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保持沉默。


    他低着头,用那副沉静的表情看着雄主的鞋,盯了许久。


    短短几天,于寒就已经习惯了与他僵持。


    这只虫,总是会用这种僵持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如果没猜错,纳维尔应该是个对他相当没有耐心的虫,无论想要什么答案,只要安德烈沉默,他就会失去耐心,最后问题不了了之。


    不用想都知道纳维尔必然是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也不需要去问他什么,不爽了直接把虫送到哪哪去虐待一顿报复到爽,毕竟他作为雄主有这个条件。


    于寒不是纳维尔,但于寒也有这个条件,反正他也乐意看那雾绿眼睛茫然无措眨巴眨巴的,那就看呗,闲着也是闲着,对着看。


    就这样,于先生选择和安德烈站在夕阳余晖的大马路上,大眼瞪小眼。


    不远处的家里,三只雌侍正蹲在院子里,好像在等雄虫回家。


    偶然间看到了距离家门不远处的雄主和安德烈,他们立刻兴奋的起身迎出来,却见这两个都没动,也有些奇怪的扒在家门口围观。


    于寒看了看身后那三个探头探脑的,手里的纸飞机再次转了个圈,吓唬他:“在他们决定过来之前,你如果不说清楚,就真的没机会了……我也许还会再把你送到那管教中心再教一段时间。”


    安德烈没有再显示出任何紧张的情绪。


    除了突然发现纸飞机被于寒拿到的那一刻略显紧张,其它都是波澜不惊的。


    回想到他当时打开看了看之后松了口气,干政务的于先生很快推测出了答案,幽幽一笑。


    “好吧。”眼看虫虫都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他还能怎么办,只能把飞机作势往自己衣兜里揣:“其实,我以前也爱玩这些。只要是写过字的纸,就算是用了感光墨水也一样,不管擦的有多干净,有过字就是有过字,想看到里面写了什么,非常简单……等我晚上研究好了,看完再处理你。”


    果然,这句话让安德烈的肌肉又立刻紧了一瞬。


    “不行雄主!”


    许是最近雄主做的太多事都是想做即成功,他竟一时间急到想违规去触碰雄主阻止,还对他说了抗拒的话。


    这让于寒又一次想起家里的虫嫂子。


    在犯错后被罚一天不能吃什么什么或者不能做什么什么,就哼哼唧唧的倒地,然后抱紧他哥的大腿反复的磨着喊:“不行雄主,不行,嗷嗷嗷嗷不行……”


    哎~~~突然就有那欢乐味儿了。


    思维拉扯回来,安德烈的手在即将触碰到雄主的那一刻被快速绕开。


    于寒笑着抬手:“嗯?你这只爪爪要干什么?”


    安德烈这才意识到僭越,那只手僵在半空不上不下,只得微微弯身,眼底泛红的沉声恳求:“您别看。”


    “给我个不看的理由。”


    又过了几秒,安德烈十分认真的说:“看了……可能会死。”


    于寒:“……”


    这飞机有毒!!!


    “好吧,那我不看。”本来也没打算看他这小破隐私,于先生接受了这个理由,就把飞机还给了他,并顺便拉起他的手:“虽然你看了,不过不要怕,有我在,你死不了。走,回家。”


    说不看就不看,纸飞机也就这么回到自己兜里,望着雄虫利落转身的背影,安德烈脑袋又有点跟不上节奏,被雄虫柔软的手扯住拉走。


    那边的三只雌侍看到安德烈和雄主牵着小手回来,立刻警铃大作,一同跑出来。


    “雄主雄主~”布兰特垂眸,那双蓝色的眼笑的灿烂开花:“我今天出门,您猜遇到了什么?”


    于寒:“什么?”


    “您看!”布兰特转眼从身后掏出一只皮毛柔软的粉色兔子幼崽,绒嘟嘟的塞进于寒手里:“可爱吗!送给您!晚上我们一起杀掉它。”


    “杀这些小动物多没意思。”另一边的查理则是拎着一大堆筹码票子的袋过来:“雄主!艾伯特那边的机器又更新了,寄来好多的筹码邀请我们去玩,明天我们一起去好吗?”


    于寒左手接兔,右手接码,艾维斯看准时机给了安德烈一个让他滚远点的眼神,顺势让他松开雄主的手,随后从衣兜里掏出瓶药直接塞在雄虫手里,低声谄媚。


    “雄主,这段时间您在医院,我一直都没时间去看您,就是为了攒钱给您换这个,您看看,还喜欢吗?”


    于寒看着手里又多了个红色小药瓶,看这药瓶背面的说明是通过刺激神经的方法提升精神力的药物,具体能否提升精神力不一定,精神方面一定会很刺激。


    呵呵,这仨雌虫讨好的方式,一个劝赌,一个虐杀动物,一个送精神振奋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谢谢。”于寒客气的收了他们的东西,抬手让围拢着自己的他们稍微让开点:“我回屋换件衣服。”


    “我帮您放洗澡水。”艾维斯顺势帮雄虫开门。


    布兰特看着下意识要跟上雄主的安德烈,一脚踹他腹上,压低声音警告:“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滚出去跪着!别让我看见你!”随后也快步跟着雄虫进门。


    只剩下查理,看着呆立的安德烈,嗤哼一声:“就凭现在的你,哪怕带他去森林里缴捕也赚不到三千万,还不如劝他用那张据说和帝星人类一样的脸出去卖,你在一旁跪着看,说不定就有当初你的对手愿意爽爽,多赏点钱把债还上,大家一起活。”


    此时于寒刚换了件新买的米色家居服,正计划晚上和虫虫好好玩玩,看看他到底打算怎么杀自己,结果没等下楼就听到外边又开始吵吵嚷嚷,然后紧接着传来‘嘭’的一声,继而是咚咚咚咚咚——duang哗啦啦啦。


    于寒:“?”


    有热闹看!!


    他迅速探头出去,只见艾维斯与布兰特两个,一个正揪着安德烈的一头银发将他按在楼梯扶手上,另一个在死命掐他的脖子!


    查理则是没见虫,有些虚弱的哀痛声在一楼转角的楼梯底下传来,看起来是他滚下去了,应该还撞碎了楼梯转角的那个花瓶。


    但难得的是,一直因为精神力被禁制而像软包子一样随便被人欺负的安德烈,此时虽然被掐着脖子,但手拽着一个,腿压着一个,正在用蛮劲儿抗拒他们的精神力压制。


    三个几乎缠成一团,竟还让没用精神力的安德烈占了点上风。


    对于寒来说,安德烈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那三只,纯纯属于纳维尔的虫,不是自己的东西,又没什么交集,完全不想沾半点。


    而安德烈,不论是那极致巧合的悲惨暗恋故事,还是自己醒来睁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都巧妙的让他成为了于寒可以护的‘短’。


    所以,看他没吃亏,于寒本来没打算管,还赞叹他终于凶了一回。


    但安德烈很快发现了站在卧室门口的雄主,立刻松开自己的手下意识后退,被教训过不许弄出大声的布兰特也很快反应过来,火速松开安德烈。


    艾维斯并没有体会到那天早上带着起床气的于寒到底多恐怖,此时看布兰特松了手,才慢腾腾的松开抓着安德烈头发的手,回眸看向雄主,不满意的撇嘴解释。


    “是他先动手的。我们正在聊天,他突然发狠把查理从楼梯上扯开,一脚踹下楼,紧接着就开始发疯,我们是在控制他。”


    听了这个理由,于先生脑补了虫虫发狠抬起大长腿居高临下把别虫踹下去的模样……意外的觉得,很不错。


    看安德烈沉着眼,眸中带着些不太服输的意思扫向一边,却也没像他们一样抓紧解释。


    “安德烈。”于寒不动声色的给了他个机会:“什么原因对查理动手?”


    安德烈被质问,两只雌侍立刻感觉自己有了底气,站都站直了些。


    可惜安德烈不说话。


    也许,对他来说,怎么解释都要受罚,不如闭嘴。


    布兰特见他不吭声,立刻开始花样告状:“是查理说,让您用那张他惦记了多年的帝星人类脸出去卖给他之前那些政敌玩,建议他跪在一边看,那些政敌们心里爽,就会多给您钱还赌债。他呀,肯定是又想起那个人类,他舍不得了,才对查理动手。查理也真是的……不该说那种话……”


    随着布兰特把这小场景描绘出来,原本就变态的于先生不自觉舔了下唇角。


    不得不说,这政敌落魄后跪在一边看那和他深爱多年人类一样皮相的雄主被随便玩弄……想想都刺激,查理很会抓心理。


    艾维斯继续凑近拱火:“雄主,他肯定是看您最近对他宽容,就不分尊卑,这回一定要好好惩戒他才行。”


    布兰特也认可点头,拉住雄主撒娇:“对啊,您带他出去,都不带我们,您偏心。”


    最终看到安德烈一直没有解释的意思,于寒才叹息一声:“我今天去的是城外,城外多危险?把你们带去,出点事我多心疼?他之前当军雌出生入死的,早习惯了。他死了才好,对不对。”


    他这么一说,两个雌侍立刻露出笑意,说些雄主真好之类的话。


    不过明知道他们是逢场作戏,于寒自己也是,赶紧抬手朝着楼下吩咐。


    “查理还没爬起来呢,还不快去看看他严不严重,送医院去检查一下。”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来,放在艾维斯手中:“去吧,要是摔得严重医院要签字才给治的话,你就说是我未来雌君。”


    艾维斯看到那一沓钱,瞬间眼神一亮,后又听雄主说让他做未来雌君,等于得了保命的机会,激动到半晌才回答:“谢谢雄主!谢谢雄主!”


    布兰特满眼不甘,还想说点什么,被俨然已经一副当了雌君的艾维斯拉着胳膊一路拽到楼下,不知用什么方法让他顺从的背着查理走了。


    三只烦人精走了,他们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于寒并不想研究,倒是看着那一直垂眸站在楼梯转角的阴影之中的安德烈,站在卧室门口叫他。


    “虫虫,过来。”


    安德烈顿了顿,朝前走了几步……知道自己犯了错,走到于寒面前时屈膝垂首,以他所该有的姿态伏跪在地。


    “奴有罪,请雄主惩戒。”


    “我知道你有罪。”于寒抿唇板着脸,转眼又露出一缕笑意,手指勾勾:“跟我进屋,把门关上,慢慢惩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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