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形武场被透明屏障所围绕,一旦双方上场,屏障便自发启动。旁观者依旧能看到打斗过程,却不会被打斗者的灵力所波及。而参赛选手在入场前也必须佩戴上手环——用来避免有的弟子居心不轨,企图残害同门的事情发生。


    每个手环内部都存有灵力,一旦探测到危险,会立刻护住佩戴手环的主人,中止比赛。


    第一场开始,两道身影带上手环后相视一笑跃上武场中央,铃铛轻响,紫衣女子将手腕那串银铃盖在衣袖底部,转而露出掌心那枚金铃,微微欠身,声音清亮悦耳:“真是巧合,又同叶师兄分到同一场。”


    男子莞尔一笑,拔出剑身回应道:“缘分。”


    刹那间那位杨师妹手指一紧,铃铛嗡鸣不止,数道银色丝线弹向对方,想要夺下他手中武器。持剑少年步伐如同鬼魅,速度之快让人看不清具体招式,剑光交缠竟和那几根线打的有来有回。


    “他俩,一个是惊羽宗弟子,铃铛就是她的武器,铃响唤丝,杀人于无形中。另一个是暗门的,标准剑修,但轻功过人。这俩老对头了,不知道到底是缘分还是有人故意安排,年年比武他俩必打一架。”


    章祁月和阮秋盛点点头当做回应,没有分给沈琦一点眼神,全神贯注地观看武台上一举一动,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修仙者打斗。衣袂飘飘,动作干净利落,打斗间释放的灵力颜色各异,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


    “这俩,震门宗的丹修跟清滟宗的剑修。不用看了,胜负已决。”


    “他俩,金丹对元婴,跟打着玩一样。”


    “这对,双剑修,话本里有名主角,据说已经在一起了。”


    比武逐渐进入中下场,又是两名弟子走上台,可沈琦却不再吭声。章祁月没听到声音疑惑转头,察觉到视线的沈琦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把当我解说啊?”


    “那不然呢?”


    沈琦不敢有大动作,只是狠狠踩了一脚章祁月,咬牙道:“这俩人我没见过。可能是刚入门的新弟子。”


    “二师弟,你一会是不是要迎战这局胜出的人?”一旁的阮秋盛突然开口引起沈琦注意,他低头看了一眼号码牌,点头应答。


    “小心些,有点不对劲。”阮秋盛目光紧盯着右侧持剑男子,招数有些蹩脚像是在掩藏着什么,但可以明显感觉到此人实力比对手强太多。果然话刚说完,那人的剑柄就抵在对手颈处,这场结束了。


    场下喝彩声不断,台上少年棕褐色长衫随风而动,嘴角挂着得意笑容,缓缓转身,极具目的性的目光落在台阶旁的三人。似乎知晓自己对手是沈琦,不屑地嗤笑一声,又转了回去。


    被无故这般挑衅,沈琦自然咽不下去这口气,努力压住脱口而出的粗话,单手握拳正想飞身而出,却被章祁月拉住衣角:“记住师尊的话,万不可恋战。”


    手中布料消失,沈琦骤然落在武场正中央,他没有言语,静静注视着对方。身上暗紫色校服正是暗门所属,腰腹间锦缎上有着荆棘的绣纹,线条颜色较浅一眼就能看出。沈琦抬起眼皮初步断定对方是个元婴初期,明明和自己是同一阶层的弟子,哪来的底气这么嚣张。


    “暗门有这个人?”邹煜也发现了异样,几乎是瞬间向顾凝玖发出传音,不料对方也是紧皱眉,全然不记得有这个面孔。邹煜若有所思地瞥向旁侧暗门宗主,低头整理额边细发,装作不经意开口道:“台下这位实力很强啊。”


    顾凝玖接收到信号也故意当着暗门宗主面多看了台下几眼,随后带着一贯假笑扭头搭话:“是啊,年纪轻轻就踏入元婴,陈宗主您这是收了个好苗子啊。”


    “笑的太假了。。。”


    “你闭嘴,我没你那个演技。”


    邹煜的吐槽被怼回,一展纸扇撤回传音,眉眼弯弯再次看向坐在一旁的暗门宗主陈讳。


    暗门宗主年过中年,不及他们年轻小辈这般俊美,苍老的面容总给人一种沧桑感。手捋着下巴那把银白胡须,被两人点名也只是从容一笑:“那是老夫前段时间刚收入门下的弟子,修炼极快但脾性不好,太过于高傲自负,我说的话他也不乐意听。正巧这比武对上了,也劳烦邹宗主门下弟子帮老夫杀杀他那锐气。”


    老狐狸,这句话明摆着是给邹煜下套。


    沈琦要是赢了,那就真应了他的话,帮他教训自己不懂事的徒弟;要是沈琦输了,这句话就相当于一巴掌打在邹煜脸上,暗嘲自己徒弟实力不行。


    邹煜没有回话,嘴角笑容保持不变,收回试探的目光再次望向武场。


    哨令一响,沈琦便甩开剑鞘,点地向前直指对方弱点。这是入门剑法最基础的“刺”,沈琦他练了数万遍早已牢记于心,现如今他已经步入元婴期,剑尖汇聚灵力这一击足以对抗同辈对手。


    剑气被横截挡住,沈琦心中一惊迅速收回手,后空翻躲开扫来的一剑。不对,对方不是元婴初期,这回荡激起的灵力分明是即将突破化神期的层次。


    “大师兄,你不觉得这个人跟二师兄对招的态度和上一个别宗弟子不同吗?”


    “上一场他在故意隐藏实力,让自己招数显得蹩脚,从而给别人带来一种只是一个元婴初期的少年,胜利是侥幸。而对上沈琦,招招狠厉,分明是奔着打伤沈琦去的。”


    剑光交织,围观者只看到快出幻影的两人,纷纷报以崇敬的目光观看战局。却不知身在场内的沈琦冷汗已经遍布全身,他看出了对方的意图——想致自己于死地。


    对方速度比自己更快,剑招也变幻万千,沈琦被修为压制根本无法放出几招像样的剑法,只能不断抬剑尽力去挡下面前的威胁。体力快要消耗殆尽,按理说这种情况下会自动判定沈琦失败而结束,可为什么屏障没有任何破除的迹象。


    场外突然一阵喧闹,暗门宗主毫无预兆地昏厥,这一惊变引得主看台各宗宗主都慌张起身围在旁边,邯绍注意到情况也赶忙过去,他本就负责这场门派比武的特殊情况,一时情急因而没有注意到屏障内的情况。


    “大师兄,我怎么感觉二师兄已经快撑不住了。”章祁月紧紧盯着沈琦身影,他前阵子天天数荷花练出了一番成果,如今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沈琦一招一式,以及他逐渐变慢的脚步。


    “你塞给他的符有触发要求吗?如果没猜错,他们两个带的手环被调换了,没有限制行动的功效。”


    章祁月闻言连忙两手相对念咒催诀,而就在这时沈琦一时失手露出破绽被对方一脚踹上,剑甩落在地,沈琦捂住胸口闷哼一声跌倒在不远处,喉中腥甜不受控制咳出鲜血。


    可对方非但没有停手,反倒抬指引剑刺向毫无还手之力的沈琦。


    金光骤亮,被章祁月塞在沈琦衣襟里的护身符强行触发,可临近化神期的攻击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就在这一瞬间屏障被破开,一道寒光挑飞剑刃,刺骨的寒意逼得那个暗门弟子后退几步。


    “点到为止,不可逾距。你是不把折戟宗放在眼里吗?”


    邹煜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站在高处蔑视台下人群,翻飞的袖袍尽显杀意。想杀谁不行,偏偏挑他宝贝徒弟下手,路真是走窄了。


    “先带下去,我稍后去审讯。”邯绍拧眉走上前,挡住邹煜扬起的手,看了一眼那个暗门少年,冷哼一声转头声音稍微柔和劝道:“留条命,不然也查不出凶手。”


    “已经查不出了。”


    “什么?”


    邹煜收回雪渊剑指着地上那摊布料,原本站立的少年已经毫无踪迹。以魂塑体,金蝉脱壳。看来背后之人还是个高手。


    他想不通,自家那三个水灵萝卜是什么人型靶子吗?怎么谁都想插进来一脚,前有阮秋盛被拉去洗魂,现在又来一个想要重伤沈琦的。


    当时几大宗主围起来时将邹煜的视线全部挡住,要不是自己感应到灵力的波动,外加上邯绍及时破开屏障,沈琦估计真就难逃一劫。


    “是附魂术。从比武开始时,暗门宗主就已经中招。”苏焱收起银针包,神色也颇为难看。附魂术曾被列为禁术被封存,永世不得再现。可现在它不但重现,还被人轻易种进一宗宗主身上。


    “你徒弟被人盯上了。邹煜,你没法无时无刻护在他们身边,既然这件事能出现第一次,那必然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我觉得你该让他们去寻自己的本命武器了。”


    邯绍说完又有些复杂地看向台下手忙脚乱相互搀扶的三人,难道一切真是天命吗?邹煜沉默良久,低声拜托邯绍将比武大赛画上尾声,自己闪身出现在三人面前,二话不说就将他们带回枫翠居。


    也许,是时候稍微放手让他们历练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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