跟着说, “欢迎~欢迎~”这是坨坨今天才教给他喊的口号，云善不知道欢迎是什么意思。坨坨说了, 要和他一起喊。
兜明、西觉、花旗也一起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坨坨跑过去把怀里的花送给风岚。
风岚眨眨眼, 有些反应不过来，“谢谢？”
云善也跑过去把花送给风岚，风岚弯腰接过来，笑着说了句，“有劳。”
看着坨坨他们这么上道, 还给风岚整了个欢迎仪式，阿青心里挺高兴。不只是他期待风岚掌门回来, 还有一群妖怪和他一样欢迎风岚掌门回来。
阿青对风岚说，“这些是我们山里新来的妖怪。”
“这个人类小孩是”
“他是云善。”坨坨立马说, “云灵观第二十一代掌门，云善。”
风岚大吃一惊，“云善掌门？”
阿青转头看向风岚。
云善把肩头小纸叼着的花拿下来，伸手送给风岚。
“就是云善。”坨坨把云善脖子下面挂着的掌门令牌拿下来给风岚看，“这是云灵观的掌门令。”
风岚接过来，用拇指摩擦两下，感受到令牌里蕴含的磅礴力量。
坨坨赶紧把他们出山用错阵法的事说了。
风岚微微笑道，“我听重山说过。云善师祖带着几个妖怪穿越过光阴阵法。”
“太好了。”坨坨说，“你知道我们就好。”
风岚把掌门令还给云善，坨坨重新给云善带上。
“我听说云善师祖两次穿越光阴阵法历练。”
“怎么，他这么小就出山历练了？”
风岚看云善不只模样是小孩样子，观他举止，也似稚童。云灵观的掌门不该这么小就出山。这样历练不出什么。
“云善原本200岁，穿越阵法之后，重新变成小婴儿。”坨坨说，“这还是养了两年多，长大了的。”
“竟是这般神奇。”风岚感慨一声。
阿青没想到，这人类小孩竟然真是云善掌门。他对云善的讨厌顿时消失不见，现在看云善只觉得亲切。这是他们云灵山的人。
“风岚掌门，饭已经做好，我们边吃边说吧。”花旗招呼风岚进云灵观。
本来他不愿意参加坨坨组织的欢迎仪式，但是转念一想，如果有人能管住蘑菇精，确实值得开心。早上便也抱着花跟着出来。
看蘑菇精对待风岚的态度，花旗觉得风岚应该真的能管得住蘑菇精。这真是一件令妖开心的事情。
风岚跟着进云灵观，放下花道，“我先去大殿上香。”
妖怪们站在院子里，看到风岚进了大殿，跪在神像前点起一柱香。又去给大殿左侧的云灵观历代掌门上了香。
做完这些，风岚才出大殿，跟他们一起去了厨房。
饭桌上，云善围着围嘴，等着西觉给他挑鱼刺。他晃着小脚，看着坐在对面的风岚，睁着大眼睛喊，“风岚~”
“哎，小师祖。”风岚夹了一筷子鸡蛋放进云善的不锈钢小碗中，“多吃饭，长得高。”说完他自己先笑了。
云善见风岚笑，他也跟着笑。
西觉挑好鱼刺，把鱼肉放进云善碗中。云善便忙着扒饭吃，没功夫再找风岚闲聊。
吃完饭，风岚主动说要洗碗。阿青抢着说，“我来洗。掌门，你去歇息。”
“我们昨天已经收拾好了屋子。就是你以前睡觉的屋子。”
妖怪们惊奇地看着突然殷勤起来的阿青。这还是那个总冷着脸，动不动就要打妖的小妖怪吗？
“小阿青还是这样勤快。”风岚放下碗筷，笑着看阿青摞起碗筷，抱去外面。
坨坨得意地笑起来。今天是神经病蘑菇精洗碗！
风岚问了妖怪们一些云灵山以前的事，又问了以后的事。妖怪们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风岚听完后说，“没想到，云灵观最后竟落魄了。”
坨坨把自己听来的事说给风岚听，“我听人类说，那是末法时代，还有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不过人类已经很厉害了，造出了小汽车，比马车跑得快得多。”
“造出了飞机可以飞上天。”
风岚饶有兴趣地听坨坨讲述未来发生的事。
等坨坨讲完，花旗把刚刚一直疑惑的事问了风岚，“刚刚听你说，云善会两次穿越光阴阵法历练。我们回到云灵山，又穿越了一次？”
风岚点头，“重山是这样和我说的。听说第一次历险花了3年时间。后来师祖回到云灵山，大概在500岁的时候，又第二次穿越光阴。”
“就再没回来过。”
“没回来？”坨坨纳闷地问，“能去哪，没回来。”
风岚摇摇头，“谁也不知道。”
“那我们呢？”坨坨问，“我们是不是也跟着云善历练去了？”
风岚笑着点点头，“重山说，有五只妖怪一直跟在云善师祖身边。”
坨坨顿时高兴起来，“云善去哪，我们就去哪。”
“重山呢？”小丛问，“重山现在在哪？”
“不在山里吗？”风岚非常吃惊。重山对于云灵山来说十分重要。他原本就是护山大阵的阵眼。
坨坨看了眼在井边洗碗的阿青，小声说，“我们穿到这里时，山里一只妖怪也没有。只有一些丧尸守在云灵观外面。”
“阿青什么都不告诉我们。”
“丧尸是什么？”风岚问。
小丛回，“是死掉的人类，□□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腐烂，会食人。如果人类被咬了，会感染上丧尸病毒，变成丧尸。”
阿青停下洗碗的动作，看向这边，脸上带着些慌乱。
小丛说，“我们怀疑，丧尸病毒是阿青弄出来的。”用阿青的分身紫雾炼化出的小纸带有丧尸病毒，可以证明这一点。
“阿青？”风岚看向井边，温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阿青站起身，手扯着裤子，老实说，“他们说的丧尸病毒是我修炼成毒蘑菇后体内产生的。”
“他还指挥丧尸攻击人类。”坨坨继续告状。
“那是因为人类该死！”阿青脸上带着愤怒，“人类该死！该死！”
阿青对人类厌恶的态度让风岚很是惊讶。阿青以前是一只单纯、天真、脾气很好的小蘑菇，即便有时候被山里其他妖怪捉弄，风岚也从来没见过他生气。看来三百年改变了很多事情。
“阿青。”风岚的声音沉了几分。他对阿青招招手，声音又很快变得和平时一样温和，“过来。”
阿青走过去，站在风岚面前，重复着自己说的话，“风岚掌门，人类该死。”
风岚摸摸阿青的脑袋，温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很多事。”阿青垂下眼睛。
“那就慢慢告诉我。”风岚说。
阿青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三百年前，一些人类试图一直统治其他人类。不知道从哪听说云灵山里妖怪与道士潜心修炼，心灵纯粹，得天厚爱。”
“取云灵山妖怪与道士祭入阵法，可保人类王朝万年不倒。”
“当初有人说西方有妖邪出现，引你出山之后，又派了人来云灵山。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方法，打败了重山大人，将山里的妖怪们全都捉了去。”
“西方根本没有妖邪，只是那些人骗你出山。”
“你和山里的妖怪全都被献祭了。”
妖怪们听了大吃一惊。也就是说，人类欺骗风岚，又杀了所有山里的妖怪。是人类把云灵山毁了。难怪蘑菇精那么恨人类。
坨坨握紧拳头，“那些人类真是可恶。”
“你把我复活了？”风岚看向阿青的眼神很复杂。他现在难过、愤怒、心疼，各种心绪涌上他心头。纵使心里千般滋味，风岚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是的。”阿青抬起头，直视风岚，“我把你复活了。”
“人死了怎么复活？”花旗问。
“用法阵召唤回灵魂，再以千万人类生命能量恢复肉身。”阿青说。
风岚瞳孔震颤，心里千回百转，最后化成一声叹息，“阿青。”
阿青脸上带着些恨意，“人类杀了你。我就用千万人类来复活你。”
“人类狡猾、奸诈、贪婪，是他们先作下的恶，这是他们应得的。”
“阿青，我也是人类。”风岚说。
“你和他们不一样。”阿青连忙道，“你不是那样的人类。那些是山下的人类。”
“人类里也有我这样的。”风岚笑着说，“有好人也有坏人，不是所有人类都坏。”
风岚伸长手臂，弹了下阿青的脑门，“我们去林子里睡午觉吧。”
“吃完饭开始犯困了。”
阿青亦步亦趋地跟着风岚，像条小尾巴，“我以为你会怪我。”
他解释道，“我只是卖了两次酒，都是人类自己贪婪想占便宜喝了酒。我并没有杀害人类。只是他们互相感染了。”
云灵山里的妖怪怎么会随意杀害人类呢？他只是利用了某些人类的贪婪。
风岚哼了一声，曲起手指，在阿青脑袋上重重敲了三下，“现在已经这样了，我改变不了。现在还是先睡午觉吧。”
“小阿青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聪明了？还会用计谋了？”
“哎呀，这些躲不掉的。恶事的源头在你，不管是不是你直接杀了人，老天还是会算在你身上。”
“我不怕！”阿青拍着胸脯说，“就算天劫把我劈成灰，我也不怕。”
“哎呀呀，小阿青，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风岚对阿青说，“你可别再指挥丧尸攻击人类了。”
“听到了吗？”
阿青急忙点头，“我听到了。”
“我不会再指挥丧尸攻击人类。”
“反正剩下的人类也不多了。”
“你”风岚又敲了敲阿青的脑袋。
阿青抱着脑袋跑开两步，“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总敲我脑袋。脑袋敲多了会变笨。”
“你那么聪明了，不用担心会变笨。”风岚调侃道。
风岚和阿青说着话离开。留下妖怪们在云灵观思索着阿青刚刚说的话。
小丛想了想后开口，“如果有一天，人类骗走了云善，杀了山里的其他妖怪。我也会想办法让那些人类付出代价。”
院子里的每一个妖怪都是这么想。
云灵山是他们的家，云善是家人一样的存在。家没了，家人也没了，谁会不愤怒？
灵隐为了除妖，保护人类，明知会死，仍旧带着弟子下山。可某些人类竟然为了自己的欲望，毁了云灵山。
这些人类怎么不可恶呢？怎么不该死呢？
“也有很多无辜的人类，我们就遇到过一些好的人类。”坨坨说，“人类并不是都该死。”
“蘑菇精太偏激了。”
云善有些困了，跑到西觉身边，往西觉腿上爬。
西觉问他，“是不是困了？”
云善嗯了一声。
西觉抱起他，“去林子里睡觉吧。”
妖怪们去小树林里睡觉，没有看见风岚和阿青。山上的林子很多，看来他们并不睡在这片林子里。
第107章 阿青的故事
一觉睡醒后, 风岚随手薅了根草叼在嘴里，胳膊枕在脑袋下，翘着二郎腿, 悠然地躺在草地上看天空。
对他来说只是离开了云灵山几天, 时间竟然一下子过去了300年。没了那些整日在面前打打闹闹的小妖怪, 云灵山好像安静了很多。
没想到竟然有人费劲心思骗他出山，杀掉山里妖怪。这些人着实歹毒，比妖魔更可恶。
原本单纯的一颗小蘑菇竟然成了毁灭人类的大反派。这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
自己居然能死而复生，简直是奇迹。死亡并没有什么感觉。如果不是阿青说他死了, 他都不知道居然死过。
人类为贪婪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冥冥之中，因果循环，自有天算。
阿青从一颗紫蘑菇变成人形，走到风岚身边坐下。
“阿青。”
阿青低头看向风岚，“嗯？”
“这300年, 你过得还好吗？”
阿青看着风岚说，“我很孤单。”云灵山只剩下了他一个。他没有别的妖怪说话, 也很想念风岚。
“不过，”阿青高兴道, “你回来了。我就不孤单了。”
风岚笑一声，“我觉得云灵山的小妖怪里就属你最可爱。”
阿青啊了一声，片刻后说，“现在只剩我一个了。”
“不是还有新来的吗？”
阿青问，“新来的哪个可爱？”
“在我看来都可爱。”
阿青, “你就是这样。一直都没变。”
风岚哈哈笑起来。
“阿青。”
“干吗？”
“说好了，不许攻击人类。”
“知道了。”阿青应下。
风岚吊儿郎当地说, “你要是再攻击人类，就成了坏妖怪。你知道的, 我可是会除妖的。”
阿青说，“我知道云灵山的规矩。”
风岚，“哦，你现在记起来了？”
“我”阿青哼了一声，又问，“我现在不算坏妖怪吗？”
“不算了。”风岚说，“你已经答应我以后不去祸害人类，就不算你是坏妖怪了。”
阿青扬起嘴角，“风岚掌门。”
“嗯。”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好。”阿青脸上带着大大的笑，“你回来了，真好。”
“你也和以前一样。”风岚笑着说，“一样听话。”
“可比那群不听话的妖怪好管多了。”
阿青说，“我一直都听你的话。”
风岚又笑起来。是啊，阿青还是那个很听话的小蘑菇。
“你笑什么？”阿青坐起来问。
“没什么。”风岚翘着腿晃了晃，“给我讲讲你历练的故事吧。”
“你真的想听？”阿青不确定地问。
“对啊。”风岚转头看向阿青，“我下山历练回来都给你们讲故事。你有故事难道不给我讲？”
“好吧。”阿青说，“我给你讲。”
“但是我怕你不爱听。”阿青诚实地说。
“说吧，说吧，没什么不爱听的。”风岚又晃了晃腿，“让我听听这300年里你在山下是怎么历练的。”
一阵山风吹过，树叶哗啦啦地晃动起来。阿青开始叙说他的故事。
300年前，阿青知道风岚最近喜欢吃一种云灵山没有的小果子，是一只喜鹊精给风岚找来的。
阿青想给风岚摘那种果子，他向喜鹊精打听了长那种果子的山头在哪。喜鹊精说那山头离他们云灵山很远，得走上3天才能到。
阿青不怕远，他离开云灵山，去找喜鹊精说的山头。
他走了整整了4天才找到地方。看到山上有那么多果子，阿青又在山里摘了一天果子才高兴地往回跑。
跑了一天后，阿青突然想，为什么不把树也带回去呢。他可以把树带回云灵山栽种。这样，以后就不用再出来找果子了，风岚掌门也能吃很多果子。
阿青调头回去，拔了树收在乾坤袋里，雀跃地往回跑。
他又走了4天才回到云灵山。
一路上有些奇怪，山里很寂静，没有虫子叫，也没见到有动物在山里跑。
他带着疑惑跑过后山，看到前面山头像是被洗劫过似的。树木全都倒了，乱糟糟的一片。
山顶上，重山大人不在。他本体所在的地方留下一个深坑。
重山大人是桃树精，本体根本不会动。现在他的本体不在，是不是
重山大人有几千年的修为，怎么会抵挡不住？是谁攻打了云灵山？
阿青慌乱地往云灵观跑。云灵观院门大敞着，里面一团乱。
“风岚掌门，风岚掌门？”
阿青挨个屋子找了一遍，就连大殿也大着胆子进去看了一遍。云灵观没有人。
风岚掌门呢？
大家是不是逃走了？
阿青迷茫地回到云灵观，坐在门槛上。等着妖怪们回来。
他等了一天又一天，看了两年的日升月落。没有妖怪回来，风岚掌门也没回来。
或许他们都死了。如果大家逃跑了，已经过了两年年，肯定会有妖怪回来查看情况。
可是谁都没回来。或许，他们回不来了。
阿青决定去找风岚掌门和妖怪们。
他变成人类的模样，第一次下山。他在山下打听了很久，听人类说两年前看过两拨人去过云灵山。
第一拨人走的时候，山上的风岚道长跟着一起走了。
第二天又来了一群道士浩浩荡荡地上山。山上发生了很大的动静，持续了整整三天。等那动静歇了，那群人才从山上下来。
阿青一路打听，线索几次中断。他没有放弃，走南走北地一直打听。
一路上，他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发生了很多事。
遇到坏人说要带他去找那些道士，实际是把他卖去给人做工。也遇到几个不错的人，分了些吃的给他。
他一直找人问，一直打听。终于在十年后，打听出了那两群人来自京城。
阿青到了京城边上，不敢进去。那些人能打败重山大人和风岚掌门，法力定然十分高强。他仅仅百年修为，肯定打不过他们。打不过他们就没办法救出风岚掌门和妖怪们，他得从长计议。
阿青在京城郊外的山上住下了。白天他去帮着人类做工，打探消息。
可城外的人并不知道太多的事情。他打听来打听去，只听说十二年前，有法力高深的道长在皇宫里做了一场法术，引得天上落下金光。
阿青揣测，都是十二年前，或许和风岚掌门他们有关。
他在京城郊外呆了一年，听了许多城里道士的事。可关于十二年前的阵法的消息并不多。
有一次，阿青大着胆子跑进城里，在一个巷子里被人堵住。堵他的人个年轻的小道士。
阿青又惊又怕。他觉得城里的道士都不是好人，担心这道士会将他打死。
“小妖。”小道士喝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不是来害人的。”阿青抖着声说，“我来找人。”
“找人？”小道士疑惑地问，“报恩还是报仇？”
“不报恩也不报仇。”阿青说，“我来找一位道长。”
小道士问，“什么道长？”
“风岚，云灵观的掌门。”阿青说，“你应该听说过，他很厉害的。”
小道士脸色突然变了，阿青心道不好，遇到的果真是个坏道士。就在他准备攻击时，小道士忽然说，“你走吧。这个人你找不到了。”
“为什么？”
小道士叹一口气，“他已经死了。”
“死了？”阿青呆住。风岚掌门死了，真的死了。“什么时候死的？”
小道士说，“十二年前。”
阿青抹着眼泪问，“是那些道士把他杀了？”
小道士没有回答阿青的问题，只说，“小妖怪，你法力低微，莫要掺和这些事。从哪来，回哪去。”
“那云灵山里的妖怪们呢？”阿青说，“我们有个很厉害的妖怪。”
“也都死了。”小道士回。
都死了？风岚掌门和妖怪们都死了？怎么会这样！
“这京城里有些道士法力高强，又有许多宝贝，你这小妖怪还是莫要来了。若是被其他人发现，只恐小命不保。”
小道士转身要走，阿青扯住他的衣袖，哭着问，“他们为什么要杀风岚掌门？”
“云灵山的妖怪从不祸害人类。”
“为什么要杀他们？”
小道士看阿青哭得惨兮兮，只道，“这件事牵扯很多。我送你出城，你自回你的山头去。不要再打听这些事，也不要再进城。否则，迟早丢了小命。”
阿青哭着跟小道士出了城，又问那些道士为什么要杀云灵山里的妖怪和风岚掌门。
小道士叹口气，什么也不说，转身回了城里。
阿青不甘心，他一定要弄明白，到底为什么。
风岚掌门整日呆在山里修行，与山下的人类并没有什么牵扯。山里的妖怪从不下山。那些人类为什么千里迢迢从京城去云灵山杀害他们？
阿青没有回云灵山，而是留在郊外的山上修行。他听了城里很多人的故事，也打听到了领头去云灵山道士的名字。
很快又过去了五十年。
某一天他在山里行走，听得树后有咳嗽声。
有猎户上山打猎会被猎物咬伤。阿青要是遇见了，就会把他们送出山。
阿青和往常一样，走近了问，“是山下的猎户吗？”
树后走出来一个穿着蓝色道袍的老道士。
阿青瞳孔猛缩，转身就跑。
他一直跑到深山里躲着，等了两天没见有道士追来。阿青采稍微放下些心，准备再去山下打听关于那些“道士”的消息。
时间过了五十年，那些坏道士已经死了几个。阿青想去打听打听这短时间有没有坏道士死掉。
翻过五座山，阿青见到前两天见过的老道士躺在地上。
他不敢上前，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下午。见那老道士醒了一次，挣扎着坐了起来，没一会儿又晕了过去。
老道士应该是受伤了，一直到天黑都没再动过。
阿青走到老道士身边，看到老道士腰上的衣服坏了个大口子，里面皮肉翻开，伤口很深。不是被野兽咬的，应该是被人类的武器弄伤了。
阿青变大了一些，背上老道士，一路往深山里跑。跑了半个晚上才停下。
上次见这老道士的时候，他还没受伤。看来有人要杀他。
阿青把从人类那打听到的坏道士相貌与这老道士比对。想了两遍也没对上号。也许这个老道士不是坏道士。或许，他可以从老道士这儿打听些京城里的消息。
阿青采了草药捣碎了敷在老道士的肚皮上，然后走远了些，在山洞口坐下。他看了会儿老道士，见老道士没醒，便闭着眼睛躺下了。他不敢睡觉，生怕那老道士醒了后对他发难。
第108章 阿青的故事2
第二日中午, 阿青正在修炼，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偏头一看, 老道士醒了。
阿青结束修炼, 坐在那回看老道士。
“有没有吃的？”老道士虚弱地开口。
阿青去林子里找了些野果来, 老道士一连吃了3个后才停下。
“小妖怪，我见过你。”
“你见过我？”阿青吃了一惊。这几十年他基本呆在深山里，就没碰过几个道士。
阿青试探着问，“你是五十年前那个小道士？”
老道士问, “你怎么没回去？”
阿青放松了些，倔强地说，“我要知道他们为什么杀风岚掌门和山里的妖怪。”
“你知道吗”阿青期盼地看向老道士，“你能告诉我吗？”
老道士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向阿青。
好一会儿后, 他才说，“你好不容易开了灵智, 又修成人行，何必追问这件事。放下自去修行, 何必执着。”
“执着？”阿青摇头说，“是我忘不掉。”
他坐下，用手指划拉地面，“我从出生在山里就一直有妖怪们陪伴，有风岚掌门念经给我听。”
“风岚掌门经常给我们讲故事。他以前去山下历练过, 有许多有意思的故事。”
“他会教我们修行。”
“妖怪们打架，他偶尔会拉架。不过多数时候他是不管的。”
“他会在夜里悄悄下山, 把功德箱里的钱偷偷放到来云灵观许愿发财的贫苦人家家里。”
“会带我们晚上一起到山顶看星星。”
“会在有妖怪心情不好的时候安慰他。”
“你们人类的生命不过百年，其中还要做许多事。怎么会懂整整一百年的陪伴？”
老道士听完又沉默了一会儿。
看来风岚掌门对小妖怪很重要, 如父如兄般陪了他百年。百年的时间啊，这份执着又怎么会轻易消散。
“也罢，既然你救了我一命，我们又两次相遇，也是缘分。”老道士说，“我便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
“针对云灵山的局已经暗中准备了两百多年。为的是用心思纯粹又积德行善的人献祭阵法，可保王朝统治万年不倒。”
“在选用何人献祭时，有人提了云灵山。云灵观历代掌门都是大义之辈，多少代掌门都是因为斩妖除魔而陨落。”
“他们修为高深，又有功德，是献祭的不二人选。”
“这两百年里，皇室一直不断网罗修行高手，又一直搜集宝贝。”
“一百年前，有人在南方寻来一具蛟蛇骸骨，将其炼化成宝物。那蛟蛇生前修为必定十分高强，炼化出的宝物实在厉害。”
“知道云灵山道长法力高强，山里又有千年大妖镇守。皇室原本一直不敢动手。但得了那蛟蛇炼化的宝物，又加上时局动荡。”
“当时的皇帝决定冒险派人前往云灵山，试上一试。”
“谁知道，竟真叫他们杀了风岚。”
老道长说，“小妖怪，你已经知道真相，就回云灵山去吧。好好修炼。”
找了几十年的答案竟然是人类为了私欲，无辜杀害掌门和妖怪们。他们只想好好生活在云灵山上，却成了人类欲望的牺牲品。
阿青十分愤怒，“人类真是丑恶！”
老道士听了这话没有反驳。这些年在京城，他也十分疲累了。
阿青自己难受了一下午，又问老道士，“是有人追杀你吗？”
老道士道，“我成了别人眼中的挡路石，有人就想除掉我。”
“你挡什么路了？”阿青不解地问。
“挡了一些狼子野心的人通往权利的道路。”
阿青，“通往权利的道路是什么道路？”
老道士笑一声，“你不需要懂。快回云灵山去吧。”
阿青说，“等你好了，我就回山。”
“我法力低微，尽管这五十年已经很努力在修行。但还是不敢去城里。不知道等我修行够了，那些坏道士是不是都死了。”
老道士听了笑起来，“以那些人的修为，一定活不过你。”
第二天一早，阿青去山下给老道士讨了一碗米饭回来。听说京城里最近动静颇大，两帮道士在斗，死了不少人。
阿青端着饭回去问老道士，老道士说，“意见不一样，他们想排除异类。”
阿青问他，“你还要回城里吗？”
“要回。”老道士说，“我的老师兄还在那。”
“我得去把他带出来。”
老道士养了几天后，便离开了。阿青也准备回云灵山。
但在回去之前，他得下山去还农户家的碗。
再翻过一座山就到农户家。阿青加快速度，走了一会儿后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他蹙起眉头，四处寻找起来。许是猎户又被野兽攻击了。
阿青在草丛里看到一个躺在地上的道士，他心道，最近上山的道士有些多，看来他得早点回云灵山，免得被波及。
凑近了看道士，阿青心里立马翻涌起怒火。
那道士左边额头上长了一块青色胎记，正是当初骗走风岚掌门的道士之一。即便老了很多岁，这么明显的特征是不会随着岁月改变。
“哼。”胎记道士睁开眼，眼神不善地看向阿青，“哪来的小妖怪？”
“云灵山的妖怪。”阿青直接对道士打出攻击。胎记道士拼死躲过一击，只道，“慢着，我有话说。”
“我不听。”阿青又要来打。
胎记道士快速说，“和云灵山的妖怪、道长有关。”
阿青停下手，“有话快说。”
胎记道士先问，“你真是云灵山里的妖怪？当初云灵山的妖怪可是一个都没跑掉。你是怎么躲掉的？”
“当时我不在山里。”阿青回。
胎记道士笑起来，话语里带着些疯狂，“天意！天意啊！”
阿青看着他状若疯癫的样子，只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小妖怪，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杀风岚道长和云灵山的妖怪？”
阿青把从老道长那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胎记道长笑道，“他只说了一半。”
面前的小妖怪虽然只是个修为不足两百年的妖怪。可这毕竟也是妖怪，要是让他知道真相，以后许会带来灾祸。
那老道士看来是不想留下祸患。可他不一样。他要让那些追杀他的人付出代价。
“还有一半是什么？”阿青迫切地问。
“当初西方确实出现妖怪，修为并不高深。但是我们还找了许多其他妖怪去西方，联手将风岚道长打死。”
“他是被献祭的主要材料。死了之后我们立即锁定了他的魂魄，把魂魄困在风岚的尸骨之内。”
“风岚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要守着大阵，才能护佑王室万年不倒。”
“他的尸骨被装在一口大瓮里就埋在皇宫的阵法中心。”
“你们山里最厉害的那棵桃树精也被献祭了。”
“其他的小妖怪嘛，被炼化了成了上好的补品。王室之人吃了可延长百年寿命。还有一些被那些参与的道士吃了。一共也没多少个，没多少人分到。”
阿青瞪大眼睛，“你们竟然如此歹毒。让风岚道长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歹毒！歹毒！真是歹毒！”
“所以，你想报仇吗？”胎记道士引诱道，“你忍心看着风岚的魂魄不能超生吗？你不想把风岚的尸骨带回云灵山吗？你不想为那些妖怪们报仇吗？”
阿青握紧拳头，愤怒地吼道，“我想！”
“等我的修为高了，我就来解救风岚掌门。”
胎记道士哼了一声，“等你修为到了，那得等多少年？”
“我这有一项修炼功法，可以让你快速提升修为。你要是勤奋些，最多一百年就能进皇宫将风岚的尸骨挖出来。”
“他的尸骨就埋在皇宫御花园中心的亭子下。”
胎记道士掏出两本册子丢在地上，“我好人做到底，册子里有一个阵法可肉白骨，使人还生。”
“你的风岚掌门还会回来，多好。哈哈。”
阿青捡起册子翻看。由于不识字，只能看看图。他看着躺在地上不怎么动的胎记道士，这人看样子快死了，不用他动手。
胎记道士兀自笑了一会儿，阿青只觉得那笑容碍眼，“你笑什么。”
“我笑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胎记道士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被追杀吗？”
“王室容不下我们了。狡兔死，走狗烹，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当初需要我们的时候可是把我们奉为上宾以礼相待。如今怕见不得我们权利大，又想法设法地谋害我们。”
“却想不到，京城郊外的山里有一个来自云灵山的小妖怪。哈哈哈。便一起同我吃了这恶果。”
“他们想保王朝万年不倒，我偏偏不如他们的愿。”
“他们杀我门派众人，我便要他们后继无人。要死，大家一起死。”
阿青并没有动手杀胎记道士，只是坐在一边研究起册子里的图案。
胎记道长又和他说了很多云灵山事件的细节。就比如，那个总带着孩子上山求发财的贫苦人家，其实是他们安排的探子。
云灵山的小妖怪们在炉子里经过七七四十九天被活活炼化，与其他药材融为一体，这样练出来的丹药效果最佳。前面十几天，妖怪们总会发出惨叫声。越往后，惨叫声越弱，等没了声，差不多也就被炼化了。
“人类的贪婪是无止境的。”胎记道长望着头顶的树感慨，“所以，就让人类结束吧。”
阿青听着胎记道长说的那些细节，只觉得脑子要被愤怒烧掉。凭什么他们要受那么多苦？凭什么？凭什么？！！
阿青想将胎记道长碎尸万段，脑子里却又想起云灵山的规矩。杀了人的妖怪就要被镇压或是赶出云灵山。
他会把风岚掌门复活，会一直陪着他，不能被赶出云灵山。
两天后，胎记道长在阿青的注视下终于咽了气。阿青召来山中野兽，分食了胎记道长的尸体。
后来，阿青一路找人问字，一路走回云灵山。在云灵山里潜心修炼。
复活大阵里，最重要的一步是抽取人类的生命能量供养尸骨。阿青看完这些有些犹豫，抽取人类能量得要杀人，他不愿意杀人。
在复活大阵之后，记载了如何修炼出满身是毒的功法。这种毒可以在人群中传播，使人类的生命能量结成晶石。看到这里，阿青心里涌上一计。
只要把让其中的人类染毒，就能在人类中传播。他就会有很多晶石复活风岚。
山中只有他一只妖怪，他无妖说话，只能怀念起从前的日子。
风岚掌门坐在树林里讲经给山里的妖怪们听。大家会在一起玩闹。云灵山总是热闹的。
可现在，只有他一个。
又想起胎记道长和他说的，妖怪们被炼化时发出的惨叫声。阿青想象不出来，被活生生炼化得有多疼。
想起从前的日子有多美好，阿青就有多憎恶人类。思念多一分，恨意便也多一分。
一百年之后，阿青从云灵山里出来。见到人类的第一眼，他的心里产生无尽的厌恶。如果没有人类来打扰他们，云灵山还是云灵山。
他在京城郊区打探了一个月的消息后才敢进城。
听人说，如今京城里的道士已经少了很多。只在城外两处山上有道观。
阿青听了大喜，隐身潜入皇宫。在宫里呆了两天，找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中央果真有一顶小亭子，立在水面上。
阿青劈开亭子，从里面挖出了一口大瓮。打开看后，里面确实是一具白骨。
阿青收起大瓮，一路疾驰回了云灵山。在山中又修行百年，终于在十年前练成了一朵毒蘑菇。
“风岚掌门，我要努力复活你。”阿青对着大瓮欢喜地说。
这一百年来，他不像之前那么孤单。风岚掌门就在他的身边，虽然是个死的。就算是死的，他也可以对着风岚掌门说说话。
下山之前，阿青拍拍大瓮，高兴地说，“风岚掌门，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云灵山的妖怪不能杀人。我就不杀人。让他们自己中招。”
阿青便带着自己酿的果酒下山了。
阿青说完自己的故事，看向风岚，“这就是我的历练。”
“你在300年里做了很多事嘛。”风岚说。
好一会儿，风岚没再说话。
“你生气了？”阿青忐忑地问。
风岚望着天空说，“没有。”
“我只是在想山里的妖怪们。”
风岚现在心情很差。山里的妖怪有的是他从外面带回来的，一直拘在山上，不让下山。
却没想到，他拘着妖怪们不让它们祸害人类，最后却被人类给祸害了。在山里土生土长的小妖怪们更是没有害人的心思。
妖怪也不一定比人类坏。
他感觉自己才离开几天，一切都大变样了。
阿青说，“我们复活不了他们了。”
“不用。”风岚沉默地望着天空叹息一声。
“阿青，很多事情改不了，只能接受。”
“即便不想接受，也只能接受。”
风岚说完这些又好一阵不说话。
远处传来一阵哈哈笑声。钢蛋撵着铁蛋在前面跑，云善跟在后面追。坨坨在后面跟着走，一路打打闹闹地过来了。
风岚坐起身，笑眯眯地唤道，“小师祖。”
云善对这称呼还不太熟悉，没理会风岚。
坨坨在后面喊，“云善，风岚叫你。”
云善停下脚步，看向坐在草地上的风岚，走过去问，“叫我啊~？”
风岚点点头，在云善脑门上弹了一下。
云善闭上眼睛，又睁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直直看向风岚。他往前迈一步，伸出小巴掌在风岚脑门上拍了一下，嘿嘿笑起来。
风岚跟着笑。
阿青说，“他好傻。”
坨坨走过来，听了这话立马不乐意了，“云善哪里傻了。他只是小。”
“小孩子是这样的，什么都不知道，最是干净。”风岚说。
他站起来去草高的地方摘了些草，拿回来手指翻飞，很快编好了一只草蜻蜓。
“小师祖，手伸出来。”风岚看着云善说。
“我啊~？”
风岚笑着点头，“你就是小师祖。”
云善伸出小手，风岚把草蜻蜓放在云善的手心，笑着说，“拿去玩吧。”
云善拿着蜻蜓看了会儿，问坨坨，“什么呐~？”
“蜻蜓。夏天会在停在草上的。”坨坨说。
“蜻蜓~”云善拿把草蜻蜓放在草上。
草蜻蜓落了下去，阿青笑出声，“真的蜻蜓可以停在草上，假的不会。”
“不会啊~”云善弯腰把草蜻蜓捡起来。
“假的不会，真的会。”阿青纠正。
“会啊~”云善跟着重复。
“是假的不会，真的会。”
云善，“噢~”
“你听懂了吗？”阿青问他。
云善点点头。
阿青怀疑地说，“你重复一遍。”
云善，“不会啊~会啊~”
阿青：
“哈哈。”风岚大声笑起来。
他们在山里一直玩到傍晚。阿青一改之前对云善的冷淡态度，时不时就叫一声“云善”，云善颠颠地跑过去看阿青指给他看的东西。
仅仅半个下午，云善就与阿青冰释前嫌，还会主动牵阿青的手。
坨坨心里一直很高兴。自从风岚回来，神经病妖怪对他们的态度直接反转。哈哈，有人来管这个蘑菇精了吧。
风岚跟在后面问，“阿青，你从外面带回来的树呢？”
“就栽在云灵观不远的地方。我带你去看。”阿青兴奋地说，“才刚结出一点小果子。等到秋天成熟了我再摘给你吃。”
“好啊。”风岚笑着点头。
一行人回了云灵观。
云灵观的烟囱冒着一阵炊烟，小丛和花旗已经在做饭了。
云善到了云灵观门口就往里面跑。西觉正在做木工，他得再打一个炕柜。
云善把草蜻蜓放在西觉正在打磨的木板上，分享给西觉他得到的好玩意儿，“西西~看~”
“是一只蜻蜓。”西觉蹲下来仔细看，“谁给云善的？”坨坨可没这手艺。
“风岚~”
阿青领着风岚和坨坨去看了那棵树。坨坨认真看了一遍，没认出这是什么树。他十分好奇，这树到底能结出什么好吃的果子。
不过，这可急不得。得等果子一天天长大，等秋天来。
妖怪们照样在院子里支了张桌子吃晚饭。
风岚看着桌子上的饭食很是高兴，“比我做得好吃多了。”
坨坨得意地说，“我们做了200多年的饭，练出来的。”
晚饭后，桌子没撤，大家坐在院子里乘凉说话。
风岚好奇地向花旗他们打听了些云灵山以前的事。又听他们说了些树叶、小飞的故事。
阿青也安静地跟着听。
大家说的话云善能听懂大多数，但是他不老实，坐不住。跑到兜明后面戳戳兜明后背。兜明转身，他立马跑开，跑到西觉身边，笑着站那看向兜明。
看到兜明没追过来，云善又跑过去戳一下，兜明转身，他就跑。就这样乐哈哈地玩了好一会儿。
云善又去骑铁蛋。铁蛋已经能驮起他了。不过驮了一会儿，铁蛋就不愿意驮了，趴在地上。
云善骑在铁蛋身上，抓着铁蛋的耳朵，嘴里道，“驾~驾~”他把狮子当木马骑了。
过了一会儿，云善那边没了动静。
花旗看过去，云善趴在铁蛋身上，搂着铁蛋脖子和铁蛋、钢蛋一起睡着了。
花旗把云善抱起来，带他回屋睡觉。妖怪们也都跟着回去，院子里只剩下阿青和风岚。
风岚又看了会儿星星，才说，“睡觉吧。”
风岚回了屋里，阿青起身，慢慢朝着云灵观外走。走到院门后，又停下脚，转身看向风岚的屋子。明天，他又可以看见风岚大人。真好。
第二天一大早，风岚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他穿上衣服推门去看，三个小妖怪正带着云善在院子里走拳。
兜明领在前面，云善小小的站在坨坨和小丛中间，捏着肉乎乎的拳头跟着一起出拳，抬腿，转身，打得有模有样。
风岚没接触过人类幼儿，站在门口颇为新奇地看了一会儿。
阿青从外面跑进云灵观，看到风岚，他立马高兴起来，奔到风岚身边，欢喜地喊，“风岚掌门。”
“看到你了。”风岚摸摸他的脑袋。
云善走完了拳，又拿出小木剑在院子里追铁蛋和钢蛋。他总是活力满满，一刻不停。要是没了动静，一准是累了要休息。
吃完早饭，风岚指挥阿青去洗碗。小丛没让。
坨坨看向小丛，“干吗不让他洗？”
“他洗不干净。”花旗说，“昨天小丛又洗了一遍碗。”
阿青红着脸道，“昨天是我第一次洗碗。”
“我跟你们学着洗。”
等阿青洗完碗，风岚说，“小阿青，我带你下山打丧尸。”
阿青立马点头，“好啊。”
妖怪们跟着一起下山，他们要去海宴城看看。
第109章 死亡
走到山下, 花旗、西觉拉开汽车门坐了进去。
小丛把后车门拉车，云善上半身先趴进车里，在车里爬了两下, 自己爬了上去。
风岚颇为新奇, 看着车闻, “这是什么？”
“汽车。”小丛说，“加了汽油可以载人跑。比马车快得多。”
风岚很是好奇地坐进车里，阿青跟着一起坐在后排。
阿青也是头一次坐汽车，和风岚一起新奇地到处看。
云善站在小丛和座位之间, 从裤兜里摸出几个龙葵，挨个塞进嘴里。
风岚拍拍云善的裤兜，里面还有半裤兜龙葵。他问云善，“什么时候摘的？”
“早上~”
“谁给你摘的？”
“嘟嘟~”
云善从裤兜里掏出几个龙葵放在小丛手里，摸了几个分给风岚, 抓了几个伸长手递给阿青。
阿青皱着眉头，接了过来, 过了会儿说，“我有点难受。”
风岚吃完了龙葵问, “怎么了？”
“想吐。”阿青说。
“有可能是晕车。”小丛说，“你靠着窗户坐，吹风应该会好一些。”
阿青往窗户边挪了挪，半张脸探出车窗外，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云善按着风岚大腿, 想从他腿和座椅中间的空隙里挤过去。奈何风岚个高腿长，云善又胖乎乎, 再努力也没挤过去。
云善拍拍风岚的腿，看向风岚。
风岚诚心逗他, 就是不让。
“小师祖，你要干什么？”风岚明知故问。
“让让~”
风岚说，“没地方了。你看我现在已经靠在最后面了。”
云善瞅了瞅风岚的座位，然后回到小丛旁边。
风岚得逞地笑起来。
小丛抱起云善坐在他腿上。云善跟着一起看了会儿车窗外的房子，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挤烂的龙葵，抓着往嘴里塞。
风岚“呀”了一声，“龙葵都挤烂了，别吃了吧。回山上，我再带你去摘些。”
云善转头看着风岚，把手里烂掉的龙葵都吃完，又从兜里掏出来一点，要分给风岚吃。
风岚嫌弃地身子往后躲，笑着说，“我不吃。你吃吧。”
云善没再客气，自己啃着手继续吃，吃得嘴边沾上些紫色汁水。
小丛等他吃完，掏掏他的裤子，里面已经没了龙葵。小丛拿出卫生纸把云善的裤兜里擦了一遍，擦出一些被挤烂的龙葵碎渣。
阿青坐在车里实在是难受，变成一团紫雾从车窗里飘出去，跟在车边。
云善看了会儿窗外飘着的紫色烟雾问，“阿青呐~？”
“阿青在窗外。”风岚说，“紫色的烟雾就是阿青。”
花旗他们变形变的都是实体，云善还没见过这种。又问，“阿青呐~？”
小丛指着紫色烟雾说，“那就是阿青。”
“没啊~”他没看见阿青。
紫色烟雾里露出阿青的脸，转过头来看向云善，“我在这。”
看到阿青的脸，云善这才确定，紫色烟雾就是阿青。
透过车窗，风岚看到路边房子周围杂草丛生，显然已经长时间没人居住。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会儿，又扭头去看旁边的云善。
不知道什么时候，云善怀里抱了一个蓝色的小象布玩具，正在啃小象的长鼻子。
“好吃吗？”风岚笑着问。
云善撒开嘴，转头看风岚，片刻后摇了摇头。
“那你啃什么？”风岚又问。
云善“啊”了一声，指着小象玩偶说，“象~”
他一点不嫌弃自己，小手在满是口水的小象鼻子上摸了一把。拽着小象鼻子在手里甩来甩去，咧着小嘴高兴地喊，“象~”
“象~”
风岚不懂云善突然高兴什么。但见他模样很是欢快，忍不住也跟着笑。沉重的心情顿时轻快不少。
“小孩子都这样吗？”风岚问小丛。
“应该差不多吧。”小丛说。人类幼崽有时候就会有些莫名其妙地突然高兴起来，当然也会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哭起来。
车子拐了个弯，终于开上了通往海宴城的那条大路上。
有几个“人”站在路中央慢慢地走动。
前面兜明开着车，一连撞倒两个“人”。
风岚握着手里的剑，蹙着眉头问，“怎么撞人？”
“那是丧尸。”花旗说，“远看着像人。近看能看出不一样。”
“海宴城门口哪来的丧尸？”花旗疑惑地说，“现在丧尸不是减少了吗？”
飘在外面跟着的阿青坐进车里，头扭着冲外，“三天前，我来卖过一次酒。”
“酒？”小丛纳闷地问，“什么酒。”
“加了点东西的酒。”阿青说。
小丛稍微一想就明白阿青的意思了。阿青说的东西应该是能把人变成丧尸的东西。
越往城门口去，丧尸越多。在烈日下，他们安静地、一群群地站在城外。有些丧尸手里还拿着挖土用的铁锹。空气中飘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
听到有动静，所有丧尸都转头看向马路上的两辆车。
风岚见他们一起冲了过来。那些“人”“嗷嗷”叫着冲了过来，口中发出的嚎叫声像是某种野兽。
脸色基本都泛蓝，也有几个泛绿的，没有眼白，眼里全是浓浓的黑色。
云善大喊一声，“鬼啊~”
风岚拉开车门，提着剑冲了下去。
阿青跟在旁边说，“丧尸的弱点是脑袋。毁掉脑袋就算杀死丧尸。”
花旗、兜明、西觉和坨坨都下了车。云善怕这些东西，只敢扒在窗边探着脑袋看看。小丛揽着他的胖肚子坐在车上陪着他。
坨坨刚下车就见那个经常给云善记账的城卫队手里握着一只笔冲了过来。
坨坨当下心情有些糟糕，不知道海宴城怎么了。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难道又被丧尸袭击了？蘑菇精又动手了？
坨坨用法术杀死这个城卫队，一连杀掉几个丧尸后，转头见马威扑了过来。
他并没有手软，又用法术贯穿马威的太阳穴。
紧接着，坨坨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外地人，帐篷区里的孩子们，经常来挖土的人。
看到这些让他心情很是糟糕。
阿青可以指挥丧尸，他将城里和城外的丧尸全都聚了过来。风岚他们负责杀丧尸。
兜明和西觉扑进丧尸群里，一爪子就能拍碎一颗脑袋。
花旗在城门口的停车处看到姚宏屿他们的车子，知道不好。姚宏屿他们每天都会来挖土。外面有这些多人被丧尸咬了，估计他们凶多吉少。
姚宏屿车子里有炸弹。花旗拿了两个，等丧尸聚集在一起后，往里面丢了个炸弹。
炸弹声响后，残肢往各处飞去。
一颗脑袋飞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坨坨面前。
坨坨瞪大眼睛呆在那里，那是卢奶奶的脑袋。那颗脑袋落地后，冲着风岚的方向虚虚咬了几口，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漏风声，样子像是要吃人。
阿青一脚踏碎了卢奶奶的脑袋，看向坨坨问，“你发什么呆？”
坨坨眨眨眼睛，慢半拍地说，“我认识这个人。她是我们的邻居。”
阿青抿着嘴看了一眼脚下碎掉的脑袋，转身继续杀丧尸。
“梁佑呢？”坨坨到处张望，“梁佑呢？”
花旗出现在他身后，杀掉一个丧尸后说，“不用担心梁佑，他肯定没事。梁佑身上带着平安扣，足够他自保。”
云善看着外面打来打去，坐回来问小丛，“打鬼呐~？”
“嗯。”小丛说，“他们打丧尸。”
他们俩的车子在后面，基本只能看见有人在前面来回跑，具体看不到什么情况。
不过云善认得这条路，“挖土~”
“挣钱~”
“卡呐~？”云善仰着小脑袋天真地看向小丛。
小丛，“卡在云灵观里，你前天放在窗台上。”
云善想起来了，高兴地说，“买菜~”
“洋洋呐~？”
小丛摇头，心情沉重地说，“我不知道。”
“云善，他们可能变成丧尸。”
“可能已经被打死了。”
如果风岚早一点回来就好了，就可以阻止阿青。
只是小丛不知道，让风岚复活的最后能量来源就是海宴城里的人类。
城门口的丧尸很快被解决完。路上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车子根本进不去。
花旗返身回去打开车门，抱起云善。
云善睁着大眼睛到处看，看到前面躺了一地“人”，他问，“睡觉呐~？”丧尸安静下来，云善又不觉得他们是鬼了。
花旗没回他。云善自己又看了看，兴奋地指着一处对花旗说，“爷爷~”
花旗看过去，只见卢爷爷睁着一双满黑的眼睛仰面躺在那。
云善探着身子大喊，“爷爷~”
已经死了三天的人没法给他回应。
云善又喊，“爷爷~”
还是没有回应。
“睡觉呐~”云善自言自语，不再喊了。
风岚听到他的童言童语，轻轻叹了声气，冲着地上扔了一张符纸。
那张符纸碰到丧尸，无火自燃，没一会儿就在他们身后烧成了一片火海。
云善趴在花旗肩头，眼中映照着火光跳动。他不明白地看向花旗，有些焦急地用小手指着后面，“爷爷~”他说卢爷爷还在后面。
“他们已经死了。”花旗看向云善，“云善知道死了是什么意思吗？”
“死了~？”云善脸上带着茫然。
“就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坨坨在旁边说。
“去哪呐~？”
“不知道。”坨坨说，“死人总有他们要去的地方。”
在妖怪们漫长的妖生中，并没有直接面对过太多与他们有关的死亡。
坨坨以前从来没认真思考过死亡这件事。毕竟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他们以前只接触过灵隐的死亡。这一年里，他们见识过太多死亡，太多他们熟悉的人类死亡。
灵隐的死亡没有给他们太多震撼。在灵隐下山前，大家都知道他可能会死。他也知道。但是灵隐还是下山了。这是他的选择。
知道灵隐真的死了，坨坨那时候很是难过。在他眼里，灵隐是个很好的掌门。
不过那时候事情很多，他们要忙着下山学习照顾云善，要防备花旗违背誓约，担心受花旗欺负，并没有太多时间思考死亡。
可是这一年里，死亡总是猝不及防地来临，随时带走人类的生命。那些他见识过，熟悉的人类死亡让他觉得很是难过。
坨坨现在想，那些很好的人类，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好好生活呢？明明大家都在好好地想过好生活。
阿青一路沉默着不说话，经常偷偷抬头看风岚的神色。
从下车开始，风岚就没说过话。他面无表情，明显心情不佳。
坨坨转头看向阿青，忍不住质问阿青，“你什么时候又来祸害人类的？”
阿青没回答。
坨坨愤怒地推了阿青一把，“这些人又没有杀云灵山的妖怪们，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们？”
“那些坏人做的坏事和这些人类没有关系。”
“我认识的那些人都是很好的人啊。”
“我们讨厌那些坏的人类就好了。别伤害好的人类。”
“坨坨。”风岚沉声开口。“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没用。去找找城里有没有幸存的人吧。”
小丛拉着坨坨走进城，坨坨满脸悲愤。“坨坨，我们快点去找找别人吧。”
妖怪们脸上也都不好看。他们知道蘑菇精讨厌人类，可能还会杀人类。可是他们阻止不了，他们打不过蘑菇精。只能在山里盼着风岚回来。没想到，蘑菇精真的对人类动手了。
阿青冷着脸站在那，什么也没说。
等妖怪们进了城里，风岚轻声开口对阿青说，“进去吧。”
“坨坨他”
话没说完，又变成一声叹息。熟悉的人被杀死，现在坨坨他们面对的事又何尝不是当初阿青面对的呢？
“我知道。”阿青看着风岚说，“我知道他难受。”
第110章 没有奇迹
海宴城的路上空空荡荡, 没有丧尸，更没有人类。
城里的丧尸都被阿青引了出去，被大家杀掉了。
在第一区的某栋房子边, 有一副白骨架, 上面还烂着些肉。应该是被丧尸啃食的人类遗骨。
虽然没了丧尸, 但是很城里到处还有些腐臭味。
如果城里有幸存者，那他们应该在城主府。
坨坨带着大家往城主府跑，他想看看其他人是不是都还是好好的。
路过第三区，西觉先停下脚步。
“怎么了？”坨坨转身问。
“有人类孩子的哭声。”西觉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楼里跑。
楼道里落了些杂物, 小孩子的哭声很小，听起来嗓子已经哑了。
云善也听到了，他侧着耳朵听得认真，“哭啊~”
越往哭声传来的方向，杂物越是多。
西觉眼神复杂地看着门口堆放的乱七八糟的杂物, “这是外地人住的地方。”
屋里小孩子的哭声停了下来。
大家把杂物搬走，开了门。关着的主卧里又传来小孩的哭声。
坨坨率先跑过去打开门, 听到哭声是从床底下传来的。他趴下去从床底拖出一个小木头箱子。
小孩子的哭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箱子一打开，一股骚臭味迎面扑来, 一个人类幼崽躺在里面哇哇地哭。
妖怪们被这味道冲了一下，全都向后偏头。
坨坨开的箱子，受到的冲击最厉害，偏着头干呕出声音。
人类小孩的屁股下全是屎尿，搅和了一片。
坨坨捏着鼻子, 注意到小孩耳垂上的痣，忙叫道, “是未来。”
未来身上实在是脏，坨坨用清洁法术把未来身上打理干净, 又从柜子里找了两身未来的衣服。
小丛去烧了些水，找来奶瓶，用云善的奶粉给未来冲了一瓶奶。
云善趴在床边，好奇地看着未来。伸出手指点点未来的耳垂。
未来伸着小手，抓住云善的手，拽着往嘴里送。
手指被未来裹进嘴里，云善立马缩回手，蹬着眼睛认真地说，“不咬~”
“未来想吃东西了。”坨坨说，“他应该好几天没吃饭了。”
未来看着云善，看着看着就哭了起来。
云善像模像样地轻轻拍拍未来的肚子，“乖~乖~不哭~”
小丛冲了奶粉来，拿着奶瓶喂未来。未来急匆匆地喝完一瓶奶粉，这才露出个笑脸。
有人用杂物挡住了门，又把未来放在木头箱子里藏在床底下，应该是在保护未来。是谁做了这些呢？
坨坨抱着未来，大家继续往城主府去。
走到半路，看到一群城卫队荷枪实弹地跑了过来。
“什么人？”领头的人问。
“我们来找梁佑。”坨坨说。
“我认得他们。”帮西觉买过奶粉的城卫队站出来说，“他们原先住在第五区。”
领头的便问，“只有你们吗？其他还有人吗？”
坨坨摇头，“我们没和其他人在一起。”
“这是外地人的小孩，他妈妈叫王佳。”坨坨问，“她在城主府里吗？”
“我们不知道。”领头的人说，“你们要去找人就去城主府里找。”
“外面没丧尸了吗？”
“没了。”花旗说，“我们没看见。”
“那真是奇怪了。”领头的说，“不久前，丧尸突然就都离开了。”
领头的带着其他城卫队往前走，妖怪们则是继续往城主府的方向去。
到了城主府门口，接受完检查，坨坨他们就被放了进去。有城卫队把他们领去之前居住的宿舍，让他们住在那里。
坨坨抱着未来，带着云善挨个敲门找人，在二楼一个房间里找到了一脸憔悴的卢柯。
“坨坨，你们怎么来了。”卢柯急忙从床上坐起来问，“外面情况怎么样？你们看见姚宏屿他们了吗？迪迪和洋洋呢？”
“外面现在没丧尸了。”坨坨说，“我们在外面没看见人。”
“这儿只有你吗？”
“嗯。”卢柯说，“只有我。没看见其他人。”
“城里的丧尸很多，连城卫队都不敢出门。”
卢柯从床上下来说，“我得去幼儿园找迪迪和洋洋。”
卢柯穿上鞋，急吼吼地往外跑。妖怪们也跟着他们一起去找人。
幼儿园里乱七八糟。卢迪迪和卢洋洋上课的教室里丢了一地彩色积木，小课桌翻倒在地。
“迪迪！洋洋！”卢柯大喊，“爸爸来了。”
没人回应，幼儿园里没有人。
卢柯喊了几声停下来，无助地站在那。这两天，他已经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可真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自己还是接受不了。
之前杀丧尸时，从城里出去了那么多丧尸。妖怪们根本来不及在丧尸堆里找人，也不知道卢迪迪和卢洋洋究竟在不在丧尸堆里。
“去找梁佑吧。”花旗说，“他们没在城里，应该跑去了城外。”
从挖泥的位置跑去城外比跑到城主府生还的几率更大。
卢柯擦掉眼泪，跟着一起往外走。在城里的人活着的概率不大。出现丧尸的时候正好是上班时间，这次跑出来的人连20分之一都不到。爸、妈、嫂子应该都已经
要不是自己带着平安符，卢柯肯定也难逃一劫。想起符纸，卢柯记得姚宏屿身上也有一张平安符，之前的两张驱邪符也在他身上。
有三张符纸傍身，姚宏屿应该能跑出来吧？
大家一起往外走，路过第五区一栋房子，云善突然指着房子窗户叫起来，“熊~”
花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二楼窗户里有一只熟悉的小熊玩偶。那是云善去年在森林里找到的小熊背包。
卢迪迪很喜欢那个背包，总是问云善借去背。后来坨坨见云善不怎么稀罕小熊背包，就问云善给不给卢迪迪。
云善很痛快地答应了。那个小熊背包就成了卢迪迪上学的书包。为此卢洋洋还大哭过一次。因为卢迪迪有，他没有。
卢柯也看见了。他激动地冲着那栋房子跑过去，在门口见到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脸贴在玻璃门上。
原来天真的眼睛现在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色，卢柯心底猛地一颤，心跳一下子漏了两拍。
看到卢柯，卢迪迪吼叫着用手拍打玻璃门，“嗷——”
卢柯哽咽住，隔着玻璃门喊，“迪迪，是爸爸。”
“嗷——”
坨坨跑过来，愣在那，难过地喊，“迪迪。”
门内的小孩睁着满黑的眼睛张着嘴巴冲着外面吼叫，“嗷——”
变成丧尸的卢迪迪已经不认识人了。被本能的渴求刺激着拍打玻璃门。
二楼的窗户被人拉开，卢洋洋从窗户口探出脑袋。
看到花旗他们站在楼下，卢洋洋激动地挥手，“花叔叔，我在这，我在这。”
“洋洋。”卢柯后退几步，仰头看向二楼。
“叔叔。”卢洋洋绷不住哭喊着，“叔叔，我好饿。”
“哥哥变成丧尸了。”
“我看到了。”卢柯低头难过地看向屋里的卢迪迪，他还在拍门。
“洋洋你别怕，叔叔马上就来救你。”
卢柯对大家说，“你们散开，我把门踹开。”
卢柯一脚踹在门上，看到卢迪迪被震得往后退了两步。他咬紧牙关，一脚接着一脚踹门，每一次卢迪迪都会被震退，但他又会重新扑上来。
门被踹倒，玻璃门砸在地上，裂出许多纹路，并没有碎开。
卢柯赶紧趴在玻璃门上，压住下方的卢迪迪。
隔着花掉的玻璃门，卢柯看向自己养了5年的孩子。
卢迪迪的手不能动，不像刚才那样张牙舞爪。现在的他很安静。
如果不是那一双全黑的眼睛，他看起来还像个正常人。
眼睛越来越花，不知道是眼泪蒙花的还是因为玻璃花了。
“迪迪。”卢柯忍不住哭起来，“爸爸爸爸来了。”
以往总是会欢快回应的孩子这次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用那双满黑的眼睛，隔着满是裂纹的玻璃看着卢柯。
坨坨跑了过来，看到被压在玻璃下的卢迪迪，非常难过地喊，“迪迪。”
卢柯抹掉眼泪，对坨坨说，“你们快去救洋洋。”
兜明越过卢柯进屋去了二楼。
卢洋洋不知道在屋里做了什么，里面一阵响。
“洋洋，你在干吗？”兜明问。
“门口有东西，我在挪东西。”卢洋洋回。
兜明说，“不用。你去一边，我把门踹开。”
“好的。”卢洋洋听话地去了一旁站着。
兜明一脚就把门踹开，把堆在门口的东西也都踹得往前移动。
兜明又加了两脚，把门踹得大开。卢洋洋背着小熊背包从屋里跑了出来。
到了楼下，卢洋洋跑到卢柯身边，“叔叔。”
看到被压在玻璃下的卢迪迪，卢洋洋蹲下身，哭着喊，“哥哥，哥哥。”
大家都沉默站在一边，除了卢洋洋的哭喊声和卢柯隐忍的哭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卢柯伸出一只手摸摸卢洋洋的脑袋，“洋洋别哭了。”
“叔叔，哥哥没咬我。”
“哥哥不是坏丧尸。”
卢柯低下头。卢迪迪睁着满黑的眼睛挣扎，却被压着不能动弹，嘴里发出嚎叫声，“嗷——”
“你们能杀了迪迪吗？”卢柯心痛地抬头问向西觉。
风岚道，“可以。”
“不要。”卢洋洋哭喊着，“不要杀哥哥。哥哥不是坏丧尸。他没咬我。”
卢柯快速站起身。花旗迅速蒙住云善眼睛。
卢迪迪从玻璃下扭了出来，风岚迈出两步上前。
只见卢迪迪抓住风岚，下一刻要咬上来。阿青出手极快地拍在卢迪迪脑袋上。
卢迪迪应声倒地。
“没有不一样。”阿青垂着眼睛看着地上的卢迪迪说，“都是死了的。”
风岚苦笑。他以为会有不一样。他在期待一个奇迹。一直冷静的自己，现在也忍不住希望会有奇迹诞生。
可是并没有。
坨坨看着面前这一切，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里突突地疼，直接晕了过去。
兜明十分诧异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坨坨。坨坨怎么突然晕了？
卢柯抱起身上已经带着腐臭味的卢迪迪放声大哭。卢洋洋蹲在旁边，拉着卢迪迪的手一个劲地喊，“哥哥，哥哥。”
花旗放下手，云善眨了下眼睛，看到躺在卢柯怀里的卢迪迪，他下意识地抓紧花旗的衣服。卢迪迪的变化云善都看在眼里。
云善贴着花旗问，“迪迪~鬼~？”
“嗯。”花旗摸摸他的小脸，“云善怕吗？”
云善摇摇脑袋，“迪迪~”
在卢柯的注视下，风岚甩了一张符纸，将卢迪迪给烧了。烧得一干二净，甚至原地连黑灰都没有留下。
卢柯牵着卢洋洋，深深地叹了口气。
卢洋洋问，“叔叔，妈妈呢？”
“你妈妈应该不在了。”卢柯低头看向卢洋洋。
卢洋洋什么也没说，看向刚刚卢迪迪烧掉的地方。他知道这些是怎么回事。妈妈可能也变成了丧尸。
卢洋洋擦了下眼睛，背着小熊书包问卢柯，“爷爷，奶奶，大伯伯呢？”
“可能”卢柯说，“你大伯伯可能活着，我们要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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