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笨蛋美人绑定了明君系统 > 6、在书房被欺负
    书房外唐团在呼呼大睡。


    书房之内,摄政王筋骨有力,提溜起卫晚岚,像提溜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鸡崽。


    小皇帝在他手里不敢挣扎,手腕那么细又那么脆弱,腕骨内侧比酥酪还白,苏靖之拇指感觉到小皇帝浅浅跳动的脉搏,指腹的厚茧压在这片柔嫩肌肤。


    他又追问了一遍:“陛下既是来探望本王,自己为何要发颤?”


    小皇帝耳朵尖尖都在抖。


    卫晩岚被吓得连连哆嗦,他总不能说探望为假,刺杀是真。这样肯定马上就要走金陵囚禁剧情的吧?


    只好想办法稳住苏靖之,语句变得磕磕巴巴:“对、对不起。是摄政王太有威严,朕不该看见摄政王发颤……”


    苏靖之眉梢微挑,见卫晚岚像被猎人追赶至绝路的小兔子,指腹压住卫晚岚脆弱的脉管:


    “陛下害怕本王?”


    “当然怕,怕极了。”卫晚岚嘴唇在发颤,却感觉苏靖之握得自己更紧,手腕血脉都不流通了,指尖冰冷发麻,“朕也是因为尊敬摄政王才害怕……”


    却苏靖之嗤笑打断:“尊敬?你扒本王腰带,拖本王下水,还咬我一口,陛下有多尊敬?”


    卫晚岚不敢吭声了,不由自主望向苏靖之,交领未掩盖住的部分是圈明显的牙印,真不知道辛不移他们刚才是怎么面对摄政王脖子上有牙印这种情况的。


    于是卫晩岚脸越来越烫,从耳根蔓延到脖颈,呼出气息都是热的:“朕……”卫晩岚坚持:“是尊敬的……”


    苏靖之压下声音:“本王不曾见过,有谁曾试图扒了我的腰带,还说尊敬我的。”


    卫晩岚沉默。手和肩膀拼命往回缩,哪怕先前系统给他打过预防针,他知晓自己办过些蠢事,却不知自己居然险些脱了摄政王的裤子,那摄政王的裤子是随便脱的吗?


    天地良心,他只想完任务苟命,怎么就这么难:“对、对不起!”


    “在大庭广众之下辱我,只有对不起?”


    “朕……”本来想说朕能赏你钱,结果卫晩岚自己都没摸清私库钥匙在谁那里。又想说朕可以赏你做官,却发现自己这皇帝坐不坐得稳,还全凭摄政王的喜怒裁定。


    唯有顺着苏靖之的话小小声道:“摄政王不行那、那就也扒了朕,再咬朕一口还回来?”


    此时苏靖之顿了顿。


    目光却不可避免地往下看,小皇帝氅衣底下是盈盈细腰,仿佛堪堪只禁他轻轻一握,他挪开视线,又见到小皇帝雪白得耀眼的半截侧颈。


    偏偏卫晩岚还不知死活地歪头,把那脖子露出来给他看个清楚,哭腔明显:“咬吧qaq”


    苏靖之眼睛都要发红了:“你再说一遍?”


    完了,大坏蛋彻底生气。卫晩岚吓得终于泪不自禁,吧嗒吧嗒往下掉,可就是哭他也哭得也不敢很大声,胸口起伏着,几近难以呼吸。


    “呜呜,呜呜……朕不知道该怎么办,朕好难受,摄政王,嗝,球球你放开朕,不要再问朕了,嗝儿……”


    小皇帝似被欺负得梨花带雨,话不成音,打哭嗝上气不接下气。另一只慌乱擦眼泪的手,手掌侧边竟有擦伤,伤口微微破了皮,血丝渗出,边缘已成青紫,是种令人挪不开眼睛的艳色。


    摄政王拂开他擦眼泪的小脏手,面无表情:“怎么受得伤?”


    卫晚岚噙着泪花,听到摄政王发问,赶紧咬着下唇点头:“嗯。摔跤了。在书房门口的台阶上。”然后小脸鼓起来,活像只委屈的小动物。


    苏靖之忍住心头倏然浮现出帮他揉一揉的冲动。冷声道:“去倒茶。”


    “咦?”泪水挂在眼睫。


    苏靖之不耐:“不是要赔礼吗,给本王倒茶。”


    “是是是!”卫晚岚喜极,大坏蛋这是要给他台阶下。


    于是揉揉红红的眼角,卫晩岚在苏靖之面前端起茶壶,利落地蓄满两杯茶水,跟糕点同时放在苏靖之左手侧:“摄政王请用茶,太液池里冒犯你的事情,你就宽宏大量,别再计较朕不懂事了……”


    小皇帝奉茶敬茶礼数周到,并且很有古人的优雅韵味,但其实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又好骗,卫晩岚在cosplay社团联欢时,经常让学姐们忽悠反串扮演什么花魁娘子、高门闺秀、双丫髻小丫头。


    苏靖之抬眸,瞳孔恰映入杯盏水面上,映着卫晚岚浮动水光的眼睛,眼波盈盈。


    “嗯。”


    摄政王端起茶杯抿了口,小皇帝拈起块椒盐牛舌酥递过去,殷勤得不得了。可惜苏靖之尝不出滋味,但却注意到小皇帝的指尖,比糕饼还白。指端沾着点点糕粉渣。想给他拍掉。


    “好不好吃?”卫晚岚歪头。


    苏靖之只道:“尚可。”


    “明明就很好吃,这是朕亲自让御膳房烤得点心,可香了,朕自己来之前先用了好几块呢。”说着卫晩岚拈起牛舌酥送进嘴里,眯着眼睛享用,然而有点干巴,把他噎得小脸紧皱。端起茶水赶紧给自己顺了好几口。


    苏靖之唇线更紧。


    分明眼睛里透出的全是灵秀,怎么这小东西就反而给人感觉……有点笨呢?


    ……


    ***


    皇帝走后,唐团被苏靖之叫醒:


    “老大我错了老大饶命!”


    他打了个激灵,连忙从地板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自己怎么就毫无征兆地睡过去了?


    摄政王军法严明,就算不杀他,那也必定要先重责,若在前线斩了都不为过。想到这儿唐团冷汗都快要砸地板上了。


    果然老大在凝视自己,表情若有所思。


    “狐裘哪来的?”


    唐团这时才发现他睡在地上时,不知被谁盖上件狐裘。仔细想想那好像是小皇帝的衣服。可能小皇帝从摄政王府书房出来时,见到他在地上冻着睡觉给盖的吧。


    噫,小皇帝真贴心。


    但本该受宠若惊的唐副将却被这身狐裘吓得直接单膝跪叩:“末将毫不知情!末将绝对无意冒犯陛下!末将看待陛下就像看待天上的月亮跟星星,只敢远观不敢触碰!请王爷明鉴!”


    苏靖之觉得此人失心疯犯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唐团更恐惧了:“不,末将从此连远观也不敢了!”


    苏靖之:“……”


    唐团:“我发誓!!!”


    “进屋聊。”


    上下级经历过这段驴唇不对马嘴的交流,唐团战战兢兢,边将白狐裘递上边进屋,屋里小皇帝许是刚走,空气中还有小皇帝身上散不去的甜香味。桌案摆着茶杯跟吃空了的点心盘。


    三年前受封摄政王开始,苏靖之性情大改,越发霸道阴鸷,那些代表长安贵族纸醉金迷生活的零食果脯、甜品点心,唐团从没见摄政王享用过。


    小皇帝果然是不一样的!


    “陛下进书房前跟你说过什么?”苏靖之问。


    唐团一怔,如实回答:“也没别的,就说愧疚于老大昨夜受凉,要探望老大送点好东西。”


    “只说了这个?”


    “对。”


    “可还有其他异常之处?”


    “没有吧。”唐团仔细回忆,“陛下急着见你,在门口摔了那一跤。不过属下寻思着这事儿算是意外,不能算是异常吧。”


    苏靖之道:“你再仔细回忆。”


    唐团不敢怠慢,想了想又道:“也许真有一处吧。”


    “哪里?”


    唐团嘿嘿一笑:“属下想看看陛下食盒里做得是何物,陛下异常紧张,说是亲手做给王爷尝的,死死抱着食盒不给我看呢……”


    苏靖之绷紧的神态,在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情况下缓缓放松,最后唇角几不可查地抬了抬。


    ——是朕亲自让御膳房做的,可好吃了!


    ……这个笨蛋。


    撒谎讨好都能把实话抖出来。


    唐团是个粗人,但跟随摄政王这么久,自是能察觉出老大应当是在高兴。唐团抓抓脑袋。


    苏靖之道:“白日昼眠,擅离职守,本该罚你军棍三十。”


    唐团下意识捂紧了屁股。


    然后摄政王又道:“但念尔在初犯且在府中,免去杖责。”


    芜湖~


    “改为罚俸三月。”


    唐团屁股保住,脸彻底垮下来:“老大我还是选择军棍吧,属下老老实实挨顿揍行不行?”


    ***


    祠堂。


    苏靖之面前清香燃尽,脑海浮现出下午小皇帝在书房的种种情态:


    ——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朕的手艺好不好吃?


    ——摄政王替朕操劳国事好辛苦,朕给你捏捏肩膀,你看看受不受用?


    ——这块点心朕也帮你尝尝咸淡。没试出来,让朕再尝一口。


    ——摄政王……


    ——摄政王……


    苏靖之唇线绷紧。


    王府祠堂白烛火苗熹微,祠堂所供奉的诸牌位,是苏家自大魏开国以来守国的六代将军。


    清香袅袅,烟气萦绕,苏靖之凝视香头的火星,神思却在诸多往事当中不断游走。


    “晏儿。”


    “阿晏臭小子。”


    烛火之上,他朦胧望见父亲跟母亲的身影。


    “臭小子,兵法策论你不读,诗词歌赋你更不擅长,项羽当年还立志学习万人敌呢,你整日舞刀弄剑,在长安城跟一帮游侠少年厮混,最后是打算跟你老子到前线当个大头兵么?”


    “夫君此言差矣,我观晏儿倒是这些游侠少年的首脑,上回妾身瞧见晏儿把他们带进将军府排演阵法,那架势有模有样,倒像是要把那些不安分的游侠儿,教化成为自己的部从……”


    大将军苏振威嗤笑:“当游侠跟从军哪能是同一个路数?你这就是慈母多败儿,瞧把他给惯的,你看他还挺得意,恐怕以为自己爹娘正在夸他,让他跟祖宗们报喜呢——给我跪好!”


    被父亲拍了把后脑勺,少年苏靖之绷直身子,人却笑了笑。他那双眼睛极亮,眉目俊朗,锐气张扬,仿佛是柄无法被安放入鞘的锋刃神兵。


    将军夫人容氏微笑:“我儿莫怪你父亲严厉,咱们苏家历代从军守国,你父亲怕你走了邪路,跟浪荡子学些纨绔风气,败坏祖宗声名,我儿要记得你父亲良苦用心,至于你那些江湖朋友,若真是有情有义之人,往来并不不可,他若有才入我军门也未尝不可……”


    容氏柔声方毕,苏大将军虎着脸别扭地否认:“不可。我没说可。我只盼这臭小子不给我苏家丢人就心满意足了。”


    “夫君宽心,我们晏儿会延续苏家的光耀,不会给苏家丢人的。”


    跪对着祠堂先祖牌位,少年苏靖之仰起脸嘻嘻地问:“父亲希望我扛起苏家,母亲希望孩儿做什么呢?”


    “什么也不必做。”容氏不假思索,声音却压低了几分,“娘知你骨子里其实是个好强上进的,却怕人见你勤奋,见你优秀,你对谁顾忌娘明白,只希望今后能有个知心人,让你能够放下防备成为自我。”


    这小家伙,昨天刚被自己牵累中毒,又泡在冰水里冻了整夜,可却亲赴摄政王府,为得竟然还是探望自己,愧疚于他将自己拖进水中。


    苏靖之深深吸了口气。


    烛影摇动,夜风乍起,父亲母亲的剪影消散。凝望祠堂众多牌位上面的两方并列的御赐匾额,那是由魏太祖卫央题赠:


    精忠贯日,习武报国。


    苏靖之眉目敛紧,视线落在开国皇帝所赐那个刺眼的忠字,引得他厌恶的目光,苏靖之在心底反问:“我苏家无愧于社稷家国,可是诸位陛下,为何要算计我苏氏代代不得善终?”


    姓卫的阖族昏聩,卫氏的后人无能。


    卫晚岚……不能成为我心上人,亦不配做这庙堂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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