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两位好友告别,多轨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中午把家里的异样说出来后,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好像减轻了一点重量,但一想到等下回去还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情况,多轨的呼吸又沉闷下来。
双手紧紧攥着书包带子,弯曲的指节微微泛白,白嫩的手背上青筋凸起,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这时,对面走来两位妇女。多轨认出其中一个,那是她家附近的邻居。
对上眼神,多轨点头打了声招呼,正想继续往前走却被妇人叫住了。
“多轨,最近是不是你家人搬回来住了?”
多轨感到些许意外,摇头否认,“不,我父母他们并没有搬回来住。”
“那这就奇怪了。”妇人手指托着下巴回想自己路过时的情况,“刚刚我从门口经过听到里面发出好大一声响,好像什么重物摔在地上,我还以为是你父母回来正在搬家呢!”
“诶?!”
看到多轨脸上的惊讶,妇人像是想到什么,面色旋即变得古怪起来,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你自己独居,女孩子家家的,要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可以过来找我们。”
“啊是,谢谢您。”听出话语里的关心,最近精神备受煎熬的多轨感到眼眶一热,躬身道谢。
妇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有空不妨到我家喝茶吧?”
“好的。”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多轨强撑的嘴角落了下来,脸色比刚才的还要苍白,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她不禁伸手抓着自己胳膊,努力安抚自己没事的,明天夏目和田沼,还有猫咪老师会过来,一切都会没事的。
眼里的恐惧被强制压了下去,多轨轻拍自己脸颊,给自己加油打气道:“多轨,加油!”
然而一回到家,推开沉重的大门就看到满院子的狼藉,刚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
多轨捂着嘴强忍着没有叫喊出声,也顾不上去观察房门口堆放的药草,连忙拉开门躲了进去,反手迅速上锁。
随后,整个人无力地蹲坐在地上,微微颤抖的手捂住了耳朵。
“怎么办啊?”
……
“夏目、贵志?”可鲁贝洛斯喃喃念着这个一半熟悉一半陌生的名字,撩起眼皮,温热的气息再次喷洒在少年纤细的手掌。
“夏目玲子是你的?”
“玲子是我的外婆,不过她已经过世很久了。”
夏目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不论是以前认识的妖怪,还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这一切的源头似乎都和玲子外婆有关。
“过世了吗?”可鲁贝洛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顿时蒙上一层阴霾,它低下头,余光瞥向窗外。
夕阳西下,一抹余晖刚好顺着窗户照射进来,落在他们触及不到的前方。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吗?”
可鲁贝洛斯失神地退后两步,蹲坐在离夕阳最近的地方,伸出爪子按在那片阳光里抓了抓。
橘黄的光落在毛茸茸的爪子上,折射出点点光芒,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轻柔地抚摸着每根毛发。
“外婆和外孙吗?难怪你身上会有她的气息。”
弄清了事情真相,可鲁贝洛斯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它放下爪子,继而抬头看向少年。
确认少年眼里的惧意稍退,它才转过头看向那本打开的书,里面的卡牌还完好无损的叠放在里面,并没有收到刚才的影响。
“这本库洛牌是当年与你外婆,也就是玲子小姐有缘意外结下的契约,可惜她并未使用这股力量,于是我再次陷入沉睡,直到今天才被唤醒。原以为她是想通了,没想到她人已经不在了。”
可鲁贝洛斯虽说是用魔法创造出来的,但身上还是有一半野兽的血液,有着最原始的情感意识。
它努力上扬嘴角想要露出无害的笑容,让少年别畏惧于它,可惜它没能发现自己的笑其实比哭还要更难看。
“由于你于玲子小姐直接有血脉连接,身上也有与她相似的魔力,因此这本库洛牌也视你为契约者,将由你来继承这本装有魔法卡牌的书籍。不过你放心……”
夏目顿时瞪大眼睛,脑子里还停留在那一句继承上。
他昨天不小心打开一本奇怪的书,被强迫性的继承;今天又不小心的打开一本奇怪的书,又又被强迫性的继承……
这相似的程度竟意外的有点惊人!
其实如果把友人帐算上,夏目也是算是被迫继承,只是跟这两本奇怪的书有点不同。
但现在他还处在一阵惊愕当中,没有想到这一点。他走出脚底下那片阴影里,余晖的光映衬在他脸上,原本清秀的脸庞多了一丝柔和。
“抱歉,我并不打算继承,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之间的契约?”
“你也不打算继承吗?”可鲁贝洛斯小小的脑袋装着大大的问号。
祖孙俩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上竟意外的相似,当初玲子也是这样说的,只是态度上没有少年这么坚决,还多一些调笑。
可惜契约一旦生成就无法解除,除非魔法师的气息彻底消散在这个世界上。
在夏目忐忑又期待的目光里,可鲁贝洛斯摇了摇头,给出的理由和昨天狐之助的几乎一样。
其实有关玲子外婆的事情,夏目还是有兴趣想要多了解一二,但一想到还肩负如此沉重的责任,内心深处不免生出一丝退意。
他不想把身边人牵扯进这种未知的危险当中,可以的话,他想尽量保持现在这种样子。
尽管每天还是有各种妖怪来找他,但有猫咪老师在,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又是无法解除吗?”夏目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除了无奈,还有好奇。
玲子外婆当时是怎么认识他们并签订契约的呢?
“反正也没有坏处,你就先继承着呗,这些魔法卡牌等你有需要再使用也没事。”
相比狐之助的沉默对待,可鲁贝洛斯的态度要相对圆滑,反正契约不能解除,想怎么使用还得看夏目本人的意见才行。
“说不定它们还能保护你呢,毕竟这附近好像有很多妖怪潜伏着……”
动物的鼻子本来就比人类的要敏锐一些,可鲁贝洛斯只稍稍抬头轻嗅两下,就能闻到附近弥漫的妖怪的气息。
其实狐之助也察觉到了,只是想到付丧神们能够自由显现保护审神者,便没有多加说明。
“保护的话,我已经有保镖了。”
夏目委婉地回绝这份好意,下一秒就被反问道:“那保镖呢?我出现这么久都没有看到他出现,如果我是坏人的话,你现在情况已经很危险了不是吗?”
“……”
夏目一时语塞。
回想起那只可能会喝得醉醺醺的白团子,夏目突然间有点难以启齿讲述猫咪老师的事情。
“它有事出去了,过不了多久你们就能见面了。”
到时候再请教猫咪老师,看看有没有关于解除契约的办法。
“呐,这位男人又是?”
可鲁贝洛斯幽幽转过眼睛,带着一丝审视的目光投向安静许久的三日月宗近。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站在夏目身边,在即苏醒的时候,朦胧间好像有听到谈论声,它之所以能这么顺利苏醒好像也是因为这个人的关系。
但从气味上分辨的话,说实话可鲁贝洛斯不太喜欢这个男人。因为这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肃杀之气,像是久经沙场后自带的那种气势,还带着一点淡淡的血腥气。
直觉告诉它,这个男人很危险!
“这位是三日月宗近嗯……好像是付丧神一类的妖怪?”
说到后面,夏目降低了音量,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三日月。
他与他们也不算熟识,也没过多了解,这些片面上的信息还是昨天狐之助说的。
付丧神,带着一个“神”字,夏目不太确定他们是神明还是妖怪。
“呵呵,确实可以这么理解,我们不过是经历了时间的长河,又加上主公的力量才得以显现的,说是妖怪也确实符合。”
三日月的目光始终是温和,微弯的眼眸里那轮金色新月闪着柔光,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夏目不知为何总会生出一些安心。
“还没请问阁下?”
三日月全程旁听,能从刚才的对话中听出少年对这只封印兽也知之甚少,因为拒绝的态度甚至没问对方姓名。
“可鲁贝洛斯。”
可鲁贝洛斯算是礼貌地回了一声,又看向夏目,“魔法使要是觉得绕口,可以喊我小可。”
夏目下意识点头应下,比起可鲁贝洛斯这样的名字,小可两个字要简单一点。
简短的介绍之后,空气里突然安静下来,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莫名的萦绕在他们周围。
“今天已经不早了,你们要不先回去?”
最后还是作为主人的夏目先开口,他看着都不打算表示的两只妖怪,硬着头皮下驱逐令。
“诶?不能再多待一会吗?我还没跟你说明这些卡牌的作用呢!”
小可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有三日月这个人外人在,它不想把库洛牌的信息泄露出去,可以的话它只想让夏目一人知道。
该说两本书实在是太相似,连带里面的妖怪也有着同样的思维。
一旁的三日月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不是要说明什么过往,那些已经成为不可磨灭的历史,提起也没什么意思。
以少年目前有所缓和的态度,其他付丧神也有机会显现与其见面,他不担心这个问题。
他只是想多在少年身边待一会罢了。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