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摊面积又是什么?”
兰易斯陷入了迷茫,虽然不跟着同龄雄虫外出上学,但他好歹也是网上冲浪第一线,怎么出现了这么多他不懂的东西。
他不会变成文盲虫了吧?
“是从人类那边学来的新制度,正在主星试推行。”法斯特眉眼恹恹,显然想到了不快的事情。
虫族是一个慕强的种族,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起,血液里就在叫嚣着厮杀与战斗。
这个族群除了繁衍就是不停的扩张领土,发动战争,从不休养生息,堪称宇宙间的头号公敌。
甚至连虫族这个名号都不是他们自己取的。
只要被这群游荡的新生族群发现,他们就会像甩不了的虫子一样死死粘在你的身上,甩不脱,杀不尽,讲不通,不被敲骨取髓绝不罢休。
打不过的其他种族只能一边收拾收拾搬家跑路,一边骂他们是恶心的虫子。
长了脑子但不多的老祖宗们:他们管我们叫虫族诶,我们也有名字啦。
别问,问就是白嫖。
而过于频繁的战争也造成了大量虫口的流失,雄虫虽然精神力强大,但身体却无法如雌虫一般,能够长时间在星际奔袭。
在一次次激烈的、无间断的战争中,积累弊病终于爆发出来。
虫族虫口直接断档,雌雄比例直降,缺少了雄虫对前线的雌虫进行精神力安抚,雌虫的生命力也在大幅削减。
灭种的威胁下,声名狼藉的虫族终于停下对外扩张的步伐,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如何强行对外交流,磕磕绊绊、东拼西凑地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文明——
人类的法律制度好像不错。
马上组队蝗虫过境般冲到当地办公大楼:朋友借鉴一下。
联邦科技发展不错,生物技术很发达……
下一秒强盗入境连人带物全部搬走:拿来吧你。
人鱼族很能生啊,好好学习一下!
围观录像记笔记……
什么?!
不让围观?不让录像?不让记笔记!
凭什么?虫虫没受过这种委屈,雄性人鱼是吧,搬家吧您!
md有生殖隔离,不好意思,您可以去死啦。
在虫族孜孜不倦地努力下,终于把自己所有的邻居都学走了,进入了自我野蛮生长的时代。
由于没有架打,精力旺盛的虫族只能互相发泄。
族群内生活氛围十分火热,科技树一路猛涨,战斗点高歌猛进,生育率惨不忍睹。
回过神来后——
雄虫?什么雄虫?
是那群小身板挨不了一下的弱鸡吗?埋掉啦。
上层:……
为了拯救岌岌可危的雄虫数量,保护为数不多的雄虫。
皇室开始疯狂立法,给雄虫叠buff,不许欺负雄虫,不许辱骂雄虫,见到雄虫不许打架,不要吓到雄虫,让雄虫集中居住,打造和谐有爱的生活环境……
冒犯雄虫无论大小全都给老子进监狱,进监狱听到没!
可算挽留下一批精神力强大的高等雄虫,雄虫的地位也在潜移默化下水涨船高。
二十年前,曼斯菲尔德代表虫族与其它宇宙种族签订了和平契约,野蛮生长多年的虫族终于可以与其它种族开展正式的文化交流。
奈何最近老虫皇身体不佳眼见着要见虫神,太子年幼临时接手政务做的磕磕绊绊。
其他的皇虫也不安分起来,各个忙于做出政绩,一展风采。
最近不知道掐到了哪步,又开始号称引领虫族改革新风潮了,皇虫们你来我往,逼迫各方势力站队或中立,各项政策下的一团糟。
其中太子殿下的雌父是出身于科索斯雅家的雌虫,继承爵位的法斯特显然是重点关注现象。
法斯特俊美的脸上露出难以理解、匪夷所思的神色,最近总有脑子不好使的虫,找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前几天大皇子派虫来咱家考察,说当年虫皇赐下来的只有居住的屋子,外面的建筑都属于科索斯雅家违法占用皇室土地,私自扩建。
限时一个月内整改拆迁,或者出钱把这一片地都买下来。同时要交一大笔把罚款,就算是跟皇室租的。”
兰易斯:?
晴天霹雳.jpg
什么,他要继承的大庄园没了?
法斯特语气不屑,“呵,真是打仗打坏脑子,当我是好骗的三岁虫崽吗?
军部的手还想略过议会直接伸到我这,我让他们滚,他们还杵在大门口不走,口口声声要找菲尔德谈谈。”
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那就让雌父见见他们?”
兰易斯觉得雌父还挺想和外界接触的。
“见什么见。”法斯特垂着眼,虚点着自己的指尖,“你雌父那个榆木脑袋,认死理不转弯,又笨又好骗。
他过去一看盖着章的文件,当场就能交罚款,咱们全家都跟着喝西北风。”
兰易斯:……
雌父做事是循规蹈矩、一板一眼,有些教条,也不至于说雌父笨吧。
可是——
“你不问雌父就替他拒绝,雌父不会不开心吗?”
“……他会不开心吗?”法斯特微微一怔,潋滟多情的桃花眼中多了一丝茫然,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兰易斯。
很快法斯特就恢复了傲然的神色,眉眼冷艳,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骂道。
“一群茹毛饮血刚进化成直立行走的爬行种,有那个脑子玩政治吗?”
“这种低端的威胁和挑拨离间,上小学的虫崽都不屑使用,除了浪费我的时间毫无作用。”
被吓到的十八岁幼崽兰易斯弱弱开口:“……也是有点用的。”
这不把你闹离婚了吗?
兰易斯用眼神示意道。
法斯特默默对视回去:……
亲生的,亲生的。
“都是那群家伙挑唆的,菲尔德之前从来不会闹脾气。”
法斯特不服气地嘟囔道。
不知为何,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是埋怨,雄虫的桃花眼却不自觉弯了弯,显得心情很好的模样。
兰易斯:“我觉得雌父忍你很久,你能不能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有时候他都能撞雌父在各种地方,用奇怪的、压抑着的目光,深深地盯着雄父,雄父就跟没感觉到一样。
可等雄父转头时,雌父压抑深沉的眉眼,一下又变得平和包容又安静。
“从自己身上找问题……”听到这句话,法斯特就像被暴击了一样,隐隐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难道——”
他有些难堪地摩挲了两下指尖,打开光脑调出摄像头,凑过去左右看了看。
窝在沙发上的银色长发未经打理有些凌乱,或是心中有事情绪不高的缘故,熔金色的眼眸仿佛也有些黯然无神。
眼下的一点青黑格外显眼,显然就是一个忧郁憔悴但强颜欢笑的状态。
糟了,他早知道曼斯菲尔德只喜欢他这张脸而已!
他最近状态这么差吗?
兰易斯不懂大虫的烦恼,刚刚还一脸高贵冷艳,睥睨天下的公爵好像遭到了什么瞬间打击,一下就萎靡不振起来。
刚刚还光彩照人,在空气中bikabika无形闪烁小星星的发丝都黯淡了下去,极其具象化了主人苦闷的心情。
这就是高阶雄虫的骄傲吗?承认自己的错误是这么痛苦的事吗?
兰易斯一边努力在心中感同身受,一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悄悄后退到门口。
他才不要停雄父絮絮叨叨的念诗。
结果没走到大门口,法斯特雄厚的精神力便结结实实地把整个屋子包了起来。
跑路被抓的兰易斯正面贴着门缝,挣扎道,“再不回去,雌父就找我了。”
而且这么明显的精神力,你真不怕雌父发现吗?
“放心。”
法斯特肆意感受顺着门缝、舒展着贴到隔壁墙上的精神力,没有丝毫被碰触驱逐的迹象,微微抿了下嘴角。
“你的雌父,一向很懂分寸。”
法斯特像一朵失去水分,即将衰败的花,仰视着摄像头,整只虫都无精打采,蔫了起来,两条腿垂在沙发边缘,恹恹地交代。
“菲尔德第一离家出走没有经验,还舍不得花钱。
你跟在他身边看着点,找机会回趟家,我上次离家出走的行李还在床底下。”
兰易斯:你天天离家出走就是往家里东南角三层倒数第二个屋子里一猫,每次都不带换地方的。这行李收拾的就多余。
“他最近晚上睡不好……”后半句话被法斯特硬生生吞了回去,过了一会才接上,“算了,你给他多买两条被子。”
“有什么缺的从我这拿。”
“!”
兰易斯机灵的小脑袋瓜已经在想自己屋里少什么了,比如从雄父的屋子里,搬一张床给克莱德,在给他拿张小书桌,买个亮一点的小夜灯。
似乎是匆忙搬家的缘故,客房和主卧的门都大开着,毫不费力地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别说床了,连个地毯也没有。
这也太干净了吧!
这边的简装毛坯房和隔壁的温馨精修根本不是一个画风。
兰易斯真心实意地建议道,“雄父,先让机器人把家具搬进来。”
“嗯?”法斯特懒洋洋地抬眼扫了一圈,“不用,家具已经搬完了。”
兰易斯:“……那你晚上睡哪?”
法斯特两条大长腿一收,全身委屈巴巴地缩在沙发里,薄被往上一拉,脸颊薄红,柔弱不堪,仿佛一朵盛开到极致将要凋零的玫瑰。
憔悴虚弱的脸上满是与坚强,“没事,雄父对生活条件不看重,睡在这就可以了。”
兰易斯:……
在家不是很娇贵,这不能吃那不能碰,一句话不满意就能找个小屋气一天吗?
饶是兰易斯的钢铁心肠,也生出了一点恻隐之心,建议雄父还是别硬撑了,和他去找雌父吧。
兰易斯认真分析,“你直接去,雌父也不会生气。”
在雄虫的观念里,未经允许私自提前拜访他人是很失礼的事。
“硬撑?谁在硬撑?”
法斯特从鼻尖里哼了一下,耍地一下将薄被拉到了眼睛下,挡住了下半张脸的表情。
露出了一双潋滟地桃花眼,微微弯起时似将眼睑都染上了绯色。
“他不生气,我生气!”法斯特刻意放大了音量,下一秒又飞快压低,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有他这样当雌君的吗?留雄主一个人在家饿肚子。”
气得掀开被被,鲤鱼打挺,继续大声:“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过去的!”
窝回沙发,拉好被被,一气呵成。
兰易斯眼神犀利:饿了?这不明明中气很足。
法斯特虚弱地皱起眉头,胃部的薄被微微拱起,“胃疼,想吃一碗热腾腾的鸡丝面。”
兰易斯打开了外卖列表。
法斯特:“……如果是隔壁送来的就更好了。”
兰易斯开始编辑短信。
法斯特心满意足,问兰易斯都跟曼斯菲尔德吃一顿饭了,有没有打探出什么消息。
他隐隐察觉到这次曼斯菲尔德的态度有些坚决,奈何曼斯菲尔德就像一块撬不开的石头,他用尽办法、旁敲侧击,却总是听不到菲尔德真实的想法,只好另辟蹊径。
兰易斯眼含控诉:你还知道才吃了一顿饭啊。
一顿饭的功夫能问出什么东西!
法斯特招了招手示意示意兰易斯过来。
等幼崽一过来,就在兰易斯震惊地眼神中毫不犹疑伸手捏了捏他犹带婴儿肥地小脸蛋,目光中流露出点点笑意。
他望着最小的儿子那双科索斯雅家一脉相承的金色眼眸,不似他和加西亚那样多情凉薄。
像菲尔德当初一样,仿若一面澄澈干净的湖面,能够轻易看透所有情绪。
“因为你是菲尔德的最信任最喜欢的好孩子。”
爹俩一个性格,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直来直往,有啥事坐一起五分钟都唠完了。
兰易斯怒气值全消:……那倒也是。
法斯特趁机多揉了揉兰易斯的小嫩脸两下。
嗯,一样的好哄。
加倍好哄的兰易斯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嘲讽骂街冷漠脸,微微带肉脸颊被法斯特戳地一弹一弹。
“雌父说你们结婚是因为一场报复。”
法斯特戳脸的动作慢了下来:?
“你心里一直有其它喜欢的雌虫。”
法斯特的手指僵在了原地:??
面无表情时隐含的嘲讽脸和曼斯菲尔德如出一辙:“是谁?”
法斯特:???
天杀的!
他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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