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抬头，果然又看到了那张帅气却冷漠无情的脸。
操！
黑西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要乱，要镇定！
如今他脸上画着夸张的小丑妆，黑西装应该认不出他来，只要他不说话就没事。
宁晚书别扭地从谢诗厚怀里挣脱出来，往边上挪开几步。
在谢诗厚不明所以的注视下，他陡然转身，拔腿就跑。
只因跑得太急，一杯泡面从超市购物袋掉了出来。
谢诗厚盯着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的海鲜味泡面：“……”
这画面似曾相识。
捡，还是不捡，这是个问题。
最后谢诗厚还是把泡面捡了起来。
他在原地等了几分钟，一直没等到小丑回来，这才上楼去。
*
宁晚书玩命似的跑着，跑过两个公车站牌他才停下来，超负荷的心脏几乎要承受不住，每一口呼吸都带着难言的闷痛。
他在公车站台上休息了一会儿，混乱的心跳渐渐稳定下来，宁晚书深深地松了口气。
不远处驶来一辆公车，正好是他要乘坐的路线，他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回到家，宁晚书把所有门窗锁得死死的，但心底的不安并没有消退多少，还是很怕黑西装顺着网线找到他的噩梦变成现实。
他卸下小丑装扮，并洗了个澡，接着烧开水泡面。
等泡面的工夫，他才有空打开手机。
微信上，h老板并没有给他回消息。
都这么久了，是没看到，还是已读不回？
正想到这里，对方的名字后面突然出现了“正在输入”的状态。
片刻后，对方发来消息：不用退钱给我。
h老板：给自己买点好的吃，别整天吃泡面。
刚拍好泡面照片准备发朋友圈的宁晚书：“……”
他默默把照片删掉，接着回复：其实泡面挺好吃的，尤其是海鲜味泡面。
h老板：不是说让我给你安排任务？你先把泡面戒了。
总有一天会暴富：……
总有一天会暴富：好。
老实说，天天吃泡面他早就腻了。
可他有什么办法，超市里一小杯泡面只要3.5，某宝上箱装的更便宜，而外卖最低也要10块钱起送。
h老板：下厨会不会？
宁晚书突然想起自己为了省钱而尝试的第一次下厨，也就拉了一天肚子吧。
他很诚实的回答：不会。
h老板：你在哪个城市？我给你推荐几家不错的餐厅。
宁晚书挑眉：不用这么麻烦，我随便点外卖就好。
h老板：哪个城市？
宁晚书：“……”
他算是发现了，h老板这个人有点强势。
收了别人20万真金实银的打赏，宁晚书不好反骨，如实答：目前在海市。
正在坐车回程的谢诗厚手上动作一顿，这么巧？
既然是在海市，那就好办了。
厚：你记下花家酒楼的外卖专线，****，无论多远他们都会给你送上门。
花家酒楼……是他知道的那个花家酒楼吗？
也就是最低人均消费超过4位数、人称“皇家御膳房”的那家老字号。
宁晚书突然觉得这个h老板有点不可理喻。
他回：花家酒楼超级贵，我吃不起。
h老板：我给你的号码是花家酒楼家属内部专线，价格比外面还便宜，三菜一汤最贵不会超过20块，当然你要是想点满汉全席，20块钱是不可能买到。
20块也好贵了，哪怕一天只吃两顿，一个月下来也要1200。
不过h老板给他的打赏跟平台分成后，到他手上也有10万，一个月1200的话，10万块其实可以吃很久。
总有一天会暴富：好，谢谢你。
顿了下，宁晚书忍不住问：但是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h老板：做慈善和养云宠物，你觉得哪个理由能接受，就选哪个答案。
宁晚书：“……”
这个人果然很不可理喻！！！
但不知怎么回事，宁晚书并没有感到被冒犯，反而那颗寒透了的心突然有了一点暖意。
h老板：好了，点外卖吧，别再吃泡面。
总有一天会暴富：哦。
h老板：交给你的第二个任务，每一顿外卖发朋友圈，我会检查。
宁晚书：“……”
他突然感觉自己真成了个云宠物，虽然他没证据。
宁晚书很想拨打h老板给他提供的外卖专线，但泡好的泡面他并不想浪费。
于是他重新拍了一张泡面的照片，发给h老板：我刚刚泡好的面，不吃浪费了，明天我再执行老板的任务可以吗？
看到照片那一刻，谢诗厚低头看了眼从商场里带出来的那杯不知如何处理的泡面，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他打字回复：倒了，看了烦。
宁晚书挑眉，这人又看不到他吃面，烦个什么劲儿？
哪怕只是3.5一杯的泡面，宁晚书也有自己的原则。
总有一天会暴富：最后一次，我保证下次一定点你给我推荐的外卖。
h老板：……
总有一天会暴富：[好不好嘛.jpg]
谢诗厚盯着屏幕里的猫猫表情包：“……”
小主播这是在跟他撒娇？
谢诗厚完全想不出来，一个不爱笑、甚至在梦里能哭好几个小时的人，撒起娇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罢了。
谢诗厚回复：随你。
总有一天会暴富：谢谢老板，那我先吃面了。
谢诗厚回了个嗯字，接着把手机放下。
十来分钟的车程，车子缓缓驶入谢家老宅。
下了车，谢诗厚径直走进客厅，经过沙发时，看到宁老太太又盯着一张老照片发呆。
他走过去，在老太太身侧坐下。
“奶奶，你在看什么？”
老太太目光莹莹地盯着老照片上一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用手指指出来。
“你看，这是我闺蜜的女儿，叫做唐宝宝，是不是长得很可爱？”
老太太没事的时候总喜欢盯着这张照片看，因此谢诗厚被动地看过这张照片很多次，只是之前他都没认真看过。
这一次，他莫名觉得这个小女孩长得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过按照奶奶闺蜜的年纪算，这个小女孩现在起码有四五十岁了，他不可能真见过这个人。
老太太叹了声，又开始重复那个重复了无数遍的话题：“宝宝六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走，那时国内很乱，孩子被拐了几乎不可能再找回来，我闺蜜就是那个时候患上抑郁症，没多久就自杀了。”
谢诗厚道：“所以奶奶您成立了防拐卖妇女儿童基金。”
“是啊，”老太太点头，“我的初衷其实只是为了帮若玉找回她的宝宝，可惜我找了四十年，至今仍渺无音讯，我也没几个年头了，不知道宝宝现在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如果有，那她的孩子也该有你这么大了。”
谢诗厚握住老人斑驳的手，安慰道：“奶奶，虽然您没帮若玉奶奶找回她的女儿，但您的基金会成功找回了无数被拐妇女儿童，拯救了不知多少个家庭，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老太太有被安慰到，嘴角勾起和蔼的笑容：“你呀，平时总喜欢板着脸，实际上三兄弟里就你最会说话。”
谢诗厚扫了眼照片上的小女孩，发现女孩的脖子上似乎挂着一个长命锁。
他便指着长命锁问：“奶奶，唐宝宝被拐的时候，这只长命锁有戴在身上吗？”
“有的，而且这只长命锁还是我送给宝宝的，上面还刻着宝宝的名字，”老太太道，“她被拐的时候国内经济还很落后，我猜这只长命锁应该被人贩子处理掉了，即便没有处理掉，想透过这个长命锁找一个人，那也是大海捞针。”
谢诗厚又问：“拍卖行会不会有这只长命锁的消息？”
老太太轻笑着摇了摇头：“诗厚啊，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如果哪天奶奶不在了，希望你能帮我继续打理基金会，这是我唯一放不下的。”
谢诗厚：“……好。”
*
晚上八点整，宁晚书放了个预告，半个小时后准时开播。
碍于他的手背还有一块没消的淤青，他今天还是打算唱歌。
开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才看见爱吃芒果的h进入直播间。
h老板也没跟他废话，进来就发了句弹幕：【点一首老歌。】
“还是粤语歌吗？”宁晚书问。
爱吃芒果的h：【你随意。】
“行，”宁晚书打开歌单，“我点随机播放，出来哪首歌就唱哪首。”
点随机播放出来的下一首歌是首粤语老歌，刘小慧的“初恋情人”。
宁晚书正常发挥，等他唱完后，h老板又点了几首老歌。
尽管h老板时不时会在弹幕里互动，但宁晚书总有个直觉，今晚的h老板有点冷漠，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好。
下播后，宁晚书想给h老板发微信问候一下，又觉得这么做是越距，便没做什么。
第二天，宁晚书起了个大早，不过不是要出门做兼职，而是生物钟作祟。
习惯性想烧开水泡面吃，才想起h老板给他的任务。
他点开微信，将h老板发他的外卖专线复制下来，直接打过去。
几乎是秒通，那边传来小哥哥礼貌的声音：“您好，花家酒楼。”
宁晚书有点难以启齿：“……你好，我想点外卖。”
-“呃、可以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下，您是怎么知道我号码的？”
宁晚书愣住，h老板没跟人家打招呼？
好吧，等会儿再问问，先把外卖搞定了。
直接回答是网友给他号码的不太合适，对了，之前转账的时候，h老板好像有跟他说过自己的名字。
好像是叫……谢诗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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