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小跑过来,弯腰看了眼摊位,见里面还剩下不少臭豆腐,眼睛亮得惊人,小胖手一挥,“快!给我炸五份!我今天特地没吃午饭。就等着你们呢。”
张二伯欢喜应了,接过钱,就开始帮着一起炸豆腐。
张希瑶将调好的一份递过去,小胖子这次很大方,给两个随从也每人买了一份。两人吃得嘶嘶哈哈,不停朝小胖子翘大拇指,“真好吃!还是我家少爷眼光好。”
小胖子有些自得,又警告他们,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吃了他的东西,不许回家告状。
两个随从苦哈哈,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张希瑶算是听明白了,这小胖子的家长觉得这臭豆腐不干净,不想他在外面吃,怕坏了肚子。她转了转眼珠子,“小少爷。你喜欢吃臭豆腐吗?”
小胖子点点头,“当然喜欢!我最爱吃这个了。”
张希瑶就问他,是不是家人担忧外面的东丁西不干净。
小胖子点头,可他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家里的菜,我都吃腻了。好不容易有个新吃食,我想换换胃口而已。”
天气越热,人的胃口也就越差。对旁人来说还没什么,但小胖子是个爱吃的。他就不习惯。
张希瑶继续蛊惑,“既然你家人不放心你在外面吃。那不如让你家厨娘做给你吃。”
小胖子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是她忽略了一点,“我昨天回去就让厨娘做过,她做的味道完全不同。一点也不好吃。没有你这个香。臭香臭香的。”
张希瑶笑眯眯道,“那当然了。她只是复刻,我这可是有秘法的。小少爷,你要不要买下方子?”
她话音刚落,就被张二伯拽了袖子,“阿瑶,你瞎说什么呢。这可是咱们赚钱的营生,你怎么能卖掉?!”
虽然今天没什么人,客人很少。可这不是有原因的嘛。天气太热了。大家不爱出门逛街,也很正常。等天气凉些了,他可以保证这臭豆腐肯定好卖。阿瑶怎么能把下蛋的母鸡给卖了呢。
张希瑶却有自己的考量。这个镇的有钱人数量太少了,臭豆腐的受众也有限。有一部分利润更是被豆腐老板拿去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把方子卖掉。她再换个新吃食。
小胖子却是拍着小胖手,打断张二伯的话,“你把方子卖给我,你们也可以继续在这儿卖。我又不会跟你们抢生意。”
张二伯微怔,就只是买方子自己做了吃?那多亏啊!
小胖子却觉得不亏,省得他大热天往街上跑。而且他们钱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不差这点钱。他就问张希瑶,“你这方子要卖多少钱?”
张希瑶不清楚这时候方子的价值,就让小胖子看着给,要是价钱合适,她就卖了。
小胖子也没卖过,小胖手一挥,“三十五贯吧。我手头只有这么多压岁钱。”
张希瑶就很嫉妒,这么点小胖子光压岁钱就有三十五贯。普通农户家庭全部财产还没这么多呢。
张希瑶不清楚贵不贵,但还是点头,“行!成交!”
她问小胖子,“你要不要先回去问问你父母。要是他们不同意,这生意就算了。”
小胖子想说“不用”,可是随即想到自己还得找厨娘跟着她学,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张二伯见他要走,“你刚刚说好了,咱们可以继续摆摊卖臭豆腐!”
“对!我们都能卖。”小胖子也是个小人精,虽然他现在不想卖,但以后就说不定了。
张二伯放了心。
于是两人将炉子和瓦罐送回东市的铺子,然后收拾摊位跟着小胖子一块去他家。
小胖子姓钱,名满仓,小名富贵,他家的屋子算是张希瑶穿过来见过最气派的房子,比他们村里正家富贵十倍。
更让张希瑶震惊的是这大门上面还有门楣。
门楣就是正门上方门框上部的横梁,一般是粗重实木制成。按照颂朝规定,只有朝廷官吏所居府邸才能在正门之上标示门楣,一般平民百姓是不准有门楣的,哪怕商人富甲一方,没有官面上的身份,也一样不能在宅门上标示门楣(来自新闻)。
这钱家有门楣代表他们家有人在朝廷做官。
许是因为看到这个门楣,张二伯自打进门,腿就软了。还偷偷拽着张希瑶的袖子,压低声音警告她不要乱说话,“咱们得罪不起。”
张希瑶不动声色抽回自己的袖子。
到了前厅,管家让他们在此等候,他要去后院通知老夫人。
钱满仓也跟着去后院,张二伯和张希瑶就在前厅喝茶。
张二伯好似屁股底下长刺似的,一会儿歪着屁股,一会儿又夹着腿,脸还涨得通红。
张希瑶问他怎么回事。
张二伯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声抱怨,“还是那该死的豆饼!”
张希瑶懂了。这是又想放屁!但是又不想闹笑话,所以就拼命忍着。
看他忍得如此辛苦,张希瑶也就不再关注他,免得他更加紧张。
等了约莫一刻钟,终于有人过来见他们。
却不是通知他们去后院,而是老夫人在前厅见他们。
见到两人,老夫人目光在张希瑶脸上逡巡一圈,“竟是个姑娘。”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打量张希瑶,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个女子。
张希瑶穿的是二郎的衣服,梳的也是男子的发饰。再加上她没有时下女子该有的仪态,许多人只以为她是个文弱书生,但是老夫人这个年纪自然一眼就能看出男女差异。
张希瑶上前拱手,“家里穷困,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才做男子打扮。老夫人勿怪。”
老夫人摆手,“不怪!不怪!”
她招了招钱满仓的手,“我孙儿说你想把臭豆腐的方子卖了?”
张希瑶不卑不亢,“小少爷金尊玉贵,喜欢吃新吃食,但贵府担心他在外头吃坏肚子,也是合情合理。为了两相便宜,我们将方子告之,也是各取所需。”
老夫人没有任何表态,继续追问,“你就不怕我们钱家也卖这个吃食。你没生意可做?”
张希瑶实话实说,“我们小门小户,比不得钱家家大业大。要是钱家也做这个吃食,我们肯定竞争不过,好在我们只图糊口。要是镇上不好卖,我们就去旁处。”
老夫人一直注视着她,张希瑶不习惯时下女子总是低着头,她就回望过去,眼神清明。老夫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只觉得纳罕,她笑了,“前阵子我们家新得了桂花糖糕的方子,只用了三十两,还是买断。阿贵花三十五贯钱买了方子,还许你们做生意。我原以为他是上了当。也罢,他是看你们可怜,希望你们以后不能再将方子外传。咱们彼此近便!”
张希瑶朝老夫人一拱手,“还望老夫人见谅,我们是乡下人,不懂方子的价值,小少爷说三十五贯,我们觉得价格合适就卖了。并不想占他便宜。至于不将方子外传,自当谨记老夫人教诲!”
这事就算过去了,老夫人又问她,“你读过书?”
“家父今年新晋秀才,我跟他识得几个字。”张希瑶对答如流。
老夫人微微有点惊讶,“秀才之女为何还要出来讨生活。”
张希瑶把家父坠崖的事说了,老夫人连叹可惜。
说了一会儿话,老夫人就回后院歇息了,叫了厨娘跟着张希瑶学会做臭豆腐。
张希瑶先把腌制卤水的法子教了。然后再用现有的豆腐教她炸,然后又教她调制各种调料。
厨娘本身就会厨艺,自然一学就会。
也就不到半个时辰,厨娘将剩下的豆腐全炸了,终于做出一模一样的臭豆腐。
将两份做好的臭豆腐端上桌,连小少爷都分清哪份才是张希瑶做的。
“那好!以后我就可以在家吃了!”
张希瑶让厨娘有不会的,可以到街上寻她,她还会在街上摆摊。
她临走时告诉钱满仓,“钱少爷,明天我们家还会卖新吃食。不像这个臭豆腐颜色不好看,它是清清爽爽的,你可以买一份尝尝。”
钱满仓急得抓耳挠腮,“什么新吃食?”
对着他,张希瑶就没卖关子,“叫凉粉。凉凉的,很弹很滑。跟豆腐有点类似,但是又比豆腐有嚼劲。”
只听她形容,钱满仓就馋得流口水,可现下也没有,他再着急也只能继续等,他嘟着嘴,“那好吧。我明天去试吃。”
钱满仓回屋拿了钱。三十五贯全是用铜钱串起来的。张希瑶根本拿不动。还是钱满仓的两个随从帮忙背着。到了前厅,然后将背篓交给张二伯。
张二伯背着这么多铜钱,走路都发飘,他还一个劲儿催促张希瑶快点走,万一碰到拦路抢劫,那就完了。
张希瑶却不打算将钱带回家,“二伯,我打算把它花掉。”
张二伯瞪大眼睛,“花掉?”
他有些不敢相信侄女竟如此大胆。这可是三十五贯,不是三十五文,她怎么敢!
“二伯,阿爷已经说过了,这臭豆腐是属于我的生意。赚的钱自然也是我的。”张希瑶早就想好了用途,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着急把方子卖掉。
话虽如此,但张二伯觉得爹要是知道侄女卖了三十五贯,肯定要收回一部分钱,估计侄女也是防着这个吧?他试探问,“你想买什么?”
难不成想准备嫁妆?!
张希瑶带他往前走,拐进一家冰铺。
张二伯没明白她的意思。买冰吗?也用不着三十五贯吧?!
张希瑶却已经率先走了进去,张二伯只得背着背篓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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