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人什么时候见过杨则惟用这么熟络的语气和别人说话,别说外人了,连家里那几位兄弟姐妹都得不到杨则惟一句询问。
陆志烨看着杨则惟,意识到陶年似乎不像林景华所说还没有进入他们这个圈子,这句话的分量不说举足轻重,但也并非微乎其微。
moonnight晚宴那会还不记得人家,现在关心别人喝什么,林景华记得这两人几乎无接触,他越发不懂杨则惟脑子里在想什么。
杨则惟不是第一次让陶年陷入众所瞩目中。
陶年礼貌地道谢:“谢谢,白开水就可以。”
一旁的服务员迅速地在陶年面前放上一杯白开水。
不了解别人的口味擅自决定,最后被人抚了面子,林景华在偷笑,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别说龙井了,就算赐毒药都要笑着应下。
林景华说:“我们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喜欢喝龙井。”
细想,杨则惟以前好像不喜欢喝茶,是从什么时候喜欢喝的呢?
杨则惟摆弄着茶具,重新倒上一杯茶,自己一个人喝得也很开心。
少爷们不像林景华所说矜持,借着mudi的存在,个个同陶年打了招呼说了几句话。
陶年虽然性子冷,不是主动方,一年来也没怎么参加这种活动,可骨子里淌着豪门的血,他深知少爷的心性,也不扫兴,一直配合着耐心地点头回应着对方。
mudi玩累了趴在陶年脚边休息,别人叫它的名字它就兴冲冲跑到那人跟前,用那双大眼睛望着人似乎在询问“叫我什么事”。
得到少爷们的欢心,每个人都往它背上的小背包上随手塞了好些小玩意,项链,戒指,还有不少现金。
从瘪瘪的一个包变成胀嘟嘟。
除了一个人,没有呵护动物之心,冷眼相看的杨则惟。
mudi好似也知道杨则惟不好惹,在每个人脚下停留却绕了一个圈子不靠近杨则惟。
林景华小声地和沈祖轩说:“阿惟身上带煞气,连只狗都不理他。”
太阳西斜,头上的遮阳伞位置固定,几缕阳光透过遮阳伞之间的缝隙洒在陶年脸上。
他垂着眸,思考着旁人的话,阳光顺着发丝往下,像一只享受阳光浴的温顺小鹿,叫人不忍心打扰。
并不晒,但晃眼睛。
陆志烨朝甲板上的负责人说:“麻烦移一下遮阳伞的位置。”
陶年闻言抬头,陆志烨朝他笑笑:“甲板上遮阳伞不够大,挡不住落日。”
林景华插科打诨:“之前就叫阿惟在这层甲板换上全方面的遮阳板,他喊穷说没钱换。”
陶年身上的阳光消失,杨则惟随口道:“出海不看日落出来做什么,挡住了什么都看不到。”
杨则惟一向不喜欢日出日落这种文艺东西,奈何有人喜欢。
在船上的那半个月里,无论他们正在做什么,杨则惟必须停下来陪陶年看日落。
晚上睡了不到两个小时,陶年累得不行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说要看日出,杨则惟抱着人到甲板上看日出。
看完日出陶年沾惹上一身凉气,杨则惟把他塞进被窝,圈着人继续睡回笼觉。
林景华看向杨则惟的眼神有些怪异,还没来得及多想就有人附和杨则惟。
“今日天气好,晚霞应该好壮观。”
夕阳西下,好些在游轮里玩乐的客人也走到甲板上等待日落的降临。
霍晓悦一身休闲便衣走过来,陆志烨绅士地让开杨则惟旁边的位置给她,自己坐到了陶年身旁的空位。
大家对霍晓悦和杨则惟的关系心照不宣,每次杨则惟出席公开宴会,女伴都是霍晓悦。
不过杨则惟一次都没有把霍晓悦正式地带到他们这个圈子,只是霍家和林家有渊源,林景华按辈分要叫霍晓悦一声表姐。
而霍晓悦从国外回来正式接手霍家,在生意上和他们有接触,一来一往,霍晓悦慢慢地和他们相熟。
霍晓悦看着陶年微笑:“又见面了。”
陶年礼貌回:“霍小姐你好。”
霍晓悦眼神带了几分笑意,似乎没想到陶年还记得她。
“太见外了,景华说你和振文一样大,叫我晓悦姐就可以。”
话音刚落,杨则惟皱眉带着椅子往后退,顺便还从桌子底下拖出一条狗。
mudi不知什么是时候钻进桌底,更不知什么时候趴在杨则惟脚边,抱着他的鞋当磨牙棒啃。
当众人看到杨则惟那双纯手工皮鞋滴满了口水,鞋尖有几道咬痕,纷纷沉默了。
杨则惟天生不受小动物欢迎,小时候他们一起参观动物园体验小猴子握手,没一只猴子主动到杨则惟身边。
现在看来长大了这个体质没有变过,依旧不受小动物欢迎,甚至还被狗咬一口。
陶年和杨则惟一样皱着眉,似乎弄不懂mudi所作所为。
霍晓悦首先反应过来,将mudi抱到身边:“谁家狗狗到这里来了。”
林景华没忍住笑了出来:“陶年家的狗。”
霍晓悦看了一眼陶年,又看了一眼杨则惟,说道:“好有缘分。”
林景华以为她说的是杨则惟和mudi,点头说:“确实有缘分,桌下这么多鞋子,mudi偏偏就咬他的。”
杨则惟面无表情,看样子是在压着自己的脾气,但眼睛没有在看自己的鞋子。
始作俑者不知道自己惹上了大事,靠着它喜欢的小姐姐尽情撒娇,而作为始作俑者的主人,陶年不得不开口。
“抱歉杨先生,mudi有没有咬到你?该赔偿的我会照价赔偿。”
杨则惟低头认真地看鞋子,似乎观察鞋子的皮外伤,几秒后抬头:“赔偿不负责?我要钱没用。”
来势汹汹,连林景华都听出了杨则惟语气中的计较,大家都是朋友,小打小闹而已,mudi下嘴没那么重,又不是什么好吃的。
陶年对杨则惟的话不意外,斟酌片刻说道:“mudi是我的宠物,它咬到杨先生我一定会负责,不如请杨先生到医护室给医生看看是否有受伤。”
杨则惟对自己身体十分看重,立即起身:“一起。”
陶年是负责方,对对方提的需要无法拒绝。
“好。”
mudi见到陶年准备离开,它在霍晓悦的怀里挣扎着,想要跟主人一起走。
杨则惟看了它一眼,霍晓悦说:“你们去吧,我陪mudi玩。”
林景华怕杨则惟为难陶年,想跟着一起去,沈祖轩把人拉回来:“饮料还没有喝完。”
被这么一耽搁,两人转弯消失在甲板上,林景华踢了沈祖轩一脚:“这么喜欢喝饮料自己喝去,阿惟双皮鞋是真皮的,何来受伤,陶年不会有事吧。”
林景华一开始还想看看陶年和杨则惟相碰,现在看到了,这尊大佛依旧我行我素,丝毫不给任何人面子。
沈祖轩说:“接下来陶氏和泰弘有合作,不至于。”
第一次上船的陶年在前面带路,游轮的主人跟在后面,心情非常好地近距离欣赏圆溜溜的后脑勺。
如果前面的人回头看他一眼就更好了。
医护人员看到有人进来第一时间迎上去,她知道船上的每一位非富即贵,但她并没有接到客人受伤的紧急通知。
“先生,出了什么事,受伤了吗?”
陶年站在门口的一边,让真正受伤的人进来。
医生见到杨则惟顿时慌张:“杨生,您的身体不适吗?”
杨则惟走进来坐下,如实地说:“我被那位先生的狗咬了。”
事实的确如此,陶年觉得杨则惟的话有歧义。
医生立即吩咐护士拿出消毒冲洗仪器,自己则是戴上医用手套准备检查伤口。
“杨生,请问伤口在哪里?”
杨生懒洋洋地伸出那条笔直的大长腿。
医生弯腰准备挽起对方的裤子,听到杨生说:“伤口在鞋上。”
“……”
医生顺着他的话,眼神看向那擦得锃亮的皮鞋,在鞋尖处发现几处划痕,有咬痕但更多是抓痕。
医生需要问清楚情况:“咬人的是什么狗?有没有定期接种疫苗。”
陶年说:“威尔士柯基犬,每年都有接种疫苗和定期体检。”
杨则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说:“没见过哪只狗止不住流口水,不知道有没有病。”
mudi流口水是因为刚在户外玩疯了,用舌头散热气。
经过医生的检查,杨则惟脚上一点伤口都没有,连皮鞋也只伤了毛发。
不过医生还是给杨则惟的腿消毒了一遍。
杨则惟穿着那只被咬的皮鞋走出医护室,没有受伤他似乎更开心。
陶年公事公办:“杨生,到时候叫人给我发皮鞋的相关费用,我……”
只是这一件事要彻底画上句话没有这么简单。
杨则惟打断了他的话:“我说了,我要钱没用,我需要你负责我的精神损失。”
陶年自从遇到杨则惟后,一直都在欠对方,送他奶奶进医院的答谢,mudi咬他的精神赔偿。
明明在这之前,要说欠的话,杨则惟才是需要还的那个。
杨则惟名正言顺地提出:“今晚陪我吃饭。”
陶年回绝:“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你要陪谁,梁振文夫妻恩爱没必要去做电灯泡,我叫人把梁洁琪的未婚夫接上船,一个人吃饭是吃,两个人吃饭也是吃。”杨则惟善良大方,“你可以带上你儿子,我亲自给它冲奶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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