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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上天就上天（二更）


    “还打球？还不如骑共享单车出去转转，或者真的找个网吧打游戏。老凌肯定不会说什么的。”


    “他在焦虑。估计是不是看完比赛之后发生了什么。如果不安抚他的焦虑，骑单车他能撞大卡车，玩游戏他能把己方队友全灭。”


    说完，就看着周哲骁拿了护腕还有矿泉水放进运动背包里，一副立刻要出门打球的样子。


    “不……不是吧……以前没见你那么关心叶朝影啊？”


    周哲骁坐在沙发上，弯腰系鞋带，肩背线条绷起，让人想要趴上去为非作歹。


    “叶朝影不能掉链子，明天我们必须赢。”


    周哲骁抬起头，看了夏驰逸一眼。


    目光里的力量感，让夏驰逸心脏一阵悸动。


    是的，必须赢。


    周哲骁说了，要让他戴上东南赛区的王冠。


    所以球队的核心力量，一个都不能少。


    夏驰逸打了个微信电话给叶朝影，“喂，一起出去。”


    “去哪个网吧？”叶朝影蔫唧唧勉强透出一丝兴奋。


    夏驰逸发了个微信定位给他，是之前周哲骁和赵令骢一起打篮球的地方。


    “不对啊，这个怎么好像是个篮球馆？”叶朝影问。


    “就是个篮球馆。周天子说要亲自教你做人。”


    手机另一端的叶朝影喉咙里发出“咕嘟”一声。


    “要……要不算了？我还是养精蓄锐好好睡……”


    “来不及了，周天子出门了。”


    来到宾馆门外，夏驰逸教周哲骁用他的电话手表扫共享单车。


    当单车发出滴滴声响，车锁弹开的时候，明显看到周哲骁的眼睛亮了一下。


    这是又解锁新技能了啊！


    夏驰逸替他把坐垫调整到了最高，然后拧紧，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周哲骁，你会骑单车吧？”


    周哲骁第一次没有给予明确而简单的答复，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所以……其实你不会？”


    “我出车祸之前应该会，家里有山地自行车。”


    夏驰逸差一点原地昏倒。


    “我们不骑了，安全第一，明天还有比赛，我们打车。”


    “我想试试。”


    “打完明天的比赛，我陪你试到天荒地老都可以。”


    但是周哲骁已经跨上去了，一副“这就是我的坐骑，我绝不下来”的样子。


    然后单腿一蹬，就出去了。


    单车眼可能见地拐了个大弯，夏驰逸的魂都要飞出来了。


    周哲骁的反应很快，立刻用脚支撑住了。


    夏驰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老铁，你这是要吓死谁啊？”


    周哲骁看着旋转的车轮，表情很沉默。


    这种沉默仿佛在说：我都能在篮筐下漂移，竟然骑不好自行车？


    这时候叶朝影背着背包来了，一脸懵地看着周哲骁的侧影，“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打车！”


    夏驰逸走过去，把自行车给锁上了，系统提示周哲骁被扣除了一块钱。


    “这样就被扣一块钱了？”


    “啊，对啊。”


    “那你应该让我骑满一块钱的时间。”


    夏驰逸心梗，“哥，你也不差那一块钱。”


    三人拦了一辆出租车，叶朝影坐在前排副驾驶，后面是周哲骁和夏驰逸。


    车子开起，哪怕广播里放着《最炫民族风》，叶朝影和司机大哥一起晃着脖子打节拍，他瞥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夏驰逸和周哲骁的脑袋竟然靠在一起，又睡着了！


    这两人是真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吗？


    你俩是考拉吗？除了吃东西就是睡觉？


    明天就是决赛，东南赛区的决赛啊！你俩就没有一丁点对去年东南王的敬畏之心吗？


    他叶朝影在回去房间的路上同手同脚，被队友们嘲笑了足足三十秒都更正不过来。再看看这俩……沁城大学的见了都得气愤。


    来到了那个篮球馆，他们订了一小时的场地。


    “我们就三个人，怎么打？”叶朝影问。


    “你先在旁边看。看完了再打。”周哲骁回答。


    说完，周哲骁来到了三分线附近，对夏驰逸抬了抬下巴，“你来防我。”


    “我防你？那不得漏成筛子啊。”


    夏驰逸嘴上这么说，还是来到了周哲骁的对面。


    周哲骁对叶朝影抬了抬下巴，“你负责给我传球。”


    “好。”叶朝影试探性的问，“该不会……你要打黎瞬川的位置吧？”


    “对。你和夏驰逸身体条件相似，你参考一下夏驰逸如何防守我。”


    叶朝影看向周哲骁的目光里充满了敬佩。


    他简直就是球场上的万能coser！


    队内训练的时候，周哲骁模仿过杨怀煜、马涛甚至还有刘溯尘，连凌焕臻都说他抓住了这些人的技术精髓。


    今天，他竟然连黎瞬川都能模仿……


    老铁，你简直□□！


    周哲骁凭借臂展，接到了叶朝影的高位传球，但是在夏驰逸的干扰下没有机会沉球发力。


    周哲骁不断地拿着球试探和摇晃，让人猜不透他突破的方向。


    而他对面的夏驰逸，神态很专注，自从进入分区赛之后，周哲骁就几乎没有面对面和他打球了。


    现在看着夏驰逸心无旁骛地观察自己，周哲骁成为了他的世界中心，其他一切干扰都远离了。


    没有他的骢哥，没有杨怀煜，也没有莫小洁，只有他周哲骁一个。


    他挺翘又带点倔强的鼻尖，他细碎柔软的刘海，睫毛随着他的移动一颤一颤，这让周哲骁又想起他昨天对他说，如果赢下东南冠军就表白。


    他说了那么多的话，每一句都落在周哲骁的心坎上，每一个字都让他喜欢的不得了。


    可是臭小鬼明明没有一句表白，为什么俨然一副已经把他霸占了的架势？


    夏驰逸反应很敏锐，各种防守脚步左右滑动，周哲骁忽然向右调动夏驰逸的重心，紧接着骤然向左拉回，眼看着拉出空间！


    叶朝影心道：完了！周哲骁要出手了！


    谁知道夏驰逸突然下肢发力，大跨步再次堵在了周哲骁的面前，周哲骁失去了空位，利落回传叶朝影。


    一传完球，夏驰逸就和周哲骁撞在一起了。


    “嘶……”


    不撞不知道，一撞才感觉到周哲骁周身肌肉的紧硕，夏驰逸差点踉跄着后仰。


    抬头一瞥，夏驰逸发现周哲骁好像笑了？


    这家伙不会是故意撞我的吧？


    周哲骁一个无球跑动，带出接球空位，“传球——”


    叶朝影再次想要高位传球，夏驰逸一个箭步，把这个传球打掉了。


    “好……快……”


    叶朝影愣住了。


    这是夏驰逸吗？高位传球都能被他抢断？


    周哲骁淡声道：“这就是黎瞬川经常会做的事情——当他无法投篮的时候，会回传柯岩，然后黎瞬川趁机拉出投篮空间，柯岩会立刻回传。”


    “柯岩回传的时候，就是我抢断的机会！”叶朝影的眼睛亮了起来。


    夏驰逸点头：“对！”


    “所以，重点不是黎瞬川持球时候的防守，而是无球跑动的时候，我要守在他的接球侧。”


    虽然高进书陪他做防守训练的时候专门训练过他的长短臂防守，但是没有人能模拟柯岩和黎瞬川之间的传球和接球。今天数据分析小组总结出了这两人之间的配合，周哲骁就是针对这个数据来模仿的。


    周哲骁将篮球捞了回来，“楚江大学对夏驰逸用了一盯四联防，但是收效甚微，那是因为他们没有阻止夏驰逸接球。”


    “但是东南矿大就是封锁我的接球位，所以他们的效果更明显。”夏驰逸摊了摊手。


    “夏驰逸，我们演示一下长短臂防守。”


    “好嘞！”


    夏驰逸来到了周哲骁的面前，“短臂就是抵压着对方的手臂，用来对抗。”


    说完，周哲骁就用力向前挤，想要占据夏驰逸的位置，但是夏驰逸却用这只手臂将周哲骁卡住了。


    看着夏驰逸咬着牙关跟自己较劲的样子，周哲骁很轻地笑了一下。


    “长臂就要伸出来，防接球，挡住对方可能的传球线路。”


    夏驰逸一边说，一边伸长另一只手，“叶朝影，你再传球试试！”


    叶朝影拿着球，眼前的夏驰逸和周哲骁都伸长了手臂在争抢，当球传向他们，夏驰逸骤然加速，脚下步伐很稳，明明他的臂展不如周哲骁，却先一步打掉了球。


    “因为你卡住他了！”叶朝影喊道。


    “对啊！所以短臂一定要卡住对手的腰，上对抗！”


    说完，夏驰逸的小臂在周哲骁的腰际用力顶了顶。


    周哲骁纹丝不动。


    夏驰逸皱了皱眉，怎么没有刚才那么容易卡住他了？


    他又加重了对抗的力量，周哲骁的重心下沉了，身体的肌肉也绷起来了，夏驰逸还是没能撼动他。


    “你刚才让我的？”


    “你觉得呢？”


    “我不要你让。”


    说完，夏驰逸就用力将周哲骁往外侧卡，周哲骁只挪动了半步又稳了下来。


    夏驰逸的脸眼可能见地红了，半边身子都贴在周哲骁的胸膛上，还是没把他从现在的位置卡出去。


    “唔……”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他么的笑了！我是小狗吗？你逗我呢？


    胜负欲让夏驰逸的牙关都咬起来了，周哲骁就跟一堵铁墙一样，过不去就是过不去。


    忽然一下，周哲骁向后撤了力量，夏驰逸整个栽进他怀里，鼻子差点撞到他的下巴上。


    下一秒，周哲骁的手臂就将夏驰逸圈住了，夏驰逸刚站稳，对方又放开了他。


    夏驰逸忽然不爽了。这家伙怎么就松手了？这么辛苦，你多抱一会儿会死吗？球衣都没捂热呢！


    一旁的叶朝影沉默地在脑海中复盘“长短臂防守”，再一抬头，发现夏驰逸又在和周哲骁展开第二轮对抗。


    明明就赢不了，夏驰逸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而周哲骁就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任凭夏驰逸来卡位，那表情就是：你来吧，我乐意。


    叶朝影叉着腰仰天长叹，“喂，明天是我要防守黎瞬川啊！夏驰逸——你能不要投怀送抱了吗？”


    “哪里有？”夏驰逸转过头来瞪着叶朝影，脖子和耳朵却不争气地红透了。


    “我都觉得周哲骁是故意招惹你了。”


    叶朝影摇了摇头。


    周哲骁在夏驰逸的头顶上轻轻揉了一下，继续讲解道：“如果黎瞬川要摆脱你的贴身防守，无球跑动就会是平日里的几倍。就算在你的防守下，他得分了你也不用太在意。”


    “因为他的体力槽会迅速下降。整个一级联赛里能高强度无球跑动还能打满全场的……”叶朝影瞥向夏驰逸，“应该没几个人。”


    “但是黎瞬川作为知名的射手，在过往的时间里肯定被长短臂防守过。特别是去年燕都大学的队长，那就是贴身防守中的战斗机，对方只防守了黎瞬川一节比赛，同样的防守技术，让黎瞬川十分钟里只中了一个三分球。”


    听到这里，叶朝影的喉咙哽了一下。


    既然已经吃过这个亏，沁城大学肯定会黎瞬川进行了突破防守的训练。


    “他会用对抗外弹的方式来接球，比如NBA里的三分球名宿雷吉·米勒就是忽然对抗，弹开对手，获得接球空间。”夏驰逸说。


    “这个就是V字跑动吧？”


    “嗯，但是你别担心。他如果接到了球，你就迅速把手臂搭在他的腰部。黎瞬川的射篮和我一样，都要沉球！”


    叶朝影的眼睛亮了起来：“哦哦哦，我明白了，球一旦沉到腰的位置，我就可以再次出手！”


    “宾果！”夏驰逸朝着叶朝影伸出手，“来，让黎瞬川见识见识我们极致的无球防守！”


    “嗯！”叶朝影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来陪我，我们多找找感觉！”


    见到叶朝影的信心恢复了，夏驰逸也松了一口气。


    反倒是周哲骁冷不丁开口问：“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忽然焦虑的原因。”


    夏驰逸呼出一口气来，老铁你搞什么啊，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朝影又忽然emo了，我们该怎么办？


    周哲骁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叶朝影。


    如果被他看着的是夏驰逸，恐怕已经发虚了。


    叶朝影有节奏地运了一会儿球，摸了一把后脑勺，“其实是看完比赛之后，我在洗手间里听到西南航大的人在聊天。”


    洗手间……果然是个听墙角的好地方。


    “他们讨论明天的比赛，说别看宁昌大学的板凳浅，但配置上是最接近沁城大学水平的。”


    “这应该是夸奖吧。”


    “是啊，最明显的就是我们两队都有强射手，你和黎瞬川。西南航大的人说在现役的一级联赛球员里，能封死你们这种射手的，只有陆映南。”


    “他们只是不了解你而已……”


    “陆映南就在洗手间里。他真的很厉害，直接猜中了我们凌教练的布局，他说‘宁昌大学一定会让那个叫叶朝影的后卫去单防黎瞬川，但是防不住的。黎瞬川的无球跑位如果排第二，一级联赛没人排第一。’”


    这种被人高高在上评价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可偏偏那人是陆映南，他一直是叶朝影的超越目标。


    “他说的不对。”周哲骁开口道。


    “啊？哪里不对？”


    “夏驰逸的跑位才是最顶级的。”


    叶朝影真想和他打架，“你这家伙是在凡尔赛吗？”


    “所以，如果给你当陪练的人是最顶级的，你还会打不过那个排第二的？”


    叶朝影侧过脸去 ，叉着腰，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忍笑。


    良久，他才开口：“行行行，你赢了，你赢了。夏驰逸完美无缺，夏驰逸宇宙中心，夏驰逸天下第一！你吹夏驰逸的样子，就像他在吹盛星鸣。”


    “行了行了，我们不互吹了，来继续练长短臂防守！”


    此时的凌焕臻正在给焦颖风打微信电话。


    “焦焦，我心脏一直砰砰砰地跳，你说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你去查一下兴奋剂。”


    “明天就是东南赛区的决赛了，你不一起来吗？”


    “不来。我俩一起坐在教练席上，就算赢了也会被李晓燃耻笑。”


    “那明天要是输了呢？”


    “那也不妨碍你们拿全国冠军。”


    “你看过少年漫画吗？那些竞技类的，都是主角团先输后赢。我们到现在都没有输过，只剩下这最后一场了！是不是要在这一场应验？”


    焦颖风翻了一个白眼，“你他么也得是主角，再跟我谈主角先输后赢的光环！赶紧，从你的球鞋里把袜子拿出来，卷起来，塞进你自己的嘴里。”


    说完，焦颖风就把微信电话挂断了。


    凌焕臻惆怅地趴在自己的床上，他教练生涯的第一个挑战即将到来。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李晓燃发来的。


    “这家伙肯定又要冷嘲热讽了！”


    但没有想到，对方发的竟然是一串长语音。


    凌焕臻愣了一下，李晓燃又要给他放垃圾话，搞他心态吗？


    明明没有点语音播放，凌焕臻却开始自顾自幻想李晓燃说了什么。


    “明天比赛千万别打得比你的袜子还臭，只要四秒就能说完。”


    “教练这条路你没前途，趁早回家喝啤酒吃烧烤，五、六秒就能喷完。”


    “你适合单打，不适合带团……三、四秒也够了。”


    这个李晓燃到底跟他说什么能说上快一分钟？


    啊啊啊，真的很想听。


    又怕听了之后，心态会垮掉。


    在教练这个行业里，他还是个宝宝呢！


    “嗯……嗯……真的勇士敢于迎接任何挑战，哪怕李晓燃的嘴和他的脸一样臭。”


    凌焕臻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那段语音。


    [沁城大学的默契度和战术执行能力比你们要强，所以比赛的时候你千万不能寄希望于一对一防守。无论你想派什么人去封锁对方射手，黎瞬川就算不能投篮了，也不会丧失机动性，他仍然可以搅乱你们的跑位。别忘记，你们队里不是只有夏驰逸一个射手，如果上两个外线射手，就算极限一换一，你们还能保留一个外线得分点。周哲骁的实力我见识过，攻防两端能完全hold住。所以，你是可以拿掉一个锋线球员换炮台的。如果你抱着周哲骁和夏驰逸这样的金蛋都能输掉，就真要被嘲笑一辈子了。]


    凌焕臻愣了一下，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


    “这家伙……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讨厌他了。”


    凌焕臻：[百米烧烤摊还作数吗？]


    李晓燃：[我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凌焕臻：[是该反省一下，你对我宠爱得还不够。]


    李晓燃：[我已截图发给焦颖风了。]


    凌焕臻气得要爆炸，都多少年过去了，李晓燃跟他斗嘴斗到最后就是“我告诉焦颖风了”。


    这就跟小学鸡吵架，吵到后面动不动就是告家长。


    “都多少岁了，还来这一套！”


    网上关于这场决赛的讨论如火如荼，比以往任何一次分区决赛的热度都要高。


    特别是杨怀煜和夏驰逸录的短节目播出之后，又圈粉了。


    有的观众还以为是酷浪新录制的综艺节目广告，谁知道点进去一看就出不来了，本来不感兴趣不想了解的，但杨怀煜那个篮下漂移一出来，惊起“哇”声一片。夏驰逸的背身投篮，不少人还放酸话说是节目效果，把现场观众都激怒了，各个站出来证明，就是一球成功，没剪辑、没特效、没骗人。


    比赛前一晚，酷浪邀请到了国青队的谢徊主教练，还有现役CBA最有名气的运动员袁庭轩作客聊个室。


    主持这场聊天的，是许觅。


    整个气氛很轻松，因为时间有限，许觅省略了寒暄，就着重介绍了一下现场嘉宾。


    “这位就是谢徊，我们中国篮坛的元老，桃李天下，满门名将。大家所熟知的三分球王焦颖风、亚洲首席大前锋凌焕臻、李晓燃、高进书、季波……可以说谢教练一手缔造了男篮的崛起，让我们能和欧美列强一较高下。特别是盛星鸣，我们篮坛永恒的骄傲，他也是谢教练的学生。”


    谢徊摇了摇头，“男篮的崛起不是我一手缔造的。我只是运气很好，正好生在那个时代。我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些优秀的运动员聚集在一起。我见到了男篮的辉煌，也亲眼看见它走向低谷。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这句话一出，聊天室里袁庭轩的粉丝怒了。


    [这位老人家还活在上个世纪吗？他看不到身边的袁庭轩吗？]


    [名将良驹就在他的身边，他视而不见，端什么架子，扯什么一将难求？]


    [袁庭轩还不够强吗？人家在NBA打了三年，回国效力，队友不给力有什么用？]


    “其实我本来对近几年的篮球很失望，我们已经没有了那种向前的执着，待在舒适区里，为了比赛而比赛，对胜利没有欲望，甚至不觉得自己能赢。我至今还记得十多年前那场奥运会，我们在准决赛对上欧洲豪强，凌焕臻是篮下火锅两连跳，力贯长虹，对方教练都起立鼓掌。焦颖风眼看着就要被三面包夹，却能果断干拔，绝杀封喉。还有盛星鸣，绝境出手，逆风翻盘，纵横捭阖，连下15分，神挡杀神的气场压得对手连脾气都没有了，逼得对方教练两次叫停。”


    谢徊停顿了一下，看向旁边的袁庭轩，叹息了一声，“咱们的篮球，已经没有这种绝境逢生的悍勇了。”


    袁庭轩意气风发的表情暗沉了下去，一切拿实力说话，自己的实力比起那个年代的球员，明明营养更好了、训练条件和训练方式更丰富更科学了，却反而没有那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了。


    聊天室里的留言也开始追忆当年的黄金一代。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忧伤，无数留言感慨“盛星鸣才是真正的可遇不可求”。


    [老爷子说的真好，那十年我们在亚洲所向披靡，好些球员在NBA里闯出了名堂！]


    [盛星鸣，既是一个时代的辉煌，也是一个时代的遗憾。]


    许觅赶紧把气氛拉回来，笑着说：“谢教练你愿意做客我们的聊天室，肯定是看到了新的希望。不知道一级联赛里有没有什么吸引你的球员啊？”


    “这个我不好说，说了我怕他们骄傲，不好好打球了。但确实我对这一届的一级联赛非常期待。”谢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留言瞬间爆增，无数球员的名单涌来，球迷们都希望自己看好的球员能被谢教练看中。


    许觅笑着问：“马上就是东南赛区的决赛了，谢教练给我们预测一下，宁昌大学和沁城大学谁能赢？”


    谢教练看向旁边的袁庭轩：“庭轩，你觉得谁能赢？不要总问我这个老头子，我长得不帅，也不上场打球，总是让我说话，观众们都会觉得没意思哦。”


    袁庭轩的脸微微发红，立刻摇手：“不会没意思，真正爱篮球的人都会明白谢教练话里的分量和意义。”


    “那我们爷俩聊聊天咯。你看好哪支球队？”


    谢教练这声“爷俩”立刻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让聊天室的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


    袁庭轩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如果没有看宁昌大学对东南矿大的比赛，我会斩钉截铁地说沁城大学一定会赢。但宁昌大学赢了东南矿大，夏驰逸还在微博上圈我。我那天训练之后看到自己的微博后台，真的满头疑问，再一看……这小子真有人气啊，连刘溯尘、还有杜峦教练甚至于焦颖风……都转发了他的微博！这不是诚心要我下不来台吗？”


    许觅忍不住笑了起来，“抱歉，抱歉，我也转发了。”


    观众们也起哄留言[抱歉抱歉，我们都转发了]。


    “所以啊，一回去我就看了那场比赛。然后我傻眼了，大学生的一级联赛都已经到这种水平了吗？夏驰逸的投篮出手速度是职业级别的啊。后来我看到他被东南矿大贴身防守了，我就想说，小子让你狂，被封杀了吧？”


    许觅和谢教练都笑了。


    “谁晓得封杀不了的，这小子自己能抢断、能突破，还能杀入篮下。马涛、李仁杰、赵令骢这三个都是今年选秀的热门人选……不要怪我CUE你们大名哦，谁要你们让这个小朋友嗖嗖得分。”


    已经结束了赛程的马涛正在看这个节目，露出了便秘的表情。


    知道丢脸就不要说他们的名字了啊！


    “还有宁昌大学的周哲骁，真的很强，马涛、李仁杰还有赵令骢都接连吃了他的火锅……简直就是送锅狂魔啊！关键是团队意识很强，跟夏驰逸就像一对双子星。你协防，我得分。我帮你牵制火力，你篮下疯狂刷分。我看到CP粉都在摇旗呐喊——你俩快点结婚！他们是又有实力，又抓到了现在的流量密码，显得我这个孤家寡人很没有看点啊！”


    许觅瞥向谢教练，发现谢教练和之前属于长者的笑容不同，眼尾的纹路泛起，就像听到别人在夸奖自己的儿孙。


    “所以，我预测不了哪支球队会赢。沁城大学毕竟也有杨怀煜和黎瞬川这对内外线得分双枪，去年的东南王肯定不是浪得虚名。反正我订了票，明天现场看比赛。”


    袁庭轩这么一说，官方订票渠道都要瘫痪。


    许觅又看向谢教练，“那对于您从前的队员凌焕臻转做教练，您有没有什么寄语或者评价？”


    谢徊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


    “其实凌焕臻退役了跑去宁昌大学当教练，我以为他是没有了斗志想躺平，去大学校队骗薪水的。我都想找他谈话，跟他说这个年纪就养老，不大好。”


    留言区果然一堆[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刮过。


    “而且他没有当教练的经验。当年亚锦赛的小组赛，他愣是能被人造犯规五次，离场。中投不行，经常是‘砍鲨战术’的被执行对象，虽然一到关键球他又行了。就他这样子，跟我说去大学当教练了，我想着……宁昌大学又要打铁了。”


    袁庭轩补充道：“我也看过凌焕臻的‘窝囊集锦’，属于反面教材里的典型。”


    “但是，我发现他的球场智慧好像随着他的退役逆向生长了。昨天最后的电梯门战术很果断，我点赞。感谢宁昌大学给他这个成长的机会。”


    谢徊停顿了一下，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啊，不提他了。”


    “怎么了？”


    “凌焕臻说明天就决赛了，恳求我给他留一条底裤。”


    袁庭轩开口道：“不提他的话，能不能连线一下双方的球员？想听听他们赛前较劲？”


    许觅笑了，“我看，你是想煽风点火，看他们赛前较劲儿！”


    袁庭轩做了一个保密的手势，“看破不说破是我们成年人的基本涵养。”


    第一个被连线的是杨怀煜，这家伙正在睡觉，声音听起来还带点气泡音。


    “嗯……对明天决赛的看法吗？那就感谢宁昌大学的朋友们这么努力打到决赛，见证我们再次夺冠。”


    许觅笑着问：“你和夏驰逸好像玩得还挺好，他要是输了，你打算怎么安慰他？”


    “请他吃海蛎饼，终身送货上门。”


    杨怀煜的手机里隐隐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是和他同寝的柯岩。


    “你也太不是个人了吧？知道人家闻不了海蛎饼的味道还说终身上门？”


    观众们乐了，笑道[原来夏驰逸的弱点是海蛎饼]、[想要防守夏驰逸就把球衣染成海蛎子味]、[一级联赛诞生新的海蛎子传说]。


    许觅又问：“除了海蛎饼，还能送什么？”


    柯岩凑过来说：“宁昌大学的朋友们如果输了，我请他们吃海鲜火锅，生蚝鲍鱼随便点，杨怀煜买单。”


    袁庭轩点头：“这个听着大气！”


    杨怀煜打开手机：“你有问过我的账户余额吗？”


    连线完了沁城大学这边，许觅拨通了夏驰逸的手机号。


    “喂，你好。请问什么事？”


    微凉的声音传来，有一丝丝距离感。


    “你……你是夏驰逸吗？”许觅问。


    “我是周哲骁。夏驰逸在刷鞋底。”周哲骁回答。


    “为了明天的比赛吗？”


    “不是明天比赛的球鞋，他刚出门踩到了口香糖。”


    周哲骁说话就像机器人，一时之间许觅找不到接话的梗，就连聊天室里的留言都为许觅感到尴尬。


    倒是袁庭轩开口道：“刚才杨怀煜放话说，感谢你们来到决赛，见证沁城大学再次夺冠。”


    手机对面安静了一秒，周哲骁的声音响起：“冠军位置我们看上了，明天请他们擦干净了挪一下。”


    袁庭轩点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表示这个可以有。


    谢徊微微前倾，慢悠悠地问：“明天和杨怀煜对位，你有信心吗？”


    周哲骁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他还没有厉害到我需要考虑信心问题。”


    谢徊难得笑的合不拢嘴：“你说话的风格……很耳熟。”


    聊天室的留言飞快滚动了起来。


    [我嚓，但凡牛顿老爷子还活着，周哲骁也不至于飘成这个样子！]


    [这哥们儿和菜鸡互啄了八百回合，就以为自己是火凤凰了？]


    [哈哈哈，我支持你一切观点，就为了看你决赛的时候被揍成煞笔！]


    [宁昌大学都打到决赛了，不会还有人以为他们靠的是运气吧？]


    [建议冷嘲热讽的那些去看看他们打辅工大和东南矿大的比赛，周哲骁有狂的资本！]


    这时候，夏驰逸的声音隐隐从洗手间里传来，带着浓浓的不爽和愤恨，哪怕看不到他的脸都能想象到他卖力刷鞋的表情。


    “那些随地吐口香糖的人，我诅咒他吃方便面只有料，喝奶茶没有珍珠，每天和大猩猩打相扑！”


    虽然声音不大，但聊天室里的人都听到了。


    [附议！]


    [附议+1]


    谢徊直接笑了起来，“这个小鬼很有意思嘛。帮我问问他，明天打算得多少分？”


    周哲骁走到了洗手间的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板，“谢教练问你，明天能拿多少分？”


    “嗯？谢教练？哪个谢教练？”


    夏驰逸还在和黏在鞋底缝隙的口香糖战斗，刷得额头上都出了一层微微的汗。


    “国青队的谢徊教练。”


    “咔嚓”一声，牙刷从鞋底滑出去，夏驰逸用口型问周哲骁：“带你打过奥运会的那个谢教练？”


    周哲骁点头。


    夏驰逸咽了咽口水，思索了片刻：“三……三十分？”


    说完之后，夏驰逸感觉自己是不是飘了，竟敢妄言三十分。


    周哲骁对着手机重复，“他说三十分。”


    谢徊笑呵呵地说：“这小子到底是怯场了还是保守了？我没记错的话，这小子场均是32.8分。”


    许觅问：“那谢教练觉得多少分的军令状比较合适？”


    谢徊微微弯腰，凑向许觅的手机，朗声道：“拿下45分吧。”


    袁庭轩惊呆了：“谢……谢教练，那可是沁城大学啊！”


    许觅也跟着点头：“是啊是啊，45分太难了！”


    谢徊慢悠悠地说：“我这是要确保他能拿下MVP啊。45分也就是15个三分球，搞不好黎瞬川能做到的。”


    话音落下，袁庭轩和许觅的表情从惊讶变成若有所思。


    谢徊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对某个球员，而且还不是职业球员表现出期待。


    夏驰逸呆呆地看向周哲骁：“谢……谢教练是说45分吗？”


    周哲骁点了点头。


    夏驰逸擦了擦手，“这是要上天吗？”


    “不是还有我吗？”周哲骁淡声道，“上天就上天。”


    “那……那我试试？”


    “这又不是买水果，还能试试甜不甜。”


    “……再甜也没有你的嘴甜，甜到有毒。”


    许觅露出大大的笑脸，“你俩知不知道这么斗嘴，很多观众都能听见？”


    夏驰逸立刻就安静了。


    留言区一阵“哈哈哈”流星雨飘过。


    【作者有话说】


    夏驰逸：我的特长就是当众秀恩爱。


    周哲骁：我的特长就是当中回应他的秀恩爱。


    第102章 决战东南


    这个节目一播出，东南赛区决赛的关注度再一次被拉起。


    晚上睡觉之前，夏驰逸抱着被子的一角看向周哲骁，这家伙竟然还在专心致志刷手机比赛。


    屏幕的光线掠过他的鼻梁和嘴唇，眼睛折射出特别的光泽，让夏驰逸看得心猿意马。


    他掀了被子，直接钻去对面，周哲骁刚低下头，夏驰逸就挤过来，头顶差点撞上他的下颌骨。


    周哲骁拧着眉头避开了夏驰逸的“犯规”，夏驰逸确嚣张地抬起周哲骁一条胳膊，绕在自己的身后。


    “你干什么？”


    “睡不着，一起看。”


    “睡不着就背英语。”


    “好啊。你背，我听。”夏驰逸抬起头，睁着眼睛看着他。


    周哲骁叹了一口气，“我还没有表白呢。”


    “我贷款啊。等你表白了，我再还你利息。”


    “……”


    夏驰逸转过头去，点了手机屏幕上的播放键，正好错过了周哲骁微微弯起的唇线。


    “你在看什么？精彩配合集锦？”


    “嗯。”


    周哲骁把夏驰逸往上搂了搂，一边看，一边解说了起来。


    说这说这，夏驰逸的脸颊几乎就要和周哲骁贴在一起。


    对方的声音很平稳，一阵一阵无形的音波与夏驰逸的鼓膜共振，蔓延向心脏。


    夏驰逸很认真地听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哲骁忍着困意打了个哈欠。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刚想拍拍夏驰逸的脸，对方已经靠在他的颈窝里睡着了。


    叹了口气，周哲骁距离夏驰逸不到一公分的手掌没有落下来，而是轻轻拨了一下他的碎刘海。


    “回去你自己那边睡啊。”


    也不知道夏驰逸到底听见了没有，他的鼻尖在周哲骁的颈间蹭了蹭。


    “你是火柴吗？总想着摩擦生火？”周哲骁用很轻又很无奈的声音说。


    夏驰逸没回答。


    周哲骁单手扣着他的肩膀向下倒，躺在了枕头上。


    灯关了，手机设置好闹钟放到了床头柜上，周哲骁平躺着闭着眼睛说：“好了，别装了。就这一个姿势，你不累吗？”


    夏驰逸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然后继续闭上。


    周哲骁，都是大人了，看破不说破是成年人的礼貌。


    这一觉睡得很香，早晨因为手机闹铃醒来的时候，夏驰逸觉得不可思议。


    这可是决赛啊，他们从最底层冲到了东南赛区的顶端，相当于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冲到了高考前夕！


    夏驰逸还记得自己高考前，吃东西一点就饱，凌晨两点了还在床上烙饼，连自己的身份证号都差点背不出来。


    他昨天晚上怎么那么快就能睡着的？


    是因为周哲骁的味道吗？


    夏驰逸把周哲骁的枕头拎了起来，盖在自己的脸上用力蹭了蹭。


    好香，橘子的味道。


    “你是小狗吗？那么喜欢蹭来蹭去？”


    夏驰逸赶忙把枕头放下，一抬头就看到周哲骁站在床尾，不知道看他多久了。


    “你……你不是应该去晨练跑步吗？”


    周哲骁反问：“比赛就要开始了，我有必要出去跑步吗？”


    “哦。”夏驰逸一脸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把枕头扔到身后，走去浴室洗漱。


    他的微信里有很多人给他加油，有庞帅的、班长的，高中同学的，还有因为练习赛交的朋友。


    就连不同赛区的襄南工业都发来了信息，还传了一段他们新编的女团舞。


    视频结尾，袁扬wink加比心，妥妥的甜蜜风暴，“一定要赢哦——”


    夏驰逸瞬间被击中。


    “哇……”


    “怎么了？”周哲骁瞥向他。


    “你说，以后我如果成了知名篮球运动员，会不会有一整个方阵的拉拉队给我跳女团舞？”


    周哲骁看着他，不置可否。


    “喂，你不给我点鼓励吗？”


    周哲骁不说话。


    “我以后会不会成为家喻户晓的篮球运动员？”


    “会。”周哲骁的回答很肯定。


    “会不会在地铁站、商场、电影贴片里看到我的代言广告？”


    “会，你很帅。”


    “我会不会捧到奥布莱恩奖杯？”夏驰逸挑了挑眉。


    “有我在，你肯定可以。”


    “我会不会进名人堂？”


    “必然的。”


    “那会不会有一整个方阵的拉拉队给我跳女团舞？”夏驰逸又绕回了那个问题。


    “你在想屁吃。”


    说完，周哲骁就转过身去不理他了。


    夏驰逸拍了拍周哲骁的肩膀。


    对方回头，目光里是“你又怎么了”的眼神。


    夏驰逸忽然指着周哲骁打了一枪，唱了视频里重复最多的那句：“I want nobody nobody but you！”


    “……”


    “你什么表情？”


    “走调了。”


    “……我们绝交吧。”


    周哲骁立刻补充，“但是挺可爱的。”


    “It''s too late。”


    周哲骁补充道：“你可以再打一枪。”


    “你自己打自己吧。”


    夏驰逸一脸“我不跟你玩了”的表情，转身走了。


    他微信里还有刘溯尘的留言，只是不知道是鼓励还是挑衅：[山顶的风景，在半山腰是看不到的哦。]


    夏驰逸回他：[谢谢，全国赛就请让出你的山头。]


    还附赠了一个大王巡山的表情包。


    刘溯尘看到夏驰逸的回复，忍不住笑了。


    一旁的宋泊云不爽地说：“你能不要对着夏驰逸的信息一脸恋爱脑的甜美笑容吗？他是敌人，是对手，是本届比赛除了黎瞬川之外最难缠的得分后卫！你对他要保持对待杨怀煜和陆映南的清醒态度。”


    “什么态度算清醒？”


    “当然是鬼话连篇、口蜜腹剑、借刀杀人、表面兄弟。”宋泊云回答。


    其他队友竟然一起点头。


    刘溯尘皱了皱眉，思考了起来，“我的人品那么差的吗？”


    “你以为呢！”


    这场比赛万众瞩目，最主要原因就是宁昌大学这支弱旅竟然从基层赛一路砍瓜切菜，把整个东南赛区的种子选手全部干倒，去年的东南王沁城大学是如今仅存的硕果了。


    前来观战的冯校长激动到嘴角都长了个大燎泡，无论喝多少菊花茶都压不下去。


    宁昌大学这一次助威的阵容强大，差不多包揽了体育馆四分之一的观众席，橙色海洋波浪起伏，晃得人睁不开眼。


    与之相对的沁城大学竟然有点不够看。


    东南矿大的人也订了这场比赛的位置，入场前赵令骢看到了夏驰逸的粉丝群正在馆外发东西。


    “噫？好像挺有意思的！”


    赵令骢立刻拽了马涛一起去凑热闹。


    “你要看你看啊！我不感兴趣啊！”


    “我去，你看这是什么？太可爱了吧？”赵令骢把一支风车递给马涛。


    马涛满脸嫌弃，感觉自己被强行降智：“你几岁了，还玩这个？”


    “你吹一下啊！”


    马涛不耐烦地吹了一口气，没想到风车转起来之后竟然是一颗篮球的图案。


    “诶，有点意思。”


    “你看，可爱不？”赵令骢拎着一件T恤比划在肩头。


    T恤上是夏驰逸在开赛前的定妆照，官网就能下载，投篮的姿势很美，关键是半仰着头、颈部线条拉长的样子真的又纯情又性感。


    只是下面的配文有点无厘头。


    马涛皱着眉头念出来：“谁也不能阻止我吃一百个鸡腿。”


    赵令骢拿了另一件给马涛，“这个适合你——泡面是今晚的灵魂！”


    “我才不要！”


    “穿吧。昨天比赛的时候，夏驰逸穿了我的应援衫呢。”


    “那关我什么事？他穿的又不是我的！”


    “你全身上下嘴最硬。明明拿给你看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


    “我的眼睛又不是电灯泡，亮个鬼！”


    最终结果，马涛还是和赵令骢一起穿上了印刷了夏驰逸头像的T恤。


    马涛低着头向前走，在心里祈祷：不要注意我！不要认出我！我不是马涛！


    无奈他人高马大就像一个人形衣架，走到哪里都接受注目礼。


    赵令骢更烦人，只要见到认识的人就要上去打招呼，遇到庆大的人，竟然跟刘溯尘勾肩搭背聊上了。


    刘溯尘笑道：“哟，你这T恤很帅啊。看起来就像家里的崽儿去参加高考，你穿着旗袍在考场门口等着。”


    赵令骢眉开眼笑：“我懂，我懂，旗开得胜嘛！”


    刘溯尘回头瞥了一眼马涛，“你们东南矿大还真是心胸宽阔啊。”


    “今天好挤，感觉人特别多。是因为决赛吗？”赵令骢问。


    刘溯尘回答道：“听说是有CBA的运动员来观战了，所以他的粉丝也来了。”


    此时的特约观众席上，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了。


    谢徊缓慢地坐下，放下自己的保温杯。他正要拧开杯子喝口水，就有人把杯子拿了过去，“谢教练，还是我来吧。”


    这声音挺耳熟，谢徊一抬眼，就发现是高进书。


    “你……你也来看比赛？”


    高进书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哈哈，说来都不好意思。我想网上订票，结果没位置了。就厚着脸皮打电话给主办方，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内部票什么的？没想到嘿嘿，给我安排到特约观众席了，退役这么多年，今天是最有存在感的一次。瞧瞧，离得近，看得清，还能陪在您身边，真运气！”


    谢徊拍了拍高进书的后背：“瘦了，你瘦了啊。是退役之后生活太辛苦了？还是身体有不舒服？有需要就跟我说啊！”


    “您误会了，我这是教了个学生。现在的年轻人啊，是外貌协会的，我不瘦下来，人家不要我教。所以我……这不就抓紧时间减肥了吗？”


    谢徊笑得合不拢嘴，“你们这一个一个的，凌焕臻去带大学篮球队了，焦颖风也收徒弟了，你竟然也有学生了？年纪多大？他在哪里？水平怎么样？别藏着掖着，也带来给我看看？”


    “今天就上场。经验少了点，还差了点点火候，您看能不能认出来。”


    “啊，你小子可以啊，还跟我卖关子！那我可得好好瞧瞧！”谢徊一听，更加有兴趣了。


    袁庭轩还在场边接受记者的采访，一边说，后边是粉丝在呼喊他的名字。


    “我这次来看东南赛区的决赛，大家都知道是夏驰逸圈了我一下，那我当然要来看看他到底是骡子还是马。”


    记者朋友笑了起来。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希望我的到来能让更多的篮球爱好者关注到大学生这个级别的比赛中来。虽然很多年前，它比不上大洋彼岸的NCAA，被挖掘出来的职业运动员也是凤毛麟角。大家把它当成一场全国性质的大学生运动会。转播也少、观众也少，我那个时候的一级联赛经常观众席上没有人。”


    记者点了点头。


    “但这几年不一样了，真的有非常多、非常好的球员来自大学生一级联赛。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们自己的大学生篮球联赛！”


    此时的双方球队已经来到了各自的席区。


    夏驰逸总觉得球队的气氛有点怪。


    凌焕臻正在给他们强调今天的战术和技术重点，夏驰逸认真地听着，但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老凌，你Polo衫的扣子是不是扣错了？”


    全队的视线聚焦在了凌焕臻的领口。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说完，凌焕臻迅速重新扣上扣子。


    谁知道程清忽然来一句，“你把我保温杯的盖子盖到你的杯子上面去了。”


    “还给你。”


    夏驰逸看了一眼身边的周哲骁，用眼神问对方：凌焕臻是不是在紧张？


    周哲骁点了点头。


    大家围在一起，凌焕臻高喊：“一、二、三，我们是——”


    “东南王！”


    不知道谁喊了句“必胜！”


    所有人看了过去，这个没更新口号的人是杜河。


    他举起手，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忘记换了口号了。”


    “要重新喊一遍吗？”陈船问。


    凌焕臻摇了摇手：“不用。必胜东南王也没错。”


    队友们散开热身。


    夏驰逸在旁边压腿，他观察着队友们的反应。


    特别是杜河，喊完口号之后就一直在神游，走路都同手同脚。


    关键是他都顺边顺得这么明显了，就在他旁边的帅北竟然一点也没注意到？


    “嘶……”


    忽然之间，帅北发出了闷哼声，向后踉跄了两步，单腿跳着回到了座位上。


    杜河毫无反应地走过去，反倒是何彬紧张地快速赶到了帅北的身边。


    “你怎么了？”


    “小腿……抽筋了。”帅北皱着眉头说。


    “什么？抽筋？”凌焕臻的心脏都提了起来，“要不要紧？严不严重？”


    夏驰逸也心脏一阵紧张，他也曾经在比赛过程中小腿抽筋，那种痛苦一时半会儿缓解不了。


    原本还算平常心的夏驰逸，后知后觉地紧张了起来。


    这可是东南赛区的决赛啊，再赢一场就东南赛区称王了！


    这就好比买彩票，前边所有号码都中了，就剩下最后一个号码了，一夜暴富近在眼前，怎么能不紧张呢？


    “啪”地一声，夏驰逸的后脑勺被弹了一下，一回头就正好对上周哲骁漠然的目光。


    “不要在脑子里给自己加戏。”


    “……哦。”


    你他么真的跟我脑电波同频吗？怎么我脑子里想什么你都知道？


    大家围了过来，就连看台上的观众们都发现他们这边有点不对劲。


    “宁昌大学那边怎么了？谁受伤了吗？”看台上的赵令骢伸长了脖子，无奈从他的角度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马涛来了一句：“他们该不会是紧张吧？”


    “紧张？沁城大学并不是陌生的对手啊。”赵令骢开口道。


    “但这是决赛，不是练习赛。成王败寇，一场定输赢。心理压力肯定不一样的。”


    “还好，小夏看着还正常。”赵令骢看着夏驰逸叉着腰探着脑袋的样子，呼出一口气来。


    马涛没好气地说：“夏驰逸都敢直接跟袁庭轩这样的职业运动员叫板了，你觉得他知道‘紧张’的含义吗？”


    队医赶紧过来给帅北做放松和按摩，还好并不严重，很快就缓解了。


    庆大的教练李晓燃抱着胳膊蹙起了眉头，“这就是凌焕臻经验不够丰富的地方。宁昌大学一路从最底层爬上来，小组赛第一是荣耀，挤身八强是开辟历史，压力会层层递增。而区域决赛，队员们是肯定会紧张的。开弓的时候太过紧张，弦会崩断的。”


    刘溯尘也担忧地瞥向宁昌大学的席区，“现在他们离山顶只有一步之遥了。”


    此时的焦颖风和范青良就坐在观众席里。


    “颖风，你要不要赶紧去一下，毕竟登记你是教练组的成员？”范青良提醒道。


    焦颖风确实很想冲下去，但他还是忍住了：“我在这里看着吧。如果我今天去了，凌焕臻以后就会更加依赖我。从前打比赛，凌焕臻习惯了关注我的跑位，为我挡拆还有抓篮板。”


    “那是因为他信任你的能力和判断啊。”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是教练，是一支球队的主帅了。”


    “我明白了。”范青良目光深远，“成长的不只是队员们，也包括他这个教练。”


    走过这一关，凌焕臻也会更加沉稳。


    临危不乱，是一个教练最基本的心理素质。


    此时的凌焕臻就坐在帅北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叹一口气，用尽量淡定沉着的语气说：“你小子可以啊，一上来就送我大礼包。”


    “对不起教练，我可以，已经不疼了！”


    帅北刚要站起来，就被凌焕臻一把摁了下去，“急什么？坐着吧，会有你上场的时候。”


    对面的沁城大学已经在热身了。


    哪怕在宾馆一起吃饭的时候，两队的队员们会一起打闹开玩笑，游戏里互损互捞也是常态，但真到了比赛，沁城大学的人就进入了状态，正有条不紊地排队投篮，各种运球、传球。


    反而宁昌大学这边，都围着席区。


    凌焕臻深吸一口气，对何彬说：“队长，想什么呢？带他们上场热身。”


    “是！”


    何彬朝着队友们招了招手，大家开始挨个投篮。


    尽管宁昌大学看似恢复了秩序，但校友们还是觉得莫名地紧绷。


    就连擅长投篮的何彬，竟然底角的三分球没有投进。


    反倒是对面，黎瞬川每投进一球就撤退一步，几球之后就退到了中线，每投必进，观众们不断鼓掌。


    接着柯岩专门往篮板上扔球，孟霆、何湛、杨怀煜竟然排着队完成了补扣。


    光是一个赛前热身，沁城大学就展露出了常胜强队的淡定从容。


    这对比太鲜明，看台上的赵令骢蹙起眉头：“我有点担心，怎么破？”


    马涛：“我也担心。本来宁昌大学要是拿下了东南王，那我们矿大输的也不冤。但要是被沁城大学给干垮了，是不是也侧面说明我们很菜鸡？”


    赵令骢点了点头。


    马涛深吸一口气，忽然中气十足地吼了出来：“夏驰逸——给老子争气——不然新仇旧恨一起算，打爆你这个小骗……”


    “小骗子”三个字还没说完，就被赵令骢捂住了嘴。


    夏驰逸巡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赵令骢和马涛两个人穿着橙色的文化衫，马涛正用力掰开赵令骢的手。


    他们竟然也来给自己加油了吗？


    夏驰逸朝着他俩比了个V。


    凌焕臻朝着周哲骁抬了抬下巴，“喂，整点响声，提振一下气势。你看他们一个二个都像瘟鸡病鸡，我都想挖个坑把他们都埋了！”


    “哦。”周哲骁拍着球走到场边。


    夏驰逸已经站在了中线上，看着孟霆在练中投。


    “哎呀，没……”


    “没进”两个字还没说完，站在中线的夏驰逸骤然出手，他那颗球竟然把孟霆投在篮筐上的球给砸进去了。


    全场一阵掌声响起。


    “哈哈，哈哈哈，这个可以有！”谢徊鼓起掌来。


    黎瞬川回头，一边说着“厉害啊”，一边和夏驰逸碰了碰拳头。


    紧接着，观众们发出“喔——”地声响。


    周哲骁运球冲刺向篮下，腾空而起，跨行空中，篮球从他的右腿环绕向左腿，接着他竟然抓球背扣！


    随着篮筐震动的声响，观众们一阵惊呼。


    宁昌大学的橙色军团噼里啪啦敲了起来，口哨的声音此起彼伏，在体育馆内回荡。


    两位解说员张了嘴巴，可以往里面塞鸡蛋了。


    许觅：“这个……这个是不是昨天节目里夏驰逸模仿杨怀煜失败的空中蝴蝶穿花？”


    陈诙回答道：“不不不，比那个还难，周哲骁是抓球背扣！”


    特约观众席上，谢徊一言不发，而袁庭轩更是惊讶。


    “这样的爆发力和滞空能力……他真的只是大学生吗？”


    高进书用力鼓掌，胸中有一股蓬勃之气向上涌。


    而站在中线上的夏驰逸忽然喊了一声：“再来一次啊，我没看清！”


    “你自己来。”


    说完，周哲骁把球扔回给了何彬，“队长，我们继续热身。”


    整个球队低迷的气氛一下子起来了，本来还在担心宁昌大学状态不好的观众们也放下心来。


    陈船他们开始挨个投篮，光是看篮球的弧度，夏驰逸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凌焕臻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双手撑着膝盖，脑海中想到的是李晓燃在微信里说的那番话。


    他做出了决定，“帅北，你留在场下。何彬上场。”


    帅北和何彬都愣住了。


    帅北高声道：“教练，我不上场的话，篮下火力不够啊！”


    何彬也很担忧：“是啊，教练……场上远射有夏驰逸……”


    凌焕臻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叶朝影上场的目的是限制黎瞬川。”凌焕臻看向叶朝影，“小叶子，你要记住，你的作用不是让黎瞬川一分都拿不到。而是让他……”


    “让他接不到球，让他跑起来，消耗他的体力。就像东南矿大对付夏驰逸那样。”叶朝影说。


    “很好。”


    凌焕臻又看向夏驰逸，“你最重要的作用就是组织进攻，把球分给能得分的人。如果你自己的空位很好，那就自己得分。我们要在开场就以最高的效率得分。要火力全开，既然帅北不在，那么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明白——”


    凌焕臻看向周哲骁，给他布置的任务是最重要的：“你给我狠狠压着杨怀煜打。他进一球，你必须立刻还以颜色。王牌对王牌，你绝对要扼住他们的咽喉，刺穿他们的心脏。”


    “哦。”


    夏驰逸冷不丁摁了一下周哲骁的后脑勺。


    这家伙不情愿地低了低头，清晰地说了一句：“知道了。”


    “哟，难得啊，这么乖。”凌焕臻忍不住笑了。


    看着队友们上场，帅北握紧了拳头，“教练，那么我呢？”


    “等双方体力消耗到一定程度，你的满格电量就会相当重要了。”凌焕臻意味深长地看了帅北一眼。


    帅北心头微微一颤，一点一点握紧了拳头。


    看到帅北被留在场下，校友们都担心起来。


    “帅北是不是受伤了？”


    “不让帅北首发登场，篮下战斗力会不会不够？”


    只有看台上的李晓燃和焦颖风反而对这个配置放心了。


    “真难得，这家伙还有能听进去意见的时候。”李晓燃很淡地笑了一下。


    焦颖风的嘴角勾了起来，“还好，这家伙知道战力要平均分配。”


    双方球队上场，即将开始跳球。


    杨怀煜和夏驰逸擦身而过，两人很有默契地互相撞了对方一下。


    “小孩子就不要想着戴王冠了，脖子那么细，压疼了哥哥会心疼。”


    “没事儿，我脖子细但是我脑壳硬。”夏驰逸笑了笑。


    随着大家都静止不动，看着捧着球的裁判时，夏驰逸的心绪终于紧绷了起来。


    东南赛区的决赛……终于来了！


    那颗球抛向空中，明明是经历过无数遍的瞬间，但此刻却让人心血上涌。


    杜河仰着头，第一次感觉到地面之下有千丝万缕的力量缠绕上他的脚，如同被水泥砌进地面里。


    孟霆高高跳起，杜河眼可能见地晚了一步。


    球被孟霆拍到，柯岩接到了球，眼见着就要发起快攻，哨声骤然响起。


    孟霆竟然跳球违例了！


    全场一阵哗然，不少观众的眼睛都直了。


    杜河抓了抓后脑勺，有种撞了大运的感觉。


    解说席上的陈诙开口道：“在这里我们普及一下跳球违例。简单说，当球还处于上升过程中，没有开始下落，孟霆就击球了，这就构成了违例。”


    许觅接着补充：“虽然跳球违例在比赛中很常见，但是孟霆这位选手在本届东南赛区的比赛里，他还是第一次出现跳球违例。”


    杨怀煜面朝孟霆，笑得有些损：“喂，你这场比赛的KPI不想要了？”


    柯岩在孟霆的身后拍了拍手，“没事没事，再来一次！”


    孟霆瞥了一眼杜河，还有距离杜河不远的夏驰逸，坦坦荡荡地说：“我紧张，所以违例了。不可以吗？”


    “哦。”杜河点了点头，忽然觉得自己的两条腿仿佛恢复了血液流动。


    夏驰逸赶紧说：“没关系，您随意！违例几次都可以！”


    “我嚓！”孟霆超着夏驰逸做了一个“小心我揍你”的手势。


    大家回到一开始的位置，即将第二次跳球。


    知道孟霆也会紧张之后，杜河忽然觉得自己腿没那么沉了，脑子也清楚了，之前耳朵发懵，现在都能辨别清楚拉拉队的口号是什么了。


    又是一次球被拍向空中，杜河和孟霆几乎同时碰到了球，孟霆的力量更大，柯岩冲了过去，指尖还没有接触到球，一个高大的身影闪过，竟然把球劫走了。


    ——周哲骁？


    竟然是周哲骁？


    沁城大学全线回防，对面的周哲骁并没有马上发动快攻，而是有节奏地运球，冰冷的视线观察着对面的阵型。


    陈诙：“周哲骁控球？这到底是因为开场是周哲骁断球，还是因为这就是宁昌大学的安排？”


    许觅也很惊讶：“根据以往的比赛，周哲骁确实有顶尖的控球实力。但是面对沁城大学的超强锋线，把周哲骁这个战力拿去打控球后卫，宁昌大学还有突破的能力吗？”


    就在所有人等待周哲骁传球给叶朝影或者夏驰逸的时候，周哲骁却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沁城大学的阵营，队友们全员跟上，这一波平A大法，看得人心弦紧绷。


    周哲骁过中场的时候，观众们大气不敢发一声，因为不只是快，而且很凶猛。


    短兵交锋，一阵厮杀，周哲骁一个转身把杨怀煜卡在了油漆区的外侧，将球传向了冲到底角的何彬。


    柯岩立刻上前逼抢，但是那一球却被夏驰逸提前抢断，又或者说周哲骁原本就是要传球给夏驰逸！


    何彬只是障眼法！


    “糟糕——”柯岩的牙槽都要咬碎了，这家伙怕是要原地投篮了！


    夏驰逸接球之后，一个假投真传，竟然还是给了何彬！


    何彬起跳，从容得分。


    陈诙鼓起掌来，“这一球的配合太妙了！声东击西，攻其不备！完全扰乱了沁城大学的防守！”


    许觅笑道：“虽然运球过中场的是周哲骁，但真正分配球权的却是夏驰逸。”


    特约观众席上的谢教练也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现代篮球里，对位置已经没有那么明确的规定了，很多时候上了场，什么样的位置都得打。”


    夏驰逸跟何彬击掌，然后回头看了周哲骁一眼。


    周哲骁很淡地点了点头，他很肯定夏驰逸当时的判断。


    夏驰逸笑了，我厉害吧？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懂你的队友了！


    沁城大学并没有被震住，杨怀煜笑了一下，“这个开局大礼包可真有诚意啊。”


    但只用了五秒，沁城大学就还以颜色。


    柯岩刚带球过中场，就被夏驰逸逼停，想要传球给黎瞬川，传球线路却被叶朝影给挡住了，只能把球高高抛向篮板。


    “篮板——”夏驰逸高喊。


    “轰隆”一声，何湛凌空接球，顺势扣入，场上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


    “嗯哼。”柯岩得意地杨了一下眉毛。


    夏驰逸皱眉头没理他的挑衅。


    “这小子翅膀硬了，竟然不理我！”柯岩看向杨怀煜，控诉道。


    杨怀煜笑着安慰着柯岩：“他可能正在想垃圾话，又或者在憋大招，还没来得及输出。”


    “你自己才要赶紧憋大招啊，周哲骁卡你卡得死死的，我都找不到传球给你的角度！小心你这张王牌变成死牌！”柯岩没好气地说。


    杨怀煜看着周哲骁跑回去的背影，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周哲骁，你这么卡着我，我是不好得分了，你也得不了啊。


    又是一个回合的较量，夏驰逸和柯岩在中线附近纠缠，柯岩现在也玩起了近身肉搏那一套，贴得夏驰逸就快没有转移空间，这一次是杨怀煜把周哲骁卡在身后，挡住他的接球方向。


    这样近距离的相亲相爱，夏驰逸真的不想要。


    忽然，周哲骁一个转身，绕向杨怀煜的前方，就在那一瞬夏驰逸一个速度极快的传球，看的人心惊胆战，以为他要失误，谁知道周哲骁接球之后立刻冲向篮筐。


    观众们的呼喊声响起，周哲骁和杨怀煜的篮下较量终于开始了吗？


    周哲骁腾空上篮，杨怀煜、孟霆还有何湛都紧急回防，这一波防守几乎封死他所有空位。


    就算你再能拉杆，你滞空再逆天，这一球你也进不了！


    周哲骁面无表情，在他的脚即将落地的时候，轻轻一扔。


    球从杨怀煜的手臂之间通过，但是绝对进不了！


    杨怀煜已经准备点跳抢篮板了，谁知道身侧一凉，另一道身影已经起跳，轻轻一碰，那一球进去了。


    欢呼声四起，杨怀煜看到了夏驰逸的背号。


    “妈的……臭小子神出鬼没……”杨怀煜无奈地一笑。


    谁知道夏驰逸转过头来，对着杨怀煜作出开枪的手势。


    只是“砰砰砰”还没说出口，周哲骁单手摁下了他的“枪口”，顺带盖在他的脸上，把他带走了。


    “你干嘛？”


    “瞎开什么枪？”


    听着周哲骁冷冰冰的反问，夏驰逸意识到……这家伙莫不是在不高兴？


    今天在房间里聊天时，夏驰逸还对着周哲骁比划同样的手势呢。


    哦，是因为配套的歌词——I want nobody nobody but you!


    夏驰逸看着周哲骁的背影，撅了撅嘴：我又没唱歌，真是小气鬼。


    端着相机的胖帅激动得发狂：“看到了没？那就是四两拨千斤啊！那么多人鼓足了力量篮下防守，夏驰逸轻轻一拨，球进了！这感觉谁懂？”


    坐在解说台上的陈诙是真的很想看一遍回放，否则他真的不确定这个配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觉得周哲骁就是故意在钓鱼呢？他简直就是个悬式起重机，把沁城大学最有篮下实力的三个人全部钓起来，然后故意打篮板，给夏驰逸机会？”陈诙不是很肯定。


    许觅点头道：“是这样，就是这样！我看到周哲骁腾空的时候，夏驰逸就在往篮下赶了！这虽然是临时起意，但绝对不是巧合！”


    庆大的席区，刘溯尘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搭档……”


    宋泊云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那可能得你家祖坟冒青烟。”


    刘溯尘狠狠摁了一把宋泊云的脑袋：“我现在就拆了你家祠堂，到我家祖坟上烧。”


    “我现在已经有补位的意识了！”宋泊云的脸上流下两挂宽面条。


    虽然大家早就预料到了这场比赛会很精彩，但这样出乎意料的进攻配合，防不胜防的补位进攻，惊喜度直线飙升。


    第一节比赛的最后两分钟，简直就是杨怀煜和周哲骁的狂飙式对决。


    【作者有话说】


    周哲骁：赢了这场比赛就能听夏驰逸表白了。


    夏驰逸：what？不是说好了你表白吗？


    周哲骁：你不表白我就去买划船机。


    夏驰逸：我去……


    第103章 杨怀煜的顶级防守（二更）


    前脚是杨怀煜持球篮下大回环，晃过杜河和周哲骁上篮得分。


    落地的时候，杨怀煜笑问：“头晕了吗？”


    把杜河的脸都气得涨红。


    下一个回合周哲骁篮下背打杨怀煜，强势把他卡出了有利位置，一个轻飘飘的投篮得分。


    “你喝醉了？这都站不稳？”周哲骁反问杨怀煜。


    他们你来我往，各种大幅度的拉杆上篮，让观众们热血沸腾。


    第一节比赛结束的时候，宁昌大学28比26暂时领先沁城大学。


    两位解说员都非常激动。


    陈诙说：“只是一节比赛，可以拿出来回顾的东西太多了。夏驰逸的神跑位，周哲骁的篮下绝杀，杨怀煜的背运拉杆，何湛火箭升空般的篮板抢夺……果然，势均力敌的比赛才精彩。”


    许觅拍了拍胸口：“特别是最后的两分钟，杨怀煜和周哲骁的较量，让我连喘气都不敢，生怕错过什么微小的细节。”


    身为职业运动员的袁庭轩也深深吸了一口气。


    “之前，谢教练在聊天室里说我们这一届男篮不行，我还觉得太过分了。至少我袁庭轩还不赖吧……但这十分钟的比赛，放到CBA里都相当出彩。谁能想到他们压根只是大学生啊……”


    袁庭轩摸了摸后脑勺。


    倒是谢徊半捂着下巴，他看着的是另一个身影。


    “宁昌大学这边第一节比赛能吃住比分，有一个人贡献很大。”谢徊开口道。


    “谁啊？”袁庭轩好奇地问。


    “那个叫叶朝影的。一般应对黎瞬川和夏驰逸这样的射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拿不到球，而不是阻止他们出手。叶朝影的长短臂防守非常熟练有韧性。哪怕黎瞬川能挣脱他的防守，也失去了接球的机会，还比平常多出起码两倍的奔跑量。第一节比赛，夏驰逸和黎瞬川分别拿了多少分？


    “夏驰逸9分，黎瞬川2分。”高进书回答。


    “效果很明显啊。”谢徊若有所指地看向高进书。


    高进书微微点了点头，心里万分自豪：我教的，这可是我教的！


    沁城大学的席区，黎瞬川一坐下就咕嘟咕嘟地喝水。


    柯岩一边擦汗一边盯着对面的叶朝影，“之前都不晓得叶朝影的贴防能力这么强，我传了四次球给囧黎，被断了三次。”


    黎瞬川盖上水壶，闷声道：“你和叶朝影都打控球后卫，对传球的敏感度都很高。他比其他人更能预判你的传球。”


    教练任昕的表情还算平静，分析道：“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叶朝影来消耗黎瞬川的体力。体力下去了，准头也就下去了。所以第二节比赛，黎瞬川你就休息休息，调整一下状态。”


    柯岩知道黎瞬川难过，把一条印着小黄鸭的毛巾盖在了他的头顶上。


    “没事儿，等你适应了叶朝影的防守，就能……”


    黎瞬川冷然开口：“不只是因为叶朝影的防守才让我如此狼狈。叶朝影的长短臂防守确实反应快、粘性好，但对我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这一次无论我是V字跑位，还是反跑切后门，都会晚一步……因为夏驰逸会故意挤过你们的挡拆，让我失去机会。”


    黎瞬川紧紧抓着毛巾的两端，队友们看着他emo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安慰。


    柯岩垂着眼，握紧了拳头，“你的意思是夏驰逸不但承担控球的责任，还随时和叶朝影配合补防，不仅如此他还搅乱篮下局面，给周哲骁补位？”


    “好可恶啊，这个小鬼越来越难缠了。”孟霆侧过身，瞥见夏驰逸正拽着周哲骁的耳朵不知道在说什么。


    “啊，感觉他和周哲骁说悄悄话就是在密谋。”杨怀煜拎起毛巾擦了擦下巴，露出兴奋的表情，“下节比赛肯定有大招。”


    任教练开口道：“其实这个开局还算不错的。叶朝影的防守是厉害，但他的体力流失也很快。而且夏驰逸再灵活，也是有办法限制他的。”


    大家的目光看了过去，一个二个充满期待。


    任教练招了招手，把柯岩叫了过去。


    柯岩一边听，一边认真地点头。


    “教练跟你说啥了？”孟霆好奇地问。


    “一会儿你不就知道了？”柯岩抬了抬头，“帅北要上场了，你管好篮下。”


    第二节很快就开始了。


    观众们喝饮料，吃零食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前来观战的西南航大各个正襟危坐。


    “队长，我有点急。”卓铮决定还是先去洗手间，避免中场休息时候人太多。


    “憋着。”陆映南冷淡开口。


    卓铮深吸一口气，只好坐回去，不好惹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委屈的表情来。


    陆映南解释道：“第二节，沁城大学必然会加重对夏驰逸的限制。他如何破局，很有参考意义。”


    卓铮不理解了，“为什么要限制他？他第一节也没拿很多分啊。”


    “你没发现他一直配合叶朝影追击防守，把黎瞬川堵成了哑炮吗？”陆映南的眼底带着一种审视，而审视之下是一抹欣赏。


    卓铮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不给夏驰逸一点颜色看看，沁城大学在外线就很难得分。”


    这臭小子真的是……你不想要的威胁，他都有。


    主打就是要让对手难受。


    凌焕臻拍了拍帅北的肩膀，笑着说：“让你在场下观察这么久，该上场了。”


    帅北点头，当他站起来，球场的灯光打下来，显得他特别伟岸。


    叶朝影退回板凳区，和对面气喘吁吁的黎瞬川遥遥相对。


    第二节开场，宁昌大学控球的竟然又是周哲骁，流星捶地一般带球过中场，杨怀煜来不及紧贴防守，球就传给了夏驰逸。


    夏驰逸仿佛继承了周哲骁的速度，突入篮下，如同一阵小型飓风，从柯岩身边经过。


    柯岩睁大了眼睛，脚……双脚来不及移动……


    夏驰逸冲进了对手的油漆区，腾空的高度让解说席上的陈诙高喊：“大鹏一日同风起——”


    诗还没有念完，夏驰逸就面对孟霆和何湛的双重防守，他将球从□□绕过，正好避开了孟霆的火锅，身体收紧持续向前，他再一次绕胯，竟然又避开了何湛，眼看着就要扣篮，没想到杨怀煜竟然出现了！


    ——臭小子，你以为只有你们懂错位盖帽吗？


    杨怀煜的表情并不狰狞，却很果决。


    这场突如其来的篮下交锋，让第二节比赛开篇即王炸。


    夏驰逸好不容易保持了扣篮高度，却因为杨怀煜的突然出现而惊得腰腹力量失控，差一点球就砸到杨怀煜的脑袋上。


    还好杨怀煜反应快，侧脸闪过，夏驰逸巧妙用力，球砸在篮筐上，弹了出去。


    在观众的惊呼声中，刚上场的帅北直接补扣入篮，得分了！


    孟霆和何湛都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还回忆着夏驰逸从他们两人面前穿行而过……如果不是杨怀煜，这球夏驰逸必进。


    那就是一个响亮的下马威。


    此时他们无比庆幸杨怀煜的防守。


    尽管扣失败了，但这一球刷新了很多人对夏驰逸的印象。


    刘溯尘的眼睛睁很大，他是真的很佩服杨怀煜，因为这一球换成自己，不确定能不能拦住。


    陆映南的眉心皱了起来，低声道：“夏驰逸的篮下爆发力竟然也这么强了。”


    卓铮怔怔地说：“还好你叫我别去上洗手间……不然我就错过了……”


    陈诙呼出一口气，“刚才本来想说‘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虽然夸张了……但看到夏驰逸在滞空状态下两次绕胯避开盖帽，是真的震惊。”


    许觅点头道：“是的，是的！应该有不少观众看过昨天酷浪的专栏节目，夏驰逸也是学杨怀煜做了同样的动作，但节目里有足够的助跑空间，且无人阻挡。可是刚才夏驰逸这一球是在比赛条件下做出来的……比昨天节目里的质量要高很多。”


    在观众的讨论声里，夏驰逸瞥了杨怀煜一眼。


    杨怀煜心有余悸地问：“脑壳不硬，都不能防你灌篮吗”


    “那我下一球，跳高一点咯。”


    夏驰逸转过身去，奔回自己的阵营。


    路上，夏驰逸还撞了周哲骁一下。因为周哲骁没有卡住杨怀煜，不然杨怀煜是没有机会来盖帽的。


    周哲骁瞥见了他嘴巴微微撅起的样子，这次不是在思考，而是小孩儿脾气。


    “会给你报仇的。”周哲骁说。


    “自己的仇自己报。”


    孟霆跟何湛互相看了一眼。


    看来休息的时候，他们看到夏驰逸拽着周哲骁耳朵说的，就是想要开场完成这一球，算是给杨怀煜的回应。


    “如果夏驰逸这球真盖在杨怀煜脸上了……算什么？”


    “脸部滑盖？”


    杨怀煜无语道：“难道不该是犯规吗？”


    柯岩一边运球，心里却感到压力沉沉。


    刚才夏驰逸的动作太狠了，自己压根没有执行教练防守安排的机会。


    不仅速度快，而且气势汹汹，柯岩真的难以想象一个后卫能打出那样的切入。


    接下来，夏驰逸更是凭借出色的控球能力，席卷全场，不断地调动沁城大学的防守。


    每次都在对手形成包夹之前，夏驰逸抢先一步突围，球也传出。


    声东击西被他玩出了各种花样，他把第二节的比赛节奏拖拽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这样的快节奏之下，沁城大学疲于奔命。柯岩和替换上场的队员哪怕联合起来也无法阻止夏驰逸的投篮。


    更离谱的是，他经常望着何彬或者帅北，球却传给了另一个方向的周哲骁。


    就连何彬和帅北都被他骗过去了，真的以为是要传球给他们，偏偏周哲骁永远能跑到夏驰逸的传球位上。


    这种毫无预兆的传球，把沁城大学折磨到神经衰弱，草木皆兵。


    什么叫默契？这就是！


    杨怀煜接收到了夏驰逸挑衅的视线，臭小鬼半抬着下巴，仿佛在说：这就是我的报复。


    三分钟之内，宁昌大学就把比分优势拉到了12分。


    当周哲骁一记滑翔战斧般的劈扣，任昕教练紧急叫停。


    一直憋着的观众们，终于可以呼出一口气来。


    陈诙捶了捶胸口，“我是真不知道，夏驰逸是怎么预判到周哲骁的跑位！”


    许觅回应道：“我也不明白周哲骁怎么知道夏驰逸会传球给他，明明他们之间连个对视都没有。”


    “这两人的配合真的是‘山鸣谷应，风起水涌’（后赤壁赋 苏轼）！”


    “又或者说是电波同频、大脑共享。”


    特约观众席上，身为职业运动员的袁庭轩整个傻眼，“这个夏驰逸……我看网上说他是个神射手啊，打控卫也这么厉害吗？”


    高进书忍不住说：“你这是哪一年的老黄历。夏驰逸的视野很广阔，球商高、预判能力很强。”


    而谢徊，一句点评都没有，握着保温杯的手却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因为周哲骁……太像了，真的太像盛星鸣了。


    他的拉杆、勾手、背打转身跳投，简直就是盛星鸣的翻版。


    当年，尽管盛星鸣打的是双能卫，但谢徊看得出来盛星鸣的不甘心，他一有机会就会切入篮下，一鼓作气直捣篮筐。


    哪怕有时候很冒险，让人肾上腺素飙到爆，谢徊对盛星鸣也是放任的。


    只是盛星鸣远没有周哲骁这么运气。


    每当他杀入篮下时候，就像一匹孤狼，在绝境之中破壁而出，无论是李晓燃、高进书还是季波，他们距离盛星鸣的进攻思路永远差那么一丁点。


    就算是和盛星鸣最为要好的凌焕臻和焦颖风都经常在夹缝间跟不上他的判断。


    可是，周哲骁遇上了夏驰逸，简直就是老天爷给了他一阵东风，让他无所顾忌、轰轰烈烈。


    夏驰逸给球的角度和时机，仿佛天生就契合周哲骁的进攻思路。


    看起来像是周哲骁在篮下冲锋陷阵，其实他是被夏驰逸拽在手里的风筝，他的一切进攻，都是夏驰逸的伏笔。


    此时的夏驰逸正趴在周哲骁的头顶上，听凌焕臻讲注意事项。


    刘溯尘垂下眼，目光深长地看着夏驰逸，“真的好嫉妒。”


    谁不想接到这种传球，酣畅淋漓地赢下去？


    而西南航大的顾教练，看了这么久的比赛，终于开口了。


    “陆映南，你的想法是对的。如果我们和宁昌大学碰上了，你必须亲自看守这个夏驰逸。”


    话音落下，西南航大的其他队员都看了过来。


    以往，被陆映南一对一盯防的都是刘溯尘或者杨怀煜这样的攻击性王牌。


    宁昌大学里明显周哲骁的攻击性是最强的，但教练却选择让陆映南盯防夏驰逸？


    卓铮的神情很严肃，分析着教练的用意：“您让队长盯防夏驰逸，不仅仅是要封锁他的得分能力，还要锁死他的传球。没有夏驰逸，我能跟周哲骁拼个你死我活。但有夏驰逸这个神助攻，我怕是对周哲骁没办法。”


    顾教练点了点头：“你能想明白就好。”


    沁城大学的席区，任教练在短暂的时间里尽快交代自己的防守布局。


    任教练仅仅说了两句话，就让柯岩高喊出声：“什么？教练？这怎么可以？”


    队友们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任教练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前的防守安排没能执行，并不是你的错。因为你不是最佳人选。”


    柯岩低下头，咬住了下唇。


    比赛再度开始，黎瞬川重新上场。


    这让叶朝影紧张地直起了背，“凌教练，黎瞬川他又上场了！”


    凌焕臻淡定地拍了拍叶朝影的肩膀：“没关系。你好好休息，赛场上最不缺的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叶朝影的眉头皱起，他不明白，到底谁是卤水，谁又是豆腐？


    战局再开，又一次轮到夏驰逸控球，他速度极快地冲过了中线，本以为最先遭遇的应该是柯岩，但迎面而来的却是杨怀煜！


    杨怀煜将夏驰逸逼向三分线外，骤然贴紧。


    他几乎骑跨在夏驰逸的中枢脚上，一旦锁定了夏驰逸中枢脚的移动，就让他彻底失去了投篮空间。


    杨怀煜个子比夏驰逸高，手臂展开，几乎要把夏驰逸给抱住。


    夏驰逸的速度被骤然遏制，怎么也摆脱不了。


    “哥哥想你了。”杨怀煜笑着说。


    “想拍死你。”夏驰逸咬牙切齿。


    夏驰逸强行击地传球给何彬，却被柯岩被抢断了。


    “靠——”


    夏驰逸想要去追柯岩，杨怀煜却仍旧紧紧贴着他，夏驰逸一会儿撞他怀里，一会儿被挡住接球位。


    这家伙的肌肉练得很紧，看着不雄壮，撞上去骨头都在颤。


    而另一边，周哲骁刚挤过对手的挡拆想要追防黎瞬川，黎瞬川的三分球就进了。


    夏驰逸咬了咬牙，好气。


    好气也没办法，只能想办法尽快破解对方的配合。


    又是第二个回合，夏驰逸发现只要自己手里有球，杨怀煜就贴上来，而且专门限制自己的中轴脚。


    夏驰逸左右移动不了，这家伙肩宽臂长，超级挡视线。


    就算夏驰逸能预判周哲骁的跑位，在臂展面前，自己处于劣势，无法响应周哲骁，还总是被杨怀煜切球。


    一旦失球，黎瞬川就会迅速启动，他的远射让宁昌大学陷入了被动局面。


    宁昌大学好不容易领先的分数，就这样被追平。


    解说员陈诙开口道：“我还在想什么时候会出现这样的防守技术——骑跨中枢脚！”


    “很多朋友可能不知道什么是中枢脚。在篮球比赛中，运动员接球过程中最先触碰地面的那只脚就是中枢脚。而在双脚落地的情况下，第一次移动，留在地面上的那只脚是中枢脚。”


    “运球时，在球离手之前，中枢脚是不能动的，否则会构成走步违例。但杨怀煜的防守贴和夏驰逸中枢脚太紧，远看就像骑跨在上面一样。”陈诙说。


    许觅继续解说：“在刚才的比赛里，夏驰逸为了避免带球走步，所以移动范围和传球角度都受到限制，相当于杨怀煜切断了他的正面传球。”


    看台上，西南航大有队员感叹道：“不愧是沁城大学啊，夏驰逸再厉害，也被镇压在五指山下了啊！”


    陆映南开口道：“不是沁城大学厉害，是杨怀煜厉害。夏驰逸的启动和运球都很快，杨怀煜必须非常敏锐，才可以瞬间判断对手的中枢脚，而且卡得刚刚好。”


    夏驰逸就这样被杨怀煜一直紧逼防守，黎瞬川三分技能大开，不断为沁城大学追分。


    而宁昌大学这边有周哲骁不断发起攻击，咬住得分。


    这一节比赛结束，沁城大学已经反超宁昌大学3分了，局势显而易见地对宁昌大学不利。


    杨怀煜笑着对夏驰逸说：“休息，休息一下。”


    夏驰逸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不是暗恋我啊，球场那么大，非贴着我不可！”


    “谁要我的眼里只有你呢？”


    妈的，杨怀煜还真能一副深情款款的表情。


    “你还打什么篮球啊，和刘溯尘手拉手去演偶像剧吧！”


    于是，看台上的刘溯尘连了三个喷嚏。


    霍铖：“有人在骂你？”


    刘溯尘：“像我这样人见人爱的，打喷嚏绝对是有人很想我。”


    霍铖回了他一个白眼。


    刘溯尘看着夏驰逸走回席区的背影说：“比起各种跑动带来的疲惫，不如说杨怀煜这个牛皮糖更让夏驰逸感到糟心。”


    “我懂这种感觉，仿佛被粘住了命运的咽喉，怎么咳都咳不出来。烦躁感越来越严重，然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刘溯尘皱了皱眉头：“我怎么觉得你在形容陆映南的防守？”


    中场休息到来，夏驰逸回到椅子上，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水，心里的火却浇不灭。


    工作人员清理完场地之后，就是现场表演。


    在充满节奏感的音乐声里，夏驰逸叉着腰，站在角落里踢了踢自己的脚尖。


    凌焕臻正扯着嗓子布置战术，夏驰逸听进去了，但似乎又没完全听进去。


    “夏驰逸！”凌焕臻一声吼。


    “是！”夏驰逸绷紧了全身肌肉，看向对方。


    “你是第一次被人骑跨吗？”凌焕臻问。


    啥玩意儿？


    “是骑跨中枢脚……”夏驰逸深吸一口气，“凌教练，我跟杨怀煜清清白白，一点暧昧关系都没有。什么骑跨不骑跨的……杨怀煜也没骑上来，就是卡着……”


    周哲骁坐在一旁，双手手指交叠，轻轻搭在膝盖前，“这是职业比赛里高水平的防守技巧，教过你的。”


    “练习的时候也是我骑你，你也没教我被骑到了该怎么办！”夏驰逸有些不爽。


    叶朝影忍不住补刀：“所以被骑了你就认命？”


    “你……”


    夏驰逸告诉自己要冷静，但还是掀起自己的毛巾把叶朝影的脑袋裹住。


    “来来来，感觉一下这就是杨怀煜的防守，四面八方哪儿都是这家伙讨人厌的笑。”


    帅北搭着杜河的肩膀，无奈地叹了口气。


    付沉雪抬手捂住了眼睛，“明明比赛那么焦灼，为什么感觉你俩讨论的仿佛不是篮球？”


    主办方趁着这个间隙，前去采访观众席上的嘉宾。


    此时的谢徊、高进书还有袁庭轩正在聊天。


    “谢教练，您认为下半场比赛，夏驰逸能突破杨怀煜的防守吗？”


    谢徊淡声道：“这是比赛，又不是一对一，为什么非要突破呢？”


    身经百战的高进书也笑了：“是啊，这小子就是实诚。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谢徊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倒是袁庭轩一脸茫然，感觉自己和谢老还有高进书的脑回路接驳不上。


    到底被杨怀煜看死的夏驰逸该怎么破局呢？


    距离下半场比赛时间越来越近，不少上洗手间的观众都在陆陆续续往回赶。


    凌焕臻拍了一下叶朝影的后脑勺，“下半场你上。”


    夏驰逸心里一阵紧张，难道凌焕臻要换他下来了？


    “何彬，你下来休息一会儿。”凌焕臻感受到了其他队员们的目光，解释道，“夏驰逸就算不能得分或者传球，至少他能调动杨怀煜的防守，给队里其他人得分机会。”


    夏驰逸呼出一口气，听起来像是自己在场上还有着很大的价值，但实际上憋屈得要命。


    一直话很少的周哲骁第一次向教练提出要求：“我带夏驰逸去旁边聊一聊。”


    “啊……你带吧……”凌焕正点了点头，心想大魔王想要干什么自己还能阻止不成？


    周哲骁的手本来就大，轻松扣住了夏驰逸的后颈，将他带向座椅后方。


    后颈的肌肤感受到周哲骁掌心的温度，这只手在刚才的比赛里大力运球，让篮球弹起后悬浮贴在手心里，比赛的时候没机会想，现在满脑子都是帅到死。


    “干什么。”夏驰逸小心翼翼地问。


    周哲骁和夏驰逸拉开距离，对他说：“冲过来。”


    夏驰逸压低重心往前冲，才刚启动，就被周哲骁给贴住了。


    两人的胸膛撞在一起，夏驰逸刚稳住重心，周哲骁就持续向前。


    他的双臂张开，环绕在夏驰逸的身边，夏驰逸踉跄着后退，差一点跌倒在地上。


    周哲骁却一把将夏驰逸拽了起来。


    对面的观众注意到了，发出一阵又一阵地惊呼声。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这两人可别是闹不合了？”


    “是因为夏驰逸被杨怀煜防住了，一直没能给周哲骁传球吗？”


    “不要啊，下半场比赛是关键，这时候千万别闹不合！”


    比起观众们的担忧，捧着相机的庞帅不停地安慰校友。


    “放心，放心，周哲骁从来不会跟夏驰逸发脾气，他们从来不吵架！”


    谁知道夏驰逸刚站稳了，周哲骁又朝他挑衅地勾了勾手。


    夏驰逸一咬牙又冲上去，立刻被周哲骁锁定中枢脚。


    周哲骁根本不在乎犯规，用更加明显的力量向前逼，夏驰逸在重心不稳的情况做对抗，根本不是周哲骁的对手，又向后退去，一直退一直退。


    周哲骁的目光冰冷，将夏驰逸牢牢锁定，夏驰逸膝盖内侧触碰到了对方，明明是球场上常见的肢体接触，但是此刻的温度，带有克制意味的逼近，都让夏驰逸无从抵抗。


    当他的后背撞到严实的墙壁，终于退无可退。


    周哲骁的双臂猛地向前一撑，摁在了夏驰逸的耳边，为他隔绝出另一个世界。


    明明听不见声响，却仿佛篮球砸进篮筐里，震耳欲聋。


    “你自己看看，你有多少退路？”周哲骁看着夏驰逸的眼睛，扬了扬下巴。


    夏驰逸这才发现自己退了十几步，竟然都到退场通道前了。


    观众们更加担心了，就连裁判都过来提醒凌焕臻就算是自己的队友，也不能打架。


    凌焕臻赶紧解释：“没事，没事，我们很团结友爱，不会内讧的。”


    看着凌焕臻淡定的样子，裁判走开了，观众们稍微放心。


    “只要不被压迫回中线，或者边线，我都有退路。”夏驰逸呼出一口气。


    自己也不是没想过要退，但就算退了，杨怀煜也会顺势逼迫。


    “但我也不能无底线地退吧？”


    “杨怀煜的手臂真有那么长，把你抱住了吗？你只能看到前方270度，看不到我吗？”


    周哲骁这么一说，夏驰逸整个愣住了。


    “还有，别总想着向前冲，他来了，你先攻击他。”


    周哲骁沉下脸，很认真地看着夏驰逸。


    深吸一口气，脱离了紧闭感，夏驰逸的思考能力回笼，大脑也变得豁然开朗。


    “是我……被他的防守逼到上头了。”


    “他的中枢脚贴防确实水平高。你看，柯岩就是想贴防都找不到对的时机。杨怀煜作为进攻的王牌，被派来单防你，可见沁城大学真的很怕你。”


    “嗯。”


    两人站在逆光的位置，对面的观众只能看到他们离得很近，周哲骁都把夏驰逸怼在墙上了，夏驰逸低着头的样子就像做错事的小朋友，不只是观众，连对面的杨怀煜看着都心疼。


    不仅是宁昌大学的队友，就连对面的沁城大学也在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夏驰逸看着可怜巴巴的。”杨怀煜抬起眼，擦了擦汗。


    “怎么？你心软了？”柯岩没好气地问。


    杨怀煜慢悠悠地说：“当然是趁他病要他命。他还小呢，明年又是一条好汉了。”


    下半场比赛即将开始。


    凌焕臻朝着后面喊了句：“你俩好了没？”


    夏驰逸意识到自己和周哲骁贴这么近，可谓“万众瞩目”，立刻就从周哲骁的胳膊下面遛出来了。


    “好了，好了，这就来了！”


    周哲骁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让人看不出来这场“壁咚式”交流到底是否顺畅。


    上场前，夏驰逸拽了拽周哲骁的球衣。


    “嗯？”周哲骁习惯性向他倾斜，赛场周围的声音太大，他的耳朵快要贴在夏驰逸的嘴唇上。


    “我一定会突破杨怀煜的二百七十度防守，只让你三百六十度抱着我。”


    说完，夏驰逸一脸认真地跑上场，和叶朝影击掌。


    周哲骁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那里已经红了。


    有时候他真的不相信夏驰逸没有谈过恋爱。


    这个小坏蛋明明深谙勾引之道。


    夏驰逸没有说过一句“喜欢”，却信誓旦旦说自己已经告白了。


    让周哲骁直到现在还在夏驰逸说过的那番话里找糖吃。


    明明没有征得他的同意，夏驰逸就擅自订下赢了东南王就要表白的约定。


    现在还没赢呢，就跑到自己的耳边撩拨，仿佛认定了他就是会承认喜欢他。


    周哲骁用手指捻了一下自己额前的刘海，从前无论是场上还是场下，都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毫无知觉地折磨人。


    解说员们又要进入紧张状态。


    陈诙开口道：“我现在处于一种很矛盾的状态。”


    许觅笑了，“让我猜猜你的矛盾是什么。你希望夏驰逸能够摆脱杨怀煜的紧逼防守，势均力敌的比赛才精彩。可是夏驰逸一旦突围而出了，那就是脱缰野马，我们这些解说员连话都来不及开口说，一轮进攻可能就结束了。”


    陈诙点头：“没错啊！”


    帅北从界外发球，叶朝影的速度还没有开到最大，就在中线遭遇柯岩和黎瞬川的包夹，只能紧急传球。


    果然，夏驰逸才刚接到球，杨怀煜就故技重施，迅速逼近他的中枢脚，让他失去了左右移动的机会。


    杜河和帅北赶来支援，但夏驰逸就要被四面合围。


    他忽然一个大力运球，球弹起后悬浮在掌心，他压低了重心仿佛是要从杨怀煜的胳膊下方传球，两人四目相对。


    杨怀煜：小泥鳅，这一次你可滑不过去了。


    夏驰逸的目光没有丝毫偏移，手却向后一甩，周哲骁接球，运球转身一绕，就在夏驰逸的身边出手投篮！


    柯岩和黎瞬川奔跑而来，胳膊都要伸断了，也没能赶上！


    周哲骁落地之后，冷淡地瞥了杨怀煜一眼，仿佛还哼了一声。


    陈诙眼前一亮：“这波配合六六六！永远相信周哲骁的转身跳投！快到让你怀疑人生！”


    许觅：“我还是想知道，夏驰逸是后脑上长了眼睛吗？他怎么知道周哲骁绕到他的身后，甚至于在左边还是右边，他都有判断？”


    如果这一球是巧合，那么接下来夏驰逸的一系列操作都不是巧合。


    当杨怀煜第二次将夏驰逸锁定的时候，夏驰逸抱着球，另一只脚不断试探就是无法突围，谁知道周哲骁又从他的身后经过，只是这一次有柯岩在旁边“捡漏”，真的是很危险啊！


    夏驰逸一个向后半转身传球，精准地避开了柯岩，把球交到了周哲骁的手上。


    周哲骁竟然在三分线上停下，直接跳投。


    杨怀煜转身睁大了眼睛，只能看着这球入篮。


    孟霆和何湛呼出一口气，他们如果守在篮下，柯岩和黎瞬川根本限制不了周哲骁的远射。


    但他们如果离开篮下，周哲骁可以运球切入或者直传篮下。


    真的是顾此失彼，左右都得失分！


    周哲骁再次看了杨怀煜一眼，勾了勾手指。


    陈诙笑道：“看来这两记远投都是周哲骁的战书，他在告诉杨怀煜和沁城大学，就算限制了夏驰逸，也限制不了宁昌大学的外线得分。”


    “到底还要不要浪费杨怀煜这个战力来防守夏驰逸，是沁城大学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杨怀煜笑着扯起自己的领口，擦了擦下巴，“背后传球，不是每次都有用的。”


    再一个回合，杨怀煜果断把夏驰逸往边线逼迫，这样周哲骁也办法绕到他身后接球了。


    眼看着持球时间就要超过，不少观众都在读秒。


    杨怀煜的切球骚扰几乎覆盖夏驰逸所有的传球线路。


    “时间快到了。”


    以前觉得杨怀煜笑得从容又豁达，有夏驰逸没有的成熟风度。


    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家伙笑得像个反派！


    夏驰逸忽然压低重心，仿佛要从侧面绕出去。


    就在杨怀煜改变重心去抢断的时候，夏驰逸把球收回，中枢脚得到自由的同时强行干拔！


    “不行！太勉强了！”陈诙在解说席上紧张了起来。


    一瞬间，沁城大学的孟霆和何湛，还有宁昌大学的杜河和帅北全部都冲到了篮下，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卡位，篮板争夺战开始。


    四个人同时跳起，也不知道是谁碰到了球，没抓住，又给顶到了天上。


    几只手不停上下挥舞，观众们都不敢眨眼。


    那颗橙色的篮球忽然充满求生欲，接连在空中蹦哒了三四下都没有被抓住，反倒是杜河和帅北竟然被挤出了有利的篮板位置。


    就在夏驰逸揪心的时候，周哲骁和杨怀煜加入了战局。


    【作者有话说】


    夏驰逸：所有的顶级防守在周哲骁的经验面前都是纸老虎！


    周哲骁：……


    第104章 走对手的路，让对手无路可走


    篮下的方寸之地骤然间陷入群雄逐鹿的局面。


    周哲骁一个三连跳，连续两次把球从杨怀煜的指尖打出去，终于在第三次成功抓下了篮板。


    “喔——”惊呼声此起彼伏。


    夏驰逸一声高喊：“干得好！扒拉扒拉小魔仙！”


    他喊得太大声，恨不能响彻天边，整个观众席都开始狂笑。


    就连全程表情严肃的陆映南都咳了出来。


    周哲骁一个速度极快的长传，角度刁钻地从柯岩还有黎瞬川的肩膀之间飞出去，始料未及根本拦不住。


    夏驰逸却稳稳接住，这个空位，这个距离，柯岩和黎瞬川飞起来都够不到。


    他转身就开始沉球发力，球被他送离指尖，漂亮地压腕。


    无论重复多少遍，都会吸引全场视线。


    赶来堵截的杨怀煜跑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仰起了头，追随着那道弧线。


    回应他的是篮球刷网而过的声音。


    这波内外联动让观众们喝彩，心情如同绷紧的弹簧，在夏驰逸投篮的那一刻忽然松开。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舒张力，让人心驰神往，余韵无穷。


    “呵呵呵呵！”就连谢徊都笑了起来，“打球啊，不但要有技术，还得有智慧。”


    夏驰逸朝着杨怀煜伸出自己的双手食指，嚣张地向里勾了勾，意思是“你来继续防我啊”。


    杨怀煜看着他，无奈地笑了一下。


    很少有对手，明明是个折磨神经的大麻烦，却无法克制地从心底深处去欣赏他。


    “小鬼，不要太嚣张咯。”


    沁城大学开启了凶猛的反击，就像一只野兽被挠伤之后冲向袭击者，露出了锋锐的獠牙。


    杨怀煜带领着何湛和孟霆侵入宁昌大学的篮下。


    杜河和帅北屡次被挤出篮下防守位，这场位置争夺战可谓硬碰硬，观众们感觉不到卡位的重要性，但夏驰逸却看得提心吊胆。


    就连周哲骁和杨怀煜都加入了篮下混战。


    让夏驰逸没有想到的是，杨怀煜竟然屡次把周哲骁卡出有利位置，然后传球给黎瞬川得分。


    “杨怀煜的卡位也太牛了吧……”


    庞帅端着相机，忍不住回放拍到的照片，想闹明白杨怀煜到底是怎么挤赢周哲骁的，无奈他技术知识不够，看不出门道，不明觉厉。


    直到周哲骁在篮下第三次被杨怀煜限制行动，夏驰逸才发现了杨怀煜是利用沉底步，以特别的角度卡住了周哲骁的脚，他的腿和身体像一根别针，让周哲骁无法篮下横移。


    夏驰逸看得恨不能化身起钉器，把杨怀煜给拔起来。


    “真没想到在国内大学生水平的联赛里，有人能这么熟练的应用沉底步。”袁庭轩鼓起掌来。


    “这个沉底步完全限制了周哲骁的篮下攻击力。周哲骁属于一旦持球跳起，什么拉杆、抛投、勾手都不在话下。与其跳起来防守，不如像杨怀煜这样，连起跳机会都不给他。”高进书叹了口气，他有点担心周哲骁了。


    袁庭轩开口道：“不知道周哲骁有没有应对的方法。这个时候，凌焕臻应该叫暂停，好好教教他。凌焕臻可是应对沉底步的行家啊！”


    谢徊却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周哲骁。


    这个年轻人的技术、他的沉稳、他高速转换的进攻和防守思维，就像种子埋进谢徊的心里，疯狂生根发芽，抽出无数强而有力的藤蔓，纠缠汇聚，形成了一个影子。


    而这个影子，就是盛星鸣。


    谢徊在心里说：如果你拥有盛星鸣的潜力，那么你一定知道要如何摆脱杨怀煜的沉底步。


    酷浪直播间里不少人都在对周哲骁冷嘲热讽。


    [之前不是看不起杨怀煜吗？现在被杨怀煜卡死的人是谁？]


    [周哲骁你不要狂，一狂就翻车！]


    夏驰逸看了一眼时间，还剩下一分半钟，比分真的不能继续被拉开了。


    回防的时候，夏驰逸忍不住从后面用膝盖撞了一下周哲骁。


    “你可是巴拉巴拉小魔仙，刚才篮下那么勇猛，现在是失去变身的能力吗？”


    周哲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还没有表白，麻烦你不要动手动脚。”


    夏驰逸的拳头硬了，“我揍你信不信……”


    周哲骁一边跑远一边说：“等一下，示范给你看。”


    听到这里，夏驰逸扯起领口，用力擦了擦快要滴进眼睛里的汗水。


    “好啊，让我失望的话，就扁你。”夏驰逸瞪了他一眼。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第三节比赛进入倒数一分钟的时候，周哲骁再次被杨怀煜的沉底步给卡住了。


    柯岩观察到这点，心中大喜，在队友的掩护下顺利将球传给了杨怀煜。


    杨怀煜接球的那一刹那，杜河和帅北一阵肝疼，因为他们被孟霆和何湛挡住了。


    如果杨怀煜再得分，比分差距就到两位数了！


    这一球在杨怀煜的手里就像一颗巨大的炸弹，篮筐是那个脆弱的、无人保护的碉堡，即将被炸到粉碎。


    夏驰逸冲过去，就算他是后卫，也要竭尽所能拦下这一球！


    心脏被高高悬起，四面八方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他好像被罩进了一个闷到窒息的小盒子里。


    杨怀煜即将出手了——就算夏驰逸是飞人，也来不及盖下这一球！


    谁知道周哲骁双脚同时发力，魔术一般来个微妙的旋转小跳，快速离开了杨怀煜的限制，双脚从被卡死的位置变得和杨怀煜的脚平行，迅速转身绕行！


    杨怀煜起跳，指尖眼看着要讲球送出去——


    一个前侧盖帽响彻篮球馆！


    球场上的队员们都愣住了。


    杨怀煜的手空了，他后知后觉……自己被帽了！


    怎么回事？他不是把周哲骁卡住了吗？


    距离篮下最近的孟霆和何湛也没有看明白，周哲骁是怎么乾坤大挪移，从杨怀煜的身后绕到他的前侧方的？


    全场一阵哗然。


    凭借优秀的动态视力看清楚那一幕的夏驰逸激动得原地狂跳，像极了在转轮上拼命跑步的小松鼠。


    周哲骁这家伙太帅了！要不是这么多观众看着，夏驰逸毫不怀疑自己会跳起来扑到他背上亲死他！


    谢徊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轻声道：“是个小跳步。”


    高进书和袁庭轩在这个提示下终于反应过来。


    “这小子反应太快了吧？刚才那一招，绝对值得反复回放学习。”袁庭轩说。


    陈诙激动得在解说台上连拍了好几下，“周哲骁！是周哲骁！明明被杨怀煜别住了脚，竟然还能摆脱！这个quick pop turn实在太妙了！”


    “且不说杨怀煜用沉底步别住周哲骁双脚，这已经是一级联赛里很难得的技巧了。没想到周哲骁竟然在那么紧张的力量博弈里小跳……东南赛区真的是卧虎藏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一刻，许觅又回忆起第一次看到周哲骁和夏驰逸打球的画面了。


    只是此刻的他们，比当初的他们成熟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场边的凌焕臻则淡淡地笑了一下。


    上辈子的大魔王，在打职业联赛的时候没少被人“欺负”，用沉底步在篮下限制活动什么的都已经是小意思的。


    这么难得的现场示范，不知道杜河和帅北学会了吗。


    杨怀煜叉着腰，用力呼出一口气。


    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练出的绝招就这样被周哲骁破解了。


    “怎么，自尊心那么脆？”柯岩从他身边经过，冷飕飕地问。


    “不，自从夏驰逸差点在我脑壳上扣篮，我觉得……至少周哲骁的盖帽安全系数很高。”


    杨怀煜抬头看了一眼计时器，然后给了黎瞬川一个眼神。


    黎瞬川心下了然，如果能在剩下的48秒里再进一个三分球，就能让宁昌大学把两位数分差的沉重压力带进最后的十分钟！


    夏驰逸看着黎瞬川的表情，就知道这位神射手恐怕要发威了。


    叶朝影接到了弹起的球，如同战机沿着山脉俯冲，眼见着就要遭遇柯岩和黎瞬川的防守闸门，夏驰逸喊道：“传我——”


    夏驰逸的手才刚碰到球，杨怀煜竟然又来了！


    不只是夏驰逸，场上的队友们，观众们的心都绷了起来。


    难道夏驰逸又要被杨怀煜限制中枢脚了吗？


    这一次周哲骁已经来不及到他身后为他接球了！


    谢徊抱着胳膊前倾，目光锁定在夏驰逸的身上：你会怎么应对？


    焦颖风和范青良作为他的老师，内心涌起巨大的期待，希望他能独立突破杨怀煜的防守。


    夏驰逸忽然运球一个转身，后背几乎贴着杨怀煜绕了过去，整个过程不超过半秒，他已经正对篮筐了。


    杨怀煜的心脏紧绷，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夏驰逸不会再横撤步拉开距离，而是会直接出手！


    “想的美！”杨怀煜紧急发力，斜着朝夏驰逸的方向而去，他的手掌几乎挡在了夏驰逸的送球角度上。


    要被帽了！


    太冲动了！


    为什么不拉开距离再投篮！


    各种各样遗憾和惋惜的想法充斥着整个空间。


    但那一球是后仰跳投，球出手的时候弧度超出想象，如同原本一颗原本会撞击地球的小行星潇洒地超越了整个太阳系。


    入篮的时候，所有人抬头仰望，连篮板都来不及抢。


    夏驰逸的右手没有放下，微微侧着脸看向杨怀煜，“喂，要不要换一个防守方式，这招不灵了。”


    杨怀煜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他是真没有想到这小子会这么虎。


    黎瞬川默默握紧了拳头，看着夏驰逸，这家伙已经把转身后仰跳投都练习得炉火纯青了。


    焦颖风和范青良互相看了彼此一眼，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陈诙和许觅更是有一种大梦初醒之感。


    “从叶朝影带球发起攻击，到夏驰逸射篮，总共时间才4.5秒啊，老铁们！”


    “这一球算是打住了沁城大学想把分差拉到两位数的计划，稳定了宁昌大学的气势！关键时刻，一年级的夏驰逸有着赛场老手的大心脏！”


    “还剩下四十多秒，进两球没有问题。”黎瞬川看向柯岩，目光沉冷坚定。


    紧接着黎瞬川展现出了少有的魄力，在宁昌大学的三分线上，左侧是杨怀煜的掩护，硬刚周哲骁和夏驰逸，后仰跳投得分！


    整个过程才4秒，这是给予夏驰逸强有力的回应。


    黎瞬川的性格里没有什么攻击性，但这一次却冰冷地看向夏驰逸。


    那是一种不甘心，被叶朝影拖了一整节比赛毫无建树，接下来的得分也乏善可陈，到这个份儿上，不怀疑自己那就不是囧黎了。


    可夏驰逸那个突破杨怀煜防守的后仰跳投，就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他的脸上，让他想起“神射手”这个称号的意义从来不在于进几个三分球，而是面对敌人的铜墙铁壁，在夹缝中依然能够得分的魄力。


    拿下这一球，黎瞬川低吼了一声。


    夏驰逸的心血也随着这一声吼，沸腾喧嚣。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比赛吗？


    观众们的兴奋指数暴涨，第三节比赛还剩下三十多秒，照这两队的得分速度，还会给最后一节比赛带来巨大的变数！


    比赛的节奏快到超乎想象。


    周哲骁抢断杨怀煜，传球夏驰逸。


    夏驰逸背身对抗黎瞬川，强势果断，黎瞬川步伐不稳，夏驰逸迅速后仰跳投——又进了！


    沁城大学的球权，黎瞬川疯狂跑位，夏驰逸从杨怀煜和孟霆的挡拆之间追防，黎瞬川假装向左侧奔跑，却骤然向右，骗过了周哲骁的补位防守，接球之后立刻干拔，再次得分！


    “第三节还剩下8秒！如果是其他比赛，可能没有太大变数！但这两只球队，几秒钟就能来个反转！”陈诙的声音高昂。


    “没错，这最后的一分钟实在太精彩！惊心动魄，让人坐立难耐！”许觅忍不住吞咽口水。


    就这八秒，连裁判员们都绷紧了心神。


    最后的八秒，宁昌大学的球权。


    整支球队空前团结，杜河和帅北也全力跑位，为夏驰逸挡拆 。


    周哲骁一个低重心强力运球，几乎带倒杨怀煜的重心，面对孟霆忽然急刹转身，让人以为他要跳投，却把球直接给了经过自己的夏驰逸。


    夏驰逸一个运球，迎着何湛和黎瞬川的双人防守，一个抬起球的假动作点飞这两人，晚了半拍出手，哨声响起，全场屏息目送，空心入篮！


    “这个压哨球！太精彩了！”


    教练席上的凌焕臻站了起来，大声叫“好——”


    这一球，让沁城大学和宁昌大学之间的分差只有6分了！


    谢徊深吸一口气，手下意识摸进口袋里。


    高进书开口道：“怎么了？谢教练，你是太紧张了要吃速效救心丸吗？”


    谢徊毫不留情地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说什么呢！这么多年赛场的波澜跌宕，我要是有心脏病，早就给抬走了！”


    “那您这是……”高进书看着谢徊放进口袋里的手。


    “我手心出汗了，本来不想被你们看见我擦汗的样子……我没有想到第三节比赛这最后的四十八秒含金量这么高。”


    旁边的袁庭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我也是，哪怕是打CBA，甚至于国际赛事，都没见过这么紧张的对轰！这两队的队员心脏都太强大了！进攻效率如此之高……难以想象如果是我在场上，能不能做出他们这样精准的判断！”


    休息时间只有短短的两分钟，有观众起身原地活动，去洗手间的人却比之前要少很多。


    西南航大的坐席区里，陆映南的脸色很冰冷，周身都是强烈的、让人不敢接近的气场。


    “队长，你怎么了？”


    “我在想盯防夏驰逸的手段。包夹、贴防、中枢脚限制，这些沁城大学已经执行的很到位了，但却仍旧拦不住夏驰逸的得分。这个夏驰逸最强大的并不是他的速度和技术……”


    “那是什么？”卓铮问。


    “是心态。一种在赛场上发现问题，就立刻解决问题的心态。迎难而上，逆境随时被他逆转为顺风局。怕就怕……”


    怕就怕一场比赛限制了他35分钟，他却能在最后5分钟破茧绝杀。


    “周围太吵了，队长你说怕什么？”卓铮凑过去问。


    “你不是要去上洗手间吗？”陆映南问。


    卓铮双臂一抱，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十分钟都憋了，再憋十分钟算什么！万一开场就是对飙，我之前憋的就浪费了！”


    顾教练忍不住了，拍了拍卓铮的肩膀说：“憋久了不好，还是去吧！”


    “不……十分钟，我可以。”卓铮倔强地坐在原位。


    高强度的比赛，让双方队员都感觉到了疲惫。


    而压力，让这种疲惫感成倍递增。


    对于沁城大学来说，他们要卫冕东南王。


    死都不会低头，一旦低头，王冠就掉了。


    而对于宁昌大学来说，这就是登顶东南赛区的最后一步。


    王冠近在咫尺，拼了性命也要将它摘下来。


    夏驰逸喝着水，不断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心率。


    凌焕臻神色自若地看着队员们，开口道：“你们还有全国赛，征途漫漫。相信我，沁城大学不过是块小饼干，一口气吃了它！”


    “好——”


    凌焕臻没有继续灌鸡汤，而是做战略部署和技术指导。


    “杜河、帅北！你们一定要加强在篮下的威慑力！你们的卡位太弱了！”


    凌焕臻一边说，一边用右手捶着左手。


    杜河深吸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篮下何湛总是能把我顶到油漆区外侧。”


    帅北咬牙切齿：“我烦的是孟霆，有时候我明明卡住他了，他还能起跳跟我争篮板。这家伙的臂展和身体条件，简直媲美东南矿大的马涛，一不留神就在我脑袋后面玩火箭升空！”


    凌焕臻的双臂扣在杜河和帅北的肩膀上，将他们压到自己的身边，“这就需要你们做到顶抢！后背的力量很重要，贴上去，不要给他们发力的空间！”


    一边说，凌焕臻一边把周哲骁拽过来，现场跟杜河还有帅北示范。


    之前担心他们俩掌握不好火候，容易犯规，虽然提到过但没有着重训练。


    凌焕臻也没有想到一级联赛里能有这么高水平的篮下比拼，而对手能将顶抢做得如此恰好好处。


    “明白吗？”凌焕臻问。


    帅北立刻点头，“明白！”


    杜河则蹙了蹙眉头，“有点担心掌握不好分寸。”


    周哲骁淡然开口：“没关系，找机会我示范给你们看。”


    凌焕臻深吸一口气，果然比赛是最好的老师。


    只有在比赛里被逼到一定情况下了，为了胜利自然会去适应和学习各种技巧，进化出不同的技能。


    “夏驰逸，大胆一点。有叶朝影控球，你就放心地锋卫摇摆！”


    “是！教练！”


    凌焕臻忽然扣住夏驰逸的脑袋，将他摁到自己的面前，充满力量的视线像是要穿透进夏驰逸的眼睛里。


    “别告诉我，沁城大学给你的贴身防守，你就没有一点回应？”


    说完，凌焕臻用自己的脚踢了踢夏驰逸球鞋的外侧。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夏驰逸用力点头，露出了一抹坏笑：“明白了，我会给他们颜色看看。”


    其他队友感到无奈，为什么觉得凌焕臻和夏驰逸之间用的暗语他们听不懂？


    但凌焕臻这么暗示之后，夏驰逸跃跃欲试。


    他看到了藏在观众席上的焦颖风和范青良。


    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全心全意的教导，夏驰逸该交自己的答卷了。


    凌焕臻：“周哲骁，再凶残一点，碾压一点，粉碎他们的篮下信心！”


    “哦。”


    周哲骁抬了抬下巴，下一秒又被夏驰逸摁了一下后背。


    吸了一口气，周哲骁不是很情愿地说：“是，教练。”


    夏驰逸侧过脸，看着周哲骁，我想被你认同，我想和你并肩，我想和你走到更高更明亮的地方去。


    也许等他们再成长一点回顾往昔，这场比赛压根排不上号。


    但此时此刻，夏驰逸觉得很重要。因为每一次运球，每一个上篮，都是他们在一起的结果。


    周哲骁的手指伸了过来，指节轻轻在夏驰逸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我不会让你的回忆再有任何遗憾。”周哲骁说。


    夏驰逸的心脏就像被吹进了热气的球，无限膨胀。


    ——我也不想你的回忆有任何遗憾。


    终于，最后的十分钟到来了。


    这是东南赛区的巅峰较量。


    双方球员登场，一开场，沁城大学吹响进攻号角。


    杨怀煜就带球直攻篮下，和周哲骁强势对抗，炸裂的荷尔蒙碰撞，眼见着周哲骁就要盖帽，杨怀煜老神在在地将球传向后方！


    黎瞬川接球，却没料到夏驰逸立刻贴防，夏驰逸对杨怀煜的防守招数现学现卖，卡死了黎瞬川的中枢脚。


    东南赛区两大分卫的对峙，观众们紧张不已。


    黎瞬川没有恋战，果断将球传给了孟霆！


    杜河和帅北严阵以待，不料孟霆干拔投篮，直接得分！


    “你爸爸我可不只会灌篮！”孟霆高喊一声。


    这就是东南赛区的王者，沁城大学。


    每一个队员都没有短板。


    “啧……”帅北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当宁昌大学拿到球权的时候，沁城大学也是严阵以待。


    叶朝影将对手火力吸引到左侧，一个背传，夏驰逸在电光火石间接球。


    夏驰逸带球直冲而去，速度惊人，一个勾手投篮，给我进去——


    “砰——”


    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杨怀煜竟然给了他一个追帽！


    这强悍的空中平衡力和恰到好处的盖帽，夏驰逸睁大了眼睛，看到了杨怀煜冰冷的眼神。


    仿佛在说，有我在，你还想篮下嚣张？


    柯岩差一点就要拿到球，却被周哲骁截走了！


    周哲骁直接补投，拿下一球！


    “这真是跌宕起伏，夏驰逸信心十足地投篮，没想到被杨怀煜追帽！柯岩以为拿到了球，却又到了周哲骁手中！”


    “不到下一秒都无法预测攻守阵列。依然是高效率的进攻和防守轮转，让人呼吸不过来！”


    夏驰逸冲过去和周哲骁击掌。


    手离开的时候，周哲骁却抠了一下手指，捏了捏夏驰逸地手背。


    “谁是小魔仙？”周哲骁垂下眼问。


    明明面无表情，沾了水渍的眉眼却透着一股子不受束缚的野性。


    抬起眼帘的时候，睫毛折射着头顶灯光，亮晶晶的，性感到杀人不偿命。


    夏驰逸对自己说，此刻就要厚颜无耻，绝不能害羞脸红。


    “我是佩奇你是乔治，我们要永远心连心！”


    “你自己当猪就好。”


    “什么？”


    “我愿意当养猪专业户。”


    夏驰逸哼了一声，“你想每天跟猪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哲骁很明显地顿了一下。


    夏驰逸还没走两步远，后脑勺又被周哲骁摁住了，低沉的声音响起：“不要对我说垃圾话。”


    “哪有！我每一句话都是心里话！”


    “不想被追帽，就要勇敢抢线。跑到防守者的路线上，强迫对方降速。”周哲骁低声道。


    “哈，明白！跑对手的车道，让对手无路可跑。”


    比赛的节奏越来越快，不仅仅三分线上夏驰逸和黎瞬川较量，就连周哲骁和杨怀煜也开始篮下飞人。


    杨怀煜一个幅度极大的欧文换手上篮，在空中晃过周哲骁，优雅又流畅，就像一记戏耍。


    紧接着，周哲骁在篮下遭遇杨怀煜的追防。


    夏驰逸想起自己吃的那记追帽，紧张得大喊：“小心啊——”


    周哲骁即将单手上篮，杨怀煜果然追帽！


    但没料到这竟然是周哲骁误导杨怀煜重心的假动作，他迅速将球收到腹部，行云流水地换手上篮。


    在夏驰逸的视野里，看到的是周哲骁发丝向后扬起，微卷的弧度因为他的速度被拉成了一道一道飘逸的直线，他的眼睛，他的下颌，他紧绷的脖颈，透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热烈的掌声经久不绝。


    周哲骁落地，这对于他来说只是平常事，他的脸上甚至连一点欣喜都没有。


    衬托得四面八方的喝彩多么地没见识。


    而杨怀煜却“啧”了一声，总感觉这是周哲骁在为夏驰逸报仇雪恨，他是故意吸引杨怀煜追帽的。


    当周哲骁回防路过夏驰逸的身边时，夏驰逸忍不住抬起膝盖踹他，“你这家伙就不能给点表情……”


    周哲骁的右手向后一捞，正好抓住了夏驰逸的小腿，他的掌心从腿肚子一路下滑到脚踝，那阵热度差点没让夏驰逸烧起来。


    夏驰逸的呼吸还哽在喉间，周哲骁就已经放开了手，径自去了自己的防守位。


    “啧……男狐狸精……”


    沁城大学球权，黎瞬川接球急停跳投，在夏驰逸和叶朝影的双重干扰下，球砸在了篮筐上。


    随着那颗球被弹向空中，夏驰逸的神经紧绷了起来——又是一轮篮板争夺战。


    这一次帅北成功卡住了孟霆，明明帅北的位置更有利，但孟霆的弹跳和臂展都很惊人，竟然连续点跳，在帅北的头顶上摘到了这一球！


    羞辱感再次涌上帅北的心头。


    “小心啊——”杨怀煜高喊。


    然而晚了一步，叶朝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孟霆的面前，手轻轻一挥，就把球盗走了。


    “叶朝影干得漂亮！任你篮板抢炸天，落地瞬间球没拿住还是白搭！”陈诙激情解说。


    “叶朝影快传夏驰逸，夏驰逸转身运球，速度太快了！杨怀煜跟上来了！夏驰逸小心啊！”许觅担心不已。


    全场观众心情紧绷，杨怀煜距离夏驰逸越来越近，这次又要被追帽了吗？


    只见夏驰逸神奇地和杨怀煜“合并跑道”，杨怀煜位于夏驰逸正后方的同时，夏驰逸骤然减速，仿佛要急刹跳投，杨怀煜也立刻减速，避免撞车。


    可夏驰逸再次加速，扬长而去。


    此时的杨怀煜根本来不及启动，只能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将球送入篮中。


    “哈！”夏驰逸转身握拳给自己加油。


    杨怀煜深吸一口气，那种极度欣赏又极度想要掐死这个臭小鬼的感觉又上头了。


    庆大的席区，李晓燃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夏驰逸是一个思辨能力和学习能力很强的选手。一场比赛里你可以让他吃亏，但他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应对的办法。”


    刘溯尘点了点头：“是啊，想要一招钉死他，是不可能的。杨怀煜对他的中枢脚贴防还有追帽，都被夏驰逸给破解了。”


    最后一节比赛刚过两分钟，周哲骁在杨怀煜、孟霆还有何湛的三人围堵下，强势后仰跳投，抛物线的弧度很高，速度也很快，橙色的篮球仿佛俯冲篮筐，宁昌大学就此将比分追平。


    “球进了！这一球又快又高，极限出手！我相信这不是巧合，这就是周哲骁的实力！”


    “三人防守竟然临危不乱，出手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周哲骁有一颗终结者的大心脏！”


    两位解说员再次抑制不住激动的心，因为这一球太精彩了。


    夏驰逸仰着头，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周哲骁那一球的姿态，他的发丝随风腾起，手臂的线条舒展开，就像保护一只鸟儿飞向天空……充满了自由的张力。


    好想成为他手中的那颗球，用身体和心脏去感受他力量的轨迹。


    这一球，让身为职业运动员的袁庭轩都自愧不如。


    ——三面防守却悍然出手。


    周哲骁永远宠辱不惊，他从夏驰逸的身边经过，指尖拨过他的发旋，有些湿了，但软软的像是被雨水淋过的小草，手感很好。


    “你就这样？”


    轻飘飘的几个字，夏驰逸就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潜台词：就这么点本事，比赛就算赢了，我都没有表白的欲望。


    夏驰逸看着对方矫健的背影，真欠抽。


    自己怎么就会爱好这一口呢？


    于是夏驰逸也来了一波极限操作。


    他持球一路狂奔，杨怀煜、柯岩还有黎瞬川紧随其后，就像流星捶地一般，所有的追逐者都是烟尘。


    “已经第四节比赛了，他哪里来的怪物体力！”卓铮咬紧了牙关。


    真的是一人狂奔，五人围堵。


    夏驰逸丝毫没有传球的意思，一路冲向了底角。


    “篮下的守住——”沁城大学的任教练高声疾呼。


    但是夏驰逸的投篮太准了，守住篮下的意义只在于夏驰逸射篮失败争抢篮板，可谁敢赌这家伙出手呢！


    杨怀煜最先一步到达夏驰逸的面前，然而他已经将球送出，一如既往的高弧线，杨怀煜纵然火箭升空也追不上。


    夏驰逸伸出双手，做出打枪的的样子，但是打的不是面前的杨怀煜，而是冲到篮下的周哲骁。


    周哲骁抬起下巴，抹了一把脸，一副没看见的样子。


    没有wink，不可爱。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每一秒都很宝贵。夏驰逸的这一球让宁昌大学领先，沉重的压力回到了沁城大学这边。


    整个比赛节奏再次进入狂飙状态，黎瞬川和夏驰逸这两大分位的较量让观众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夏驰逸的背打跳投因为杨怀煜的阻挠，动作失去平衡。


    周哲骁和杜河切入篮下，一边抬着头寻找着抓篮板的时机，一边开始卡位。


    孟霆被周哲骁紧紧挡在身后，周哲骁的双臂张开，准备起跳。


    今天的比赛，孟霆是当之无愧的篮板王，哪怕是被人卡在后面，他也能后来者居上。


    但这一次不同，周哲骁起跳之后，孟霆明显向后踉跄了一下，篮板被周哲骁一把抓住，转身一个运球眼看着就要射篮！


    杨怀煜再次赶来，成功盖帽！


    周哲骁微微一怔，球已经脱手了。


    观众席上的马涛深深呼出一口气，不得不在心里佩服杨怀煜，整个东南赛区能实现盖帽周哲骁的，恐怕就只有杨怀煜了！


    攻守瞬间逆转，观众们心绪紧张，全场选手的肾上腺素狂飙。


    黎瞬川带球来到篮下，他避开了叶朝影的抢断，可是当他投篮的出手的时候，才发现夏驰逸已经赶到了他的面前，他的手伸得很高，黎瞬川在送球出手的瞬间感觉到了夏驰逸指尖的力量。


    尽管微小，却改变了球的轨迹！


    为什么……为什么已经奔跑了那么久，全身上下都被汗湿，为什么他还能在零点几秒的时间内判断我的出手？


    为什么还能跳那么高？


    为什么还有余力！


    黎瞬川看着滞空的夏驰逸，强烈的张力中透着灵动。


    “篮板——”夏驰逸人还没有落地，就高喊提醒队友。


    但这一次，周哲骁和杨怀煜将彼此互相限制在了油漆区外，篮板只能靠杜河和帅北。


    眼看着孟霆又要突入篮下，这一次杜河竟然主动顶抢，这个向后的力量让孟霆再一次起跳失败，篮板球被帅北摘走了！


    “干得好啊！”夏驰逸举起双手，朝着杜河的方向欢呼。


    现场观战的许多球队都惊呆了，万万没想到在篮板下被压制了三节比赛的杜河，竟然在倒数三分钟的时候篮下顶抢孟霆！


    只能说凌焕臻的现场讲解和周哲骁的现场教学奏效了。


    夏驰逸带着这球直冲对手阵营，沁城大学速度最快的杨怀煜和柯岩紧随其后，两人即将对他实行合围。


    谁知道夏驰逸朝着杨怀煜那一边推球并且刺探，却忽然把球拉回的同时一个灵敏的剪刀步，眼睛看向周哲骁，眼见着要朝周哲骁传球。


    杨怀煜和柯岩都朝着那个方向抢断，夏驰逸却毫无预兆运球冲向另一侧，完全摆脱了他俩，三分线上送球入篮！


    夏驰逸得分之后，兴奋地朝着周哲骁的方向转身，习惯性往他身上跳！


    但万万没有想到，他撞到的是杨怀煜。


    怎么会是杨怀煜？这家伙为什么会站到这里？周哲骁呢？


    【作者有话说】


    夏驰逸：完了……跳错人了……


    周哲骁：口口声声逼我表白，自己却先出墙了。


    夏驰逸：我不是！我没有！


    第105章 一代新王换旧王（二更）


    杨怀煜一脸懵地抬手，拍了一下夏驰逸的后背，而夏驰逸则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


    杨怀煜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说：“很厉害，转髋剪刀步误导，把我和柯岩都晃飞了。整个东南赛区你是唯一一个。”


    他不愧是一级联赛的名将，能坦然地面对并且欣赏对手的高招。


    但夏驰逸透过杨怀煜的肩膀对上周哲骁的视线，这家伙的表情媲美吃到苍蝇屎。


    完蛋……这尴尬的一幕相当于大街上约会，玩着手机向后牵男友的手，走出五百米才发现牵的是隔壁老王！


    还好周哲骁没表白，否则这妥妥要分手的节奏！


    观众们也是一阵哗然。


    “这是怎么回事？夏驰逸怎么跳到杨怀煜的身上去了？”


    “我去，抱错人了吧……为这哥们儿感到尴尬。”


    “杨怀煜脾气真好，要是东南矿大的马涛，可能会把这个当成挑衅，把夏驰逸的脑袋拧下来！”


    坐在后排的马涛躺着也中枪。


    “我的胸襟有那么狭窄吗？”马涛问赵令骢。


    赵令骢摸了摸鼻尖，在真话和保命之间，选择了沉默。


    陈诙对这一轮进攻进行点评：“其实这一轮快攻的起点就是杜河利用顶抢限制了孟霆的行动。而孟霆可是本场比赛最擅长篮板的人！值得一提的是，杜河的顶抢手臂动作干净，裁判都无法吹哨。”


    许觅补充道：“刚才杜河的顶抢，不是对球出手，而是对人出手。他没有给孟霆助跑到篮下的机会。以孟霆的弹跳力，一旦助跑过来，杜河卡不住他。所以，刚才顶抢的重点就是消除助跑空间。”


    看台上的刘溯尘抱着胳膊，向后仰去，看向自己队伍的大前锋霍铖。


    “本来以为夏驰逸的吸收能力已经够变态了，没想到连杜河都能在比赛中完成技能升级。”


    霍铖淡然道：“那是因为周哲骁之前特地示范给杜河看，再加上凌焕臻在场外的指点。面对孟霆，要么是将他拦住，用后背将他强行挤出篮板区，要么就是限制他起跳，给自己的队友制造机会。”


    刘溯尘点头道：“关键在于要有顶上去的魄力。杜河刚才的顶抢很强硬，但又没有犯规。”


    而教练席上的凌焕臻则朝着杜河伸出了大拇指。


    杜河啊，你要更有信心。你比自己想象的学习能力更强。


    杜河吸了吸鼻子，眼睛微微泛红。他被教练认可了！


    夏驰逸呼出一口气，慢悠悠晃到了周哲骁的身边，轻轻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刚才不怪我抱错人，那么精彩的突破，我肯定会想找你的。是你自己跑位失败。”


    夏驰逸虽然强行给自己找补，但小心脏砰砰跳得厉害，在心里已经COS起熊猫烧香，希望周哲骁别跟自己计较。


    周哲骁的视线有一半被刘海遮掩着，夏驰逸读不透他的眼神，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正在暗暗发火。


    过了两三秒，裁判都要吹哨示意比赛继续了，周哲骁忽然朝着夏驰逸伸出手：“给个护腕我用用。这个湿透了。”


    夏驰逸不说二话，立刻把手放在了对方的掌心里。


    周哲骁的手指沿着夏驰逸的手腕延伸进他的护腕里，五指一张，护腕就到了周哲骁的手背上。


    他松开了夏驰逸的手，一脸无事发生的表情，将夏驰逸的护腕和自己的护腕捋在了一起。


    手腕上还留有这家伙的触感，夏驰逸的喉咙动了动，他看了一眼时间，还剩下2分29秒。


    如果可以，一定很多人紧张得快要得心脏病，巴不得先快进看比赛结果。


    而这2分多钟，沁城大学开始了铺天盖地的反击。


    杨怀煜的单臂拉杆防不胜防。


    黎瞬川在三分线上一个假动作点飞了赶来防守的夏驰逸和周哲骁，从容出手，尽显神射手本色。


    当沁城大学的进攻变快，不断切割宁昌大学的联防，夏驰逸忽然意识到自己和队友们正在疲于奔命，总想要比沁城大学更快一步，却往往落入他们的节奏里。


    好不容易拿到球权，叶朝影和帅北竟然配合失误。


    凌焕臻站了起来，必须要叫暂停，再不暂停宁昌大学怕是要在最后的一分钟里水银泻地、溃不成军了。


    ——这就是去年东南王的极限紧逼，越是到比赛的末尾，就越是能产生强大的影响力。


    破坏联防、拖垮节奏，把宁昌大学卷入沁城大学的节奏里。


    就连比分，从追平到领先2分，沁城大学隐隐有进一步拉开分差的趋势。


    谢徊看向站起来的凌焕臻，蹙着眉头道：“必须要暂停调整状态了。有时候‘快’并不意味着赢，相反身体总是先于大脑行动，失去彼此的配合，进入无序的状态……会很危险。”


    看台上西南航大的队员们各个表情严肃，除了卓铮的断眉挑得老高。


    “这是怎么回事？本来还以为宁昌大学赢面很大……为什么忽然乱糟糟的，顾此失彼，像是无头苍蝇？”


    陆映南回答到：“这就是一级联赛顶级强校的实力。哪怕是最后一分钟，也能让对手发疯。”


    就在凌焕臻即将申请暂停的时候，夏驰逸忽然从杨怀煜的手中断掉了球。


    这小子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杨怀煜用视线的余光看着夏驰逸冷峻的侧脸。


    他明明有着孩子气的脸庞，但此刻却让杨怀煜产生一种冰凉透骨的预感。


    在无数个电光火石般的回合里，速度、爆发力、灵敏、体力消耗都在不断累加，疲惫感像重山一样压迫而来。


    可却会有这么一球，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包含了技术，又捕获了时机。


    也许观众们理解不了这一球的意义，但却会让并肩的战友把它刻在脑海里经久不衰。


    ——夏驰逸面无表情，在孟霆和何湛的包夹下一个突如其来的变向晃开了空隙，他假装要拉开距离，冷静地骗过了补位的黎瞬川，果断地后仰跳投。


    那道抛物线很高、很悠扬。


    它很慢，慢到给予队友们冷静的机会。


    空心入篮。


    压垮的精神在此刻振翅高飞。


    周哲骁仰望着它，真的很美……天高海阔，就像他重复着被夏驰逸吸引的过程。


    整个宁昌大学精神大振。


    两队的比分就差1分！


    剩下的30秒，基本上谁先得分，谁就锁定了胜局。


    凌焕臻的暂停没有叫出口，反倒是沁城大学的任教练喊了暂停。


    经验丰富的任教练看出来夏驰逸的这一投带来的改变，那就像一根轻盈的羽毛，坠落的时候有着泰山压顶的力度，一瞬间将沁城大学的破坏力降低到了零。


    只有暂停，才能让沁城大学的队员们暂时从这一球的力量里调整出来。


    夏驰逸慢悠悠晃回板凳区，刚坐下，周哲骁就将他的脑袋扣向自己。


    抱得很紧很紧。


    “怎么了？”


    “不是什么人都能用一记射篮打破对手的节奏。”


    “是……吗？你也不能？”


    周哲骁笑了，“我不记得了。”


    但是他会永远记住夏驰逸的这一球。


    凌焕臻将所有人拉到面前，“走到最后三十秒了，今天的你们已经超过了昨天的所有。所以我们要再玩一波大的！”


    话音落下，几个脑袋兴奋地挤到了凌焕臻的面前。


    “竟然还能玩大的？能有多大？”


    “不管啦，无论是金蝉脱壳，还是围魏救赵，都来吧！”


    “周哲骁懂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吗？”


    夏驰逸无奈反驳：“他只是没有买智能机，不是没智能！”


    叽叽咕咕说了一堆，队员们有的点头，有的深思。


    凌焕臻喊出口号：“宁昌大学——一、二、三！”


    大部分人高声：“东南王！”


    Only杜河：“必胜！”


    “我以为你已经不紧张了……”帅北瞥过向杜河。


    杜河抹开脸上的汗水，憨憨地笑了笑：“忘了……我是真的忘了。而且最后三十秒，不紧张的是死人。”


    队员们回到了篮球场上，最后的三十秒，到底是站在半山腰，还是登上东南之巅？


    答案即将揭晓。


    如果说一开始观众们觉得沁城大学赢面更大，那么现在他们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势均力敌、胜负难料。


    冯校长不顾形象，扯着嗓子大声呼喊，保温杯里的水早就喝干了。


    而这一切对于庞帅来说，也像是一场大梦，明明几个月前他连篮球场上五个位置都分不清楚，跟着夏驰逸他们看比赛也是云里雾里。可是渐渐的，那些丝滑过人的动作、优雅的投篮、拉风的篮下进攻技巧，他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篮球也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当宁昌大学的篮球队不断向前走的时候，他好像也跟着向前走。


    他成为篮球爱好者论坛里的技术分析大佬，他拍摄的球队照片甚至被官媒点赞，他好像也找到了自己的路。


    庞帅听过太多励志的故事了，而这最后的三十秒，宁昌大学篮球队，你们会成为别人口中的传奇！


    双方球员走上了赛场，但是观众席却少有的安静。


    比赛再度开始的瞬间，静止的时间流动。


    柯岩带球疾驰而来，他的重心压得很低，球在沁城大学的队员之间高速传导。


    他们又在用这种方式切割宁昌大学的防守！


    二十八……二十七……二十四秒……


    孟霆接球，一声怒吼即将大力灌篮。


    帅北奋力起跳。


    在过去的日子里，凌焕臻和周哲骁陪着他练习了无数次篮下防守。


    无论这场比赛里他败给了孟霆多少次，但这最后一次绝对不行！


    角度、力量、时机缺一不可。


    帅北飞身起跳，强势盖帽！


    力量之大，球落地时发出炸裂般的声响。


    这一记盖帽没有任何犯规，裁判双眼紧盯，含着口哨却没有吹响。


    杜河立刻接住了这一球，倒计时二十二秒。


    杨怀煜和何湛立刻前来紧逼，杜河试图传球叶朝影却被杨怀煜抢断，杨怀煜迅速持球冲入篮下！


    场上球权真是变化莫测，局势瞬息万变，快把观众们的心脏都崩裂。


    杨怀煜运球高速助跑！


    周哲骁和帅北双人起跳防守，杨怀煜篮下拉杆，即将出手的时候他意识到了什么。


    观众们一阵倒吸气，无论是刘溯尘还是陆映南，都没有料到夏驰逸会从周哲骁的身边出现。


    杨怀煜想把篮球绕过周哲骁手臂的动作，简直就是把球送进了夏驰逸的火锅里。


    “砰——”地一声。


    这便是宁昌大学练了许久的、针对杨怀煜拉杆的错节奏防守！


    杨怀煜难以置信，在这么关键的、且转瞬即逝的时刻，他们既然还能配合使出这样的二段……不，是三段防守。


    叶朝影接下了这一球，高喊一句：“快攻——”


    倒计时十八秒。


    “休想！”柯岩紧跟上了叶朝影，重心压低到几乎贴在地面上，将叶朝影手中的球推了出去，自己也差点摔趴在地上。


    黎瞬川和叶朝影疯狂地冲向那颗球，黎瞬川在球即将出界的瞬间将它捞了回来，转身想要回传杨怀煜，却被夏驰逸给抢断了！


    杨怀煜赶来防守，全场能听见观众们倒计时的声响，整个世界的焦点聚集在了夏驰逸的身上。


    夏驰逸的脑海中已经没有了胜负，只剩下所有人的跑位，他好像能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想要赢，他必须突破杨怀煜的防守。


    杨怀煜注视着他，预测着他的一举一动。


    夏驰逸压低了重心，仿佛要凭借速度直接从杨怀煜的身边经过，就在杨怀煜移动脚步的时候，夏驰逸捕捉到了他前后站立的双脚位置，运球果断落在了他的前脚侧面——攻击前侧脚。


    当夏驰逸经过，杨怀煜想要转身追他，却被自己的重心带倒。


    全场一片哗然。


    就连经验丰富的陈诙和许觅都睁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解说。


    “这个时候——竟然还敢运球攻击杨怀煜的前侧脚！”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谢徊也为夏驰逸的敏捷和果断感到惊讶。


    刘溯尘在脑海中想象如果是自己遭遇了夏驰逸的攻击前侧脚会怎样？


    答案是，他也会在转身过程中摔倒。


    陆映南防守过许多一级联赛的顶尖球员，此时此刻他也承认夏驰逸的前侧脚攻击根本避无可避，就算他是杨怀煜也无能为力。


    最后几秒的压力没有将夏驰逸拖垮，而是让他进入了另一个更高的层面。


    他像一颗注定要燎原的流星，冲进了沁城大学的油漆区。


    一切只剩下本能。


    沁城大学背水一战，所有人拼命回到篮下。


    而夏驰逸却一个无对视传球，把球交给了周哲骁。


    周哲骁很危险，周哲骁爆发力很强，周哲骁在篮下无所不能。


    一个人防不下来，两个人帽不了他，要至少三个人的空中城墙！


    周哲骁腾空而起，爆发力极强，他的双腿和腰背弓起，极富有视觉震撼力。


    孟霆、何湛还有杨怀煜都冲了过来，竭力起跳，他们三人形成的高墙几乎遮盖了整个篮筐……不知道二十年前的盛星鸣，在彼岸的联赛里，是否也曾独自面对对手的铁壁封锁？


    周哲骁从起跳的位置开始拉杆，超强的滞空让他避开了孟霆和何湛，而杨怀煜早就做好了帽他的准备。


    “呵。”周哲骁看着杨怀煜的眼睛，很淡地笑了一下，潇洒将球向后送了出去。


    传球？周哲骁竟然在大拉杆之后选择传球？


    而接球的人，正是夏驰逸！


    杨怀煜在那一刻全身血液冻结。


    这就是凌焕臻最后的计划——金蝉脱壳。


    夏驰逸就是那只收起自己的翅膀，跟在周哲骁身后的金蝉，周哲骁是最强的诱饵。


    此时就算柯岩和黎瞬川想要去拦截，也被杜河、帅北看牢了。


    夏驰逸起跳，那是一记中庸的，没有任何防守干扰的空位投篮。


    也是一记比教科书还优雅的，带着确定轨迹的投篮。


    空心入篮，全场寂静。


    时间归零。


    夏驰逸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眉间的汗水腾起，又坠落回夏驰逸的眼皮，流进他的眼睛里，一阵发酸。


    落地的夏驰逸摇晃了一下，他终于感受到了地心引力，双腿发酸。


    这么多场比赛过去了，他第一次明确地感受到了疲惫。


    直到全场响起雷鸣般地惊呼声。


    “赢了——宁昌大学赢了——”


    冯校长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旁边的秘书用力摇晃，“赢了！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尽管全场的呼喊声响亮得连天花板都在震动，但宁昌大学的队员们却有一种莫名的茫然。


    叶朝影用手背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汗。


    帅北撑着膝盖，毕竟盖帽孟霆让他豁出了自己全部力气。


    杜河傻愣愣看着记分板，“112比111……好像是我们赢了……我的眼睛没看错吧？112分的是我们吧？”


    周哲骁不紧不慢地走向夏驰逸，单手扣住他的脑袋，压进了自己的怀里。


    明明刚才脑袋还在嗡嗡嗡地响着，此时却听到了熟悉的，让人安心的呼吸声。


    延绵起伏，就像日出观潮，无穷无尽。


    周哲骁靠在夏驰逸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耳朵里嗡嗡响，唯一清晰的是周哲骁吐露在自己耳廓和脸颊上的热气。


    但是夏驰逸还来不及分辨，队友们已经疯狂地跳到了他们的身上，所有人的声音轮番在夏驰逸的耳边轰炸。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我们是新的东南王了！”


    “老天爷，这是不是在做梦！”


    当队友们拥挤在他们的身边，夏驰逸好像也有了放纵的理由，他圈紧了周哲骁，再一次吻上他的心脏。


    解说员也激动不已，酷浪直播间里的弹幕井喷。


    [我去！我收回之前的话！牛顿老爷子就算重生了，周哲骁也能克服地心引力飘起来！]


    [这最后一球太妙了！绝对东南赛区第一精彩进球！]


    [周哲骁和夏驰逸就此锁死吧！这对搭档太他妈牛掰了！]


    陈诙大力鼓掌，心脏里的热血也不断上涌，他为自己能亲自解说这场比赛而感觉到骄傲：“恭喜宁昌大学，继第一次小组第一名出线，到第一次杀进八强、第一次挺进四强，杀向王座，逆袭称王！压倒过去，开辟辉煌！”


    许觅的眼睛里也饱含热泪，声音带着轻微地颤抖：“都说王者的路必然坎坷，但没有任何的登顶是巧合或者运气。我和陈诙看着宁昌大学一路走来，每一场比赛他们都比前一场更强大。相信全国赛里也一样！”


    而这组后一球的配合，让赛场上某些人的眼眶红了。


    凌焕臻站在场边，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和盛星鸣还有焦颖风参加的最后一届奥运会，也是他们走得最远的一次。


    他抢下篮板，交给了盛星鸣，盛星鸣以望尘莫及的速度冲入篮下，却被对手的大、小前锋和中锋三人防守，盛星鸣只能传球给身后的队友，但是没有人接应他，离他最近的焦颖风还在底角，错失传球。


    可是夏驰逸不同，每当周哲骁篮下硬刚的时候，他总是在他最需要的位置上时刻准备着。


    天生的默契，就像量子纠缠。


    焦颖风的眼睛红了，他看着那群年轻人为在一起欣喜若狂的样子，逐渐化作成片的水光。


    “颖风，嘿……嘿，你没事吧？”范青良递了一张纸巾给他。


    “我没事……我只是……只是为他们高兴。”


    他仿佛看到了心中的沟壑被他们的光芒填平。


    谢徊的肩膀在颤抖，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高进书紧张地问：“谢教练，谢教练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了？”


    这一球是很多人的遗憾，是他们那一代的意难平。


    谢徊没有任何点评，只是张开了双臂，抱紧了高进书。


    “你很棒，你教了一个好学生。我看到了。”谢徊拍了拍高进书的后背。


    高进书怔了一下，时隔多年，他再一次获得了恩师的肯定，胸腔里满溢着热血，他忽然觉得自己还可以为篮球再做些什么。


    看台上的刘溯尘百感交集，其实这场比赛，谁赢了他都觉得是实至名归，可是谁赢了都是强敌。


    只是宁昌大学最后的配合和默契，周哲骁和夏驰逸那如出一辙的思维，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破解。


    刘溯尘侧目看向教练李晓燃，却发现自己的教练眼角已经湿了，尽管他竭力在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教练……其实，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说给我们听。”


    李晓燃微微张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人生中最辉煌的比赛，就是和盛星鸣的那一次参加奥运会。周哲骁的最后一传和盛星鸣一模一样……只是盛星鸣的球没有人接住，而周哲骁真的无比幸运……”


    刘溯尘了然地一笑：“因为夏驰逸时刻准备着接应他。”


    李晓燃长久地看着周哲骁，然后又看向站在场边的凌焕臻。


    这家伙竟然没有上前去和队员们打做一团，而是默默地看着。


    他们这批老队员们此时此刻的心情，大概是一模一样的。


    陈诙和许觅这两位解说员依旧处于兴奋状态，激动到破音。


    “一代新王换旧王！东南赛区的王座永远不乏挑战者！为了通往王座，宁昌大学踏平了所有的荆棘，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也为整个一级联赛带来了新鲜的血液！”


    “再一次介绍宁昌大学篮球队，他们来自靳省，一个篮球并不发达的省份。从大学生一级联赛成立以来，靳省篮球队的最好成绩也只是东南赛区的八强。而过去的宁昌大学更是小组赛垫底的常客，‘竹篮打水一场空’是他们的代名词！在他们的校园论坛上可以看到校友们的评价出现最多的词汇是躺平和摆烂！但是从今年基层赛开始，他们一步一步让对手刮目相看，撕掉所有标签，颠覆一切评价！贫瘠的土地也能绽放出傲然的花朵！”


    夏驰逸被周哲骁抱在怀里，层层叠叠地包围着。


    这仿佛是一个封闭的宇宙，他与周哲骁互为彼此的核心。


    夏驰逸第一次感觉到，周哲骁是他的，且只属于他一个。


    这是周哲骁重生之后取得的第一个有分量的冠军，而此刻，他只拥抱了夏驰逸一个人。


    原来这就是周哲骁怀抱的力量，原来他的呼吸和心跳是这样的。


    像从最深海沟里涌上来的海潮，像跋涉千万里而来的风，只为了一个确定的目标，一场最有默契的共振。


    “走，我们可别忘记凌教练！”陈船的一声高喊，让大家醒过神来。


    他们忽然一窝蜂冲向场边的凌焕臻。


    “宁昌大学——”


    “东南王！”


    这一次，没有人再喊错口号。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你们理智一点……情绪收一收！诶！诶诶诶！”


    凌焕臻被他们抬了起来，扔向空中。


    这些小子们的个头比平常人高，力气又大，拿下了东南王，满脑子兴奋劲儿。


    凌焕臻每一次升空都有一种要与天花板撞击的恐慌。


    “别……别……放我下……”


    他的声音完全被淹没！


    对面的沁城大学显得安静许多。


    杨怀煜一边拎起球衣擦汗，一边坐回板凳上。


    黎瞬川低着头，盖着毛巾，肩膀一抖一抖的，不用听声音也知道这家伙哭了。


    杨怀煜叹了口气，抬起手却没有摁在他的头顶上。


    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没办法安慰他。


    孟霆和何湛两个大高个也低着头，默默收拾着东西，眼眶都红了。


    反倒是柯岩抬着下巴，仰着头：“你们这么垂头丧气是怎么一回事？看不起宁昌大学吗？我觉得对方很强啊……不要一副输不起的怂样！”


    “话是这样……但真的好不甘心……”


    有些队员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


    主教练任昕拿了一包纸巾，一个一个把他们的眼泪抹掉。


    “你们啊，才多大啊，就把东南赛区的比赛当成终点了？前面还有全国赛，全国赛里还有西南航大、庆大这样高水平的对手，你们也曾经被他们打败过。而且自从宁昌大学进入四强之后，西南航大和庆大可是一场比赛都没错过地追下来了，这说明什么？在他们的心里，宁昌大学也是全国四强的对手。既然如此，输给宁昌大学并不可耻。”


    道理都明白，但是丢了东南王，这就是眼前最难过的事情。


    杨怀煜深吸一口气，缓慢地呼出来，“我们在技术上和战术上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失误。已经打得很完美了，奈何对手进步太快。”


    “是我……没抓住机会……”孟霆的声音颤抖着，“如果不是我的扣篮被帽……”


    “好了，你已经是全场篮板最多的人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太贪心了不好。”何湛抱着他的肩膀安慰。


    杨怀煜叹了口气：“如果你需要内疚，那我更该死了。拉杆上篮被夏驰逸盖帽，临了还被夏驰逸攻击前侧脚，众目睽睽差点摔倒。就连最后周哲骁的假拉杆真传球……我也没防住。”


    柯岩推了杨怀煜一下，“你可拉倒吧……周哲骁和夏驰逸最后的配合根本无法拆解。你拦周哲骁，他传球夏驰逸。你如果去看守夏驰逸，周哲骁就会选择拉杆入篮。最后都是死局……”


    “我……如果第一节能突破叶朝影的防守就好了……还什么东南赛区第一神射手……以后恐怕是第一笑话了。”黎瞬川的眉毛沉沉下耷着，嘴角都快沉到下巴外了。


    “你突破了叶朝影也会面对夏驰逸的追防和补位。”任教练拍了拍黎瞬川的肩膀。


    这孩子的自信心估计要down到谷底，比失恋还难解了。


    “可是夏驰逸他能控球、能上篮、能盖帽……锋卫摇摆可以，双能卫也可以……我被他秒成了渣渣……”


    当黎瞬川开始自我怀疑，乌云在他头顶盘旋，其他队友就再不觉得输球是那么大的事了。


    黎瞬川成为他们的中心，哄他别再哭了是头等大事。


    杨怀煜看向对面，夏驰逸正好回过头来，两人的视线撞上了。


    杨怀煜展开双臂，走了过去。


    “来吧，给你加冕要不要？”


    夏驰逸才刚走到他面前，杨怀疑就把自己的护腕摘下来，立在他的头上假装小王冠。


    “囧黎哭了吗？”


    “他打篮球的时候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蚂蚁也会哭。”杨怀煜笑了一下。


    夏驰逸侧过脸，仔细观察着杨怀煜的表情：“你……不会哭吧？”


    “为什么要哭？”杨怀煜反问。


    夏驰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地幽默一下：“大概，眼睛被泪水洗过会更明亮之类？”


    杨怀煜垂下眼笑了，“想什么呢，臭小鬼。我输球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


    “输球都被你拿来标榜了？”夏驰逸笑着问。


    “输在这里，好过输在全国赛。而且众所周知，胜利女神很花心。前年眷顾东南矿大，去年青睐我们沁城大学，今年又看上了宁昌大学，可是谁又能永葆青春？”


    不愧是杨怀煜，比夏驰逸想象中得更拿得起、放得下。


    杨怀煜微微前倾，靠近了夏驰逸，“喂，周哲骁看我的眼神……仿佛我烧了他的房子，掀了他的祖坟？”


    夏驰逸回头看了一眼，周哲骁单手拿着毛巾擦脸，半张脸都被挡住了，只露出一只眼，目光很沉冷。


    微卷的黑色刘海在白色毛巾上摇来晃去，夏驰逸竟然觉得有点旖旎。


    “说明他对你的警戒心还没有解除，赢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暂时的。”


    “你们没被胜利冲昏头脑就好。”杨怀煜叉着腰笑了，“喂，拿下东南王什么感觉？”


    “嗯……”夏驰逸半仰着脸，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本来很期待，就像一种执念。可是真的得到了，那阵喜悦感一瞬间就蒸发了。”


    “因为你不满足，东南王对于来说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杨怀煜拍了拍夏驰逸的肩膀，“感谢宁昌大学，代替我们成为被各大赛区研究的对象。你的每一次投篮，每一个假动作，你和周哲骁的所有配合，都会被那些强校放在显微镜下研究。祝好运了！”


    夏驰逸露出大大的笑容来：“这很公平不是吗？你们研究我们，而我们也在研究你们。”


    杨怀煜点了点头，和夏驰逸一个击掌：“全国赛见。”


    “不再安排练习赛了？”


    “想的美！”


    说完，杨怀煜就潇洒转身了。


    夏驰逸回到了周哲骁的身边，扯了扯他的毛巾，“好了，别擦了，再擦下去你的脸都要摩擦生火了！”


    此刻的凌焕臻已经被好几个媒体记者围住了，眼看着有人就要来找他们，夏驰逸一把拽过了周哲骁。


    “走！我们回更衣室！”


    第106章 把给我的表白吐出来！


    周哲骁的手腕被对方扣着，明明比赛刚结束的时候夏驰逸还很疲惫，现在就像在草原上奔跑的羚羊，他们从工作人员惊讶的目光前经过，跑进了更衣室里。


    门才刚锁上，周哲骁就被夏驰逸的力量甩了一下，后背撞在了墙上。


    紧接着，夏驰逸的手就撑在了他的两侧，一双眼睛明亮而充满迫切期待地看着他。


    “喂，快点！”


    “快点什么？”


    周哲骁垂下眼，他第一次被人怼墙上。


    这感觉很奇妙。


    “你装什么装？”夏驰逸露出有点生气外加迫不及待的表情。


    就像是范青良家养的猫，隔着玻璃窗看到已经被撬开的罐头，无论怎么用力舔，也尝不到罐头里的味道。


    周哲骁继续不说话，这样的夏驰逸他想要多看一会儿。


    “表白啊。你该不会……这么久了都没想好说什么吧？”


    这家伙不是一直很有规划吗？


    看了什么博尔赫斯之类的诗集，不是应该已经想好说什么了吗？


    不会吧……


    夏驰逸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怎么办？


    我不想当个一直崇拜你的小孩！


    夏驰逸忐忑了起来，就像是高考的时候交答题卡，以为自己全做对了，但是答题卡却全部填错行。


    就在夏驰逸抬手摸后脑勺的时候，周哲骁扣住了他那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腰后。


    “比赛一结束，我就表白过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听得夏驰逸从心脏到大脑都一阵酥麻。


    “什么？我没听见！你重新说一遍！”


    周哲骁看着夏驰逸的眼睛，摇了摇头。


    “当时人太多了，声音太大，我真的没有听见！”


    “可是我已经说过了。”


    “连表白对象都没有听到的表白，算哪门子的表白啊？”夏驰逸真的很想掐住周哲骁的脖子摇晃。


    把给我的表白吐出来！


    “你肯定听到了。”


    “我没有！”


    “你回应我了啊。”


    “我没有！”


    周哲骁捂住自己的心口，看着夏驰逸的眼睛说：“你吻了我这里。”


    那是因为超级喜欢你才吻的，不是因为听到了你的表白。


    “我没有！”


    夏驰逸要把嘴硬进行到底，我既然没听到你的表白，也就当作没亲过你！


    “那好吧。”周哲骁叹了口气。


    感觉像是在说：你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


    夏驰逸真的很想把“讨厌鬼”三个字写在周哲骁的脑门上。


    冷不丁，夏驰逸的嘴唇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


    温暖消逝得太快，夏驰逸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原本一直看着自己的周哲骁却看向了另一侧。


    他的睫毛向上扬起，却很轻地颤着，像是被风吹起的蒲公英。


    从脖子到耳朵，都是一片浅浅的粉色。


    所以，周哲骁刚才是真的亲了他一下？


    这家伙……这么纯情的吗？


    胸腔里的血液仿佛化作了熔浆，沸腾着向上涌去，血管烫得像是要裂开。


    那个吻是来自周哲骁小心翼翼的，也是最后的试探——你确定自己真的喜欢我吗？


    你真的准备好接受我的爱意，我的一切，还有我偏执得可能会伤害到你的占有欲吗？


    一点小小的火花，就把夏驰逸的世界烧得轰轰烈烈。


    “那边的柜子有什么特别，你一直看？”夏驰逸靠近了一点，轻轻问，故意让自己的气息落在周哲骁的嘴角上。


    周哲骁明显向后贴得更用力了。


    真的又好笑，又可爱。


    夏驰逸贴得更紧，让自己的胸膛靠上对方，刚才撑在周哲骁身边的手，直接将他的腰紧紧圈住。


    “哇，原来你腰很细啊，我可以完全圈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公……”


    夏驰逸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哲骁捂住了嘴。


    “不要说骚话。”


    “才没有！”


    周哲骁的喉咙滚动起伏，他的腰腹肌肉明显绷起。


    他明明可以说些什么，但偏偏僵着脖子，嘴唇闭得紧紧的。


    像一只撬不开的千年老蚌，死守着最后一点点坚持。


    “诶，我觉得自己好像反派，就是电视剧里面强抢女主角，然后被过路男主揍成猪头的低级反派。”


    一边说，夏驰逸的指尖一点一点摩挲，周哲骁的球衣本来就紧贴在身上，夏驰逸指尖的弧度和触感完全透过来，周哲骁忽然抬起手，用力扣住了夏驰逸的肩膀。


    这家伙抓篮球的时候力气也这么大吗？


    骨头都好痛！


    夏驰逸皱着眉头正要抗议，嘴唇才张开了一点点，周哲骁就迫不及待地抵了进来，触碰上夏驰逸的齿关，极为用力地挤进去。他刚喝完了橙子味道的运动饮料，那一点点酸甜的味道肆意蔓延，像是忽然冲进脑海里的深水炸弹，轰地炸开。


    夏驰逸的嘴唇被对方更为坚决地挑开，心脏就像大力运球时候篮球与地面发出的声响。


    那双扣在夏驰逸肩膀上的手忽然挪开，紧接着是让胸腔无法呼吸的拥抱。


    夏驰逸又想到了被周哲骁防守时候，无论对抗还是突破都被对方如影随形的感觉。


    惊心动魄。


    他的后颈下意识向后仰去，周哲骁的吻透出一股力量，满腔的爱意穿透夏驰逸的脑子，撞进地面。


    缺氧让夏驰逸的脑袋嗡嗡响，可他却一点不想这个吻结束。


    他随心所欲地回应，摧枯拉朽般毁掉周哲骁所有的自律和克制。


    心跳声被无限放大，彼此之间的呼吸撩过脸颊肌肤，就像野火在烧。


    夏驰逸觉得自己已经神智不清了。


    灵魂的重量都被对面的家伙吸走了。


    一声又一声的敲门声响起，更衣室里夏驰逸的手机也在不断地震动。


    “夏驰逸？夏驰逸你和周哲骁在里面吗？”


    “更衣室怎么被反锁了？”


    “他俩不会已经在淋浴了吧？”


    夏驰逸的理智回笼，他用力拍了拍周哲骁的后背，他不知道他们吻了多久，嘴唇已经发麻，他下意识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和周哲骁对视的那一瞬，夏驰逸愣住了。


    这是第一次，周哲骁用这样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他是他的篮筐，是他的压哨球，是所有他信仰的总和。


    当这样的侵略性散去，剩下的是微微的迷茫。


    周哲骁不明白，为什么亲吻而已，就能除了对方，自己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而且怎么样都不满足。


    这是比篮球更加强烈的渴望。


    “我去开门。”夏驰逸试着挪开周哲骁的手臂。


    就像忽然刺了他一下，周哲骁猛地收紧怀抱，脑袋埋在了夏驰逸的颈窝，像是在确定什么。


    夏驰逸没有推开他，而是高喊了一声：“等一下！马上就来！”


    “我去，里面真的有人！快点啊！我要洗澡！”叶朝影大声喊道。


    “知道了！马上！”


    尽管嘴上这么应和，夏驰逸却想一直被周哲骁这么抱着，感受着他对自己的依赖，以及汹涌的占有欲。


    这种占有欲和对进球的执着完全不同，是一种可以被强烈感知到的，让夏驰逸心悸的情绪。


    夏驰逸轻轻蹭了蹭周哲骁的耳朵，轻声道：“一会儿他们问我们锁门了在干什么，就说在回顾比赛，观点不同，互相理论。”


    “嗯。”


    “早知道不选更衣室了。”夏驰逸仰起头，看着天花板，长长地叹了口气。


    “嗯？”


    “想跟你一直亲下去。”


    周哲骁愣了一下，看到夏驰逸大大的笑脸。


    那双眼睛里仿佛有烧不完的赤诚，让周哲骁心动不已。


    门打开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圈队友，助理教练程清也满脸担心。


    “怎么回事？一会儿还有颁奖礼呢！你们锁在里面干什么？”叶朝影一边走进来，一边东张西望，想要知道这两人锁了门在里面半天搞什么。


    杜河还在给爸妈打语音电话，一边说一边哽咽，差点撞到其他队友打开的柜门。


    帅北瞥了周哲骁一眼，周哲骁面无表情地把防水袋拿出来，走向浴室。


    叶朝影忽然冒出一句：“不是赢了吗？他的表情就像‘赢了比赛却被戴了绿帽’。”


    夏驰逸立刻咳嗽了起来，“没……没什么……我们讨论比赛中的配合，意见不同，所以……”


    “你俩可真行！我现在压根不想回顾比赛，一回顾就呼吸不过来！我要快乐！要极致的快乐！”叶朝影高举双手，仿佛回到高考解放的那一天。


    付沉雪眼巴巴地看向叶朝影：“可我还是觉得在做梦啊……去年我们比赛打成那个死样子……今年就东南赛区的冠军了？我手机里的祝贺信息都快爆炸了……会不会一会儿我就醒了，发现球队里没有夏驰逸和周哲骁，教练还是马文华……”


    下一秒，付沉雪就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拎着防水袋的夏驰逸凑过去看。


    付沉雪的腮帮子红红的，一看就是被人掐了。


    “够疼吗？”叶朝影问。


    付沉雪一边流泪一边点头。


    “够疼那就是真的！既然拿下了东南王，我们就能有更大的野心了。”叶朝影看向夏驰逸，挑了一下眉梢。


    是的，他们可以有更大的野心。


    ——拿下全国冠军。


    然后，他的野心还能越来越大。


    “怎么没看到凌教练啊？”夏驰逸问。


    帅北回答道：“想要采访他的媒体还在排队呢。毕竟是曾经的首席大前锋，现在当教练都能点石成金，对于篮坛来讲是一个大好消息。也许以后，我们的凌教练也能有更大的舞台。”


    “我听到了，这一次酷浪的工作人员又问我们教练能不能坐客直播间了！”


    “据说还要再搞一次节目，给西南赛区还有东北赛区的比赛增加热度！”


    夏驰逸来到周哲骁旁边的隔间里，把水打开。


    听着大家兴奋的聊天声，夏驰逸满心都隔间另一边的周哲骁。


    这家伙太安静了，可是亲他的时候却很凶。


    夏驰逸在挡板上轻轻敲了三下。


    水声，聊天的声音都很响，他其实没抱希望周哲骁能听见，但夏驰逸的心底期待着来自周哲骁的回应。


    “扣扣扣！”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夏驰逸脑海里是周哲骁的食指蜷起，用指节轻敲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夏驰逸转过身，趴在隔间的缝隙上。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


    我去……


    周哲骁侧过脸，看向他，五官湿漉漉的，看得夏驰逸心猿意马。


    “你说我在干什么？”


    在氤氲温热的水蒸汽里，周哲骁的声音却很干。


    “哦……我……不打扰你了……”


    夏驰逸的样子像一只想要求抱抱的小狗，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期待。


    但是周哲骁想要的明显不是抱一抱。


    水冲了许久，夏驰逸都洗完了，周哲骁好像还是那个姿势。


    闭着眼睛，低着头。


    很沉默。


    也很危险。


    可是夏驰逸就是忍不住想要招惹他。


    所以，周哲骁你能不能快点出来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驰逸头发都吹干了，坐在椅子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玩着手机。


    打开微信，他认真地回复每一个恭喜自己的人。


    比起官方，庞帅的效率高得出奇，他的微博里不但通报了比赛结果，还发了好几组高清照片。


    宁昌大学的校友们太给力了，转发量都破三千了。


    夏驰逸将关于周哲骁的照片统统点开，虽然自己在赛场上一直留意着这个家伙，但很多角度是看不到他脸上表情的。


    原来他和杨怀煜篮下对抗的时候，也是一副对方欠他钱的样子啊。


    还有灌篮时候的空中姿态，全身肌肉线条拉伸紧绷，满屏荷尔蒙溢出。


    各种运球突破和抢断的瞬间，发丝飞扬，球衣被空气撑起……


    啧，又想抱紧他，然后亲他了。


    也想越激动，夏驰逸仿佛三岁小孩，第一次去游乐园，激动得想要原地转圈。


    满脑子都是“周哲骁”，夏驰逸捏了捏自己的脸，真的要完——难道我其实是个恋爱脑？


    他们拿下小组第一的时候，庞帅就想发一句“我们要光芒万丈”，但是他害怕被其他强队的粉丝掐，也怕太高调了万一输了，来奚落的人必然不少。


    但是现在，他终于雄赳赳、气昂昂地发出来了，还置顶了。


    点开评论一看，夏驰逸想要找出一句酸话竟然都没有。


    大概因为所有不看好宁昌大学的都被打脸了。


    夏驰逸转发了这条微博，感谢庞帅的一路支持：[兄弟，你把我拍得太帅，我都要爱上我自己了！]


    庞帅：[没关系，你有自恋的资格。]


    底下竟然还有人评论说：[本来以为你只有脸长得出类拔萃，没想到实力也不同凡响。你如果不自恋，其他男生要怎么活？]


    这样一想，周哲骁赚了。


    夏驰逸打开相机的自拍功能，欣赏了一下自己。


    是啊，以前怎么没觉得自己这么帅呢？


    是因为拿下东南冠军了，所以灵魂在膨胀？


    他正在左照右照，头顶的光线忽然被遮住了。


    原来是周哲骁终于出关了。


    这家伙要是在仙侠小说里，一定是个看起来高冷实则沉溺于欲望中的魔修。


    周哲骁的头上盖着毛巾，他低下头看夏驰逸，水滴落在了夏驰逸的眼皮上，还带着周哲骁的温度。


    啧，莫名其妙觉得被勾引了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的嘴唇上泛着像蜜糖一样的光泽。


    更衣室里还有人在聊天，明明不该做太出格的事情，可心里痒得太厉害。


    夏驰逸把手机向上抬了抬，说了声：“拿着。”


    周哲骁弯下腰，在他看来夏驰逸是要他当手机支架了，于是双手捏着手机的两端，尽职尽责地挪动到夏驰逸的眼前。


    谁知道夏驰逸解放双手之后，拽住了他毛巾的两端，硬生生将他的脑袋压低。


    嘴唇撞在了一起，痛感还没传递进大脑，舌尖就已经滑过，战栗感涌向周哲骁的大脑，好不容易平复的潮涌，即将再度沸腾。


    “夏驰逸！晚上你要上节目啦！”叶朝影的声音越来越近。


    “啊？为什么是我？”夏驰逸没有松开周哲骁的毛巾，只是把脑袋探出去，看向对方。


    “因为你是决赛MVP啊！”更衣室里的队友们异口同声。


    夏驰逸愣住了，“我？没搞错吗？”


    “是你，是你，就是你！你34分，周哲骁33分，杨怀煜32分，黎瞬川32分，你没看数据统计版吗？”


    “没看。”


    赢了之后，他就跟周哲骁“私奔”了。


    之前电话访问，谢徊教练还给他下了45分的任务，这会儿他连35分都没拿到，万一跟着凌焕臻去参加什么节目，现场连线谢徊，夏驰逸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叶朝影叉着腰，看着他俩这奇葩姿势皱起眉头，“不愧是MVP啊，周天子都俯首称臣！赢了的人就是嚣张，都有专属自己的人形手机支架了！”


    “啊，羡慕吗？”


    夏驰逸笑了笑，心想叶朝影总有和真相擦身而过的本事。


    “这种福气只有你能享受。不过周哲骁也要参加。你俩又能如胶似漆了！”


    “真的？”


    “当然，周哲骁可是官方公认的最有潜力新人！”


    夏驰逸愣了一下，看着周哲骁：“你？最有潜力新人？”


    明明是只老麻雀！老油条！老生姜！


    周哲骁慢条斯理地说：“你要的话拿去吧。”


    “不，我不要。”夏驰逸一仰起头，刘海就微微翻起，露出额头的样子很可爱。


    周哲骁仔细辨认夏驰逸的口型，发现他说的应该是：我只要你。


    周哲骁的喉咙紧了紧，忽然觉得整个更衣室里所有队友都很碍眼，为什么他们不能原地消失？


    叶朝影拍了拍胸口，“篮板王是孟霆，不过我拿了抢断王，哈哈哈！”


    明明区域比赛结束了，还以为可以大吃大喝，和庞帅还有梁芩他们好好玩会儿，却没想到更忙了。


    有比赛官方的各种活动，什么采访、互动之类的，都是为了打响一级联赛的知名度，夏驰逸很乐意配合。


    因为他打心底里希望一级联赛能够普及，让更多人关注篮球、热爱篮球。


    许觅又是他们的老朋友了，预约做个小视频采访，还特地嘱咐夏驰逸记得带上周哲骁。


    坐在宾馆房间的沙发上，夏驰逸一边打理那一大束向日葵，一边和许觅打微信电话。


    周哲骁这家伙……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这家伙就一点不觉得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宝贵吗？


    “许觅，我挺好奇的。每次东南赛区的比赛结束了，都会有这么多的采访活动吗？我们也不是职业运动员啊！”


    搞得就跟选秀偶像一样。


    “你真想知道为什么？”许觅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你就说吧！”


    “因为宁昌大学的逆袭就是一级联赛有史以来最不可思议的传奇，你和周哲骁的默契有目共睹，内线外线强势联合，战术上的典型互动。很适合当宣传头面。”


    夏驰逸挠了挠脸颊，“这么高的高度吗？”


    “现在大学生一级联赛也已经成为CBA选秀的重要途径了。在几年前，一级联赛还出不了几个职业运动员，但现在越来越多了，就连袁庭轩也是从大学生一级联赛里脱颖而出的。而从谢徊对你和周哲骁的评语来看，期待很高。CBA很多俱乐部都在默默观察，如果你和周哲骁参加选秀，必然会引起各大俱乐部的抢人大战。你们的内外线配合，无论放到哪只球队，都会打出多种有效率的战术。你说官方要不要把你俩拉出来做宣传？”


    “哦，是这样。”


    “那说好的给我录节目，不能反悔哦。”


    “好，放心。”


    放下微信电话，夏驰逸收到凌焕臻发来的酷浪访谈时间安排，是在晚餐后。


    夏驰逸来到周哲骁的床尾，张开双臂向后一跳，大剌剌躺了上去，也不管这个爱干净的家伙发现自己的床单变皱巴巴了会不会生气。


    点开手机里的软件，定位周哲骁的手表，这家伙怎么又跑那么远的地方去了？


    这么激烈的比赛还不够他消耗精力？


    “不对啊，这家伙应该回来睡觉充电啊？”


    夏驰逸把地图点开，这好像是个公交站附近。这家伙该不会想坐公交车回来，却不知道坐哪一路吧？


    夏驰逸赶紧发了一条微信：[陛下，我们的宾馆公交车32路、16路还有78路在南风路口站下车可达。]


    周哲骁竟然语音秒回。


    是的，这段语音就一秒，点开了就是一个“嗯”。


    夏驰逸坐了起来，歪着脑袋撑着下巴，有点点不爽。


    他们应该趁着空闲的时候尽情地这样那样搞颜色，可主角之一竟然玩失踪了。


    夏驰逸转身趴在周哲骁的枕头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直到“咔哒”一声，门开了。


    夏驰逸揉了揉眼睛，慢悠悠坐起来，就看到周哲骁单手抱着一大束玫瑰，站在床尾。


    他穿着纯黑色的卫衣，因为刚洗完头，发丝吹得蓬松，微微卷着像温柔的浪，一双大而深邃的眼睛和细腻的睫毛，禁欲又深情，而红色的玫瑰包裹在黑色绸缎般的纸面之间，让周哲骁整个人看起来，沉默又勾人。


    “你……粉丝这么张扬？送你这么大束玫瑰？”


    周哲骁摇了摇头，走到夏驰逸的身边，坐下来，然后把花放进他的怀里。


    沉甸甸的，没有任何其他点缀，只有玫瑰，直截了当得像一团火，往心里烧。


    “你给我干什么……”夏驰逸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天字第一号蠢货，“这是你特地去买给我的？”


    “……嗯。”


    不得了，周哲骁的耳朵又变成粉色了，这家伙买个花都这么羞涩吗？


    小时候夏驰逸看盛星鸣的比赛，结束之后也会有很多粉丝来送花。


    他收到过很多很多的鲜花和掌声，但是送花给某个人，可能是他的第一次。


    夏驰逸低下头，鼻尖在玫瑰的花瓣上蹭了好一会儿，里面还有一张卡片：我将玫瑰藏于心中，时刻准备着为你喝彩。


    周哲骁的字很漂亮，夏驰逸的心脏满溢到胀痛。


    他用力在周哲骁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周哲骁向一旁歪去，一旦反应过来夏驰逸在亲他，就自己用力把脸贴过来。


    这家伙……又纯情又可爱。


    夏驰逸刚把脸挪开，周哲骁就压了上去，用力吻住了他。


    玫瑰花被压在两人之间，发出稀稀疏疏的声响。


    香气弥散开来，周哲骁用唇挑开了夏驰逸，他含吻的力量很大，让夏驰逸一阵发麻。他的牙齿竭力克制地碾磨着，占有欲让他想要把夏驰逸一口吞下去，而爱意让他小心翼翼害怕弄疼他。


    夏驰逸的手臂被压住了，想要挪动出来抱紧对方，但周哲骁的吻却停不下也收不回，他的手掌扣住了试图逃脱的夏驰逸，后脑勺被扣得有些疼，他的亲吻透出强硬的意味，没有章法地翻搅，就像是一场攻防大战，夏驰逸哪怕贴地运球也无法突破，只是一遍又一遍撞进周哲骁的铜墙铁壁里。


    这并不会让夏驰逸害怕，反而更加战栗，更有挑战欲。


    如果周哲骁强硬，夏驰逸就会更强硬，他安然自得地躺在对方的怀里，理直气壮地席卷周哲骁的一切，他们不断地证明自己的控制欲，然后又想尽办法去取悦对方。


    和周哲骁接吻，真的刺激又心潮澎湃。


    “你……你从哪里学来的？”夏驰逸喘着气问。


    他的眼尾有点湿，周哲骁轻轻捋一下，发丝嵌入指缝之间，爱意就像新生的宇宙，向着四面八方延伸膨胀。


    “跟你学的。”周哲骁在他的身边躺下，眼里是沉甸甸的情绪。


    “骗人，你怎么跟我学？我从没有亲过谁，我都不知道接吻该怎么弄！”


    “你那天在KTV喝了苦瓜汁，然后醉了。”


    “因为苦瓜汁里兑了二锅头！”夏驰逸赶紧给自己辩解。


    “我把你扛回宾馆房间，你就来巡山了。”


    “我巡的什么山……”夏驰逸的心脏砰砰乱跳起来。


    周哲骁抬起夏驰逸的手，先是轻轻闭上眼睛，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指尖缓慢地摸索过鼻梁，鼻尖，停留在唇缝上。


    夏驰逸的指尖被很轻地抿了一下，接着是下巴，最后放在了喉结上。


    “你……你是说我……那天……撒酒疯了？”


    “……嗯。”


    “你就这么任我欺负？”


    “……挺舒服的。”


    夏驰逸拽过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我没脸活下去了！”


    周哲骁慢悠悠地拍了拍被子，“虽然我没跟人亲过，但我觉得你挺厉害的。”


    “什么厉害啊……”夏驰逸恨不能闷死自己。


    “你睡着之后，我在洗手间里呆了很久很久。”


    夏驰逸的肩膀绷了起来，良久才回敬他一句：“不要说骚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


    热血沸腾的比赛过去了，掌声、哨声、喝彩都远去。


    一切安静了下来。


    如果说对周哲骁的迷恋是因为崇拜，是因为赛场上生死对视时产生的吊桥效应，那么此刻满心满眼的依赖，让夏驰逸知道，自己必然很喜欢他。


    哪怕抱着被子，他也向后靠了靠，正好嵌入周哲骁的怀里，他感受到的还是自己对他蓬勃的爱意。


    周哲骁没有去掀夏驰逸的被子，只是轻轻搂着他，看着他从被子里露出来的发旋。


    他们就这样抱在一起很久很久，直到夏驰逸的肚子发出了咕噜一声。


    这么激烈的比赛结束了，怎么可能不饿？


    “吃饭去吗？”


    “想被你抱着……”


    “杨过十六年后再见到小龙女，也是要吃饭的。”


    “哈哈哈……”


    夏驰逸被周哲骁给逗乐了，“是你这家伙也饿了吧？”


    “我是怕你没抢到小烤串，高喊错过一个亿。”


    “走，吃饭去！”


    晚餐的时候，夏驰逸碰上了孟霆他们，很自然地互相打了招呼。


    “那个……怎么没看到囧黎和杨怀煜？”夏驰逸问。


    “杨怀煜带着囧黎找地方吃海鲜粥了。囧里哭得嗓子都哑了，得吃点好的补一补。”


    夏驰逸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孟霆很自然地拍了一下夏驰逸的肩膀，“别多想了。亲兄弟上了赛场也要分胜负的。”


    柯岩从后面用膝盖踹了夏驰逸一下，“你小子这内疚的表情，高高在上让人不爽。本来还说明天两队一起吃海鲜火锅呢！你再这样我们不邀请你们了！”


    “要要要！一起吃！你们什么时候回沁城？”


    提起吃的，夏驰逸的眼睛要发亮。


    而且沁城海鲜火锅的蘸料特别鲜，杨怀煜还说要亲自给他调。


    “明天下午四点多，你们应该还有一些赛后采访吧。”


    “是，有一些。”


    何湛和孟霆两人一人一边站在夏驰逸的身边，凑到耳边小声聊起了八卦。


    “喂，有个事儿想问你。”


    “什么事儿？”


    “周哲骁是不是交女朋友了？是他的粉丝吗？长得漂亮吗？”


    “女……女朋友？什么时候？”夏驰逸懵了。


    他天天和周哲骁黏在一起，这家伙每天上几次厕所夏驰逸都知道。


    而且周哲骁都和他在一起了，怎么可能还找女朋友？


    “就是今天下午比赛后，我在窗口，亲眼看见周哲骁捧着这么大束玫瑰花走进宾馆里！”孟霆一脸不可思议。


    “对，好多人都看到了，我当时就在电梯里。这哥们儿太沉得住气了，完全面不改色，捧着那么大束玫瑰花，就跟下楼拎外卖一样！”何湛补充道。


    夏驰逸叹了口气，拍了拍他俩的后背，“我说，那是我的花，你们信吗？”


    “哦！原来如此！是你的花就能理解了！我要是女生，我也愿意送花给你！”孟霆捶了一下手心。


    “周哲骁是给你跑腿的？我估计整个宁昌大学里就只有你能使唤周哲骁跑腿！怪不得他表情那么淡定呢！谁送给你的？她是迷恋你的脸，还是喜欢你打球的样子？又或者你有趣的灵魂？”何湛接着问。


    “他即喜欢我的脸，也喜欢我打球的样子，以及我有趣的灵魂。”夏驰逸笑着回答。


    何湛笑出褶子来了：“你的自恋程度已经和杨怀煜有的一拼了。”


    “行，哪天我和他单独比一比自恋这个项目。”


    此时的周哲骁已经坐在了椅子上，像往常一样向后靠着，等着夏驰逸把自助餐选好了端过来。


    “真让人羡慕啊！”何湛发出一声感慨。


    孟霆也有点酸，“夏驰逸有粉丝送花，我们就只有助理教练切开的瓜。”


    “瓜也挺好，这季节西瓜多贵啊。”柯岩拍了拍孟霆的肩膀。


    他们正在红烧小羊排前聊着天，夏驰逸觉得背后有点紧张，一回头就发现周哲骁正看着他。


    “周哲骁好像从来都不自己拿东西。你是不是太惯着他了？”孟霆凑到夏驰逸的耳边，好奇地问。


    “一开始是他因为在海外生活很久，回国之后很多吃的吃不惯。拿了吃不完浪费很麻烦。所以我会帮他拿，比如辣的、味道太冲的会直接避开。后来他吃东西百无禁忌，但是我眼大肚子小，经常拿多了，就变成……他帮我扫盘子了。”夏驰逸回答。


    “原来如此。那周哲骁还挺好的，不嫌弃你，也不挑食。”


    “是啊，他现在已经进阶到拿辣条当饭吃的地步了。”


    夏驰逸端着满满的盘子，放到了桌子上，“凌教练叫我们晚餐别吃太多，不然录节目的时候打嗝就很尴尬。”


    “你好像很喜欢和沁城大学的队员们在一起，特被杨怀煜。”


    “大概因为和他做朋友，他不会展露赛场上的攻击性，相处无压力，最重要交流篮球技巧的时候，他完全不藏私。拿得起，放得下，心胸豁达，比起自己更在意团队，是个不错的队友。”


    “哦。”周哲骁提起筷子，在羊排上戳了一下，没能夹起来。


    夏驰逸撑着下巴，看着周哲骁的侧脸，看着看着就低下头闷闷地笑。


    “你笑什么？”


    “笑你嫉妒杨怀煜。明明你自己也很欣赏他，所以才会花那么多天陪他一对一。”


    “还行吧。”


    “只是还行？”


    “长得帅减分。相处无压力减分。其他都很好。”


    这一次，周哲骁把小羊排夹起来，慢慢地吃着。


    要不是餐桌前还有其他人，夏驰逸已经趴在桌子上看他了。


    这家伙真实的可爱。


    吃完晚饭回到房间里，夏驰逸就在找接受采访穿的衣服。


    周哲骁不解地问：“不是要穿队服吗？”


    “但里面的T恤可以穿自己的啊！我要找那件跟你同款的。”


    周哲骁愣了一下，走到夏驰逸的身边，轻轻松松就把那件T恤找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它在这里？”


    “因为是我去洗衣房洗的，我拿回来的，我挂的。”


    “那今天就是我们第一天穿情侣衫了。”


    夏驰逸露出大大的笑脸，兴致勃勃换T恤。


    “不是早就穿了吗？”


    周哲骁坐在夏驰逸的床边，他很喜欢看夏驰逸穿衣服的样子，肩背还有手臂的线条会崩起来，很好看，也很适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味。


    “早就……穿了？”


    “嗯，同款的运动鞋，同款的袜子，同款的运动衣，还有同款的护腕……”


    夏驰逸歪了歪脑袋：“怎么听起来不像巧合？”


    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我品味好。”


    “好像真的是这样。”


    夏驰逸喜滋滋地继续换衣服，他并没有注意到周哲骁深沉悠远的视线。


    晚上酷浪的节目主持人是陈诙和许觅。


    当凌焕臻带着夏驰逸和周哲骁坐下的时候，就发现沙发前的小桌子非常碍事，导播直接让人把小桌子抬走。


    “别让桌子遮住了那一排大长腿啊！”


    【作者有话说】


    周哲骁：在我成长的那个年代，表白都要送对方红玫瑰。所以送了你红玫瑰就是表白了。


    夏驰逸：别想用玫瑰代替表白！


    第107章 无条件为你


    陈诙和许觅也互相调侃，让气氛变得轻松。


    特别是许觅还揭穿了陈诙的老底，“陈诙在东南赛区的比赛开始前，可是一丁点都不看好我们宁昌大学的！他发的各种赛前预测，宁昌大学的排名都很低。”


    “是吗？”凌焕臻笑着看过去。


    陈诙倒是不遮掩：“那倒是真的。毕竟能当好球员的不一定能当好教练，而且凌教练你当年打篮球的时候，就被焦颖风吐槽说球商很一般。”


    焦颖风的吐槽，就算凌焕臻噎着了也得咽下去。


    凌焕臻依旧保持着爽朗而豁达的表情：“那我很好奇，什么时候你改观的？”


    “看完小组赛第一场，宁昌大学对战辅省工业大学，我就成了宁昌大学的粉丝了。你们有好几场比赛，我没有担当解说员，当时很遗憾。”


    凌焕臻谈了宁昌大学是如何重建信心，特别谈到了现在的篮球趋势，包括大洋彼岸的小球时代。


    夏驰逸只能干坐着，周哲骁抱着胳膊一脸面无表情，过了没多久，他果然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这想干嘛就干嘛，无所谓被摄影机和观众们看到的松弛感也是没谁了。


    许觅意识到了两位明星球员被冷落，立刻说了些话调节气氛，尽快CUE下一个流程。


    “看了今年东南赛区比赛的观众们都知道，夏驰逸和周哲骁的默契程度——十个传球，九个不需要对视。特别是对战沁城大学的时候，大家都很好奇，夏驰逸你怎么知道周哲骁一定在你身后呢？”


    “这个很好判断啊。”夏驰逸伸手比划了一下，“他不在我眼睛能看见的范围内，那肯定就在我身后了呀。”


    “这么说起来很有道理。不过为了检验你们的默契程度，我们来做一个小问答，一共十道题，看看你们有多少题能够答案一致。”


    凌焕臻一听，露出了担忧的表情。


    “凌教练，你担忧什么？”


    “我怕他们答案不一致的时候会当场吵起来。”


    “他们吵过吗？”


    “偷吃外卖，该谁背锅的时候必然要吵的。”凌焕臻笑着回答。


    两位主持人还有现场的工作人员们都笑了起来。


    夏驰逸和周哲骁每个人都被分了一个小白板，马克笔还有白板擦。


    许觅看着手中的卡片，开口道：“我们的问题，答错了哥们儿依旧，答对了心惊肉跳。”


    “哈？”夏驰逸看了过去。


    “第一题，你认为对方会不会把西瓜中间的部分留给自己吃？”


    夏驰逸一脸懵地问：“不该跟篮球有关吗？”


    “跟篮球有关的你们必然答案统一啊。别看我，赶紧写答案啊，夏驰逸同学。”许觅笑道。


    夏驰逸立刻写了个“会”，周哲骁的答案竟然是“不会”。


    “周哲骁，我哪次不是把好吃的部分留给你啊？西瓜肯定把中间的给你啊！”夏驰逸怒了。


    周哲骁反问：“是吗？”


    很明显“西瓜的中间”这个梗，周哲骁是不明白的。


    “是！”


    “要不你再想想。”周哲骁面无表情看向前方。


    “你什么意思？”


    周哲骁回答：“草莓的尖尖、西瓜的中间、煎蛋的溏心默认都是你的，不用让给我。”


    当“默认”那两个字说出口，许觅的嘴角比AK还难压，就连正经脸的陈诙都差点没绷住。


    这是搭档吗？四舍五入就是热恋期小情侣啊。


    导演笑着说：“谁说周哲骁没情商了？这不是很会来事儿吗？”


    只有夏驰逸竭力让自己的脸不要红，良久才应了一声：“哦。”


    节目组这都是什么恶趣味，一个不小心就要火葬场啦！


    “但是奶茶必须给我叫double珍珠。”


    “好吧。”


    凌焕臻听着额头上血管突突，“双倍珍珠？我还在这儿呢，还要不要热量控制了？”


    “趁着现在还能放纵，就让我们放纵吧。”夏驰逸露出脸皮厚厚的表情，“不然，周哲骁叛逆起来很可怕的。”


    许觅摸了摸鼻尖，本来以为第一题就会垮掉，现在忽然觉得有点甜。


    “那第二题我来问。”陈诙打开卡片，笑了一下，“夏驰逸是否会打鼾？”


    剧烈运动之后容易打呼噜，而且比赛越激烈鼾声可能越响。


    夏驰逸长着一张白净的校草脸，不少粉丝对他还是有滤镜的，呼噜如擂响之类的事，应该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夏驰逸的答案是“不会”，周哲骁写的“会”。


    “诶，答案又不一样了哦。”陈诙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凌焕臻也托着下巴，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没有人说过我会打呼噜！”夏驰逸怀疑地看向周哲骁，“你是不是故意破坏我形象？”


    “寝室里，只有我比你晚睡着。”周哲骁平静地回应。


    “那夏驰逸的呼噜声是怎样的？”许觅好奇地问，“和他本人反差大吗？是豪放派还是婉约派？”


    “狮子幼崽吹鼻涕泡的声音。”


    要不是在录节目，夏驰逸可能已经掐住周哲骁的脖子了。


    “这家伙最擅长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现场其他人都在笑，大家觉得这样的夏驰逸可爱极了。


    果然，只有夏驰逸自己觉得尴尬的世界再次达成。


    只是第二题，默契度又为零。


    “第三题，周哲骁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夏驰逸眼睛一亮，“这题，这题应该有默契了！”


    两人在板子上写完了，只是周哲骁似乎写的久一点。


    “喂，你写那么久，是不是又要整幺蛾子？”夏驰逸侧过脸，用眼神警告对方。


    “你是幺蛾子吗？”周哲骁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凌焕臻拍了拍胸口：“我有点担心这个游戏再继续下去，我们宁昌大学的王牌搭档就要拆伙了。”


    两人同时转过白板。


    夏驰逸写着：奥布莱恩奖杯。


    这让陈诙和许觅还有现场工作人员都鼓起掌来。


    “自从盛星鸣之后，真的没有哪个篮球运动员敢公开把目标定成它了。”陈诙感慨道。


    而周哲骁的手很大，当他把手指挪开，全场的鼓掌声更大。


    夏驰逸看过去，上面写着：和夏驰逸一起捧起奥布莱恩奖杯。


    夏驰逸不知道其他人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耳朵很热，心脏砰砰跳。


    凌焕臻露出一抹释然的笑，“还好，还好，应该不会散伙。”


    “虽然答案不完全相同，但我觉得这一题的默契度是有的，所以加一分。”


    “是啊，再不给加分，就可能刷零蛋了。”


    “那我们来问第四个问题，夏驰逸最崇拜的篮球明星是谁？”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刚才还在笑着的凌焕臻忽然沉默了。


    这一次，他们几乎一起写完，夏驰逸一笔一画写得很认真，转过板子上面是：盛星鸣。


    没有太多的评价，陈诙看出来这个名字对现场三位嘉宾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他只说了一句：“为盛星鸣带给我们的荣耀和希望鼓掌。”


    同一时刻，所有工作人员都郑重地放下手中的事情，掌声不断传进来。


    夏驰逸看着周哲骁，笑着说：“在这个国度，每一个打篮球的男孩子心里，都会有一个盛星鸣。”


    周哲骁淡声道：“在未来，每一个打篮球的男孩子的心里也一定会有一个夏驰逸。”


    夏驰逸怔了一下，明明还没有抵达未来，而自己已经提前得到了褒奖。


    而未来的夏驰逸身边，也一定会有一个周哲骁。


    “第五题，你们是否知道彼此的手机开机密码？”


    这个问题一出，夏驰逸和凌焕臻忽然都笑了起来。


    “这个问题怎么了？”


    夏驰逸轻轻推了周哲骁一下，“这家伙不用手机的……哪里来的开机密码……”


    陈诙好奇道：“真的假的？”


    许觅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我看过宁昌大学校友的评论，有人问周哲骁要微信号，周哲骁的统一回复是没有智能机。”


    “那这题怎样答？”


    “换一下呗，你们是否知道彼此的支付密码？”许觅问。


    两人低下头快速写字，答案是统一的“知道”。


    夏驰逸看到周哲骁的题板，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密码的？我告诉过你吗？”


    “嗯，自动贩卖机刷水的时候。”周哲骁点头，“而且很好猜。”


    “哪里好猜了？”


    “某人的生日。”


    夏驰逸不说话了，某人指的就是盛星鸣。


    “答案统一，再加一分。”


    “第六题请听好，你们是否冷战过？”


    这题的答案翻得很快，统一的“没有”。


    许觅和陈诙鼓起掌来，反倒是凌焕臻问夏驰逸：“如果周哲骁真跟你冷战，你真能发现？”


    陈诙露出思考的表情来：“是啊，周哲骁开心或者不开心，表情好像都一样吧？”


    大家看向夏驰逸，夏驰逸看向周哲骁，“那个……你有跟我冷战过吗？”


    周哲骁的回答简洁而肯定：“没有。”


    “我就说嘛。”夏驰逸扬起下巴，露出微微骄傲的表情来。


    “那我很好奇，像是周哲骁话这么少，如果被挑衅或者不高兴了，队友们能感觉到吗？”许觅问。


    “你们想多了，大部分人费尽力气挑衅，周哲骁可能都没感受到就已经漠然路过了。这家伙情绪稳定得很，就是破产了都能该吃吃该喝喝。”夏驰逸笑嘻嘻地说。


    “而且你知道。”周哲骁开口道。


    “嗯？”夏驰逸转过脸去看向他。


    看着周哲骁的眼睛，夏驰逸立刻就明白对方的话：每次我难过和不开心的时候，你都知道。


    夏驰逸笑了，圆亮的眼睛弯了起来。


    明明他们之间什么都没说，但却有一种不言而喻的快乐。


    “第七题，夏驰逸最喜欢的一首歌。”


    夏驰逸朝着周哲骁挑了一下眉毛，意思是：这个送分题你肯定不会答错吧？


    周哲骁第一次露出若有所思地表情。


    两人写完之后，一起把板子翻过来。


    夏驰逸写的是《无条件为你》，但周哲骁写的却是《喜羊羊与灰太狼》。


    全场一片轻笑。


    夏驰逸的耳朵立刻红了，声音也扬起，“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最喜欢的歌是《喜羊羊与灰太狼》了？”


    “你洗澡的时候经常唱。”


    周哲骁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可却透着一种无辜。


    “是啊，夏驰逸……我都听到过好几次啊。我还以为这是你的洗澡专曲呢。”凌焕臻觉得这个时候得为周哲骁说一句公道话了。


    “明明我们一起听过很多遍的。如果你放，就是《姜饼人》，如果我放就是《无条件为你》。”


    “等等，我好像捕获到了重要的信息，你们经常在一起听歌吗？”


    “对啊，去比赛或者回学校的路上。”


    周哲骁难得抠了抠下巴，“哦，可能我睡着了。”


    如果此刻配乐，大概《太委屈》就是周哲骁的心声。


    假如有弹幕，搞不好满屏都是“抱抱周哲骁”。


    夏驰逸都不明白这家伙是怎么能做到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却营造出委屈的氛围。


    “要不我们放一段《无条件为你》，给周哲骁同学加深一下印象。下次再说自己的搭档最爱的歌是《喜羊羊与灰太狼》就可能真的会拆伙了。”许觅笑道。


    这首歌放到前面的时候，周哲骁没有太大的反应。


    直到那句“无条件为你放弃单独的旅程，为你坚强就不怕牺牲，我的灵魂，如此沸腾，为我爱的人”，周哲骁的指尖轻轻勾了一下，心脏里像是有汩汩的热流通过。


    “抱歉，每次放的时候我都睡着了。”


    周哲骁忽然明白，这首歌其实更像是夏驰逸无数次向他告白。


    只是每一次，他都当成是睡觉时候听的歌，忽略了每一次他无条件为自己沸腾的灵魂。


    “算啦。反正我也不知道你最喜欢的歌是什么，扯平。”夏驰逸带着一点点的小傲娇，转过头去。


    “那我现在最喜欢的也是这个。”


    “嗯？不是《姜饼人》吗？”夏驰逸问。


    周哲骁没说话，就看着夏驰逸，一字一句地说：“《无条件为你》。”


    夏驰逸的脸就快红了，周哲骁这家伙知不知道他们在录节目啊。


    他只能一脸豁达地抬起手，“行吧，朕原谅你了。”


    许觅和陈诙都笑了。


    “本来还以为周哲骁在球场上气场那么强大，应该是队友们迁就他，万万没想到，他其实很会哄人啊。”


    不仅仅是两位主持人，就连凌焕臻也愣住了。


    你是谁？你还是我认识的大魔王吗？你竟然会去哄夏驰逸？


    我和焦颖风与你多年的情谊最终还是喂了狗吗？


    瞧瞧你当年对我俩那言简意赅、惜字如金的样子！


    当年打NCAA，我和焦颖风的球队刚进十六强就被淘汰了，我俩抱头痛哭泪流成河的时候，你站在旁边说啥了？


    就四个字“来年再战”。


    草！你怎么不唱《无条件为你》来哄一哄我们？


    “大家不要误会，周哲骁其实人特别好，心地也特别柔软。当时我们队里杜河归队，是周哲骁劝回来的。帅北练篮板球，周哲骁就在旁边当陪练。就连杨怀煜来了，想要了解我们平时的训练方式，周哲骁也会陪着。他对努力的人都非常尊重，而且想法也很长远。”


    听完夏驰逸的评价，现场的人再看周哲骁，就怎么看怎么充满怜爱。


    凌焕臻想起上辈子盛星鸣对自己和焦颖风的帮助，其实真的也是无条件的。


    算了，不计较了。夏驰逸比他们小那么多呢，跟小朋友争宠，他凌焕臻还不至于！


    “对，他确实是话少心软的人。无论任何人，有他这样的朋友或者队友，都是很幸运的事。”凌焕臻真心诚意地说。


    “好的，虽然第七题答案并不统一，但是我们能感觉到队友和搭档对周哲骁的认同和支持。大家鼓掌！”


    “那么第八题来了，周哲骁最让人害怕的是什么时候？”陈诙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坏心眼。


    夏驰逸听了之后，立刻瞥了周哲骁一眼。


    周哲骁很难得迷惑地与夏驰逸对视，仿佛在说：我有让你害怕的时候吗？


    夏驰逸点了点头：有的。


    “打住，打住，禁止你俩的脑电波交流。”


    夏驰逸把白板上的上一题擦掉，开始快速地写答案。


    周哲骁只能低下头，很明显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让夏驰逸最害怕。


    凌焕臻瞥了一眼周哲骁的表情，忽然觉得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大魔王你也有今天！你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被人嫌弃了吗？


    周哲骁歪着脑袋，用笔头戳了一下自己额角，配上他冷淡的表情，莫名喜感。


    夏驰逸已经写完了，主持人也开始倒计时了，周哲骁只能随手在板子上写了个答案。


    夏驰逸的答案是：用筋膜刀的时候。


    凌焕臻倒吸了一口气：“我去，这家伙对你用筋膜刀了？那可是酷刑！你竟然没死过去，果然有钢铁般的意志！”


    许觅和陈诙也聊了起来。


    “筋膜刀能让猛汉落泪！”


    “我之前还看到过运动员一被理疗师上筋膜刀，就哭爹喊娘呢！”


    夏驰逸朝着周哲骁抬了抬下巴，“看吧，就说筋膜刀很可怕。我怎么跟你喊不要，你都要！”


    “可你第二天一点事没有。不用的话反而会哼哼唧唧，好几天动不了的样子。”


    “那你写的什么？我看看你对自己有没有清醒的认识？”


    周哲骁慢悠悠把自己的板子翻过来，上面写着：刷爆卡的时候。


    夏驰逸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个不只我害怕，整个寝室都害怕！这家伙竟然想买一个划船机放在寝室里，是要我们做梦都划船吗？”


    周哲骁沉默不语。


    许觅和陈诙都没想到，原来周哲骁竟然有网购瘾。


    “好吧，这题貌似也没能加到分。但是我很好奇，周哲骁网购的话，买什么东西最多？”


    “球鞋、护踝、护腕、运动衣。”周哲骁回答。


    “那还是很正常的。”


    “不是，那么小的寝室，还是四人间，你天天买买买，能装的下？”凌焕臻好奇地问。


    周哲骁回答：“我负责买，夏驰逸负责退。”


    大家又是一阵笑。


    “不愧是搭档，一个负责挥金如土，一个负责勤俭持家。”


    “第九题来了，对于周哲骁来说，夏驰逸最大的缺点是什么？”陈诙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除了把周哲骁买的东西退货之外。”


    夏驰逸皱起了眉头，看向周哲骁，“我有缺点吗？”


    周哲骁点了点头：“有的。”


    “什么？你在我心里那么完美，我在你心里竟然还会有缺点？”


    周哲骁依旧点头：“有的。”


    夏驰逸皱起了眉头。


    大家一边笑一边期待，不知道这个“缺点”写出来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这一次，周哲骁写起来特别快，反倒是把夏驰逸给难住了。


    我连手机都大方地跟你分享，你竟然还说我有缺点？


    反正这题他们注定不会有统一的答案了，夏驰逸随便写了一下，破罐子破摔地把板子转向大家，上面写着：睡懒觉。


    然后大家都很好奇周哲骁写了什么，夏驰逸甚至懒得等，一把从他那里把板子抢过来。


    看到板子上写得工工整整的那行字，夏驰逸炸了。


    “我哪里有！你写的什么鬼！”


    板子上写着：花心。


    这可是个惊天大内幕。


    “长着纯情校草脸的夏驰逸，竟然是个花心萝卜？这可不能轻易揭过去，周哲骁你要具体说一下！”许觅太好奇了。


    当然这个花心肯定和交女朋友无关，因为周哲骁一看就是那种会在公共场合保护队友隐私的人。


    “太神奇了，有朝一日你竟然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队友？”


    凌焕臻还记得上辈子，盛星鸣在杂志上看到自己队友的绯闻时，可以视若无睹地翻过去，完全没兴趣。


    这辈子竟然转性了？关注起队友花心不花心了？


    “你知道‘花心’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夏驰逸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你说过，‘盛星鸣是你见一颗爱一颗的星星里，最亮的月亮’。所以还爱着那么多的星星，难道不是花心？”


    “唔……”夏驰逸抓了抓脑袋，“我是说过。”


    “哈哈哈。”凌焕臻无比快乐起来。


    “我能好奇一下，我们夏驰逸爱过的星星里有哪些？”许觅笑着问。


    夏驰逸朝着周哲骁扬了扬下巴，“你不是嫌弃我爱的星星多吗？你说啊？有哪些，我听听。”


    说完，夏驰逸还把手放在耳朵边，凑向周哲骁。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人的关系很好。


    “杨怀煜、刘溯尘、陆映南、赵令骢……”


    眼见着周哲骁就要把一级联赛里的名将都念一遍，夏驰逸赶紧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到时候没被念到名字的人会发微信问我是不是看不起他的！”


    比如马涛，肯定又要发火了。


    凌焕臻在旁边琢磨了一会儿，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这些选手都有个共同的特点。”


    “是什么？”


    “都长得帅。所以夏驰逸，你到底是看上他们的实力，还是颜值？”凌焕臻问。


    “我才不答你的送命题呢！”


    夏驰逸委屈死了，明明自己一点也不花心。


    天空那么大，夜色那么深，一抬眼当然是满天星斗啊。


    “但是，我很高兴能和夏驰逸一起打球，并且生在这个满是星星的年代。”周哲骁说。


    是啊，无论杨怀煜还是刘溯尘，又或者是被夏驰逸“看上”的其他队员，在未来的几年里很可能成为职业篮坛的超新星，甚至未来的中流砥柱。


    “我也期待着夏驰逸以后越来越‘花心’。”凌焕臻笑着说。


    这也算是对篮坛的“祝福”了。


    “第十个，也是最后的问题。你们预计在全国赛里能取得怎样的名次？”


    夏驰逸眼睛一亮，心里嘿嘿笑了起来，这个问题很好回答，而且答案一定统一。


    周哲骁也低下了头，擦掉之前写的字，只写了一笔。


    还不等主持人开口，两人就一起把板子翻了过来，都是“一”。


    凌焕臻捂住心口，平复了一下，对着摄像机说：“这是他们心里的理想。初生牛犊不怕虎，如果对第一连想都不敢想，那自然什么都不会有。”


    夏驰逸怂着肩膀呵呵地笑，“凌教练，你是不是怂了？还是觉得自己单挑不过李教练？”


    “哪位李教练？”陈诙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许觅倒是对那一代篮坛运动员的恩怨情仇非常清楚，笑道：“应该是庆大的李晓燃教练。”


    “李晓燃？我会怕李晓燃？单挑就单挑！”凌焕臻抱着胳膊，一副鼻孔要喷火的样子。


    周哲骁叹了一口气。


    夏驰逸凑过去问：“好端端的，你叹什么气呢？”


    “李晓燃看了节目，应该会说‘凌焕臻年龄长了，心智还是幼儿园’。”


    大家又哈哈笑了起来。


    调节气氛的环节过去之后，又问了一些篮球专业的问题，包括战术啊，对其他对手的评价。


    聊着聊着，许觅就提起了刚才夏驰逸透露过的信息：“周哲骁还曾经陪杨怀煜练过球？我也看得出来，沁城大学和宁昌大学之间的关系很好，杨怀煜他们从东南赛区开赛，就对你们特别维护。你们两校之间好像没有狭路相逢、你死我活的气氛啊？”


    凌焕臻开口道：“其实在我年轻的执教生涯里，我非常感激两位教练。一位是盛海大学的主教练，我的初中同学关浅。在我到处都约不到练习赛的时候，是关教练把我们介绍给了沁城大学这边。另外一位，就是沁城大学的任昕教练了，他还是给我们介绍了不少的资源。虽然是对手，但惺惺相惜。”


    “对啊，而且今天是对手，也许明天在更高层次的赛场上，就是队友了！”夏驰逸说。


    周哲骁没什么反应，被夏驰逸拽了一下，慢慢点了点头。


    这戳一下才慢半拍的反应，让现场的工作人员们又笑了。


    节目最后，凌焕臻请大家多多关注接下来东北赛区和西南赛区的比赛之后，就顺利结束了。


    不少工作人员终于抓住了机会，围过来找凌焕臻要签名。


    这让凌焕臻受宠若惊，“我都退役了？签名还有意义吗？”


    “你现在是金牌教练了啊！”


    什么替同学、替爸爸、替叔叔要签名的人都来了，估计凌焕臻要把那些签完都得好一会儿。


    夏驰逸站了起来，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肩背拉伸出流畅的线条，悠长有力量，还在旁边整理稿子的许觅不小心瞥了他一眼，视线就定格了。


    他运动衣的下摆被高高撩起，露出一小节紧实的腰肌。


    仍旧坐在原处的周哲骁，默默抬起手，本来想要拽住他的下摆，但是没想到夏驰逸的胳膊正放下来，下摆回落，笼罩在了周哲骁的手背上，而他的掌心直接贴在了夏驰逸的腰线上。


    夏驰逸愣了一下，却一脸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把胳膊放下来，靠近了周哲骁，让他的掌心完全贴紧自己，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问：“晚上要不要叫夜宵啊！我想吃那个鱼蛋粉了！”


    “嗯。”周哲骁很轻地应了一声。


    夏驰逸的纵容让他的手更用力地去感受自己肌肉的线条。


    “喂，你掐得我好痒。”夏驰逸低下头，小声道。


    周哲骁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许觅笑着提醒夏驰逸：“别忘记明天答应我的小视频！”


    “没问题。你一直是我们宁昌大学的友人，你的工作我们肯定支持！”


    “嗯……那我这边告诉你一个……也许你不那么感兴趣的消息。”


    “什么消息？”


    “你还记得靳省的马洪明教练吗？”


    “马太岁……”


    等等，公共场合喊马洪明的外号好像不大好。


    许觅笑了一下，“对，就是马太岁。很快这个消息就会传出来——他就要退休养老了。明年年初他的聘期就到了，应该不会续约了。靳省决定重组男篮教练班子，打破固有的陈旧规则，更新现代篮球理念。特别是宁昌大学在东南赛区的表现，已经进入重点研究课题了。”


    夏驰逸垂下眼，笑了一下，“这个消息应该早点告诉凌教练。他应该比我们更高兴。”


    毕竟，他和焦颖风就曾经被马洪明给耽误过。


    东南赛区的一场胜利，带来的却是一场无声的变革。


    夏驰逸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四大赛区的强队都在分析他们的比赛。


    就连谢徊都带着比赛录像回去队里，和整个教练团队在研究宁昌大学的内外线配合。


    辅省航造俱乐部的主教练杜栾在队里播放比赛录像的时候，队员们一开始还很不屑，觉得大学生的比赛有什么好看的。但是不到十分钟，高水平的攻守配合和内外线拉锯战就让他们哑口无言。


    而袁庭轩当天晚上就找了盛海天元制药男篮的主教练，一番强力推荐。只希望夏驰逸和周哲骁参加CBA选秀的时候，他们盛海天元一定要拿下这对双子星。


    比起能不能抢到他们，更值得担心的是夏驰逸和周哲骁还年轻，到底会不会参加选秀还是个未知数。


    直到晚上十点多，凌焕臻才顺利脱身，带着夏驰逸和周哲骁返回宾馆。


    坐在回去的车上，凌焕臻发现自己的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来电，竟然是靳省篮球队打来的。


    “啊？什么？马洪明要退休了？我还以为他早就退休了，马教练果然老当益壮！有他在，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瞧瞧我们靳省的优秀人才，比如赵令骢这水平都进不去，便宜了东南矿大！还有我们的夏驰逸和周哲骁，要是也被选进省队了，今年也就没我们宁昌大学什么事儿了！”


    我去，这一波阴阳可以啊。


    东南矿大是今年东南赛区的季军，宁昌大学是新鲜出炉的冠军，这两支球队的王牌，马洪明都看不上。


    可是他所率领的靳省男篮，多少年连全运会和各种锦标赛的小组赛都杀不出去！


    夏驰逸和周哲骁都坐在后排，晚风呼啦啦吹进来，司机大哥放了一首《好运来》，衬着凌焕臻的大嗓门，还真的很喜庆。


    “问我要不要去当教练？暂时还是不了，我这人天生放荡不羁爱自由，真要是进了省队，那得鸡飞狗跳。还是带着大学生打篮球比较适合我。”


    听到这里，夏驰逸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嗯？研讨会？研讨会什么时候？下个月？那不方便啊，我得带着孩子们去研究其他赛区的强队啊。我们校长都给我们订好西南赛区的决赛门票了！”


    没想到凌焕臻还有得意洋洋拿乔的一天。


    等到挂了手机，夏驰逸从后面趴上去，“马太岁的王朝结束了？”


    “是啊。现在到处都要业绩，要亮眼的表现。本来很多人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马洪明也有手段让他们得到利益，所以一直无所谓。但是靳省的篮球一落千丈，以前可以用靳省是篮球这项运动的沙漠来解释。马洪明刷掉我和焦颖风，还可以解释说我们之后的成绩是在NCAA里锻炼出来的。但是你和周哲骁呢？估计好几个俱乐部都会去问为什么刷掉你和周哲骁啊？这叫马洪明怎么解释？”


    “他可以解释说，凌焕臻就是比我会教。”夏驰逸笑着说。


    “臭小子，好的不学，都学会拍马屁了！”凌焕臻咧着嘴又笑了起来，虽然是马屁，但这马屁拍在了凌焕臻的心坎上。


    “这一次省里决定让马洪明下课，也是有人告发了马洪明买卖省队名额，现在正在调查。我听省队里的一些老朋友说，马洪明才不会甘心就这样隐退，肯定要折腾一番的。”


    “太晚了。靳省的篮球发展被他耽误了近二十年。”周哲骁开口道。


    他们还没下车，凌焕臻的电话又响了。


    “喂？争锋运动的黄经理？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呢？”


    是啊，这么晚了，到了周哲骁犯困的点了。


    果然，夏驰逸侧过脸，就看到周哲骁垂着眼，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垂下来。


    夏驰逸靠过去，将周哲骁的脑袋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得到了支撑，周哲骁的脸颊蹭了蹭，放心地睡着了过去。


    好乖，摸一摸。


    凌焕臻和那位黄经理聊了好一会儿，无外乎是全国赛的时候，希望宁昌大学能穿争锋运动赞助的篮球鞋。


    夏驰逸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那双小锦鲤，真的舍不得换。


    凌焕臻打着哈哈，把球鞋的事情给忽悠过去了。


    夏驰逸紧张地问：“争锋运动怎么会打电话发给您啊？我们球队穿不穿他们的篮球鞋，有那么重要吗？”


    凌焕臻回头好笑地看了夏驰逸一眼，“你要不要看一下‘沸点’的销量？破千了。这对于‘沸点’这样的品牌来说，就像奇迹一样。以后你和周哲骁要是成为了篮球明星，应该是很有市场号召力的那种。争锋运动怎么会放过呢？”


    夏驰逸打开手机，沸点官方微博发的照片真的很震撼。


    周哲骁战斧劈扣时候的爆发力，让人看了心潮澎湃，再配上那张英俊的脸，杀伤力太强大了。


    他的双腿因为惯性略微抬起，正好露出了篮球鞋上的logo。


    和周哲骁相呼应的就是夏驰逸运球攻击杨怀煜前侧脚的画面，高速过人让他的身体呈现出动态的线条，发丝被拖拽着向后，露出额头和坚定的目光，就连鼻尖上仿佛也缀着光。


    因为重心压得很低，人就像要贴着地面飞出去，他脚上的篮球鞋也变得很显眼。


    沸点的配文也很响亮：[献给从不看轻自己的你。]


    第108章 Eyes on me （二更）


    这届一级联赛的比赛质量很高，有现役知名球员关注，主办方也不惜血本宣传，宁昌大学夺冠，借给了沸点一阵东风，省去很多无效的营销，直达大学生这个消费群体。


    沸点的经历和宁昌大学篮球队出奇地相似，都是不被看好，但是一步一步用实力逆流而上。


    这种彼此认同和命运羁绊，是争锋这样的大品牌无法产生共鸣的。


    沸点今晚的销量，让同为大品牌的争锋运动感觉到了压力，他们当然想要在全国赛之前拿下宁昌大学。


    “那我们要换球鞋吗？”夏驰逸问。


    凌焕臻笑着回答：“换什么换？你们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而且我们没出名之前，沸点不仅仅送了球鞋，也捐赠了器材，就连程清管理的数据分析团队，都是从沸点的赞助里划拨的费用。”


    夏驰逸眉眼弯弯，“如果我们发达了，就想着换赞助，那就成妥妥地渣男——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凌焕臻咳嗽了出来：“你这什么鬼比喻！”


    车子停在了宾馆门口，夏驰逸晃醒了周哲骁。


    “嗯？”周哲骁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皮子还没完全睁开，揉了揉微卷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


    毫无攻击力。


    夏驰逸找准了机会，把他的头发揉成了鸟窝。


    “哈哈哈，美杜莎！”


    周哲骁歪着脑袋，似乎还在思考自己和美杜莎之间的相似点是什么。


    “你俩回去好好睡觉，都这个时间了，外卖就别点了。”凌焕臻看了看自己的表，“提醒你一句啊，回去了你师父肯定还得让你上称。”


    上称吗？


    果然所有的梦都是要醒的。


    心脏陡然一阵下沉，曾经偷吃的外卖都会化为体脂率的报应。


    “凌教练，你不回去酒店房间吗？”


    “我？我要跟你师父去吃夜宵庆祝！”凌焕臻咧出大大的笑脸。


    “啊？”


    吃夜宵庆祝为什么不能带我们？


    像是看出来夏驰逸的疑问，凌焕臻笑着说：“爸妈吃夜宵不都得等崽子们睡着了才开炫吗？”


    明明是拿下东南王的夜晚，好像和之前的每一天没有什么不同。


    才刚回到宾馆，周哲骁就裹着被子睡很熟了，夏驰逸特地凑到他的耳边听了好一会儿，这家伙竟然真的不打呼。


    “喂，喂？”夏驰逸戳了戳周哲骁的脸颊，这家伙连眼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明明今天才对我表白，竟然一点都不兴奋，睡得这么死吗？


    “我们来做一点大人才会做的事情吧？”


    说完之后，夏驰逸等了好一会儿，周哲骁睡得就像中了迷药。


    “小龙女，尹志平来了你快醒醒！”


    还是没反应。


    “周哲骁你是不是不行？”


    但凡是个男人，听到“不行”两个字都得炸起来，但周哲骁平稳如故，岁月静好。


    夏驰逸好气，但是好气也没有办法。


    他回到自己的床上，被子一卷，刷了一会儿手机也困了，不知不觉睡着，手机从夏驰逸的手中滑落，掉在了枕头上。


    直到手机的屏幕暗了下去，夏驰逸忽然又醒了。


    啊，还是忍不住去想那个睡得天昏地暗的家伙。


    心里像是有只小猫在拽线团，一根一根的细线被拉出来，终点就是周哲骁。


    夏驰逸决定不跟自己较劲了，还是去对面找他吧。


    谁知道他还没翻身，对面的床铺就传来了动静，是周哲骁起来了。


    这家伙是要上洗手间吗？


    这家伙看着就像梦游，他摇晃着走到夏驰逸的床边。


    干……干什么？


    夏驰逸身后的被子就被掀开了，对方的手臂环绕了上来，温热的胸膛隔着薄薄的T恤贴在了夏驰逸的后背上。


    那一刻，原本空落落的心忽然变得满当当的。


    原来不止自己在想他，原来他也在想自己呢。


    夏驰逸刚想要说什么，他的后脑勺就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


    这家伙是吻了自己的头顶吗？


    莫名一阵心悸，夏驰逸一点一点把膝盖蜷起来。


    那个吻缓慢地蔓延，落在夏驰逸后颈上的时候，是一个用力地吮吻，夏驰逸的血都差点被对方吸出来。


    身体的温度直线飙升，空气变得发闷。


    周哲骁的拥抱越来越紧，他的鼻尖就抵在夏驰逸的后颈上，一阵又一阵的呼吸像海潮一样触碰上来，整个房间安静得要命，就剩下夏驰逸鼓噪的心跳。


    “嗯……”周哲骁很轻地呢喃了一声。


    夏驰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了周哲骁的胳膊，转过身去，发现对方半蜷着，睡得很沉。


    “你是梦游过来的吗？”夏驰逸好笑地问。


    周哲骁睡得很沉，回应夏驰逸的只有对方拉长的呼吸。


    好吧，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了。


    我对你做什么，都不算冒犯。


    夏驰逸向枕头下面动了动，正好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眼睑的阴影。


    轻轻啄吻了一下周哲骁的唇，对方的安静仿佛默许了夏驰逸的得寸进尺。


    他巧妙地撑着自己，靠过去又在周哲骁的唇缝上舔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嘴唇比刚才更诱人了。


    夏驰逸不满足于浅尝则止，他用嘴唇抿开对方的唇，将自己的舌尖送了进去，原本只想挑一下对方的上唇就算了，可是一旦触碰了就不想轻易收回。


    他越来越用力地靠近对方，轻轻刮过他的齿关。


    原本松松地搭在他身上的那条胳膊骤然收紧，夏驰逸肩膀一颤，周哲骁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目光里没有慵懒的睡意，而是来不及收敛情绪，裹挟着锋芒的占有欲。


    夏驰逸心脏一悸，他并不害怕，而是攥紧了周哲骁宽松的棉质睡衣。


    周哲骁没有多余问他在干什么，而是单手扣住了他的后脑，毫无顾忌地吻了上来。


    亲了一会儿，周哲骁捏了一下夏驰逸的脸颊，“张大一点，亲得不过瘾。”


    夏驰逸推了他一下，“要不要这么直接！”


    但是他一点都没能把对方推开，周哲骁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像是烙铁滚过，将血液焊成奔涌的样子。


    吻了好一会儿，周哲骁才放开他。


    夏驰逸脑子里嗡嗡响，开口说话的时候，声带像是被拉扯着，“你不是睡着了吗？”


    “我只是睡着了，不是死人。”


    周哲骁轻轻捏着夏驰逸的耳朵。


    “我跟你说了那么久的话，你都没理我，你确实不是死人，你是死鬼。”


    夏驰逸砸了砸嘴，像是在回顾刚才的吻，然后拽了拽周哲骁的衣领，“反正你都醒了，再亲一下。”


    周哲骁只顿了一下，立刻覆上来，吻得夏驰逸晕头转向。


    “喂，大家都是零起点，你怎么这么会亲？”


    夏驰逸摁住了周哲骁的胸膛，想要喘一口气。


    周哲骁用下巴在他头顶上蹭了蹭，“可能在脑海中想象了无数遍吧。”


    “真的？你每次想的都是我吗？”夏驰逸的眼睛里仿佛要亮起无数小星星。


    “嗯，所以想到你对我大概只是崇拜……我是有点内疚的。”


    夏驰逸愣了一下，然后捏着周哲骁的耳朵说：“那你要经常想我，用力想我，没事的时候多想我，算是磨练你的接吻技能吧。”


    “你喜欢？我以为你会喜欢温柔点的。”


    “哈？”夏驰逸使坏用力掐了一下周哲骁的脸颊，“我这么年轻，当然是喜欢刺激的！”


    周哲骁很淡地笑了一下，夏驰逸第一次明白一个人笑容里的宠爱是什么样的。


    他覆在了夏驰逸的身上，胳膊撑在他的耳边，“好啊，那就顺着你的心意来。”


    夏驰逸从前觉得篮球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直到今天晚上他忽然明白……周哲骁才是。


    心中没有了压力，又胡作非为到了凌晨两三点，所以两人直接睡到了快中午，闹铃都快把手机震到地上去。


    夏驰逸这才猛地坐起来，头发像是小鸟窝，他抓了抓后脑勺，然后晃着周哲骁的肩膀，“起来啊！今天中午要和沁城大学的一起吃火锅！”


    “嗯……”周哲骁的眉心皱了皱，竟然一把将夏驰逸拽回怀里来，一副很不满的样子。


    “不是吧？你不起来晨练就算了，都中午了你不饿吗？”


    周哲骁竟然又把夏驰逸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摁，还用被子将两人都盖住。


    真的从来不知道谈恋爱能把人给憋死。


    夏驰逸爬啊爬，终于爬出了周哲骁的魔爪。


    当他站在床边，看着满地卫生纸团团，喉咙发出咕嘟一声。


    周哲骁怀里空空，这才慢悠悠坐起来，眼帘微微耷着，明显还没醒神。


    夏驰逸想到一会儿就有保洁来打扫卫生了，赶紧拎着垃圾桶把满地的卫生纸团捡起来扔进去。


    “我们是不是太夸张了？把纸巾都用光了？”


    周哲骁侧过脸，看着夏驰逸弯腰时候露出的一小节后背，还有他柔软的发旋，抬手就薅了一下。


    “不是我们夸张，是纸巾的错。”


    “纸巾哪儿错了？”夏驰逸看向对方。


    “我习惯了用三层的。但它只有一层。”


    夏驰逸：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沁城大学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自助火锅店，海鲜数量挺多，还很新鲜。


    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小火锅，去拿东西的时候还能聊聊天。


    凌焕臻和任昕坐在一起，两位教练又开始了“斗智斗勇”。


    “我们两队的队员感情挺好，算是东南赛区的兄弟队伍了，对吧？”任教练举着小茶杯和凌焕臻碰了一下。


    任昕在教练这个领域里是凌焕臻绝对的前辈，凌焕臻再人高马大，被对方碰杯也得赶紧低下头表示谦逊。


    “还得多谢任教练帮忙安排了那么多场练习赛。”


    “那之后，我们两校也要加强合作，经常搞一搞训练营之类的。”


    “那是当然。”


    昨天还哭鼻子的黎瞬川，今天似乎缓过来了，还主动找夏驰逸说话。


    “你那个攻击前侧脚，我这次回去了也要练。”黎瞬川说。


    “啊？你打算全国赛的时候拿来对付我吗？”夏驰逸嘴里咬着半截虾，看着黎瞬川。


    “不是，我要拿来对付刘溯尘。上次我们和庆大的练习赛，刘溯尘最后防守我，我就没能突破。”


    “哦……我觉得我在关键时刻对杨怀煜用了这招，刘溯尘全程围观比赛。以刘溯尘的性格肯定会特别警惕，然后反应很快地避开。”夏驰逸说。


    “是啊……”黎瞬川的眉毛又耷拉了下去。


    “我觉得你可以多使用假动作。”


    “嗯？”


    夏驰逸把煮熟的海带芽往酱汁里一卷，塞进嘴里，全然忘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一门心思吃了起来。


    黎瞬川还在巴巴地看着他，“假动作没有你那个运球过人攻击性强。”


    “但是囧黎，你在所有人心里都是个善良实诚的人，你要是用上假动作了，欺骗性肯定贼强。我保证，对上庆大，你能把刘溯尘耍到哭出来。”


    “杨怀煜的假动作都不能骗过刘溯尘，我行吗？”黎瞬川一脸难以置信。


    “你行，你肯定行！杨怀煜的假动作集中在篮下，范围小，技巧有限，早就被刘溯尘研究透了。但你的假动作是新鲜出炉的，刘溯尘没对着录像一帧一帧地研究过，你肯定能把刘溯尘骗到怀疑人生。”


    夏驰逸拿起煮熟的扇贝，鼓着腮帮吹了吹，把蒜蓉料倒上去，吃了一口大满足。


    “嗯，那我回去练假动作。”黎瞬川点了点头。


    叶朝影端着餐盘走过，狠狠在夏驰逸的头顶上敲了一下，“夏驰逸，你可教他一点好吧！别忘了，我们在全国赛还是有可能再遇到沁城大学的！”


    “哦……”


    要是黎瞬川把假动作都修炼得炉火纯青了，那还真不知道怎么防他了。


    但是此时的黎瞬川明显心情好多了，耷拉的眉毛就像小翅膀一样微微抬起，端着餐盘去捞小香螺了。


    “你是囧黎的解药吗？昨天他抱着被子哭，我们怎么安慰都没用，今天跟你说两句话，他就有胃口吃东西了？”杨怀煜好奇地问。


    夏驰逸想了想，回答道：“我觉得……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怕输，但如果不知道怎样才能赢才是最可怕的。所以真正的安慰，是给他一个努力的方向。”


    没有努力的方向，仿佛跨不过天赋的鸿沟。


    那种绝望感，会让人失去背水一战的勇气。


    “那说说看，下次我们沁城大学要怎样才能赢过你们。”杨怀煜问。


    杨怀煜的脸上带着笑，目光却很深也很认真。


    夏驰逸深吸一口气，把小火锅里煮熟的虾子全部挑了出来，推到杨怀煜的面前，“你帮我把虾都剥了，学费交了，我就告诉你。”


    “哈哈，你真可以啊，夏驰逸。”


    “嗯，你慢慢剥，我再去拿一点来煮。”


    只是让夏驰逸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端着千挑万选最大个头的虾回来时，杨怀煜面前只剩下虾壳。


    “虾呢？不会你都吃了吧？”夏驰逸问。


    杨怀煜抬了抬下巴，“不是啊，我刚剥好，就被他拿走了。”


    “你……”夏驰逸深吸一口气，看周哲骁吃得慢悠悠的样子，好像又不气了。


    “喂，是你吃了杨怀煜的虾，这题你给他答案。”


    “哦，”周哲骁侧过脸瞥了杨怀煜一眼，“把转身后仰跳投练一下吧，不要只专注于拉杆。”


    杨怀煜愣了一下，仔细回顾，周哲骁起码有三分之一的得分是转身后仰跳投，身姿飘逸，空中稳定性强。


    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而是多年累积的功底。


    无论是CBA还是NBA，这都是相当高效的得分技能，也是许多超级球星的看家本事。


    “好，谢谢。”


    杨怀煜刚要走，周哲骁瞥了一眼夏驰逸咕噜咕噜冒泡的小火锅，问杨怀煜：“剩下的你不剥了吗？”


    “等下次你赢了我再剥。”杨怀煜笑了笑，起身离开了。


    夏驰逸凑到周哲骁的耳边问：“这就是你们聪明人之间的对话？秒懂？”


    周哲骁把夏驰逸快要煮老的虾全部夹了出来，淡声道：“你也不是傻瓜。”


    “嘿嘿。”


    夏驰逸属于吃虾不脏手的类型，能用舌头和牙齿把虾肉剔出来。


    但是周哲骁拆虾壳，那跟做手术一样。


    他问前台要了刀叉，一顿操作利落如破壳机器，平均五秒就拆掉一只虾。


    “我再去端一些来煮！”


    其实夏驰逸就是想看周哲骁拆虾壳，有一种精准的优雅。


    “把这些吃完。”周哲骁蹙了蹙眉头。


    帅北从旁边走过，凉飕飕地说：“是啊，你总眼大肚皮小。”


    吃不下的可别又强塞给周哲骁。


    于是，夏驰逸为了看周哲骁拆虾壳，差点没把自己给撑死。


    两队友好告别，杨怀煜他们下午就要启程回去了。


    “提醒你一下，陆映南欠了你们全队一次滑雪度假行。”


    “那是你们三个之间的打赌，我又不在你们群里，我哪里好意思让他履行赌约。”夏驰逸只把陆映南的话当成玩笑。


    而且请宁昌大学全队去滑雪，那得不少钱。


    怎么可能当真。


    “那我拉你进来。”


    “不要不要，你们三巨头的微信群，我这个小虾米在里面多奇怪啊！”


    “什么三巨头啊，就是一个互相阴阳、互相背刺、互相插刀的群。我觉得需要一点单纯的血液。”


    夏驰逸：又阴阳、又背刺、又插刀，你们这些大佬玩得可真花。


    “抱一下吧，有段时间见不到，会想念。”


    杨怀煜朝着夏驰逸张开手臂，谁知道拥抱他的是周哲骁。


    “保重。”周哲骁拍了拍杨怀煜的后背，拉着夏驰逸就走了。


    杨怀煜摸了摸鼻尖，无奈道：“看得真紧。抱一抱又抢不走你的搭档。”


    柯岩揣着口袋站在杨怀煜的身边，“我这不也紧紧看着你吗？怕你投敌。”


    杨怀煜凑了过去，抱紧了柯岩，“敌人不要我，我还是投入你的怀抱吧。”


    柯岩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我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项吗？麻烦有多远滚多远。”


    送走了沁城大学的朋友们，夏驰逸的行程单上就剩下许觅的那个直播了。


    夏驰逸出发之前，特地和凌焕臻打了个招呼。


    凌焕臻提醒道：“那可是直播，没机会剪辑，你注意一点，可不能爆粗口，开玩笑也得有分寸，穿件好看点的衣服，你这头发多久没剪了，去宾馆侧门那个理发店好好休整休整……”


    夏驰逸站在门口，听着凌焕臻絮絮叨叨，无奈地说：“老凌，我只是去许觅的节目上分享一下投篮经验，不是去原地出道，你不要这么紧张啊。”


    “我当然要紧张，因为我还没有说到重点呢！”


    “什么？说了这么久都没说到重点，重点是什么？”夏驰逸好奇地问。


    “全国赛之后就要招新了，请你带着周哲骁务必在许觅的直播上多多宣传宁昌大学篮球队！”


    “啊？那么着急的吗？”夏驰逸一脸不解。


    凌焕臻的视线越过夏驰逸，对上了正端着手机刷购物网站的周哲骁。


    这两人之间像是有什么暗语，周哲骁立刻明白了凌焕臻的意思，第一次给了凌焕臻明确的回应。


    他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凌焕臻呼出一口气来，大魔头明白就好。


    依照他喝焦颖风预测，全国赛之后夏驰逸一定会成长到一个很高的高度。


    接下来，一级联赛将无法满足夏驰逸了，他的面前将会有更多的选择。


    比如进入国青，提早CBA选秀，甚至于交换到海外经历NCAA的淬炼。


    那个时候，宁昌大学篮球队就会失去核心得分力量，凌焕臻必须提早做出培养新人的准备。


    只是现在还不是和夏驰逸说这些的时候，此时的他还是少年心性，能单纯而快乐的打球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夏驰逸带着周哲骁来到了许觅租下来的室外篮球场。


    下午的阳光很好，照在夏驰逸脸上，有一种干净明亮的感觉。


    看到正在化妆的许觅，夏驰逸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躲到了周哲骁的身后，担心有工作人员把他也拉去化妆。


    从镜子里看到夏驰逸的反应，许觅笑了起来。


    “你躲什么啊？你和周哲骁得素颜出镜，不然你们打着篮球，还得在脸上显现出汗水的纹路吗？”


    听到许觅这么说，夏驰逸呼出一口气来。


    直播开始，许觅对着镜头介绍了今天的直播嘉宾，当她念出夏驰逸和周哲骁的名字，直播间里一阵烟花齐放，经久不绝。


    夏驰逸牢记凌焕臻的嘱托，正经八百地介绍自己：“直播间的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夏驰逸，是宁昌大学篮球队的队员，担任的是得分后卫！我们球队的教练是篮坛名将凌焕臻哦！欢迎喜欢篮球的朋友们高考志愿选择我们宁昌大学！”


    弹幕里一堆[崽崽好乖]飘过。


    轮到周哲骁，明明镜头都怼到他脸上了，这家伙连根头发丝都充满了“我就是我”的自我和帅气。


    “大家好，我是周哲骁，宁昌大学篮球队的小前锋。”


    仍旧简洁利落，一句废话都没有。


    许觅还在等着周哲骁扩展自己的自我介绍，然而镜头完全静止了。


    夏驰逸赶紧用胳膊肘撞了撞他。


    这一次周哲骁是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撞了，他茫然地看向夏驰逸：“干嘛？”


    “太短了。你这样的自我介绍，毕业以后面试都找不到工作的！”


    周哲骁的眼神里少有的露出了一丝勉强，他复述了一遍夏驰逸的最后一句话：“我们的球队教练是篮坛名将凌焕臻，欢迎喜欢篮球的朋友们高考志愿选择宁昌大学。”


    [2333~周哲骁这番高考志愿邀请真的毫无灵魂！]


    [特别是那句“篮坛名将”，他还吸了一口气，充满无奈！]


    [周哲骁，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睛！]


    [就没有人觉得周哲骁很乖吗？]


    [对对对，就是很乖啊！夏驰逸让他干啥就干啥！]


    许觅听完了这段介绍，露出无可奈何的笑。


    “我这是直播，不是找工作。你们这自我介绍太平庸生硬了！”


    说完，许觅就把两张卡片拿出来，递送到了他们俩的手上。


    “这是广大一级联赛的球迷们总结出来的关于你俩的自我介绍。允许你们不认可并且为自己辩驳。”


    夏驰逸接过来一看，顿时笑了起来。


    “大家好，我是宁昌大学篮球队唯一的学霸，初恋校草脸的拥有者，周哲骁的钱包管家以及网购监管者，以及周哲骁脑袋支架的唯一供应商，传说中的东南赛区‘收哥机’，凌焕臻的不孝弟子——夏驰逸！”


    周哲骁看着自己的卡片，面无表情，直播仿佛再次进入静止画面。


    [驰逸崽崽，赶紧提醒周哲骁动一动啊！]


    [夏驰逸！此刻我们需要你的胳膊肘提醒！]


    [卡片上写了什么，周哲骁怎么不动了？]


    夏驰逸偏过脑袋，瞥了一眼周哲骁的卡片，耸了耸肩膀说：“这不是事实吗？”


    周哲骁这才慢悠悠开口：“大家好，我是宁昌大学篮球队里唯一吃水煮鱼需要挑刺服务、长着一张学霸脸但其实学习一般般、整栋楼赫赫有名的购物狂魔、毫无夜生活、十一点必然就寝的精神上老人家、夏驰逸行走的背包架和手机支架、篮下炫技狂魔、对夏驰逸的指挥沉默且服从的忠……犬……”


    念到这里，周哲骁再次静止，然后侧过脸看向夏驰逸。


    两人的鼻尖靠得很近，竟然产生了近乎直播接吻的效果。


    弹幕里又开始炸烟花了，观众们也看热闹不嫌事大，高喊着[不愧是东南赛区最强CP，在线发糖绝不手软]、[这是我们不充VIP就能看到的剧情吗？]


    可惜两位主角看不到弹幕，并不知道此刻观众们激动的心和颤抖的手。


    “你怎么不念了？”夏驰逸问。


    “为什么……你还是人类，我已经成了犬科了？”


    夏驰逸愣了一下，赶紧给周哲骁科普一下网络用语：“这并不是在骂你，而是一种充满好感的比喻。”


    “忠犬这个比喻里有好感？”周哲骁反问。


    眼神里透露着：我只是不上网，并不代表我智障。


    比如鹰犬，就不是什么好词。所以，忠犬怎么就充满好感了呢？


    “忠犬呢，就是形容那种很有本事、很有执行力和保护欲的人，而且不是对所有人都泛滥，只对某一个人展现这些高贵品质的人。比如说你对我，我们可是东南赛区最棒的搭档，对吧？”


    夏驰逸用他真诚的、纯粹的眼神看着周哲骁。


    “……好吧。”


    “你还没念完。”


    “重度双倍珍珠奶茶爱好者，周哲骁。”


    看着周哲骁读卡片的样子，屏幕外的观众们已经笑得直不起肚子。


    此时，杨怀煜还有柯岩他们也在高铁上看着这场直播。


    听到周哲骁接受忠犬设定的时候，杨怀煜也毫不犹豫地给他放了一阵烟花。


    旁边的柯岩更是笑得前俯后仰：“夏驰逸这个强行解释很可以啊。很有本事？很有执行力？哈哈哈，这确实是周哲骁啊！”


    杨怀煜摸了摸下巴，“我之前还跟刘溯尘说周哲骁是夏驰逸的带刀侍卫呢！结果发现还是广大网友们的形容更贴切，忠犬二字太有那个味道了。”


    自我介绍的环节结束，就到了篮球技巧展现了。


    夏驰逸本来以为自己是来科普投篮姿势的，来的路上都想好了跟大家讲解什么是一段式投篮，它和二段式投篮有什么区别。


    谁知道许觅不按套路出牌，非要让两人交换得意技能，让周哲骁展示三分球，夏驰逸篮下拉杆儿。


    周哲骁就像完成任务一样，接过了旁边助理传来的篮球，开始了他的投篮。


    他先是站在三分线上，每投一球，就向后退一步，而且每一球出手都很快，仿佛不需要瞄准一般。


    十几球之后，周哲骁都退到中线之后了，准确度和速度都没有下降。


    虽然关注东南赛区比赛的球迷们大概都知道他有远射水平，但是当他连续后退到篮球场的另一外半场的边线，一记超远距离投篮仍然命中，真的惊呆了。


    这一幕成功把许多潜水中的篮球队员炸了出来。


    刘溯尘：[我去，你们宁昌大学是人均射手吗？]


    赵令骢：[如果周哲骁也转站三分线，那么马涛就毫无用武之地了！]


    杨怀煜：[呵呵……我真欣赏你这副‘即便我暴露实力，你们也那我没办法’的嘴脸。]


    夏驰逸就在一旁认真看着，目光始终追随着周哲骁。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投篮依旧很美，力量的传导，空中的平衡，流畅地本能展现。


    等到夏驰逸篮下拉杆的时候，观众们也表现出了很大的热情。


    上一次录制酷浪的节目，夏驰逸模仿杨怀煜的拉杆就已经很成功了，这一次也让直播间的观众充满期待。


    许觅笑着问：“这一次你要表演双龙戏珠吗？”


    夏驰逸摇了摇头，“那多没意思啊。我来模仿一下周哲骁，我这也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实战。要是失败了，大家多包涵！”


    一听说他要模仿周哲骁，观众们激动起来了。


    捧着手机的柯岩有些担心地对一旁的杨怀煜说：“模仿周哲骁的难度很大吧？他的篮下拉杆幅度可是地狱级别的！”


    杨怀煜露出了深思的表情，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在东南赛区的决赛里，周哲骁有什么篮下技能是独一无二的。


    只是……以夏驰逸的爆发力和弹跳力能模仿得了吗？


    等等，这个臭小子可以是差点在自己脑袋上灌篮的家伙，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还能怀疑他的弹跳和爆发力呢？


    只见夏驰逸接球后退到了中线，他右手运球，左手伸出手指指了指周哲骁，然后又指向自己的双眼，意思是：Eyes on me。


    站在场边的周哲骁点了点头。


    只见夏驰逸高速运球冲向篮下，那一瞬间的冲刺速度让手机前的观众们咋舌，他的表情坚毅冷峻，仿佛真的被周哲骁附体一般。


    冲过罚球线，他带球腾空而起。


    许觅仰着头，下意识发出惊叹。


    夏驰逸空中转体了一百八十度，一个力大势沉的背扣，震得人视线颤动。


    篮球落地的时候发出“砰——”地一声，弹了老高。


    背挂在篮筐上的夏驰逸看向周哲骁，朝着他勾起了嘴角，那笑容灿烂里带着一丝挑衅，看的人热血上涌。


    直播间再次迎来一波弹幕井喷。


    [我去，这是周哲骁的风车背扣吧？]


    [这也能办到？夏驰逸能跳这么高？]


    [滞空能力太强了吧！]


    观众们不知道的是，端着手机的刘溯尘还有杨怀煜都被镇住了。


    这个背扣看起来像是花式炫技，但里面的技巧和对身体素质的要求都太高了。


    刘溯尘呼出一口气来，因为他发现了夏驰逸的运球冲刺速度比自己想象中要快很多。而且空中转体对滞空能力的要求太高了，一不小心就是秤砣落地。


    杨怀煜感受到的是深深的威胁，夏驰逸的转体背扣有一种轻盈感，但是扣篮瞬间的力量很大。他已经可以想象夏驰逸用这一招在半空中过掉何湛、孟霆还有自己的样子了。


    拦下这一球的唯一方法就是……绝不能让他运球起跳。


    夏驰逸浑然不知自己给一级联赛的顶尖高手带来的威胁感，而是欢快地冲到了周哲骁的面前，问道：“我厉害吗？”


    周哲骁点了点头，“很厉害。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练的。”


    “你会的我都想学！”


    周哲骁的嘴角很轻地向上扬起，他摁了一下夏驰逸的脑袋：“别得意。”


    此时此刻，周哲骁深深的感觉到，对于自己来说，最大的挑战不是什么奥布莱恩奖杯，而是夏驰逸的视线。


    因为自己一直期盼着、渴望着成为夏驰逸世界的中心，那么他就必须比上辈子的盛星鸣更加出类拔萃。


    许觅也没有想到直播效果会这么地好，这两人的篮球炫技竟然没有一个掉链子了。


    而夏驰逸这一波，让他又收割了不少手机前的“哥哥们”。


    录完了许觅的那个短视频节目后，夏驰逸和周哲骁就收拾行李准备返回学校了。


    夏驰逸有些留恋地躺在周哲骁的床上，心里想的是回到寝室里被叶朝影和庞帅盯着，想亲一下都得各种掩饰。


    “哇，我们回去以后是不是想接吻也得像偷情一样？”


    夏驰逸话音刚落，周哲骁就把抽纸扔在了他的脸上。


    “谁跟你偷情。”


    “哈哈哈，确实不算偷情，因为你是我正房。”


    “你还想要偏房？”


    夏驰逸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还是不要了，正房和偏方大乱斗，把房子斗塌了也是砸我脑门上。不过……你就一点不想官宣？”


    “还是别让他们知道了，不然以后我们打球，大家关注的不是我们之间的默契和球技，而是桃色新闻。”


    周哲骁比他更了解现实世界的运转法则。


    而且，他比夏驰逸想象中的还要谨慎。


    这大概就是他的包容吧，总想着委屈自己，给夏驰逸退路。


    这样的周哲骁，很容易就让夏驰逸心生柔软。


    “杨过见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仍旧最爱小龙女。所以我的周哲骁也不要瞎担心。你才是我的退路，也是我唯一的底线。”


    夏驰逸趴在周哲骁的背上，圈着他的肩膀晃了晃。


    “诶，你发现没，保洁打扫完房间，给了我们两包抽纸呢！你说他是不是看到垃圾桶里那些纸团……被吓到了？”


    周哲骁一脸平静地看向夏驰逸，发出了邀请：“那你还要趁走之前，把它们用掉吗？”


    第109章 复仇战——省队


    “那快点！”夏驰逸用力向后一仰，把周哲骁也带着躺下去。


    周哲骁撑着胳膊来到他的面前，咬着他运动外套的拉链向下，发出的声响让夏驰逸心跳加速。


    这个平日里看起来闷声闷气的男人，撩起眼帘看向夏驰逸的时候，额前微卷的黑色刘海滑过，让夏驰逸一阵口干舌燥。


    “我是不是很粘人？总想亲你？”夏驰逸问。


    “是吗？你对粘人有什么误解？”


    有点生气啊，周哲骁咬了一下夏驰逸的鼻尖。


    他希望夏驰逸永远粘人，就像被日光晒化的麦芽糖，舌尖轻轻碰一下就能拉出细长的丝，泛着动人的光泽，是只有他一个人能吃到的糖。


    周哲骁吻上对方像小刷子一样的睫毛，夏驰逸的眼皮轻轻颤动起来，就在周哲骁的唇缝间来回刷。


    错觉一般，夏驰逸听到周哲骁的喉间传来低低的笑声。


    夏驰逸的鼓膜和心脏都跟着震，只觉得耳朵快着火了，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周哲骁的下巴。


    “你笑屁啊！”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干又哑。


    上唇被轻轻咬了一下，夏驰逸还没感觉到周哲骁牙齿的力度，对方便一鼓作气入侵席卷了他的口腔。


    “唔……唔……”


    怎么忽然亲这么用力？连个过度都没有？


    但很快夏驰逸就明白，这已经算是周哲骁给的适应期了。


    他被吻得毫无还手之力，脑子晕乎乎的都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


    这要是一场篮球比赛，算是已经进入垃圾时间了。


    自己被周哲骁狂碾，而比赛什么时候结束，没有裁判能吹哨，一切周哲骁说了算。


    这家伙大概上辈子没爱过什么人，这一生与夏驰逸重逢，那真是老房子着火，不但轰轰烈烈，还摧枯拉朽。


    夏驰逸是个大活人啊，光接吻不喘气，那得归西。


    他一开始是拍着周哲骁的后背，周哲骁亲得更用力，夏驰逸怀疑自己后脑勺都得把枕头压穿。


    接着他用力推周哲骁的肩膀，这家伙亲得正忘我呢，直接在夏驰逸的嘴唇上咬了一下。


    “嗯……唔……”


    夏驰逸喉咙里发出来的声响，让周哲骁变本加厉。


    直到夏驰逸一把抓住周哲骁后脑勺的头发，终于把他给拽起来了。


    空气涌进来，夏驰逸大口呼吸。


    周哲骁意犹未尽地亲他的脸颊和鼻尖，他说话时候的气流热得像是要蒸干夏驰逸脸颊和颈间的血液。


    “肺活量怎么那么小呢？”


    “你一直把我那口气带走，还敢嘲笑我肺活量小？”


    夏驰逸毫不客气地撞了一下他的侧腰。


    周哲骁一动不动，只是低着头看着夏驰逸。


    “哦，你不喜欢？”


    “喜欢。带劲儿。”


    夏驰逸毫不遮掩，也不扭捏。


    周哲骁的吻总能勾起他逆风翻盘的挑战欲。


    夏驰逸在周哲骁的嘴唇上碰了一下，“喘上一口气啊，忽然又觉得自己能耐了！”


    就在周哲骁觉得这样的夏驰逸很可爱的时候，夏驰逸忽然一个翻身，还真的把周哲骁给压下去了。


    当周哲骁的后脑勺砸枕头里，不仅仅夏驰逸惊呆了……自己竟然反压成功了吗？


    周哲骁也怔住了，他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着夏驰逸。


    “你想怎样？”


    周哲骁不笑还好，这一笑简直又成熟又宠爱，看得夏驰逸心脏发痒。


    “陛下，我想好好照顾你。”


    周哲骁的指尖在夏驰逸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你肯定乱来。”


    “才不会！模仿你的技能是我的天赋！”


    “有些事情，不是技能，是本能。”


    “那你不好奇我的本能是怎样的？”


    “菜鸡的本能……搞破坏吗？”


    “哼！”


    于是，夏驰逸按自己的本能实践了一回，还真的达到了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效果。


    听着周哲骁那隐忍的声音，看着他紧闭着的眼睛，夏驰逸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可以掌控周哲骁的。


    那种志得意满，比赢了东南赛区冠军的感觉还要爽。


    几个小时之后，他们乘坐上了高铁。


    刚坐下，夏驰逸就歪着脑袋靠在周哲骁的肩膀上睡觉。


    程清一边点名路过一边给大家发矿泉水。


    “你俩嘴唇怎么都那么红？”程清问道。


    夏驰逸还在想理由，叶朝影忽然开口道：“还能为什么红，亲嘴了呗！”


    “咳咳咳……咳咳……”夏驰逸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叶朝影继续幸灾乐祸：“哈哈哈，夏驰逸！你脑子里装了什么！我说的是亲嘴辣条！”


    车厢里一阵笑声此起彼伏。


    “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自己总与真相擦身而过。


    刚到高铁站的出站口，就看到大红色的横幅高高拉起，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宁昌大学篮球队凯旋而归”，路过的乘客们都忍不住看两眼。


    梁芩带了学生会的人来接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热情的笑。


    帅北感叹道：“去年小组赛一轮游的时候，我是灰溜溜回来的。当时我还买了帽子遮住自己的脸，生怕被其他人认出来。”


    陈船开口道：“你个子那么高，不被认出来应该很难吧……”


    “是啊，掩耳盗铃呗。这次算是荣归故里，可以昂首挺胸了。”


    帅北拉着行李箱向前走，走了没两步，他停住了，跟在他身后的杜河差点撞上他。


    杜河摸了摸鼻子，闷闷地问：“咋了？”


    “你爸妈来了，阵仗有点大……”帅北向旁边挪了一下。


    杜河愣住了，来的不仅仅有杜河的爸妈，还有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那场面媲美高考状元回乡。


    “今天……今天不用晒红薯了吗？”杜河傻傻问。


    “红薯哪里有你重要！你可真是给我们全村长脸啦！”


    “你都不知道，你爸买了投影仪，在厂子里公放你的比赛，几乎全村人都来看了！你现在是村子里的骄傲！”


    杜河的脸红里透紫，他不好意思地说：“只是……只是东南赛区的冠军而已……”


    “东南赛区也有八省一市啊！”


    “而且东南赛区是全国竞争最激烈的区！”


    周哲骁拉着行李箱，左右挎着自己和夏驰逸的包，夏驰逸一手拽着他的包带，一手回复着各种微信。


    听到同学们喊他的名字，夏驰逸抬起头，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


    “打篮球是能整容吗？怎么觉得夏驰逸比刚入学的时候更帅了？”


    “可能是有东南赛区冠军加持？”


    学校派了大巴来接他们，夏驰逸看到趴在窗子上朝他们招手的庞帅，鼻子都要酸了。


    “小胖，给我们拍照辛苦啦！”


    “那是，我都瘦了六斤呢！举着单反相机可锻炼臂力了！”


    “你瘦了？怎么看不出来？”


    “可能基数太大了吧……”


    上了车，大家忍不住一路聊天，想念学校食堂的饭菜，想念食堂阿姨打菜时颤抖的手，想念宿舍门口的快递柜——周哲骁比赛的时候也没停下买买买的步伐，累计包裹估计可以占领整个寝室。


    一进校门，又是巨大横幅迎接他们。


    进学校的林荫道两侧竟然每隔五六步就能看到用他们篮球比赛照片制作的易拉宝还有人形立牌！


    陈船趴在窗子上，脸都要贴在玻璃上了：“我去，连我的单人照片都有？”


    何彬叹了口气：“有点出息行不行，你好歹也是个副队长。”


    夏驰逸从没见过这样的宣传架势。


    这些照片都是庞帅的作品，记录下每个人的闪亮瞬间。


    “这放在古代，这就是中了状元，在京城里游街，百姓们夹道欢迎……”


    “毕竟我们实现了宁昌大学零的突破。在我们之前，宁昌大学没有任何一个体育项目在东南赛区能排上号！”


    夏驰逸看到了自己的人形立牌，是急停跳投的样子，好几个同学正在立牌下面合影。


    在他旁边的就是周哲骁的立牌，是腾空起跳送篮入筐的拉杆的样子。


    “帅死了。”


    夏驰逸话刚说完，就看到有几个同学把他俩的立牌放在了一起，车子越来越远，夏驰逸把脑袋伸出窗去，还是被旁边的周哲骁摁回了位置上。


    “你看到没，看到没？他们把你和我的海报照片靠在一起了？”


    夏驰逸一脸惊讶。


    叶朝影转身趴在椅背上：“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你和周哲骁是宁昌大学第一CP。毕业之前不要BE啊！”


    夏驰逸的喉咙动了动，心想他们知道自己磕的是真CP吗？”


    校车把他们送到了距离寝室最近的地方。


    经历了这些天的比赛，再回到寝室，看着熟悉的床单，庞帅来不及洗的袜子，桌子上残留的奶茶纸杯，夏驰逸有种从梦境回到现实的感觉。


    手机震动提示，存在快递柜的包裹即将滞留。


    周哲骁刚放下两人的挎包，就被夏驰逸掐着脖子走出去。


    “怎么了？”


    “你这家伙，快递柜发了十几条提醒给我！你买的东西最好有用！”


    “为什么要有用，反正我只是买来看看。”


    周哲骁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让夏驰逸想揍他了。


    于是，夏驰逸叫了四杯奶茶，给周哲骁点了双倍珍珠，寝室里的四个人一边喝奶茶一边拆快递。


    “喂，这个长得跟圣诞老人一样的袜子不是纯棉的，小心臭脚，我给你点退货了！”夏驰逸晃了晃那几双彩虹袜子。


    周哲骁说了一句：“哦，反正是凑满减的。”


    夏驰逸忍不住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你都学会凑满减了，怎么不知道凑完了退掉？浪费人家商家的时间给你寄出来，讨打啊。”


    周哲骁默默看了夏驰逸一眼，仿佛在说“我学到了”，他的腮帮里鼓鼓的，这家伙又在嘴巴里玩珍珠了。


    夏驰逸莫名其妙想到了这家伙接吻时候用力缠绕上来的舌，让人意乱情迷的技巧，是玩奶茶里的珍珠锻炼出来的吗？


    庞帅拆了一个礼物盒子出来，“这是什么？”


    刚打开盒子，一个拳头就怼在了他的脸上。


    “别……别告诉我这也是凑满减！”


    叶朝影看着哈哈笑，“这算是周哲骁迟来的中二期吗？”


    庞帅折腾了半天，才把那个拳头重新摁回到盒子里，“夏驰逸，这个害人的东西肯定要退吧？”


    周哲骁慢悠悠开口：“不退。反正不是拿来揍你的。”


    庞帅和叶朝影交换了一个表情：老天爷，那你想拿来揍谁？


    “等等，这是什么啊？”夏驰逸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个玻璃杯，杯子上印着的竟然是夏驰逸的照片？


    “哇塞，我知道夏驰逸你有粉丝，但你粉丝都给你出周边了吗？”庞帅凑过来，觉得这杯子上的照片像素还挺高。


    叶朝影皱起眉头，露出思考的表情：“这个杯子……该不会是我想象中的那种杯子吧？”


    “别打哑谜，‘那种杯子’到底是哪种杯子？”夏驰逸问。


    “我们试试看。”


    叶朝影了把热水倒进了杯子里，慢慢的，杯子上夏驰逸的衣服竟然没有了，变成并不夸张却结实漂亮的胸肌。


    “哇——你在杯子里泡澡啊！”


    “水光肌诶！”


    夏驰逸的眼珠子都快掉进杯子里，他摁住周哲骁的脑袋用力晃，“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竟然买这种东西？退掉啊——”


    周哲骁咬着奶茶的吸管，慢悠悠抬起眼皮看向他，说了句话，夏驰逸没有听清，于是把耳朵凑过去。


    “你到底说什么了？”


    “这是定制的。”


    所以退不了。


    夏驰逸一阵心梗。


    “收起来，不许拿它喝水！”


    就算情侣定制款，只有自己在杯子里泡热水澡算怎么回事啊？


    “哦。”


    “你给我现在把T恤扒掉，我要拍张照！”


    “嗯？”周哲骁抬着头问。


    “我也做一个杯子，天天泡你！”


    周哲骁立刻捂住自己的T恤下摆，夏驰逸扑上去乱扯。


    拆个快递，这两人莫名其妙打做一团，这样扯来扯去到处乱按，夏驰逸感觉到周哲骁体温急剧上升，一阵心惊肉跳，立刻远离了他。


    周哲骁沉着脸，蜷着背，拿过了一个快递箱放在腿上。


    夏驰逸的手心刚被烫了一下，现在他安分地坐回自己的小马扎上。


    庞帅的惊呼声拯救了他和周哲骁之间的尴尬。


    “这是个人形手办！夏驰逸，又是你！哦哦哦，这还有个周哲骁。这个手办是一对的。”


    夏驰逸凑过去看他又买了什么奇葩东西。


    “还挺精致。”叶朝影拿过来看看，“特别是表情，惟妙惟肖。哈哈，放在一起，你俩是要演《两小无猜》吗？”


    “《两小无猜》是什么？”周哲骁问。


    “就是那部电影，少男少女坐在树上看着夕阳，然后接吻的那个背影。”


    说完，叶朝影将两个手办放在一起，还真的恰好就是并肩坐着，夏驰逸的那个手办正好侧着脸，像是要去亲周哲骁。


    “真的没眼看……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吗？”夏驰逸捂住脸，却从手指缝隙里看周哲骁的表情。


    本来很想喊“退货退货退货”，但莫名觉得可爱想留下。


    周哲骁把那两个小手办拿了回来，放在了奶茶杯的边缘，正好背对背坐着。


    他仰头看向夏驰逸：“有用的，这是专门拿来压泡面的。”


    “这样啊……那就留下吧。”夏驰逸小声道。


    庞帅叹了口气：“压泡面还搞这么专业的工具，这是要让教科书失去用武之地吗？”


    叶朝影了抬起头来，无奈地说：“明明你自己心里也很喜欢吧。”


    庞帅又拆了一个小东西出来，“周哲骁最近转性了吗？感觉就像成了夏驰逸的粉丝，买的都是关于夏驰逸的周边？”


    叶朝影也跟着附和：“对啊，对啊，限量款球鞋呢？潮牌T恤呢？新科技的护具呢？”


    庞帅把包裹在外面的泡沫拆掉，笑了起来：“果然又是一个‘夏驰逸’，你被做成了小夜灯啊！”


    “我半夜又不起夜，要什么小夜灯！”夏驰逸深吸一口气，“这个……退掉吧……”


    “不退不换的。”周哲骁回答。


    “诶？这个好像怎么拍都不亮，应该是坏了吧？”庞帅总算找了一个退货的理由。


    “不是拍的。”周哲骁说。


    “你这个夜灯拍它都不亮，那是要怎样？亲一下吗？”夏驰逸无语。


    周哲骁默默把它拿过来，对着“夏驰逸”的嘴轻轻吹了一口气，灯亮了。


    叶朝影咕嘟一声咽下口水，“这……这可真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啊……”


    庞帅也咕嘟了一下：“所以每次起夜都得亲一下？”


    周哲骁又吹了一口气，它灭了。


    夏驰逸张了张嘴，这算是周哲骁在暗示室友，他俩是一对吗？


    然而没心没肺的叶朝影和单纯的庞帅竟然都没get到来自周哲骁的暗示。


    这些东西估计是自己睡着了，或者洗澡的时候，周哲骁无聊刷手机的时候买的。


    本来以为周哲骁喜欢什么都会很隐晦很克制，像这样孩子气的显露出爱意，夏驰逸只觉得很可爱。


    从前的他，从中学到大学，脑子里都只有篮球，从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包括买周边吧。


    “啊！终于……终于拆到属于周哲骁正常品味的东西了！这件T恤的材质好柔软，怎么是两件？周哲骁，你的心里就只有夏驰逸吗？我不是你的室友？我不是你的队友？还是我没给你传过球？”


    叶朝影撑着下巴，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周哲骁捏着管子戳了戳粘在底部的黑糖珍珠，“你继续拆就能看到了。”


    叶朝影加快了拆快递的节奏。


    “哇，这件粉色运动T恤我一直很想买，找了好几个买手都没买到……等等，这件超级大码是给……”


    “庞帅的。谢谢他拍的照片。”


    庞帅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过来放在肩头比划，“你还想到我了，真的谢谢你了！”


    “等等，为什么你和夏驰逸穿同款就算了，还让我和庞帅同款……我俩像情侣吗？”叶朝影了一条胳膊搭在庞帅的肩膀上，一脸认真地问周哲骁。


    “你说这话我就不开心了，我俩不是室友吗？”庞帅把叶朝影的胳膊挥了下去。


    拆箱拆到最后，除了打了庞帅一拳头的那个恶作剧盒子和彩虹晴纶袜子，夏驰逸竟然找不出其他可以退的东西了。


    周哲骁问：“这个真的要退吗？”


    夏驰逸拿着手机，正在找那条订单：“你留着这个拳头想打谁？”


    “我想……寄给杨怀煜。”


    “啊？你……不是还挺欣赏他的吗？”


    “他笑的样子辣眼睛。”


    杨怀煜笑起来辣眼睛？明明笑起来很有亲和力，五官俊朗没有攻击性，最重要他的笑容里有一种松弛感，无论谁做他的对手，无论谁赢了他，他都能坦然接受。


    这样的杨怀煜，竟然被评价为“辣眼睛”？


    造物主都要哭泣吧？


    周哲骁转过身去，靠着梯子，闷闷的样子就像被家长拒绝买玩具的小朋友。


    夏驰逸试探性地问：“你……可别是嫉妒他长得帅？”


    周哲骁默默折着纸箱子不说话。


    真的很难想象从前的他会想要做这样的恶作剧。


    这不是他迟来的叛逆期，而是他迟来的幼稚期。


    习惯了他沉默又成熟的样子，偶尔任性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夏驰逸一只手轻轻捏着周哲骁的耳朵，另一只手翻开微信，寻找杨怀煜的头像，“你等等，我问一下他地址。”


    杨怀煜果然没有丝毫戒备，以为夏驰逸要给他宁昌特产，地址给的万分爽快。


    夏驰逸在脑海中想象他高挺的鼻梁被拳头砸中的样子，提前在心里暗爽。


    忽然觉得这个恶作剧盒子买得很值得怎么破？


    就在这个时候，周哲骁的妈妈从夏驰逸的妈妈的朋友圈里得知了比赛结果，马不停蹄地跟周戎发了一条微信。


    [宁昌大学拿下了东南赛区的冠军！他还拿到了东南赛区最有潜力新人！]


    两个感叹号能看出周哲骁妈妈的骄傲。


    周戎在心里冷哼了一下，不就是个大学生级别比赛的区域冠军吗？


    所谓最有潜力新人，也不过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罢了。


    这种冠军拿再多，都不如到NCAA里混一圈。


    “哦，周总这是看什么信息这么入神啊？”


    “没什么，就是前妻告诉我，大儿子的篮球队拿了个区域比赛冠军而已。”


    说出来对方都未必听过，周戎不会放在嘴上到处炫耀。


    “高中生吗？”


    “大学生。”周戎其实不大希望对方再继续问下去了，那样势必要提起宁昌大学。


    又不是庆大之类的一流学府，只是个在靳省还有点名气的大学而已。


    周戎担忧的是，再这样蹉跎下去，周哲骁毕业了也当不了运动员，到时候能找什么工作混日子？


    “大学生啊？阳光联赛吗？”


    “一级联赛。”周戎尽量让自己微笑，毕竟对面是重要的合作方。


    “等等……你儿子该不会是宁昌大学的吧？最近比较有话题度的区域性比赛，就只有大学生一级联赛的东南赛区比赛吧？”


    “呃，是啊。”


    周戎脸上的笑容僵硬得厉害，想着对方下一步该不是问怎么不把儿子送去更好的学校，想打篮球就更应该去外面留学。


    “你儿子是谁？说来听听，搞不好我知道呢！”


    “赵总可别开玩笑了。大学生的篮球赛而已，您还能放在心上？”


    “现在大学生的一级联赛是CBA选秀的重要来源了！我们集团也冠名了一个俱乐部——西北浩瀚工业男篮。西北赛区的分区赛结束了，我也是个篮球爱好者，可惜没看到什么好苗子。倒是东南赛区精彩的很啊！”


    “是吗？”周戎笑了一下。


    脑子里想到的是周哲骁那张漠然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脸。


    能有多精彩？比CBA更专业？现在CBA青黄不接，水平搞不好还不如大洋彼岸的NCAA，一级联赛就更不用说了！


    对面的赵总是个篮球迷，提起篮球就滔滔不绝起来：“你知道宁昌大学吗？一匹黑马，真的是一骑绝尘，把我们那个俱乐部看中的所有球队都打下去了。辅工大的艾骏、邵瑾；东南矿大的赵令骢还有马涛；沁城大学的杨怀煜、黎瞬川，这都是被各大俱乐部看好的苗子，东南赛区卧虎藏龙啊！”


    周戎喝了口茶水，笑了一下。


    看吧，果然跟周哲骁没什么关系。


    赵总继续说：“但这些都成为过去了，宁昌大学的周哲骁和夏驰逸，那真是太亮眼了！就连我这个非专业人士都能看出来他们和别人的水平差距，那绝对以后得走职业路线。对了，你儿子在宁昌大学里打什么位置？决赛的时候上场了吗？”


    周戎万万没有料到对方竟然给了周哲骁这么高的评价。


    “我儿子就是周哲骁。”


    对方的目光明显一滞，瞬间放光。


    “这可真是太巧了！就凭你我现在这关系，一定要让你儿子进我们俱乐部！我保证让他上首发！你儿子不但球打得好，长得也很帅啊，连我女儿都是他的粉丝，还说等宁昌大学打进全国四强，她一定要去现场看比赛！”


    “真的谢谢了，被您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竟然有CBA的俱乐部看中了周哲骁，而且还给首发？


    赵总又说：“现在宁昌大学打出成绩了，他们那个教练凌焕臻的尾巴更翘了，我们的人打电话给他，想要谈谈周哲骁的事情，他当作没看见。没想到你竟然是周哲骁的父亲！一定要把儿子送来啊！就凭他的条件，不愁代言，靠脸都能有饭吃！”


    “谢谢，我会好好跟他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对方早知道自己和周哲骁的关系之后，忽然变得热情很多。


    周戎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周哲骁带给他的“便利”。


    紧张的分区赛告一段落，夏驰逸他们的生活也逐渐回归上课和训练。


    但学校同学们的自豪感和荣誉感并没有降低。


    哪怕是一周之后，走在去上课的路上，还能看到球队的海报。


    夏驰逸去食堂排队打饭的时候，都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


    “那个就是夏驰逸吗？真人好帅啊！”


    “废话，一级联赛直播又不开美颜。你看他比赛是怎样，现在就是怎样啊！”


    “好想看他的腹肌，一级联赛官博截了一张他拎着球衣领口的照片，人鱼线炒鸡性感。”


    “哈哈，我看到论坛上有人说想钻进他的腰窝里！”


    夏驰逸的耳朵炸红，感谢同学们的青睐，就是聊天可以不要那么直白吗？


    我的腹肌，我自己都很少注意到呢。


    反倒是站在他身后得周哲骁排队无聊了，就把下巴靠在了夏驰逸的头顶上，单手捏着餐盘，神情看似漠然，实际上把眼所能见的人都分析了一遍。


    “前面带塑料发夹的女生回头跟别人说夏驰逸穿着白色T恤很好看，她也要给男朋友买一件。”


    什么啊，我这件T恤不是你网购来的限量版吗？


    现在应该没得卖了吧。


    “穿蓝色外套的男生说，夏驰逸盖帽杨怀煜的时候太炸裂了，害他差点变弯。”


    “差点，那就是还没咯？”


    周哲骁点了点头：“嗯……他看你的目光还算纯洁。”


    “要不要谢谢您的点评啊。”


    等到他们打好菜，坐在餐桌上，时不时有同学路过，把东西放在夏驰逸的手边。


    “夏驰逸，请你酸奶啊，全国赛加油！”


    “谢谢。”


    酸奶是两瓶，正好可以和周哲骁分。


    “这是家里炒的开心果，听说你喜欢吃。”


    “这么大一罐？你带回来辛苦！”


    “夏驰逸，这是我们选的护腕，特地定制了你的名字在上面！”


    “真的啊！太感谢了！”


    夏驰逸拿回来一看，发现不仅仅有自己的名字，还有周哲骁的名字。


    “我和你的名字竟然都有，真是太幸运了。”


    周哲骁已经吃差不多了，撑着下巴看夏驰逸收拾其他人送的小礼物。


    “嗯，是很幸运，他们磕了真CP。”


    夏驰逸也笑了，没想到同学们送礼物给他们还能歪打正着。


    这一天，杨怀煜到宿舍楼外收签收了夏驰逸寄过去的快递盒。


    他微笑着回到自己的寝室，柯岩正好叫他去吃饭。


    “我拆一下快递再去。”


    “嗯？有什么快递比干饭更重要？”柯岩凑过来看。


    “夏驰逸说寄了点东西给我。”


    “呵呵，这算是抢走我们东南王的补偿吗？他最好寄点有用的东西。”


    柯岩坐在一旁，撑着下巴看着杨怀煜拆快递。


    “这礼物看起来很贵重啊，包装这么上档次，还粘了朵玫瑰花？”


    “让我看看是什么。”


    杨怀煜慢慢地把盒子打开，冷不丁什么东西弹了出来，正中杨怀煜的鼻梁。


    “唔……”


    旁边的柯岩差一点原地跳起：“我去！”


    里面还有一张小卡片：谁要你长得比我帅！


    拳头其实是海绵的，砸脸上一点都不疼，就蹿起来的时候挺吓人。


    柯岩明白发生什么之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夏驰逸……皮一下很开心吗？”


    杨怀煜哭笑不得地把那张卡片拿出来，字写得很大很跳脱，一看就知道写字的人没安好心。


    柯岩：“人家都说你比他帅了，是不是都不好意思生气了？”


    杨怀煜露出深沉的表情：“这么贵重的礼物，要和我的塑料CP分享啊。”


    这家伙不甘心自己吃亏，把礼物又转送给了柯岩和黎瞬川，据说黎瞬川脸上那个囧子差点被一拳砸得倒过来。


    夏驰逸本来以为杨怀煜会打微信电话来兴师问罪，没想到他直接把这个礼物盒子寄给了刘溯尘。


    刘溯尘估计中招了，发了条微博圈杨怀煜，配文：你这缺德带冒烟的家伙！


    杨怀煜回复：你在说你自己吗？


    后来，刘溯尘又把那个拳击盒子寄去了西南航大，给了陆映南，美其名曰祝他们再次西南称王。


    陆映南谨慎的很，坚定地认为刘溯尘送礼，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可能有好心。


    他高冷地差点联系快递要退回去，但是卓铮没有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替自家队长拆快递，中招了。


    他悻悻然说：“怎么全国赛还没开始，各家就已经拉开勾心斗角的帷幕了呢？”


    周哲骁的礼物盒子，就这样莫名其妙传遍了未来篮坛的半壁江山，打了不少人的脸。


    回来的第三天，高进书就跑来宁昌大学，约凌焕臻去吃烤串。


    “你这家伙一向一毛不拔，怎么会请我吃烤串？”


    凌焕臻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串串，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


    高进书热情地笑着，亲自给凌焕臻开了好几瓶啤酒。


    “黄鼠狼给鸡拜年，你是不是想偷我的鸡蛋？”


    高进书露出委屈的表情：“你怎么说话的呢？我偷你什么鸡蛋了？叶朝影还是我给你带出来的呢！”


    “所以呢？请吃烤串是为了祝贺宁昌大学拿下东南赛区冠军吗？那你应该奖励你的徒弟啊！”


    “是这样的……谢教练看了东南赛区的决赛，认为我把叶朝影教得很好，所以就跟靳省篮球队推荐了我去接马洪明的班……你也知道马洪明的理念很陈旧的，对后卫的培养一直很落后……”


    “打住打住，你去靳省篮球队？你想当背锅侠吗？马洪明留下的那帮队员肯定不会服你。就算临时吸纳新的队员，没有三五年也打不出成绩来。”凌焕臻朝着高进书挥了挥手。


    “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觉得靳省篮球队就是个火坑，是扶不起的阿斗。而且马洪明要明年年初才卸任，这大半年肯定要搅弄风雨，搞得其他人就是想接手都烫手。可是……总不能一直这么烂下去吧？夏驰逸和周哲骁是因为运气好碰上了你，那么其他孩子呢？”


    这个问题，把凌焕臻给问住了。


    宁昌大学篮球队打得太好了，让凌焕臻飘了，差点忘记初心。


    想想当初自己和焦颖风背井离乡去大洋彼岸，那是因为他们运气好有盛星鸣这个引路人。


    这么多年来，其他被耽误的好苗子呢？


    “你想怎么办？”凌焕臻问。


    “我想把宁昌大学篮球队的拉过去，和省队打一场比赛。”


    凌焕臻正在吃玉米粒，差点被呛死，“我没听错吧？你让大学生去跟省队的专业运动员打比赛？”


    “你想啊，如果我找其他省队的人来跟他们打，输了就输了，他们早就习惯了。可是如果输给大学生呢？那就真的是奇耻大辱。如果宁昌大学篮球队输了，又没什么损失，还能刷一刷和专业运动员比赛的经验值。”


    凌焕臻呼出一口气来，“可你需要的是我们能赢。”


    “你心里很清楚，周哲骁和夏驰逸已经有CBA的水准了。他们就是去大洋彼岸打NCAA，也是能进强校一队的水平，打一个回回比赛都垫底的省队，这两张王牌已经很有杀伤力了。”


    凌焕臻也思考起高进书的话。


    对于周哲骁来说，省队那帮队员跟杨怀煜和刘溯尘都不是一个水准的。


    但对于夏驰逸，却是很好的机会，让他感受一下职业打法。


    “叶朝影是我带出来的，不是我自夸，我在省队里就没找着比他更好的控球后卫。”


    凌焕臻点了点头：“马洪明虽然用人唯亲，但他一直很强调锋线培养。所以……这对于杜河、帅北还有陈船来说，是一次学习的机会。”


    高进书看凌焕臻动摇了，再接再厉添柴加火。


    “你想啊，马洪明二十年前看不上你和焦颖风。之后又看不上夏驰逸和周哲骁还有叶朝影。你如果能带着他们，把马洪明坐镇的省队杀个落花流水，让他下课之前脸面全无，多爽啊！等他回家养老了，你还有这机会吗？”


    【作者有话说】


    夏驰逸：君子报仇，我只需要大一这一年。


    周哲骁：一年还不到。


    第110章 闭嘴（二更）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无法反驳。但是我得问问队员们。就算夏驰逸他们仨同意，也得其他队员们自愿。”


    “行，我等你的好消息。”高进书拎起啤酒，和凌焕臻撞了一下。


    “你还是少喝点啤酒吧！好不容易减下来的，又有啤酒肚了怎么办？”


    “啤酒肚多好，看着多敦厚？”


    第二天的队内练习，凌焕臻就把和高进书商量的事情和大家说了一遍。


    “我知道这事儿听起来像是教练之间的意气之争。短期内我们也联系不上其他学校打练习赛，省队目前是个什么水平我其实也不清楚。这个比赛打的旗号也是让省队来指导我们篮球队，帮助我们备战全国赛。说得挺好听的，所以输了也不会丢面子。”


    凌焕臻看向夏驰逸和周哲骁，但没想到叶朝影却第一个举起手。


    “可如果我们赢了，马洪明就会颜面扫地！连大学生都打不赢，说明他就是没能耐，对吧？”


    凌焕臻无奈地笑了一下，点头道：“对啊。”


    何彬很沉默，就算靳省的省队一直在全国属于末流水平，但那也是省队，参加过的比赛规格更高、队员们的身体素质比他们更强，训练也更加专业，他们真的能赢吗？


    还是会被完虐之后，反而影响参加全国赛的自信心？


    这时候帅北抬起下巴，拽拽地问：“省队的那个马教练，是马文华的后台吗？”


    凌焕臻尴尬了，这叫他怎么回答。


    谁知道周哲骁应了一句：“是。”


    夏驰逸补充道：“马文华是马洪明的堂弟！他们是一窝的！”


    蛇鼠一窝的“一窝”。


    帅北回答道：“那就算我一个。”


    杜河咽了咽口水，想到了当初自己送红薯干被马文华嘲笑，还说他一辈子在篮球方面都不会有前途，那种刺痛人心的感觉又来了。


    如果不是这个省队的教练，马文华怎么能在宁昌大学里肆意评判和伤害其他队员呢？


    “我……我也想试试。”杜河说。


    “队长你呢？你怎么想？”凌焕臻看向何彬。


    何彬开口道：“那可是省队。说难听一点，和他们相比，我们是鸡头，他们是凤尾。我只担心盲目的乐观，会在我们输球之后，对全队的心理状态造成影响。”


    凌焕臻点头：“这也是我担心的地方。所以这次比赛采取自愿原则。愿意去的跟我走，也可以选择留下来自主训练。大家都知道我凌焕臻的为人，我不会因为你留下来自主训练就剥夺你在全国赛上的出场机会。”


    让凌焕臻没想到的是，全体队员一致通过，要去省队见识见识。


    这下换成凌焕臻摸脑袋了，他得把省队最近两年的比赛找出来看看，有的放矢，不能瞎指挥。


    高进书从省队的朋友那里找到了近几年的比赛视频，约在凌焕臻的教师宿舍里一起看。


    凌焕臻脑壳一拍，研究省队怎么能不叫上焦颖风呢？焦颖风也曾经被马洪明拒之门外啊，理由是啥来着？


    好像和刷掉夏驰逸的理由一样——体格瘦弱，对抗性不够强。


    还真是一个借口用了近20年，时代在变，马洪明的土鳖想法却一成不变。


    高进书刚把视频拷进去，凌焕臻就递了扫帚给他。


    “干嘛？”


    “焦焦一会儿就来了，赶紧帮我打扫一下！”


    高进书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是客人！”


    “焦焦发飙的时候可不管你是客人还是主人。”


    “我没觉得你的狗窝……很脏……”高进书抬起脚，脚下踩到了快递外包装那层纸，一转身，书架的位置乱糟糟地扔着凌焕臻带队比赛回来还没送洗的衣服。


    “我……不觉得你邋遢……”高进书诚恳地说。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焦焦觉得！”


    “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焦颖风的舔狗啊！”


    “这么多年了，焦焦还是那么帅，不像你差点就成正方形。”


    高进书插着腰仰天，想起自己有求于这家伙，只能呼出一口气，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收拾他的宿舍。


    当两人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塞进柜子里，宿舍的门就开了。


    焦颖风单手揣着口袋站在门外，皱着眉头看着这两人撅着屁股撑着柜门，“你俩……要不你们继续，我一会儿再来？”


    “不用不用！我们无论干什么你都能加入！”凌焕臻开口道。


    高进书：……并不是……


    焦颖风走了进来，高进书凑到凌焕臻的耳边问：“他怎么有你宿舍的钥匙？”


    “从我们认识开始，他就一直有我宿舍的钥匙啊。”凌焕臻一脸理所当然。


    高进书拍了一下后脑勺，自己就是白问。


    他们仨坐在了电脑前，凌焕臻皱着眉头一副很认真的样子，焦颖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副黑框眼镜戴上，这种类似考试的氛围，让高进书莫名紧张了起来。


    他们研究的第一场比赛，就是去年全运会小组赛，靳省男篮VS辅省男篮，辅省男篮以35分的巨大优势拿下这场比赛。


    当球员上场，凌焕臻眯着眼睛看了看队员介绍，“这些队员们倒是很符合马文华的选择标准，平均身高有一米九四，就连控球后卫的身高都有一米九。”


    焦颖风撑着下巴点了点头：“是啊，他很注重锋线的培养。大前锋和中锋身高都两米一，而且体格健壮。哪怕是队里身高最高的杜河和帅北，光是篮下的力量对抗，恐怕就不占优势。”


    高进书深吸一口气，“那怎么办？要不要请李晓燃也帮忙看看？小打大，他也许更有经验啊？”


    焦颖风淡声道：“好啊，问问李晓燃。”


    高进书刚拿出手机，又觉得这气氛很奇怪。


    果然，凌焕臻接着说：“我觉着得给你凑集奥运会阵容。要不要再帮你call一下盛星鸣啊？”


    高进书浑身一颤，肚皮上没来及的收紧的赘肉也跟着抖了一下，“这样的玩笑还是不要开了。大魔王要是真回来了，得嘲笑我没出息了。”


    视频里的小组赛开始了，三人目不转睛，不到三分钟，他们三人严阵以待的坐姿就变了。


    高进书用力揉着自己的胸口：“我擦！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那个得分后卫是死人吗？他为什么不去底角？在底角守着，接到球就能空位射篮了啊！”


    凌焕臻也看得上火：“那个控球后卫才真是绝了。一整场比赛下来最大的用处，就是上篮的时候被人犯规。罚球都能罚二丢一。人才啊！”


    “你好意思说别人？”焦颖风问。


    凌焕臻露出惊讶的表情：“开玩笑，我虽然是打铁之王，但也是关键球之王。老子关键球百发百中！”


    看完之后，三人呼出一口气。


    高进书感叹道：“真厉害啊——”


    “啊？谁厉害？”凌焕臻问。


    “辅省男篮啊，人家下半场换了替补，还能杀靳省男篮35分，不厉害吗？”


    接着他们研究了第二场比赛，靳省男篮VS盛海男篮。


    靳省男篮从头到尾被压着打，最后一节比赛，盛海男篮也派了二队上场，杀了个98比61分。


    看完之后，三人从群情激动到安静如鸡。


    高进书深吸一口气：“真厉害啊……”


    “是啊，谁跟靳省男篮比较一下，都很厉害。”焦颖风冷冷地笑了一下。


    “是该让大学生去整顿一下靳省篮球了。”


    焦颖风站了起来，把黑框眼镜挂在了领口，伸了个懒腰：“走了，我跟老范还要研究夏驰逸的决赛表现，制定新一轮训练计划。”


    凌焕臻拽住他的衣角，眼巴巴地问：“都是战友，你就这么抛弃我们了？”


    焦颖风无情地挥开了他的手，“就这？你跟周哲骁好好聊一聊吧。”


    “聊什么？”高进书好奇地问。


    凌焕臻立刻get到了焦颖风的意思：“怕周哲骁在球场上无聊得打瞌睡。”


    当得知要和省队打一场，叶朝影就上头了，到处找省队的比赛视频，没想到竟然从沁城大学的柯岩那里拿到了。


    还是因为当时辅省的省队想要招募杨怀煜，特地给他看了辅省完虐靳省篮球队的这一场，没想到杨怀煜看完之后反而没兴趣进省队了。


    ——对手这么弱，还不如大学生全国赛的八强。


    “你找这个干什么？”柯岩好奇地问叶朝影。


    “哦，我们不是打进全国赛了吗？所以我们教练帮我们邀了省队的打一场友谊赛，算是给我们一些指点！”


    叶朝影选择低调一点，没好意思说什么就是要马洪明“昨日弃之如敝屣，今日高攀不起”之类的话。


    柯岩的声音拉得老长：“啊？你们靳省的省队？那你还不如邀请我们过去呢！只要你们愿意，我们可以陪你们打到全国赛开赛！”


    杨怀煜的声音也从旁边冒出来：“让他们去见识一下，就知道省队千好万好，不如我们沁城大学好。”


    叶朝影满脸黑线，心想早知道自己就狂傲一点了。


    拿到比赛视频之后，宿舍里的四个人搬着桌子凳子坐在一起。


    夏驰逸和叶朝影坐在前面的小板凳上，周哲骁和庞帅坐在后面的小桌子上，他们就像立志认真写作业的小学生，摒弃了一切干扰，连奶茶都没有叫。


    投影仪打开，比赛好不容易播放到了中场休息，夏驰逸扭了扭腰，觉得坐不住了。他身后的周哲骁直接向前趴倒，双臂挂在了夏驰逸的肩膀上，下巴抵在夏驰逸的头顶，隐隐听见他打了个哈欠，现在才晚上八点不到，这家伙看个比赛都能看困了。


    庞帅虽然不打比赛，但看了这么多场一级联赛下来，他觉得看省队的比赛还是应该配上奶茶，最好再来点烧烤鸭脖什么的，不然真看不下去。


    还是叶朝影开口了：“要不……点个奶茶吧？”


    庞帅：“烧烤也整点儿？”


    听到要点外卖了，周哲骁的下巴蹭了蹭夏驰逸的头顶，慢慢醒过神来。


    “哥，你不用开口，我知道你需要啥。超大杯奶茶双倍珍珠不减糖。”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放弃了看昏昏欲睡的比赛，播放起了周哲骁最近的真爱《宝可梦》。


    叶朝影感慨，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皮卡丘拯救了双眼。


    得到这个风声，宁昌大学的前任教练马文华立刻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堂哥。


    “听说省队要和宁昌大学打球是真的吗？大堂哥，你总算可以挫一挫凌焕臻的气势了！我等这天好久了！”


    马文华看着宁昌大学一路打到东南王，不知道多眼红。教练这个位置本该是他的，被凌焕臻凭空抢了去！


    有些人还故意转发一级联赛官方信息还有宁昌大学的公众号新闻给他，就是在他心头添堵。


    马洪明听到堂弟的声音，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烦躁不堪。


    身边为什么没有一个脑子好使的人？这就是领导在暗示我尽快让位。


    “如果省队赢了宁昌大学，这是理所当然。但如果输了，那我马洪明的脊梁骨都要被戳断，成为业界笑柄。”


    马文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电话那端传来的巨大压力，在他的心里，堂兄在省内篮坛永远高坐钓鱼台，资源、人脉通通归属于他，说一不二，所有人都得看他的脸色。


    可为什么自从凌焕臻来了宁昌大学，一切都仿佛变了。


    “大堂哥……省队打大学生，那就跟大学生打中学生差不多，不可能会输的。”


    “宁昌大学打沁城大学的比赛你看了吗？”马洪明反问。


    “没……没看。看了闹心。”


    “呵。”马洪明冷笑了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他罩着亲朋好友这么多年，到了他摇摇欲坠的时候，却没有一个人能帮的上忙。


    死马也得当成活马医，马洪明把自己精心培养的几个队员叫到了房间里。


    这是背水一战，他必须要赢。


    两天之后，宁昌大学和省队的友谊赛正式确定了时间。


    凌焕臻带队，他们一行人乘坐大巴前往省队所在的训练基地，学生会的校报记者随行，其中还包括庞帅。


    校巴开了许久，终于来到了篮球馆的门口。


    前来接待他们的，竟然是篮球队的助理教练曾帆。


    他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穿着蓝色Polo衫和黑色休闲长裤，见到凌焕臻的时候就立刻迎上来握手。


    “凌教练，久仰，久仰！今年的宁昌大学真是打得太好了！给我们靳省争光了！”


    “啊……谢谢。”


    凌焕臻在脑海中搜索曾帆的名字，好像听高进书提起过。


    这位助理教练来省队三年，一直被马洪明压着。


    曾帆的理念比较接近现代篮球，认为马洪明过度依赖内线，队员们的运球不够灵活，导致内线球员产生了站定等球的坏毛病。


    而现代的篮球，早就模糊化了位置，强队里的球员几乎各个都是六边形战士，马洪明这种内线为王的理念已经过时了。


    之前马洪明不给曾帆说话的机会，把他的很多报告都给压了下来，甚至调他去给队员们做基础训练。


    但这一次省里研究宁昌大学对战沁城大学的研讨会上，领导特别要求全员参加，年轻的教练员们都要发表看法啊。


    曾帆终于有机会在领导面前表达自己的观点了。


    他公开说：“凌焕臻率领的宁昌大学，无论是配置和打法，已经展现出很明显的现代篮球特点。”


    马洪明打住曾帆的话，但领导们却让他继续说。


    “首先就是位置模糊化。周哲骁打的位置是小前锋，在传统篮球里他的作用就是进攻端的终结者。他拥有各种上篮技巧、拉杆、背打转身后仰跳投等等，无所不用其极，就是个刷分的终极杀器。”


    领导们听了频频点头，马洪明全程绷着脸，其他年轻教练们都为曾帆捏了一把冷汗。


    真是个愣头青啊，省里的文件还没有下来，谁能确定马洪明是不是真的要“下课”。就算他退居二线了，人脉还在，何必要得罪他呢？


    曾帆却毫不在意，对马洪明沉郁的脸色视而不见，继续发表意见，不遗余力地戳着马洪明的脊梁骨。


    “可大家不要忘了，当队里的控球后卫失去视角和传球路线的时候，周哲骁能立刻担当控球后卫的职责，运球过中线、分球等等不在话下。甚至于当队里的得分后卫被包夹，他也能立刻远射出手，准确率相当之高，把对手的篮下防守拉出来！这可远远超过了小前锋的职能啊！”


    不少领导都在点头。


    其中一个领导直接问：“这样的六边形战士……我记得省队考虑过他吧？为什么没有被招进来？”


    这个问题，早就被问过许多遍了，现在又问，其实就是领导对马洪明甄选队员方式的不认可，所以才会用同样的问题反复鞭尸。


    马洪明又解释了一遍：“因为他出了很严重的车祸，昏迷了一段时间，苏醒后有失忆、认知混乱等问题，不具备被招入省队的条件。”


    虽然这是事实，但其他人心里免不了想：真有后遗症还能在一级联赛里打得如此出彩？你马洪明的眼神有问题又不是一次两次。


    领导们不置可否，只是示意曾帆继续发表看法。


    “还有他们的得分后卫夏驰逸，这已经是我们东南赛区的神射手了。但他的作用并不仅仅局限于外线得分，他拥有很强的突破能力和运球速度，是球队里除了控球后卫之外另一个控球点。也就是说，宁昌大学有周哲骁、夏驰逸还有叶朝影三个控球点。他们的内部可以无限切球和换防，让球队的战术更加变化多端。”


    曾帆的话说完，另一个年轻的助教也忍不住开口了：“而且夏驰逸不仅仅能打双能卫，还可以随时随地锋卫摇摆。不要小瞧他，拉杆上篮他也会，神出鬼没，封盖其他球队的前锋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这才是我们省队最需要的人才！”


    这时候领导又问了：“他参加过省队的选拔吧？怎么又被刷掉了？”


    还是之前被问过的问题，再一次拿出来鞭尸。


    马洪明面不改色地解释：“那个时候他的身形条件和其他候选者相比不占优势，对抗能力很弱，太脆了。”


    “哦……这样啊。”


    领导们意味深长地相视一笑。


    这种默契的笑容对于马洪明来说太过刺眼了。


    “那就组织一场比赛吧。让省队的队员们感受一下年轻人的打法。宁昌大学打到现在不容易，省队就放低一下姿态，帮宁昌大学练练兵。”


    就这样，有了这场比赛。


    曾帆听说高进书有可能要来接任主教练，那是高兴的不行。


    以省队现在的状态，不破不立。可他们早就把输球当成家常便饭，理由就是靳省是篮球“特困生”，输了很正常，他们早就没有羞耻心。


    但是输给同省的大学生，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宁昌大学篮球队，就是领导们刺破省队羞耻心的那把刀。


    曾帆见到凌焕臻，就把他当成了自己人，一路上就跟凌焕臻讲了半天省队目前的弱点和问题。


    看来，把省队比赛视频传给高进书的就是曾帆无疑了。


    凌焕臻早就得到了消息，说省队的队员里很多都是马洪明的嫡系，对宁昌大学校队的敌意很大。为了不搞出什么事情来，除了赛场，尽量不让双方有接触的机会。


    所以，篮球队的队员们都是换好了球衣直接下的车，不打算借用省队的更衣室。


    夏驰逸从大巴车上下来，抬起手挡了挡阳光，如今来到这个地方，还真让他有些百感交集啊。


    毕竟中学时代的自己曾经那么向往省队。


    省队落选之后，自己好一段时间在亲戚里抬不起头来，奶奶一直说什么“打球就是不切实际，好好读书才是正道”，二叔二婶也成天在家庭群里炫耀出国留学的堂妹，叫夏驰逸在大学里好好考英语，还有机会出去。


    时过境迁，回头再看……省队好像也没啥了不起的。


    肩膀被人戳了戳，周哲骁的声音响起。


    “进去吧，太阳光好晃眼睛。”


    闷闷的，糯糯的，周哲骁低着头，头顶就压在夏驰逸的后脑勺上躲太阳。


    任谁估计都想不到在东南赛区叱咤风云的周哲骁，这么孩子气。


    “嗯，我们进去。”


    一边走，周哲骁一边说：“我要买个墨镜。”


    完了，这家伙又找到了花钱的理由，夏驰逸已经能想象到手机里收到快递柜十几、二十条信息提醒的画面了。


    进了通道，走了一小段便豁然开朗。


    篮球馆有四个篮球场，不少球员正在做基础训练。


    一个两鬓斑白，两颊皱纹如同刀刻的长者站在场边。


    当凌焕臻一出现，就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视线，哪怕是正在练习投篮的队员，也投了个空心。


    长者一脸严肃，目光狠狠掠过那个投篮打铁的队员，对方立刻低下头。


    省队的一切对于杜河来说都很新鲜，他左顾右盼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


    “对……对不起……”


    才一抬头，杜河就被镇住了。


    好家伙，省队的伙食是有多好，一个二个的都能上漫展COS变形金刚了。


    眼前的队员足足比杜河还高了半个头，臂展就更不用说了。


    “你干什么？当省队是马戏团吗？”


    “没……没有。”


    “哼。”


    大高个从杜河的身边走过，和几个队友练习篮板卡位，“砰——”地一声就把篮球抢了下来，把场边的杜河镇住了。


    帅北推了推杜河的肩膀，低声道：“走了。”


    “你……你不觉得很厉害吗？”杜河仰起头来问。


    “假把式，纯靠力量，技巧单一。”帅北低声道，“沁城大学的孟霆不比他牛掰？”


    这让杜河回忆起了东南赛区的决赛，激烈的篮下争霸，但是杜河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孟霆真的比刚才那个人厉害吗？


    凌焕臻已经走到了那位长者的侧边，但长者依然看着正在训练的队员，没有分出丝毫的目光给凌焕臻。


    虽然早就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但曾帆还是略感尴尬。


    他抱歉地看向凌焕臻，没想到凌焕臻丝毫不客气地拽过了一张椅子，直接坐下去，还架起了腿。


    省队所有队员的练习还在继续，连个过来打招呼的人都没有。


    看来，马洪明在这里还是很有威望，“统治地位”没那么容易撼动。


    足足五分钟过去了，马洪明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杜河凑到帅北耳边问：“怎么感觉……省队把我们当空气啊？”


    帅北无所谓地盘腿坐了下来，拿出手机打起了游戏，“空气多重要啊？没有空气，他们都得憋死。”


    陈船和何彬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互相看对方一眼，就沉默不语了。


    叶朝影撑着下巴，瞥了马洪明一眼，凉飕飕地说：“省队都凉成这个样子了，马洪明还端着他的架子，是要给谁看啊？”


    “也可能没了面子，只剩下架子了吧。”付沉雪小声回应了一句。


    “小雪？你还是我认识的小雪吗？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阴阳怪气？”叶朝影一脸诧异地问。


    “你是我的队友，我当然站你啦。”


    周哲骁向后仰去，用期盼的眼神看着夏驰逸说：“我想玩会儿手机。”


    “你别在这儿公放皮卡丘……会被群嘲的。”夏驰逸一边把手机递给他，一边用恳切的眼神对他说。


    “嗯。”周哲骁点了点头，戴上了蓝牙耳机，歪着脑袋靠着夏驰逸，一双眼睛盯着手机屏幕，那专注的神情就和夏驰逸邻居家的小孩一样。


    一看动画片就特别安静。


    整个宁昌大学篮球队的人就这么休闲娱乐了起来，仿佛这里是高铁站的候车大厅。


    没想到又是十分钟过去了，马洪明竟然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其他队员继续把他们当成空气。


    帅北蹙了蹙眉头：“这是小孩子玩冷战吗？以为不搭理我们，这场比赛就不用打了？”


    “省队就了不起了？打了那么多年的败仗，丢掉的脸终于在我们这里找到了？”陈船有点不耐烦了，就这么坐久了，也没人给张椅子，害他屁股疼。


    端着相机的庞帅也忍不住抱怨了：“本来还有点忐忑，毕竟是省队，打再差也代表我们靳省。现在只觉得烦人，浪费别人时间好玩吗？就这态度，难怪赢不了比赛了。”


    夏驰逸回过头去，给庞帅一个抱抱：“我想这应该是马洪明的心理战吧。他觉得我们刚拿下东南赛区的冠军，气势高昂，所以想要营造一种在省队面前，我们都是屁的氛围。让我们自我动摇，破坏我们的冷静心境。”


    被夏驰逸这么一说，大家好像都有点烦了。


    叶朝影撑着下巴想了想，“不就是心理战吗？谁玩谁还不一定呢。”


    “你想怎么玩？”夏驰逸来劲儿了。


    “喝倒彩嘛，谁不会啊。”叶朝影转头对其他队友说，“听我指挥，大家一起！”


    “没问题，这个好玩！”


    夏驰逸笑了，眼睛亮亮了，露出两颗小虎牙。


    省队的已经开始了运球练习，球场上摆着泡沫桩，队员们运球过桩。


    叶朝影看了一会儿，就观察出来他们的运球节奏，卡着点儿数：“一——二——三——”


    大家一起：“哦——哟——太慢啦！”


    正在运球的那个大个子刚要变向，被那么一喊，下意识想加速，身体协调性被破坏了，反而丢球了。


    宁昌大学的掌声响起，“啪啪！啪啪啪！”


    后面队员的运球节奏都被带跑了。


    叶朝影更是嚣张，直接高喊：“喔唷，这运球是想要吸收日月精华，准备成仙吗？就这速度，可能还需要五百年哦！”


    翘着二郎腿打瞌睡的凌焕臻歪过脑袋，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叶朝影，本想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但转念一想，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向善。更何况凌焕臻是知道这种苦闷的。


    马洪明面无表情朝着队员们做个“继续”的手势。


    但那个大个子却忍受不住了，大跨步朝着叶朝影而来，一把拎起叶朝影的领口，却被旁边的帅北伸手挡住了。


    大个子问：“你又能有多快？还能运球加速，来个火箭升空不成？”


    “升空是办不到，但肯定比你……”叶朝影指着大个子，然后又挨个点过他那批被选进省队的人，“还有你、你、你都要快！”


    被点中的就包括高晴和吕航。


    他俩在去年和夏驰逸还有周哲骁二对二输了个底掉，虽然没被“裁员”，但在省队里已经边化了。


    高晴心有怒气，但看到夏驰逸和周哲骁都在，敢怒不敢言。毕竟夏驰逸要是再把那场比赛拿出来回顾，也只会让高晴再丢脸一次。


    至于吕航，他一直很清楚夏驰逸和周哲骁的能力有多强，那场二对二，他算是被高晴拖下水的。听说了这场练习赛之后，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夏驰逸不要CUE他，让他在省队里岁月静好地当个替补就好。


    只是没想到，CUE 他的不是夏驰逸，而是叶朝影。


    大个子却憋着一股气，指了指泡沫桩：“快？你能有多快？有本事去试一试啊！”


    “哈哈，试就试啊。”叶朝影轰地一下站起来，眉梢一挑，“你可能不知道，去年省队选拔的时候，我的运球速度就已经是最快的了。”


    话说到这里，一个穿着休闲衣戴着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年轻人，替前面的男人端着保温杯。


    曾帆立刻迎了上去，“贺书记，乔秘书！你们怎么来了！”


    贺书记哈哈笑了笑，“今天不是有比赛吗？我当然要来看看。只不过不是约了十点比赛，我还以为只能看到最后一节呢，没想到比赛都没开始！是为了等我吗？”


    曾帆笑道：“比赛前也得热身啊。”


    乔秘书转头看了看抱团坐在场边玩手机的宁昌大学队员们，“那他们怎么不热身？”


    曾帆立刻说：“现在就要热身了啊！”


    “好好好，热身好！年轻人要保护好自己，别受伤。”


    贺书记转向叶朝影：“小叶同学，你比赛被撞到之后，伤都好了吧？”


    叶朝影愣住了，没想到自己受伤的事情这位贺书记竟然也知道。


    “好了，已经都好了。多谢您的关心。”


    凌焕臻终于站了起来，走过来与贺书记问好，顺带告诉叶朝影：“你受伤下场，贺书记亲自打电话给我，询问你的伤情。”


    所以这位贺书记是看了他们比赛直播的，叶朝影还有宁昌大学其他队员们立刻对他好感度拉满。


    “不是要热身吗？来，大家都去运球，去投篮，活动开，别一直坐着刷手机。”


    贺书记背着胳膊，来到了周哲骁的身后，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我孙子去年也爱看这个。”


    “今年呢？”周哲骁问。


    “还是这个。”贺书记笑得和蔼可亲。


    曾帆拍手招呼了起来：“那就让宁昌大学的队员们也热身一下吧！”


    总算不用继续坐着了，大家纷纷站起身来，磨刀霍霍向省队。


    叶朝影排在第一个，他运球灵敏地绕过那些泡沫桩，夏驰逸看着他流畅而迅捷的运球，差点高喊出声“冲啊，皮卡丘”！


    省队的队员们聚集在旁边，一开始还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各种聊天和不屑，但叶朝影才过了两个泡沫桩，他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了。


    负责计时的助理教练看着秒表，顿了一下。


    报出时间的时候，省队的队员们发出了一阵吸气的声音。


    贺书记一副不懂的表情问曾帆：“这个运球速度怎么样？”


    曾帆露出羞愧的表情说：“比省队最好的成绩还快了0.8秒。”


    “哦，上次开会我就想问了，这个叶朝影的速度这么快，为什么也没进省队啊？我们不需要灵活的控球后卫吗？”


    马洪明的表情管理出类拔萃，面对各种质疑都能用同一个理由来回复：“身型不够，对抗性不行。”


    “哈，李晓燃听到这理由，得跳起来跟你拼命。他身高还不如叶朝影呢，可不妨碍人家数次带领盛海篮球队拿到全运会冠军。”


    凌焕臻揣着口袋，一脸“我什么都没说”的欠揍表情。


    “身型条件不好能打出名堂的人凤毛麟角，不是每一个都能成为李晓燃。”马洪明冷声道，“我当然要把机会给更有潜力的人。”


    坐在地上玩手机的某人忽然来了一句：“不是凌焕臻你入不了马教练的眼，而是马教练有自知之明，放你去NC AA闯荡。不然你留在省队，亚洲首席大前锋可能就是别人了。”


    “周哲骁你说什么——”另一个省队队员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周哲骁不紧不慢拉开挂在身上的运动包拉链，把手机放进去，然后看着对方的眼睛说：“你为什么不问一下马教练，我哪句话不对？”


    说完，周哲骁还歪着脑袋看向马洪明。


    这种冰冷的空无一物的视线，让马洪明心头一悸。


    他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十几岁年轻人的身上感受到这样的气场。


    马洪明还想说什么，拎着周哲骁的队员说：“叶朝影快不是很正常吗？个子小的运球就是更灵活！”


    听到这话，叶朝影差点原地窜起来，“埋汰谁啊？说谁个子小啊！杨怀煜、刘溯尘哪一个是小个子吗？”


    夏驰逸赶紧抱住叶朝影的腰，生怕他要捅破篮球馆的天花板，“淡定！淡定！这年头，找理由永远比提高实力更容易。”


    周哲骁挥开了对方的手，把运动包放下，走到了场边。


    他一加速，就让周围人闭嘴。


    【作者有话说】


    周哲骁：省队真的还没有《宝可梦》有意思。


    夏驰逸：废话！他们谁长的能有皮卡丘那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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