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上交工资卡
两个人都是一夜没睡, 匆匆洗了个澡,连换洗衣服也没有,索性穿着昨天的家居服躺到了床上, 身上忽冷忽热的,估计是要发烧, 他怕沈易跟着担心, 也没出声。
却不想, 那刚洗完澡的沈易,从浴室出来, 头发都没有擦干就几步跨到了床上, 掀被子, 钻进来,搂住他的腰, 一大只蹭过来一气呵成。
江砚以为是昨晚的事儿让沈易心情也不是太好,低头顺势吻在了他的额头上,将人搂到怀里:
“不舒服了?”
沈易抬眼看他,摇了摇头:
“其实林暖爷爷走的已经比大多数人都要幸福了, 没遭罪, 没痛苦,就是,有些心疼你。”
沈易话没说透, 江砚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指他父亲的死, 他长长舒了口气:
“你不是已经为我报仇了吗?蝰蛇这一次是跑不掉了, 虽然迟了一些年, 但是也算绳之以法,这些天来我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 不用每天晚上都想当年的案子,也不用担心时不时窜出来的毒.贩会对你不利。”
沈易熊抱住他,他喜欢用将脸埋在江砚的颈窝里,但是他却感觉江砚身上的温度有些高:
“哎,怎么身上这么热?你是不是发烧了?”
江砚的目光有些心虚:
“没有吧。”
沈易立刻探了探他的额头,这温度肯定是烧了,看着他的眼神儿他就知道江砚知道自己发烧了却忍着没说,刚才的温情不在,一只炸毛猫闪亮登场:
“你是小孩子吗?发烧不知道说?肺气肿怕发烧你不知道吗?”
说着他立刻起来拿起手机准备外卖买点儿药品和体温计,江砚被训得不太敢出声: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熬夜有点儿吹风,睡一觉就好了。”
沈易瞥了他一眼:
“睡觉都能好还要医生干什么?都去睡觉得了呗。”
半个小时后,沈易给他量了体温,找了药。
不知道是发烧的原因还是被沈易训的,江砚有些蔫儿,不敢反抗也不出声,沈易看着他的样子也有点儿心疼还有点儿生气,用手戳了他一下:
“哎哎哎,你还有脾气了?”
江砚被他戳着垂着脑袋,半天闷声憋出来了一句:
“我不喜欢这样。”
沈易愣了一下:
“你不喜欢什么?”
江砚也不抬头,手捏着被子,不看沈易:
“不喜欢总生病,总吃药。”
沈易看着垂着脑袋像是赌气的小朋友一样的人忽然像是心上被戳了一下,按着林城之前说的江砚在船上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样子,估计他从前是那种体格很好很少生病吃药的人,那次枪伤吃药住院的次数恐怕比前头活的30年都多。
让战神总生病吃药好像确实是挺难以接受的。
他爬上了床,忽然抬手胡乱拨弄了一下江砚的头发,扯住了他几根头发出声:
“委屈了?”
这句话不说还好,江砚本来就是个能扛能忍的性子,但是这人吧,要是没人关心没人在意就会特别坚强,但是一旦有人疼了,委屈这种原本不属于他的情绪就会找上来,江砚不自觉就真的觉得有点儿委屈了。
沈易将人下巴抬起来:
“你也算是半个学医的,这牛角尖也会钻?大哥,你知道你之前的伤多严重吗?那叫枪.伤,不是厨房里切菜切到手指头,满打满算受伤才半年,伤口后来愈合的还不好,后来又被炸了一次,肺出血并发肺气肿,伴随脑震荡。
说真的,你现在出院能正常工作,这体质已经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了,不就是身体还在恢复期经常头疼脑热的吗?这也值得你emo?我觉得你有emo的功夫,不如去寺庙里求个水逆平安福比较靠谱。”
说实在的,和江砚刚见面的时候他完全都看不出来这人竟然之前受过那么严重的伤,在医院里看到他病例的时候他都懵了。
江砚似乎真的被沈易这连珠炮的话给治愈了,他将人搂过来,被子裹在了两人身上:
“睡觉。”
沈易只当他面上挂不住,一宿没睡,这一躺下没五分钟就都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江砚出了不少的汗,身上那股酸痛无力感小了不少,烧退了。
他坐起来一些,拍了拍身边还试图往被子里钻的人的脸:
“起来了。”
沈易抱住他的腰,脸就埋在了他的腹部:
“啊,脖子疼。”
江砚拿他没办法,只能抬手帮他捏着脖子。
两人收拾好再次去了殡仪馆,林暖估计也没休息好,整个人看着脸色很差,不过好在是有些邻居街坊帮衬,也算是有个陪伴的。
沈易和江砚都没有太多的假,当晚就返回了津市。
月底,医科大主楼阶梯教室中,早八的学生已经陆陆续续进了教室,有占座的,有低头塞早餐的,也有交头接耳讨论的:
“从这节课就换解剖学老师了吧?不知道这老师点不点名。”
“我听说后半部分课时的老师好像不是咱们学校的,好像是市局来人。”
“警察吗?”
“这么酷炫吗?”
很快一个走上讲台的人影拉过了正在讨论的学生的注意力,登上讲台上的人一身深灰色衬衣束在劲瘦的腰线中,整个人身姿修长笔挺,此刻正在调整讲台上的麦克风。
随着早八的铃声响起,低润清朗的声线才透过麦克传到整间教室中: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砚,在城南分局刑侦支队法医处工作,这学期负责教授解剖学的后半部分课时和诸位的解剖实验课的8-15课时,这是我的电话,同学们可以记一下,课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
解剖学前半课时的老师是个五十多岁快退休的老头,江砚这么年轻的年纪和出色的外表瞬间拉过了教室中大部分学生的注意力。
江砚环视了一下这坐了七十多人的阶梯教室,笑了一下:
“我也是第一次走上讲台,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还望大家包涵。”
话音落下,底下顿时传来了一群鼓励的声音,一双双清澈的眼睛注视在江砚的身上,倒是一种从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感谢大家的支持,法医学的基础解剖学的重要性不用我过多强调,今天第一次和大家见面就不点名了,此后,我会不定时点名,旷课超过两次没有平时成绩,有急事可以电话和我请假,好,开始上课。”
事实证明,虽然是第一次走上讲台,但是江砚的课堂一点儿也不枯燥乏味,因为他会在书本之外补充一些他实际经历过的案例,整节课与其说是在上课,不如说是在听刑警讲故事,连次次喜欢抢最后一排座位的学生都忍不住抬起头来。
而一身米白卫衣的沈副教授此刻偷感十足地徘徊在大教室的后门附近,没办法,他刚才说要来听江砚的课给他捧场,结果却遭到了那人的严厉拒绝,非说他在他会紧张,弄的沈易也不好进去,又实在想看就发生了这样一幕。
或许是因为沈易的样子太过偷偷摸摸了,弄的最后一排的学生都频频看他,其中一个男生以为他是哪个来蹭课都不好意思进来的学长,冲他招手:
“这儿有座,能进。”
沈易笑着冲他摆了摆手,依旧偷偷摸摸地听,时不时将一只手伸进后门给讲台上那人偷拍两张照片,你还别说,光看手还有点儿吓人。
终于这节课下课了,江砚默默舒了一口气。
一出门看到了抱着手臂等在外面的沈易,沈易笑了:
“这不是讲的挺好吗?刚才还那么谦虚,这会儿去做什么?”
沈易的课是在下午,早上是为了陪江砚才这么早过来的。
听沈易提起一块儿出去,江砚微微抿唇后似乎迟疑了一下才看向沈易:
“陪我去看看我妈吧。”
江砚的神色让沈易有些心疼,要不是这是学校怕影响不好,他一定上去抱抱江砚。
那件实验室此刻还是供学生做实验用,每天都会开发,沈易带的学生做实验也在实验楼,从主楼到实验楼这条路上要路过一小片枫树林,此刻已经入了冬,枫树叶子早就掉光了,江砚在衬衣外套了一件厚实的驼绒大衣,围了一条深灰色的羊绒围巾。
而沈易穿了一件黑色的面包服,双手插在口袋里,若是从后面看,任谁都会觉得他是个学生而不是个老师,而此刻沈易内心有点儿不平静,他带人了一下江砚,要是实验室中是他妈妈的骨骼,恐怕他每一次看心里都要好难受。
他低着头,一边盯着自己的马丁靴,一边故意摇摇晃晃地撞到江砚身上。
面包人挨在江砚身上软软乎乎的,江砚侧过头来,正对上沈易那双似乎想安慰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盯着自己的那双大眼睛,他笑了一下:
“你这衣服看着真舒服,改天给我买一件儿呗?”
“你喜欢啊?好啊,等我这月发工资就给你买,买同款。”
沈易随口说着,江砚听完却忽然顿了一下,随即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皮夹,抽出了一张卡:
“钱不够用吗?这是我的工资卡,存款除了理财的也都在里面,密码是你生日。”
沈易看着递到眼前的卡愣了一下,赶紧推了一下他的手臂,笑道:
“我看着很穷吗?我有钱的,明天就发工资了,明天就去给你买同款。”
这话说得江砚更难受了,听着他买什么还要等到发工资就心疼,他早该将工资卡给沈易的:
“你拿着,想买什么就刷卡,不用等到发工资。”
第92章 见家长
上午十点多, 第二节大课还没结束,实验楼中有不少正在做实验的学生,其中就有沈易带的研究生, 这批研究生是沈易带的第一批学生,所以分外的用心, 实验很多都是手把手指导, 因为沈易学生时代本身就是学霸加卷王的存在, 所以对学生的要求也比较严格。
沈易带着江砚刚刚上楼,转角就碰到了一个自家学生, 又好巧不巧碰到的这位正是经常让沈易头痛的论文困难户胡大彪同学, 这位大彪同学此刻手里正啃着一个煎饼果子, 背后背着大书包,很显然是刚刚到实验室。
胡大彪在看到沈易的那一瞬间, 那在组会上无数次被支配的恐惧立刻席卷全身,匆忙将嘴里的煎饼果子咽下去,手在裤子上抹了一把:
“老师好,老师你来这么早?”
沈易气一沉, 手一抬, 低头看表:
“快十一点了,早吗?”
胡大彪欲哭无泪,骨骼肌都快战栗了, 他真的不是故意迟到的, 他昨晚蹲数据到三点呢。
江砚臂弯处挂着大衣, 目光在威严的沈主任身上扫视了一圈, 随后落在了胡大彪手中的煎饼果子上, 忍不住开口为他解围:
“顶着黑眼圈,昨晚没睡好, 煎饼果子好吃吗?”
胡大彪看着站在自家导师身边,气质很好的人并不认识,想来是学校哪个系的老师,他立刻顺坡下驴,咧嘴开口:
“昨晚蹲数据到后半夜,好吃,就是二食堂那家的,老师你也喜欢啊?”
胡大彪人如其名长得高高大大的,但是唯有那双眼睛带着没出校门独有的清澈,听到江砚问他煎饼果子眼睛瞬间有光,像是自己喜欢的好东西别人也喜欢了一样。
江砚也对他颔首笑了一下:
“嗯,也喜欢,快去实验室吧,注意劳逸结合。”
这温柔和蔼的慈师形象瞬间就立在了胡大彪的心里,他转头咬了一口煎饼果子,心里还在想着,要是他们导师有这位这么温柔就好了。
看着那小子回头轻快的步伐,沈易歪头凑近江砚:
“你倒是好脾气,你知道折磨我头都快秃了的大聪明是谁吗?”
江砚的目光好温和地落在胡大彪的身上,别说,连这脚步都挺像,也没有转头看沈易,笑道:
“就是这孩子?”
沈易忍不住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这人什么眼神?江砚转头就看到了沈易面带不满:
“喜欢吃煎饼果子,背着个黑书包还要单肩背,走起路来轻轻快快的开心样和你当年很像。”
一句话沈易的毛儿就被顺了下去,扫了一眼刚刚走进实验室的胡大彪,他进的那个实验室正是江砚妈妈骨骼所在的那间,那间装备了一个烘干一体机,有需要处理实验器材的会到那个屋子去。
“我上学的时候可没有他这个傻劲儿。”
这条通往实验室的路其实江砚来过很多次,但是没有一次走进去过,他只是在后门的窗外静静看着里面最亲近的人和一个不敢靠近的人。
走到门口沈易似乎感受到到了他的迟疑,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袖口,眨了眨眼:
“走,陪我见家长。”
几个字就将江砚的心熨烫成一片。
倒是屋里正在拿实验样本的胡大彪看着进来的沈易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完了,导师这是要亲自杀过来将他按在实验台上指导论文吗?就在他颅内风暴还没有完全刮起来的时候,他得到了沈易一句:
“弄完了就回去。”的赦令。
他顿时端着自己的盘子脚步声风地丢下一句‘老师再见’,另冲江砚友善一笑后夺门而去。
江砚一步一步靠近那个安放他母亲骨骼的玻璃柜,时隔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有些苍白的指尖轻触在玻璃上,手隔着玻璃描绘着里面那具白骨的眉骨处,微微向下,就像是抚摸再熟悉不过的容颜,妈妈离开了这么多年,但是每一次他再次看到她的时候都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抽离感。
明明熟悉的容颜就在眼前,怎么就成了一具白骨了呢?立在玻璃柜前的人深吸了一口气,眼角有些泛红,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握在了江砚有些微凉的指尖上。
沈易看着他的样子心里酸酸的,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看向江砚的‘母亲’扬了个笑脸:
“阿姨,还记得我吧,咱们可是旧相识了,我陪了你好几年呢,之前不知道咱们这关系,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我和您儿子看对眼了,您可不能嫌弃我是男孩子哦。”
说着说着沈易还将一边做实验用的小转椅拉了过来,一副要好好聊聊的架势:
“要说我和江砚能在一起,还是您给做的媒呢,要不他哪能注意到我啊?”
“不过我对他还是很满意的,江砚做饭很好吃,又会收拾屋子,脾气还好,工作稳定,积极向上,五好青年,我的情况您应该都知道,学习刻苦,实验认真,博士毕业,工作稳定,条件也不差的哦,我们俩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您就放心吧。”
沈易插科打诨,彻底冲淡了原本有些浓重的氛围。
甚至江砚坐在一旁都差不上话,他知道沈易是不想他难过,他从未想过是个多年,第一次这么近的见他妈妈竟然是沈易陪他来的,还会絮絮叨叨的和他妈说话。
“妈,你放心吧,当年爸那个案子的凶手终于落网了,等到他被枪决的那一天我会亲自去看。”
他看了看身边的人:
“还有,沈易在船上将当年折磨过爸的刑具用在了蝰蛇的身上,也算是报了仇了,您和爸若是在天有灵,就保佑他健健康康,工作顺利吧。”
沈易立刻抢白出声:
“还有江砚,阿姨,您和叔叔记得保佑我们两个。”
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江砚眼角的红润都没太退下去,伤病许久,他脸颊瘦了很多,加上失血,贫血,不发烧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血色,反而有些病态的苍白,此刻红了的眼角更显得人多了两分脆弱,看的沈易一颗本就细软的心更软了。
要不是顾忌走廊里面有监控,他现在一定会将人拉过来抱住安慰。
不过现在只能荫蔽地扯了扯他的衣服,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他,像是在哄小朋友:
“请你吃煎饼果子。”
十五分钟后,二食堂,沈易刷卡请江砚来了一顿煎饼果子,外加两个干锅一份红烧肉,对食堂来说这已经是十分丰盛的午餐了。
江砚看着对面总是小心观察他神色的人笑了:
“我没有那么脆弱的,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只是今年有点儿感慨,没关系的。”
沈易用馒头夹着红烧肉一口一个,嘴硬道:
“我也没说你有关系啊。”
下午换成了沈易讲课,江砚在底下做摄影师,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沈易的课堂上,看着那个穿着一身休闲装的沈易站在讲台上的模样,他就有一种莫名的骄傲,他认识沈易的时候他还是一个蹬着单车,叼着煎饼果子的学生,是他无法靠近的阳光,但是现在那个学生成了最年轻的副教授,成了照耀他一人的爱人。
第二天江砚晚上刚到家就收到了来自沈易的礼物,他昨天穿的同款羽绒服,只是江砚看着衣服的颜色有点儿一言难尽:
“这,颜色?”
“你今年霉运太重,我查了黄色是你的幸运色,有助于驱赶霉运,而且你平常的衣服颜色太重了,羽绒服就是要鲜亮才好看,快,试试,”
江砚从小学开始好像就没有穿过这么亮堂的颜色了,脸上虽然很抗拒,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地伸到了袖子里,沈易拉着人憋着嘴笑:
“我说你能别这么严肃吗?转个圈,我看看。”
沈易抱着手臂歪着脑袋站在一边,屋里橘色的猫儿也踩着猫步出来,同样歪着脑袋看那个穿着黄色面包转圈圈的新任铲屎官。
江砚看着一人一猫心底满足,他冲着沈易张开手臂,沈易抱了上去,软乎乎一团:
“唔,手感好好,我说你就是太瘦了,你看这软乎乎的抱着多舒服,”
“我要真胖成这样你就嫌弃了。”
“胡说。”
江砚将人压在怀里,用唇轻蹭了一下沈易耳朵上的绒毛,沈易痒的在他怀里乱动,就听到头上一个郁闷的声音:
“你明天又是夜班。”
沈易发现江砚对他的夜班怨念很深:
“不是都答应陪你吃晚饭了吗?”
“陪你值班好不好?”
“不行,医院值班睡都睡不好。”
江砚也不坚持,趁机提出需求:
“我们搬到我那套离你医院很近的房子吧,省了通勤时间,你早上可以多睡半个小时呢。”
这后面的一句话确实让沈易有些心动,能多睡,对起床困难户来说诱惑确实很大,他也记得江砚之前和他提过的房子的位置,就在医院对面:
“那你上班就远一些了。”
江砚在他唇角上轻蹭了一下:
“我不是起床困难户,早起十分钟就够了。”
第93章 正文完结(一)
一月份算是津城最冷的一个月了, 不过供暖的屋里温暖如春,沈易怕热耐冷,每年冬天都嫌屋里太热, 会将屋内地暖的阀门都关掉,这样有左邻右舍供暖, 屋内也不至于多冷, 但是今年他和江砚住在一起, 江砚那一场伤的后遗症就是气血一直不好,手脚总是冷的。
沈易也就没关暖气, 就导致他晚上根本盖不住被子, 每天早晨醒来, 江砚是规规矩矩躺在被子里,沈易则是每天都会热的爬出被子, 然后八爪鱼一样将被子碾在底下,然后以各种不一样的姿势压在江砚身上,上个月江砚的肺气肿还没好利索,夜晚有时候会被他压得喘不上气憋醒过来。
沈易吓的立刻要和他分房睡, 被江砚黑着脸压在怀里, 不许他再提,但是沈易睡觉就是有喜欢抱东西的习惯,两人僵持不下, 最后江砚勉强同意沈易在两人中间放一个奶龙抱枕。
1月初江砚去复查的时候, 肺气肿的状况缓解了很多, 夜晚憋闷的情况也少有出现了, 他回家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立刻马上将阻碍他们感情的奶龙从主卧里抛了出去。
弄的沈易哭笑不得, 要不要这么嫌弃啊。
没了奶龙,江砚又成了沈易唯一的抱枕了, 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沈易每天早晨都隔着被子将他圈住,以至于有些怕冷的江砚每天早晨都是被热醒的。
沈易睡的懵,以为怀里的还是奶龙,他刚醒来就喜欢在奶龙身上捏,手饶了两圈钻进了被子里,但是今天手感怎么好像不太对?
江砚忍耐的很痛苦,这人一大早就不老实,他攥住了人的手腕,将登徒子丢出去,过了一会儿沈易迷迷糊糊醒来,江砚抬手帮他理了一下他睡的翘起来的头发,谁料沈易开口:
“唔,好瘦,没有奶龙好抱。”
江砚动作一顿,照例在清晨吻一下沈易的额头,没说什么,沈易彻底醒来之后也将这句话给忘了。
但是两天后沈易晚上洗澡出来看到床上那人的时候却睁大了眼睛,床上穿着一身奶嘟嘟的奶龙联名款玩偶睡衣的人是分局挂拽酷炫,手起刀落,堪称歹徒收割机的江主任?
沈易感觉自己刚才洗澡脑袋可能是进水了,要么就是他从浴室出来的方式不对。
刚吃完小罐头的小猫崽儿似乎很喜欢身边这个穿的软乎乎的新主人,还用脑袋去蹭江砚身后的一截小尾巴,江砚此刻也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连去捉猫崽的手指都透着僵硬。
“宝贝儿,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重新从浴室出来的沈易睁大了眼睛问道,难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江砚是要给他一个惊喜?但是想了一圈也没觉得今天有什么特殊。
江砚的手落在猫儿的背上,一下下顺着,一双只盛着沈易的眼睛望过去,虽然有些不自在,但他还是希望沈易会喜欢,眼底难免带了一点儿期待:
“喜欢吗?穿这个就不瘦了,和奶龙应该也差不多。”
他买的加厚的玩偶款。
沈易一愣,电光火石间,前天早晨的话重新响在了他耳边,轰的一声,心口像是五味坛被炸开,酸涩又难受,他就是早晨迷糊随口一说,江砚或许以为他真的嫌他瘦抱着不舒服了。
迎接江砚的是骤然扑过来的人,一边儿的橘色猫儿都被沈易一大只吓的窜了出去,蹲在地上看着床上的两人。
沈易几乎是骑在江砚身上,啄在了他的唇上:
“你怎么这么会戳人心窝子啊?玩赖了啊。”
他扑过来得太猛,江砚下意识伸手接住他,手正好就搂住了窜在他身上那人的屁股上,眼底一点儿狡黠在低头的瞬间被掩饰的很好:
“别嫌弃,好不好?”
沈易一颗心都像是被人捏了一下,他本来就心疼江砚受伤,更心疼每次一进医院就掉两斤的肉,这人现在还来这么一出。
绵绵的吻落在江砚的脸颊上,就像是羽毛轻轻拂过一样,弄的他心都在发痒,沈易当下将手顺着他的领口伸了进去,一用力就将人扑在了床上,哼,他让他看看他是不是嫌弃他
江砚眼底的光芒猝然闪过,一个灵巧的翻身向上,沈易被一只翘着尾巴的奶龙压在了身下。
第二天被吃干抹净的沈主任回过味儿来气的牙痒痒,他就知道,黑心大狐狸哪有那么多脆弱?还怕他嫌弃?分明是卖惨给他下套,换汤不换药。
他看了看还被他当成抱枕搂在怀里的人,哼哼两声儿,转身就要起床,手臂却被人拉住了,一个初醒有些沙哑的声线响起:
“周末不多睡会儿吗?”
“哼,睡多了脑子更不好使了,容易着了别人的道。”
江砚眼底含笑,撑着随他起来,起来的时候却一阵晕眩,侧面的额角那股熟悉的刺痛袭来,他脸色白了下来,手压在突突跳的额角,微微低头缓着,沈易看着这影帝:
“哎哎哎,再演就过了啊。”
江砚立刻放下了手,抬眼在黑雾后也能准确寻到沈易那双眼睛,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
“哎呀,被发现了,快去洗漱吧,不是说猫粮不够了要去买吗?”
沈易穿拖鞋的动作一顿,转过身来,手扣住了江砚刚放下来的手腕,看了看他的脸色:
“真疼?”
江砚鸦羽一样的睫毛微颤一下,没说话。
偏头痛这个毛病现在没什么根治的办法,江砚自从那次枪.伤之后确实时不时会头疼,一般疼的厉害了就吃止疼药顶过去,能忍就一个人默默低头忍。
沈易哼了一声,靠在他身边,帮他揉了揉额角:
“你是撒谎精啊,嘴里没一句真话。”
有时候他真是服了江砚,这货可怜兮兮喊疼的时候大多是装的,但是真要是身上哪疼了,那嘴比经过训练的特工都严实,戏比奥斯卡影帝都真,主打一个别想从他嘴里听到一句真话。
江砚那身奶龙睡衣还没脱,他蜷在被子里,头枕在沈易身边装死。
半个月后,蝰蛇极其团伙17人众的判决结果下来了,蝰蛇数罪并罚,死刑立即执行。
江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刚从解剖室出来,口罩都没来记得拿下来,他从林城的手中接过了判决书,薄薄的一张纸,是他追逐了十几年的真相,犯罪分子纵使偷生了这么多年,也终将被绳之以法。
林城拍了拍他的手臂:
“行刑时间定在了28号,你想去观刑吗?”
江砚虽然不是行刑的法警,也不是监督执行的检察院的工作人员,但是毕竟算是办案刑警,行刑当天是可以在现场的。
江砚摘下了口罩,紧绷的面部线条显得人更瘦了一些:
“去,去看看这老小子是怎么被崩开花的。”
这几天津市连天的下雪,降温了不少,28号这天早晨沈易醒了也赖在江砚的身上不肯起来,江砚好笑地揪了揪他的头发:
“再不起要迟到了啊?”
沈易这才坐起来,打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果然白茫茫一片,他知道今天江砚要去观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
“要不要我今天请假陪你?”
江砚起身就听到这句话,转头看到沈易眼底的担心,心像是被羽毛拂过一般熨烫,他笑了一下:
“干嘛?还怕枪.决现场把我看出心理阴影啊?”
沈易自然知道他不会害怕枪决,别说是看了,这人还亲手击毙多歹徒呢,只是他觉得今天这样的日子他似乎应该陪在江砚身边,他什么也没说,江砚也能明白他的心情,他轻轻扯了一下沈易的手指:
“没关系,到现在一切都已经清楚了,我不过是想亲眼看当年害我我爸的凶手被枪决了却一个心愿而已。”
这么多年这件事儿一直都压在他心底,如今犯罪者伏诛,他的生活终于可以向前看了。
今天江砚穿了沈易送给他的那件黄色的羽绒服,出门之前还被沈易围了一条加厚的羊绒围巾,这一身在枪决现场众多法警和检察院的人中亮眼的独树一帜。
被拉上刑场的蝰蛇走路甚至都在发抖,短短一个月不见,那个从前阴狠毒辣,似乎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的毒.枭此刻就像是一个被抽干所有精气神的破布袋子,那双阴笃的老眼中此刻也只剩下了所有死刑犯一样呆滞恐惧的目光,那是人类对死亡天然的恐惧。
北风呼啸夹杂着雪花落在早已掉光叶子的枯枝上,刑场是郊区的一个山坳里,入目一片萧索,江砚一身暖黄色的羽绒服与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分外灼眼。
在确认刑犯身份的时候,蝰蛇的目光落在了此处最显眼的人的身上,他想从江砚的脸上看到那股恨,扭曲的心让他想要从那些死在自己亡魂的亲属眼中看到恨意和怒火,就算杀了他又能怎么样?死了的人就是死了,活不过来了,他想看他们费劲一切却还是无法挽回的样子,那会让他觉得他成功了。
但是江砚的脸上无悲无喜,细看那道落在蝰蛇身上的目光只有看着脏东西的厌恶和恶心,好像在看一只阴沟里被人拽出来的蛆虫一样,蝰蛇睁大了眼睛,眼底的血丝甚至像是要迸发出来一样,他想要喊叫,但是周身紧张的肌肉却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江砚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像是在欣赏他死前的丑态,这样的神态才是对蝰蛇这种人最大的打击。
枪声响过,殷红的鲜血从胸膛涌出,一切都结束了。
江砚甚至没有再多赏他一眼,转身走出了刑场。
第94章 正文完结
沈易下午是坐门诊, 他知道蝰蛇在下午三点半枪决,他有点担心江砚,但是下午患者多, 还有不少是上午的检查出来结果回来复诊的,别说是拿起手机问一下江砚的情况, 就是连个厕所都没去上。
外面的雪一直没停, 下了门诊他将这白大褂直接脱下来, 让实习生帮忙带回办公室就直接换上了自己的羽绒服,连拉锁都没来得及拉就直接出了门诊大楼, 混着雪花的寒风迎面吹过来, 激的沈易一个哆嗦, 他赶紧裹好衣襟,一抬头就看到了停车场那个斜倚在车门边的身影。
江砚一身奶龙色在停车场分外的显眼, 短款的羽绒服衬的人比例更好,沈易快步跑过去,还没到江砚身边就连珠炮似的开口:
“怎么不在车里等?大冷天的在外面亮什么相呢?连个口罩都不戴。”
这一下午江砚心情说不上多好,虽然蝰蛇伏法了, 但是心里也没有想象中的畅快, 死了又能怎么样呢?他爸也还是回不来了,更何况那老东西还苟且偷生这么多年,放在他站在这里, 很努力的回想小时候的事儿, 但是纵使想的再用力, 当年的一切还是随着岁月的流逝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水雾一样, 看不真切。
小时候父母的脸, 实验室中母亲的骸骨,烈士陵园中的墓碑加上刚刚被枪决的蝰蛇, 所有的画面就像是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中不断交错闪现,站在这里,身体就像是浮在云端一样,直到见到那个冲自己奔来的鲜活身影,江砚才如梦初醒。
“傻了?”
沈易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就见眼前的人却骤然冲自己压过来,江砚连着羽绒服将他抱在怀里,肩头一沉,江砚的下巴抵在了上面,他愣了一下,江砚其实是个情绪挺内敛的人,在外面几乎从不会和他有什么太过亲密的举动,那点儿小心思都是留到家里才肯耍。
就像是从来也不撒娇的孩子忽然撒娇了,那杀伤力还是稍微有点儿大的,身上沉甸甸的重量让沈易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
“好了,不说你了。”
耳边是那人闷闷的一声:
“嗯。”
想来大仇得报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畅快的,毕竟,伤害就是伤害,不是犯罪分子伏诛就可以完全抹杀的,沈易拍了拍,像是哄小孩儿一样。
脆弱的江主任其实也就只持续了十秒左右,十秒后他就站直了身子,脸上分毫软弱都没有,又是寻常那个有些精英范的样子了,忽然开口来了一句颇为现实的话:
“大雪天的,我们去吃你总去的那家铜锅涮肉吧。”
沈易小心地问了一句:
“你现在能吃进去火锅吗?”
他没看过枪决,也不知道现在的枪决是个什么情况,不过特种兵的那种电视剧里不都演看了杀人饭都吃不进去吗?江砚一眼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手压着人的肩膀帮他开了车门:
“想什么呢?电视剧看多了吧。”
冬天的火锅店是最不缺生意的,扑面而来的火锅羊肉味儿让沈易一进去就饿了,沈易主动说请客,点了一桌子的菜,熙熙攘攘的声音伴着铜锅上升腾的水雾,将江砚重新拉回了万丈红尘中,沈易夹着羊肉裹着羊尾油蘸着麻将香的直眯眼睛,江砚根本不用吃,光是看他的神情就已经不知道多满足了。
“哎,你看那边不是你们局里那个小警察吗?”
江砚顺着沈易的方向看过去,隔着火锅店中式装修的雕花窗的窟窿,隔壁那排桌上可不正是下了班的徐乐乐?换下警服穿着连帽卫衣的小警察看起来嫩的就像是没出校门的大学生一样,只是坐姿有点儿局促,也不知道是这屋子里热的,还是因为对面的小姑娘,他脸上红了一片。
沈易惯是喜欢看热闹的性格,紧着往那边瞄,笑眯眯地出声:
“哎呦,你们这个小警察有情况哦,看那两人的样子,小警察估计还在追求阶段,好纯情的大男孩儿哦。”
纯情?江砚多看了两眼徐乐乐,脸红的猴屁股一样就是纯情?他看着对面这个恨不得眼睛都黏上去的人出声:
“你是得多看看,算起来,这还是你做的大媒呢。”
沈易一懵:
“啊?我做媒?”
“对面那女孩儿叫何曦,想起来没有?”
还没有被羊肉完全塞住的脑子转动了一下,何曦?就是他同事铁哥们的妹妹?
“就是上次借猫的那女孩儿?”
江砚点头:
“嗯,上次要去宠物医院侦查,分局里老油子一堆,能和何曦站在一块儿还不出戏的清澈大学生除了徐乐乐挑不出来第二个了,想来这小子是利用职务之便追求人家姑娘。”
沈易被他这说法逗笑了:
“什么叫利用职务之便?这叫合理利用资源,有前途。”
一顿饭,沈易撑得压在江砚一条手臂上,江砚无奈:
“叫你晚上别吃这么多了,积食了怎么办?”
“忍不住,不行,我得溜达溜达。”
沈易掏出口罩让江砚戴上,拉着人沿着河边的这条步行街走着,河两岸华灯璀璨,正是一晚上最热闹的时候,很多年轻人晚上会到河边来出摊,摊位点缀着各色灯光,三两个户外小椅子摆在河边,放几个舒缓的音乐,就是个颇具氛围感的移动咖啡摊儿。
纵使是冬天,也有不少喜欢这种情调和氛围感的年轻人买单,一路上摊位不断,是独属于这个城市夜晚的活力和魅力。
沈易看着来来往往喝咖啡拍着的年轻人忽然感觉自己都老了,他往江砚身上一贴,身边的人微微侧头:
“怎么了?”
“感觉我老了,这步行街,我少说有两年没来了。”
今天不出来就算了,这一出来沈易发现他的生活简直乏善可陈,去医院,回家,再去医院再回家,娱乐节目少的可怜,却不想他这话刚出口,身边的人就笑了:
“那你生活还挺丰富的,我有四五年没来了。”
果然,幸福是对比出来的,沈易看了看身边这人,想想他从前的日子,那股优越就又被压回去了,他将手插到了江砚羽绒服的口袋里:
“不晚不晚,我们现在也是可以抓住青春的小尾巴的,男人四十一枝花嘛,咱俩现在还是花骨朵呢。”
江砚抿唇笑出来,看着身边这人像是馋猫一样频频往人家摊位上看的人出声:
“要不要喝一杯?”
沈易搓了搓手:
“来一杯吧,找个好位置。”
小摊各有特色,对沈易这种八百年都不出来一次的人来说,哪个都很有吸引力,他有点儿轻微的选择困症,拉着江砚一路选,选到最后还是觉得最开始的那家好,江砚也只是一路笑着再陪他回去。
夜晚河边的风还是有些大,但是情调却不同,沈易掏出了手机:
“来来来,咱俩也赶时髦来拍个照,快,端起咖啡。”
江砚学着身边那对年轻情侣的样子端着咖啡凑到沈易的镜头前面:
“往下点儿。”
“凑过来点,挡住一点儿我的杯子。”
沈易拿着手机指挥,江砚就全程听指挥,拍了半天终于拍出了沈易在网上看到的那种网图感,亮到了江砚面前,收获了那人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夸夸。
最后沈易拉着江砚站在江边,让一边的一个小姑娘帮他们拍了一个合影。
这是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全身合影。
江砚珍而重之的将这照片单独放在一个文件夹中保存了起来。
直到九点多沈易才拉着江砚往回走,回家的路上江砚开车,沈易抱着手机坐在副驾驶上一直在鼓弄,十五分钟后,他发了一条朋友圈,没有屏蔽任何人。
晒出的只有两张照片。
一张是穿着同款不同色的羽绒服的两人在江边的合影,一张是两人端着咖啡和远处摩天轮的照片,照片中两人的手指都是那样修长好看。
没有任何的文字,只有三个小太阳,但是其隐喻已经十分明显了。
回到了家里沈易进去的洗澡的时候,江砚才看到沈易的朋友圈,那样的光明正大,没有遮掩的坦然的照片,就像是直通通照进他心里的一束光,让他灼热之余眼睛都有些酸。
沈易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那个搂着猫抱着手机一脸感动的模样。
“哎哎哎,干嘛呢?”
江砚抬眼,嘴唇动了动:
“你就直接发出去吗?不会有什么影响吗?”
沈易走过去,大马金刀地在他身边坐下:
“有什么影响?同性婚姻都合法了江主任,我对搞地下情那一套不感兴趣。”
江砚其实一直以来都很缺乏安全感,在他们的这段感情中,江砚虽然偶尔会有点儿小手段,花点儿小心思,但是他知道,江砚总是被动的那个,甚至他都能感受到江砚对他就像是小孩子呵护手里好不容易得来的水晶一样,怕一不留神他就溜走了。
而他能做的,就是用时间一点儿一点儿地帮他建立安全感,让他知道前路漫漫他再也不是踽踽独行,而是有人相伴,而这第一步就是告诉所有人,江砚是他的爱人,现在是,以后也是,他们会相携到□□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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