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逾越[校园] > 6、006
    ......


    ......


    公交晃晃悠悠的,外加一点外头行驶的噪音。


    时邬盯了他手心几秒。


    程今洲倚靠在座椅中,日光照射的原因,原本漆黑的眼睛有了些温柔的棕褐,他淡定自若地靠在那,等着时邬动作。


    几秒后,时邬终于垂下视线:“谢谢。”


    她伸手拿过那只耳机,手指和手掌心相碰一触即离。


    防风外套摩擦发出窸窣声响,碎洒的光影下,程今洲后脑勺靠在公交座椅的椅背上,微阖眼地看着前头的时邬带上那只耳机。


    虽然不知道耳机里听的是什么,但时邬觉得曲调抓耳好听,是一首没听过的韩语歌。


    大概只十分钟后,公交车停靠到站。


    后门“哗”一声拉开,怕时邬忘记一样,李夏妮在前头冲后面喊:“时邬,程今洲!我们到了!”


    “知道。”时邬回她。


    他们距离后门近,卫格桦和李夏妮先行下去,时邬和程今洲走在后头。


    这里算是郊外的一个小镇,整片郊野零零散散建着一些工厂,拖拉机轰隆隆地从隔壁小路驶过,已经是下午,李夏妮四处望了眼:“华子,我好像听到你家的鸡打鸣了。”


    “拉倒吧。”卫格桦拨着电话:“走地鸡离这还有二里地。”


    “......”


    “等下有人来接我们。”时邬跟身旁第一次来的程今洲解释。


    “嗯。”程今洲点了头。


    太阳还顶在头顶,没站一会儿后背就开始轻微出汗。


    海风似有若无地越过田野涌来,程今洲微蹙下眉,等待的间隙脱了外套搭在臂弯里,身上还只剩个黑t恤,到身后空着的站台长椅坐下来。


    程今洲抬头看眼还在那杵着的时邬,像是被卫格桦拉出来是她犯什么错一样,他唇边微弯出一丝弧度:“不累?”


    时邬看他眼:“还行。”


    “那就过来坐。”程今洲平常地说。


    ......


    附近只有这一个简陋的公交停靠站台,也只有一条长椅,杂草和绿植生长在大马路两边。


    李夏妮依旧蹲在马路牙子边一脸呆滞地看着卫格桦在不远处打电话,道旁新栽不久的树苗伸展着绿叶,烁烁闪着亮光。顶着程今洲的那道目光,时邬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直到几秒后才“哦”了声,一副听人劝的模样,走过去在他身边并排坐下了。


    黎江的夏季时间过长,而又潮湿闷热。


    十一月,算是黎江气候最舒服的时候,农家乐承接的游客也多,一直在那等了大概二十分钟,接他们的人才姗姗赶来。


    “不愧是奶奶,时间卡得正好。”一顿饱餐过后,李夏妮吃得心满意足,坐在那喟叹地说。


    几人一道坐着兜风观光三轮车到的时候,走地鸡刚好下锅。


    “实在不行,就站起来走两步。”那会刚吃完,卫格桦站着靠门框消食,他从兜里掏出包中华,咬了一根,开始忽悠。


    李夏妮半点也不心虚:“七分饱。”


    “......”


    吃成那样谁信呢。


    就餐分包间和大堂,几人待的是个单独瓦房,从外头看像是六七十年代的泥巴房,但出于安全考虑,四面墙还是改用砖头钢筋一点点垒出来,最外层才抹了层泥和稻草,走农户风。


    这儿是卫格桦自己拿着钥匙开的门,这也算跟着农家乐少爷一块来的好处。


    屋顶的最上面开了天窗,光透下来。


    程今洲坐在里侧的一个位置,面前的饭并没动几口,但另辟了赛道战线拉得很长。直到时邬和李夏妮到外头逛了二十分钟回来,程今洲也还是待在那儿,左手疲疲沓沓地搭在后脑勺,短发柔软被手掌抓得稍显支棱,旁边还剩着半杯最后端来的西瓜汁。


    时邬擦着手,重新坐过去。


    几人都打算休息会儿再走,卫格桦从门前转过身,那会正和脖颈发酸抬起头的程今洲对上一眼,于是晃下手里头的盒子,热情又好客冲屋里头问:“好烟,抽不抽?”


    不知道是想探究些什么,时邬下意识地就顺着卫格桦看过去。


    程今洲还是支着脑袋的坐姿,目光淡淡地瞄了秒卫格桦,随后就直白地移向了坐在身旁的时邬。


    “......”


    不等有人开口,卫格桦肩头便重重拍上来一只粗糙的手掌,乔温娟一把给他嘴里咬的烟扯下来,动作干净利落:“死小子,是不是嫌命长?”


    卫格桦条件反射地“哎哟”了声。


    乔温娟虽然已经年近七十,但身子骨还算健朗,真用劲了拍一下,那劲道也不轻。


    “才高三,还上着学呢,一天到晚地像个什么样子。”乔温娟训斥着自己孙子,倒也不算太厉声厉气,只是故作严肃地白他一眼,最后还不忘回头看向里头的程今洲:“乔奶奶跟你说,卫格桦这小子毛病多着呢,跟他玩行,可别跟他学。”


    “......”


    简短得跟走过场似的,训完两句,乔温娟就懒得再管的忙去了。只嘱咐他们别玩太晚,要是没公交了就打电话回来,找人给他们送回去。


    “你就不能过来的时候忍一忍。”李夏妮笑嘻嘻地龇着牙看热闹:“能有哪回不挨骂吗。”


    卫格桦叹了声气,抬手摸摸短发有些扎手的头顶:“拿顺手了。”


    这会离傍晚还有点时间,时邬和李夏妮商量着在这边镇子上逛一逛,顺道逛完直接去公交车站,毕竟如李夏妮所说,他们一个月也就这点休息时间。


    卫格桦和程今洲当然也没什么意见,这种时候,最妥当的安排就是跟在两个女生身后一道随便逛逛。


    茶余饭饱,又坐了一会,临出门时,时邬已经恢复了不少精力。


    这里的小镇虽然不大,但也配备了基本的学校和医院,是附近几个村子聚集产生的街镇中心,整个市集逛完也大概只用半小时。


    两个女生走在前头,卫格桦跟程今洲并着排走,虽然小学时候同班过那么一年,但也不是什么多深的交情,又挺多年没见,于是干脆有什么说什么的问:“就‘今洲’这么喊,行吧?”


    程今洲“嗯”了一声,他右手插着兜,嘴角挂着抹斜斜笑意,瞥了一眼前方跟李夏妮一道站在手串摊前的时邬,一副看起来好相处模样,道:“都行,看你习惯。”


    “噢,那就行。”卫格桦点头。


    他真挺怕遇上讲究多的人的,难伺候。


    前头两个女孩已经在小摊前停留了大概好几分,光线照在街道的红瓦顶,暮色沧霭,入目都是一片泛着乌的昏黄。


    等到程今洲和卫格桦把那不痛不痒的寒暄闲话聊完,一道走过去时,才见时邬和李夏妮两人正蹲在那试图和摊主砍价,并且已经进入了尾声阶段。


    时邬蹲在那,金黄色的光线落在发顶,她抬头看着老板,因为形状偏圆的一双眼睛,于是总显得像是人畜无害又真诚的小白花:“我朋友很穷的,她真的没有五十块钱。”


    李夏妮也是一样的姿势:“是这样的,老板,再便宜一点吧。”


    老板:“......”


    “行行行。”老板坐在墙根下的马扎凳上,咬半根烟皱着眉,摆出一副自己是亏本吃了大亏,但不乐意和两个小姑娘计较的表情:“四十买不买?不买就看别家去!”


    话一出来,时邬的眼睛轻微亮了下,像是得逞一般,她抬手,碰了下身旁的李夏妮:“掏钱吧,朋友。”


    接收到时邬的信号,李夏妮掏了两秒,看着她眨巴眨巴了眼,似乎还有点腼腆。


    没等想明白她腼腆的原因,紧接着下一秒,众目睽睽下,李夏妮就从口袋里缓慢拿出了一张整的五十:“那两张二十好像上午花掉了。”


    老板:“......”


    没一点预想之中会有的尴尬,时邬盯着刚才自己口中“真的没有”的那五十块钱,毫无波澜地“哦”了声,还是直白又真诚的一双眼:“那下次对好了再说,不然老板容易夜里睡不着。”


    李夏妮点头:“嗯嗯。”


    一个字也没听落下的老板:“......”


    他刚才怎么会觉得这姑娘人畜无害。


    没讲几句话的功夫,就见两人已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地把东西拿到了手,最后还不忘冲着一脸怨气的老板礼貌说了声“谢谢老板,祝您发财”。


    也就是差不多在这个瞬间,程今洲忽地觉得时邬要是想玩谁,说不准跟玩条狗一样,还别指望她能对你心虚愧疚。


    拿好东西站起身,时邬转过去对着两个男生问:“我们好了,回去吗?”


    这儿已经是这条街的最后面,天色也不早了,等他们坐着公交回到望滩区,应该已经天黑了。


    “行,直接过去吧,估计这儿离站台也就还剩个八百米。”卫格桦预估着说。


    几人离开前,一道在路旁奶茶店买了杯喝的才朝站台过去。这会是小镇沉浸到夜色前最热闹的时分,李夏妮和卫格桦走在前头还在聊来时看的那个热血动漫。


    这个动漫时邬也有看,如果是往常三个人的时候,时邬这个时候会被一道被拉着加入他们的讨论话题,但今天有了一个程今洲,于是就成了他们两个稍慢前面几步的一道走在后头。


    日影西斜,两人的影子在身侧时而交叠时而又因为步伐的不同频被拉开,而后又交叠。


    程今洲个高腿也长,一言不发地走在她身边,常年练习射箭的原因,露出的小臂薄肌线条流畅,青筋淡淡凸显,戴着鸭舌帽的原因,光线只打到了他的半截脖颈和下颌线上,眉眼冷清。


    不知道是程今洲现在习惯的话这么少,还是和她不算熟,所以总没什么话说。


    时邬抬头觑了他一眼又收回,她手腕上挂着杯加冰的柠檬水,像是通过薄薄的一层塑料袋,凉气贴着衣物传递到肌肤上。


    田间偶有劳作的身影,这条路比来时热闹了些,云霞随着傍晚的时间推移更加璀璨,成了一种橘黄和玫瑰组成的色彩。


    好在这次他们还算走运,只不过刚过五分钟,时邬就看到了公交车过来的方向。


    公交停靠,“哗啦”一声拉开门,时邬抬脚走上去,还是坐来时的倒数第二排位置,程今洲坐在她身后。


    和来时唯一的不同,就是李夏妮和卫格桦已经追完更新,于是一个直接坐到了时邬身边的空位上,卫格桦在隔条过道的隔壁随便挑了个位置坐。


    公交晃晃悠悠地行驶,安静,细微的噪音。


    车厢内的光线是昏暗的,尤其是后排,只有一点昏黄光线不时扫过。


    来回折腾了几个小时,大家多少都开始有些疲惫。


    没等上车多久,李夏妮就已经开始在时邬的身旁犯困打瞌睡,脑袋往一侧歪着睡,而隔壁卫格桦也没好到哪去,仰着脑袋,靠着车窗似乎已经要昏死过去。


    但时邬还清醒,也好在她还清醒,照旧在心里默默计算还有几站下车,他们还有趟公交要转。


    一直到身后的椅背被人轻叩了两声,时邬回过头,发现程今洲也同样地还没睡。


    “怎么了?”昏暗中,时邬眼睛被光线映得亮亮的,小声问他。


    “嗯?”似是没听清,程今洲弯着背往前靠了两分,带了点笑音:“说什么?”


    距离近得几乎要和时邬挨着。


    “我说,怎么了?”怕吵醒李夏妮,时邬只得继续用压低了的音量和他说话。


    程今洲这才笑了下:“想问你听不听歌。”


    跟来时一样。


    光线从车厢里自前向后地缓慢划过。


    时邬垂眸看着他从充电仓里拿出幅耳机,自然地分了一只给她。


    “谢谢。”她抬起眼说。


    时邬从他手中接过,转身带上时,就听见了耳机里播放的依旧还是中午来时的那首歌,循循环环,格外钟情。


    于是几秒钟后,时邬忍不住地摘下耳机,又回过头轻声问:“这首歌叫什么?”


    “初恋。”


    程今洲看着她说。


    此时光线扫过去的车厢重新陷入昏暗。


    瞥见时邬脸上闪过的一丝诧愕,程今洲泰然自若地弯了唇补充:“afterschool的,一个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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