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陆当时的那个手机就像是一个摆设，电话卡都丢了，据说是没有家，没用了。宋序自己也是没人管的孩子，他自以为他们处境是差不多的，就没多问。
还是后来他们处出感情来了，宋序才给他买了张电话卡，有急事方便联系。分手后，那个号码就一直处于停机状态。
这些年宋序深夜复盘的时候，才惊觉，他自以为神仙眷侣般的爱情，其实一切都浮于表面——浮于欲望、浮于玩乐。
他们谈了半年，一次架都没吵过，契合、黏糊得跟一个人似的。这是宋序的初恋，他以为这就是爱情，是灵魂伴侣。
现在重逢了，他才不得不看清，他们其实就是一夜情，只是时间长了点而已。
谢青陆什么真实信息都没给他留过，连名字都是假的，从第一夜开始，全部都是他可以随时抽身的一场游戏。
真正入戏的，只有他这个傻子。
谢青陆加完了卫天行和熊启的微信，手机也一直都在微信界面，没有退出去，他扭头去看一直狂搓头发的宋序。
刚才还看上去很热心的宋序，不知怎么了，搓着头冷哼了一声，转身回浴室了，看都没看他这里一眼。
卫天行也傻了，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以为是宋序自己想加微信，才提出来的，结果人家看上去压根没那心思？
卫天行和熊启继续热情招待谢青陆。
宋序创作的大办公桌边，有一块照片墙，墙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他们乐队四个人的合照，大多都是一些舞台上的彩排照，或者获奖照。
在卫天行的介绍下，谢青陆一一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夹在边角上的，一张极其突兀的照片。
那张照片的拍摄环境很昏暗，整个成昏黄色调，在一众色彩和氛围都很张扬的照片里很不起眼，但是只要注意到，又会让人吃惊地睁大眼。
照片上是一个裸.着后背的男生，趴在一张木质椅子的靠背上，蝴蝶骨精致，背沟清晰，后背向下塌陷，但细腰处又好像在向上翘起，整个呈现出漂亮又很欲的弧度。
这张照片明显是裁剪过后才打印出来的，照片底部就是男生的腰线，再往下的部位和椅子的座位就都没有了，但综合整张照片的氛围和姿势，不难想象，这个男生应该是跪趴在椅子上的。
谢青陆不知道宋序为什么会留着这张照片，还挂在照片墙上，只觉得自己在别人的介绍下看到这张照片，耳朵在发烫。
“这张是宋序的宝贝，他平时都放抽屉里。估计是前两天收拾抽屉临时挂了一下，忘记收回去了。”卫天行介绍。
谢青陆：……
他轻轻扶了一下金丝边眼镜，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什么。
【卧槽！宋序居然本来就是弯的！他有宝贝？！】
【完了，被谢少看到了，宋序自己be吧。】
【服了，前男友半身照还保存着，那就别追新人了吧。】
【srds，小哥哥后背好欲，我爱了，宋序怎么不带前任上这个恋综，想看。】
【就我觉得谢少表情不太好看吗？啧，醋了！】
这时，宋序吹完头发出来了，看到这边的情况，皱了眉，大步跨过去，刷地一下就把照片扯了下来，扔回了办公抽屉里。
【恼羞成怒了！完犊子，火葬场了要！】
【前任的东西早该扔了啊！】
“别看了，”宋序对镜头摆摆手，说：“这是我六年前的身材，现在我大不一样了。”
谢青陆：……
【？？？？？你看我信吗序？】
【满口谎言啊宋序！欺骗谢少是吧！这像是你会有的身材吗？！】
卫天行看他不好意思嘎嘎乐，一脸真诚地证实：“这确实是宋序自己，我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他就说了。”
谢青陆：……
他忍不住看卫天行一眼，却见卫天行非常的认真，显然也是被宋序骗了。
谢青陆莫名就松了口气，至少没人知道这张照片是他全.裸拍的。
卫天行看他望过来的眼神，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谢青陆不会误会这是宋序某个前任吧？
他忙帮忙解释：“这你得信我陆哥，小序洁身自好。他六年前瘦唧唧的，后来一直盯着这张照片健身，说要改头换面，现在果然，你看——”
卫天行撩起宋序的t恤下摆，露出他精壮的腹肌和结实的腰线，哐哐拍了两下。
“嘎嘎猛！”
宋序：……
谢青陆：……
看着前任的照片健身，这种事被抖搂出来，宋序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
他也不是痴汉，非要盯着谢青陆的后背照健身，只是他的老手机里统共就谢青陆这一张照片，偶尔想得厉害的时候，就得拿出来看看。
他俩平时都不爱拍照，还是有一次正做到兴头上，谢青陆自己提的，说以后他们一定要一起去拍一套私房写真。
当时的宋序不知道私房写真是个什么，谢青陆就随便找了个跪趴在椅背上的姿势，让他照了一张，大致描述了一下。
宋序当然不可能把整张照片都打出来，所以把腰以下的位置全部截图截掉了。
即便如此，被谢青陆看到，他还是觉得很羞耻。有一种他嘴上讥讽了好几天，却被发现他惦念了六年的难堪。
“嗯。”谢青陆淡淡地应了一声，将这个话题赶紧翻篇。
【信了？！谢少这就信了？！】
【看他们不像骗人啊，难道真是宋序以前的身材？】
【好好好，全员恋爱脑是吧。】
一通折腾下来，已经九点多了。熊启打开节目直播看了看，其他几个嘉宾已经和朋友从下午茶转战到晚饭了，就强烈要求宋序和谢青陆也留下来吃饭。
这个时候回庄园也没饭吃，宋序和谢青陆就都没拒绝。
卫天行和熊启点了一桌他们常吃的饭店的外卖，把冰箱里的好酒都拿出来，招待谢青陆和两位跟拍大哥，以及两位司机。
吃饭期间，谢青陆话不多，但因为卫天行和熊启很热情，他也没有扫兴，该碰的酒都碰了，一点没含糊。
其实他今天能来到宋序的工作室，认识宋序的乐队队友，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以前他们半夜畅想未来的时候，宋序就说以后他一定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乐队和工作室，他会如何如何装修如何如何布置，现在都全部实现了，他今天也算见证了吧。
只是今天宋序的强吻，以及那张照片，都激得他心里有点躁得慌，只能少说话，多喝点酒压一压。
宋序今晚话也不多，他觉得自己丢了老脸，而且冷淡沉默的谢青陆总能让他觉得烦。
那张照片是什么情况下拍的，只有他们两个清楚，虽然谁都不可能在镜头面前说这个，但是谢青陆过于平静冷漠的态度，让宋序觉得他一直在屏蔽过去。
但仔细想想，他也不得不承认，对于如今地位的谢青陆来说，那段肆意造作的穷苦过去，确实像是一个该被永远埋藏的污点。
酒过三巡，熊启喝嗨了，眯眼盯着谢青陆看，忽然问：“陆哥你嘴怎么了，好像有点肿肿的，不会酒精过敏吧？”
卫天行就在桌下狠狠地踩了熊启一脚，之前撞破了什么喝忘了吗？
谢青陆躁得慌的心刚被压下去，又不得不想起了宋序舔咬他唇的触感，仰头干了一杯酒，面上神色如常。
“蚊子咬的吧。”
宋序：……
好好好，他现在连狗都不是了，是一只蚊子了。
“这蚊子可真会找地儿。”
宋序气笑了，但是谢青陆闭口不谈，他总不能故意对着镜头说那是他强吻的。
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宋序端起来说干了，也仰头闷了。
气氛到了，大家都喝嗨了，谁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有弹幕上的网友，局外人，看出气氛哪里怪怪的。
【谢少的唇薄薄的，现在好像确实有点嘟嘟的，蚊子咬那么均匀？】
【喝酒喝的吧，我喝酒也这样。】
【我觉得……会不会刚才浴室里在亲嘴啊？】
【不能吧，这么快？而且宋序看上去并不高兴，不像是亲过嘴。】
【他当然不开心了，当蚊子了能开心吗哈哈哈哈哈！】
【宋蚊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吃完饭，宋序和卫天行在门口抽烟。
卫天行打开手机随手翻着朋友圈，宋序看了一眼，伸手要了过来。
他偷偷点开了谢青陆的头像，去翻朋友圈，但是朋友圈里什么都没有，居然是空白，又皱眉还给了卫天行。
卫天行笑问：“这么在意，刚才怎么不加微信？”
“谁在意了，随便看看。”
卫天行挑眉，“啧，别说兄弟说话难听，我没见过你这样，你现在像一只……舔狗……”
宋序：……
吐了口烟圈，宋序反驳：“我不是。”
卫天行乐了，“你不是，淋着雨去给人家买上万的衣服临时穿？”
宋序扭扭脖子，一副痞样，“懂什么，镜头前装装样子罢了，私底下你没看到我怎么对他的。”
“怎么对他？”
“我和他有仇，看不惯他那张禁欲脸，我就要狠狠欺负他，最好让他嗷嗷大哭，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话音刚落，身后的门打开了，谢青陆一脸冷淡地站着，说：“导演催我们回了。”
卫天行才不信能把吉他给谢青陆的宋序，是和他有仇。看他们说坏话被谢青陆听到了，卫天行尴尬地挠挠头，十分不讲义气地拍拍宋序，让他自求多福，自己回屋了。
宋序没看谢青陆，默默蹲下，把烟头狠狠地在地上碾了碾，回：“嗯。”
回程的路上，已经过了十一点，摄像设备已经关闭。
谢青陆和宋序一起坐在后座上，中间空出了一个人的距离。
宋序抓着扶手，来来回回地摸，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知道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浑身难受。
特别难受的时候，他就扭头偷偷看谢青陆，见他在闭目养神，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又不爽了一些。
他觉得他说的也没什么错，他们本来就算是有仇的吧？爱恨情仇。
但他也不是真的要那样……
宋序嘴巴张了张，想着没有镜头，要不要稍微解释一嘴，但想想今天的一切，又觉得谢青陆压根就不在乎他，他主动解释什么，真掉价。
快要十二点的时候，车终于回到了半山庄园。
他们应该是最后一组回来的，导演王阔和几个工作人员在门口等着他们，大家都安全回来了才能放心。
两人从车上下来，宋序的脚步犹如千斤重，慢慢吞吞的。
谢青陆看了他一眼，说：“西服多少钱，转你。”
宋序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搞半天是还钱，划清界限？
“谁要你的钱。”宋序语气生硬。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谢青陆已经打开了微信扫码界面。
宋序想了想，又把那句话咽了回去，说：“三万六。”
说着，他拿出了手机，打开微信，眼神跟做贼似的瞄着谢青陆，见他没看自己的手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了个人二维码界面，凑到了谢青陆的镜头下。
滴——扫到了。
谢青陆拿起来一看，是加好友界面，就说：“收款码就行。”
宋序对不远处的王阔招了招手，嘴上说着：“转账吧，王导来收手机了，没时间了。”
谢青陆眉梢微挑，没有再拒绝，加上了宋序的好友，转了三万六过去。
宋序一边走向王阔，一边收下了这笔钱，最后实在没忍住，还是发了条消息。
[刚才的话，你听到多少？]
陆：[全部。]
宋序觉得心里的蚂蚁爬到了脑子里，混乱，烦躁。
他回头看谢青陆，就见谢青陆手机已经放回了兜里，似乎压根没想听他解释什么，根本无所谓他是否讨厌他。
宋序咬牙，又发：[听到就听到吧，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陆：[嗯。]
宋序：……
气死，他就说谢青陆那张冷漠脸，就该被好好欺负！
宋序深呼吸着，恶狠狠地把手机递给王阔，上交。
这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又忙收回手看。
陆：[你可以欺负试试。]
宋序看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脑子里轰了一下，心头狂跳，但是他仔细看了看，又不太明白谢青陆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忍不住想再问的时候，王阔邪恶的手伸了过来，十分不留情面地把他的手机收走了。
“节目规定，不许私聊。”
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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